第38章
寧思瑤收住了思緒。暗中告訴自己,不管如何, 先拍過再說。
喜婆開始撒棗生桂子, 說了幾句吉祥話。她說得很含糊, 寧思瑤聽不大清, 不過大概意思也能猜到。雖然這部是架空, 不過服裝禮儀語言都參考了古代漢朝的一些設定。
尤其是結婚這場戲,編劇更是引經據典,恨不得要搬部史書出來,前幾日, 寧思瑤和盛知秋更是被捉過去聽成山的歷史科普,差點沒有睡着。
喜婆說完退到一邊, 盛知秋走了過來。
他今天扮相帥氣逼人,因為紅衣的關系,淩厲的氣勢反而更盛,氣勢如虹,如一柄出鞘的寶劍, 叫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視。他站在距離寧思瑤一步之遙的地方, 躬身端詳着自己的新嫁娘。寧思瑤似有所查, 後背挺直, 手指用力握得更緊了些。
喜婆在邊上提醒:“新郎官,可以揭紅蓋頭了。”
盛知秋應了一聲。
邊上的丫鬟拿着銅制的托盤上前。
這位引人注目的高個的丫鬟身高實在驚人,甚至比盛知秋還要高出一截來。他長得眉目俊秀,但是就算穿着漂亮的裙裾梳着少女的頭飾也無法忽略他的本質是個男人,即便他是個很好看的男人。
這丫鬟不是別人, 正是穆非林。剛才他和鄭導說了戲份删減的事情,鄭導就提出了這個要求,想來就是篤定他不敢應承。
不過他穆非林是誰?平日裏比這更丢人的事情都做過,他一貫的風格就是能屈能伸,別說扮演女人了就算扮演牲口他也無所謂。當即就同意了,這才有了現在的扮相。
穆非林扮演丫鬟一點都不別扭,神情落落大方。盛知秋見慣世面,不為所動,何況他自己也曾經因為劇情需要假扮過女人。
盛知秋取了托盤上的玉如意,輕輕挑起了蓋頭。
蓋頭底下漂亮的新娘終于露出了真顏。
寧思瑤微垂着頭,粉面桃紅,昏黃的燭光将她映照得楚楚動人,盛知秋挑起了她的下巴。鼻子小而挺,雙眸帶着水霧,她的美不是那種觸目驚心的豔麗,而是那種涓涓細流潤物細無聲的溫柔可愛,卻因為今天特別打造的妝容,增添了幾分妩媚。
寧思瑤卻在擡頭的那一瞬間視線就被芝蘭玉樹的盛知秋邊上那無法忽略的高個丫鬟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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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仗着沒有鏡頭,對着她抛了個媚眼。
寧思瑤倒抽一口氣,表情一時沒有控制住,眼睛立刻瞪圓了。好在雖有瑕疵也不算過分,寧思瑤看着害她差點出戲的罪魁禍首,都無法把視線挪回來。
女裝的穆非林,實在是太驚悚了,雖然他的扮相老實說并不算醜,而且還有點兒眉目如畫的韻味,因為本身的氣質加成,看上去有點女俠的感覺。只是,到底是男扮女裝,總有些怪異,而且更加要命的是他居然出現在了片場扮演一個丫鬟。這真的不是有病麽?!
盛知秋往鏡頭裏挪了挪,将寧思瑤的半張臉擋住,提了喝交杯酒的事。
寧思瑤腦子有些懵,任由盛知秋牽着來到桌邊。
那邊穆非林已經倒完酒杵在了邊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兩個人的動作,別說寧思瑤就算是盛知秋在他的死亡凝視下都有些吃不消。
盛知秋完全不想知道這位總裁究竟是怎麽想的,居然到片場來胡鬧,要不是看在他這麽多的好吃的份上,他真恨不得把酒壺砸到穆非林的雙眼上,這目光真的太瘆人了。
就好像他幹了什麽傷天害理偷人錢財搶人老婆的事情!
盛知秋硬着頭皮說了幾句,寧思瑤僵硬地拿起酒杯,在某人無法忽略的視線中,艱難地喝完了合卺酒。
明明是在演戲,為什麽總覺得是出軌被抓包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邊上跳躍的燭光的加成,寧思瑤甚至覺得穆非林的表情有些猙獰。
“時間不早了,”盛知秋暗示意味十足地說道,“我們該歇息了。”
接下來的劇本是,邊上的丫鬟和喜婆退出房間,盛知秋将她抱上龍鳳大床,寬衣解帶,紅帳春宵,翻雲滾被。當然他們演到抱上床之後的內容會用遠景完成。
丫鬟等人躬身魚貫退出,門關上,鏡頭拉遠,燭光閃爍。
盛知秋抱起寧思瑤,寧思瑤按照劇本驚呼一聲,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滿面嬌羞地浮在盛知秋的胸口。
“CUT!”
道具攝影開始重新安排機位。
鄭導招了招手,寧思瑤和盛知秋一起來到導演邊上。
鄭導:“思瑤,接下來的戲用替身。”
這種還要替身麽?雖說是“床戲”,可畢竟是遠景模糊處理,只要借位就能完成,寧思瑤有些不能理解。
邊上的盛知秋不做聲。
鄭導輕咳一聲:“那個,一起過來聽一下,我來講一下戲。”他話音剛落,穆非林悠哉游哉地走過來,他穿着丫鬟的服裝,走得風度翩翩。
寧思瑤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眼睜睜地看着穆非林走上前:“趕緊的吧,這腰帶勒的我喘不過氣。”
盛知秋也有些驚了,冰山似的臉瞧着有些崩潰的跡象:“他?”
穆非林沖他一挑眉:“怎麽,新郎官莫非還瞧不上我?”
盛知秋掩飾住表情,冷漠地撇開視線:“不會!”
穆非林吹了聲口哨:“是啊,好歹哥也是風華正茂,花容月貌。”
盛知秋的眉峰抖了抖,暗自告訴自己沒事,把他當作個假人就行,他的從影經歷中,還有對着遺像發春的,這點算什麽。
鄭導快速地講了一遍注意事項,最後提了一句:“穆總,你可考慮好了,真的要上?”
穆非林唇角勾起:“我丫鬟都演了,不差這臨門一腳。”
鄭導飛快地瞥了一眼邊上的沉浸在震驚中還沒有回神的寧思瑤,啧啧兩聲:“你覺得行就行。”
開拍。
寧思瑤一臉懵逼地站在邊上,看着兩個人翻身上床,随後按照劇本一步一步完成拍攝。
盛知秋脫下外衣,扔到床下,穆非林将邊上準備好的衣物掃下去,小小地打了個哈欠,一秒後,低聲說:“抱歉,太累了。”
因為這一段後期會用音樂,他們就算說話也沒什麽影響。
盛知秋額角直跳,忍了又忍,難得主動開口:“穆總,我不懂。”
穆非林:“嗯?”
盛知秋:“你是覺得好玩?”
穆非林嘆了口氣:“好玩個P!我是被逼上梁山,話說是不是該進行下一步了。”
盛知秋臉色扭曲了一秒,冷漠地說:“對。”
穆非林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狀:“我準備好了。”
盛知秋:“……”
盛知秋俯下身,湊近穆非林。
穆非林:“盛影帝,你接過吻麽?”
盛知秋被他冷不丁的一提問,沒經過思考就開口說:“沒!”
穆非林遺憾地說:“瞧着就像沒經驗的。”
盛知秋不做聲。
穆非林洋洋得意地說:“禮尚往來,你應該問一下我?”
禮尚往來是這麽用的麽?盛知秋保持沉默,他錯了,他寧願對着遺像發春也不要跟穆非林對戲。偏偏穆非林感覺不到他強烈的怨念,幸福地說:“看在你這麽想知道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告訴你吧,我今天試過了,感覺那是相當好。”他舔了舔唇,像是想到了什麽,眼角眉梢帶着笑意。
盛知秋聽出話裏的意思很是意外:“你是初吻?”這位大總裁,瞧着就長袖善舞,臉上就寫着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潇灑不羁,居然是第一次?!
穆非林:“我說的重點難道是這個?”
盛知秋一陣恍惚,好奇心促使他忘記了對外的人設,一臉八卦地問:“所以,你都沒有談過戀愛,你不會還是處男吧?”
穆非林瞧着盛知秋一改冰山模樣,微微挑眉:“說得你好像不是一樣。”
盛知秋:“你怎麽知道?”說完恨不得打自己嘴巴。
穆非林心道:我怎麽可能知道,詐你而已,這影帝居然這麽好騙!
穆非林:“知道跟我接吻的是誰麽?”說實話,盛知秋并不想知道,不過顯然,穆非林不容他拒絕,直接說了答案,“寧思瑤。”
盛知秋有些意外。不過更叫他意外的是,穆非林為什麽要跟他說這些,總覺得有陰謀,像是印證他這個想法。
穆非林眸光一閃,用懶洋洋的語調說:“你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占了我女人多少便宜啊。”
盛知秋渾身一寒,明明自己什麽都沒做,總覺得下一刻這位大少爺就要說出一句:拖出去,亂棍打死。
“當然我知道這是你們的工作,作為家屬我是理解的,哎,誰讓我喜歡的人是個演員。”
盛知秋快要聽不下去了,這位穆總簡直是戲精本精啊,臺詞水平實在一流。他這一通下來,中心意思大概就是在炫耀吧!
紅帳外面,只能看到人影交疊,耳鬓厮磨,水到渠成。大家都為二人的演技折服,就連鄭導都面露滿意。
“CUT!”
下一秒,盛知秋面無表情地掀開紅帳,從床上跳了下來,随後大步離開,就跟床上有什麽洪荒野獸一般。
幾秒後,穆非林才慢悠悠地走出來,哎,沒有聊盡興,真是遺憾。他走到寧思瑤邊上,沖着她做了個鬼臉。
寧思瑤看了他兩眼。
穆非林沖她眨眨眼,悄聲道:“好了別生氣了,哥都犧牲這麽大了,來,對哥笑一個。”
“說得好像是我逼你穿的。”
穆非林低聲像是頗有些無奈地說:“其實還真差不多。”
寧思瑤被他的女裝扮相以及做她的替身這一輪番事情一攪和,被親吻的複雜心情其實消散的差不多了,她哼了一聲:“我哪有這本事。”
“你都能偷心了,還用質疑自己的本事?”
寧思瑤趕緊左右瞥了一眼,發現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小心地松了口氣:“你再亂說!我真生氣了。”
穆非林聽出她的弦外之音,知道親吻一事算是過了,他陪着笑,一直提着的心才算真正輕松:“是是是,我是要體驗一下演員的日常。”他頓了頓,低笑一聲,壓低聲音,“順便更加了解你。”微微揚起的尾音,如輕風掠過水面,蕩起圈圈的漣漪。
“感覺如何?”
穆非林假裝沉吟片刻,随後一臉認真:“我發現,真挺辛苦。要我說,趕緊收拾包袱跟我回家,做我的總裁夫人,少奶奶,今後就我來養你好了。”
寧思瑤啐了他一口:“誰要你養!”她耳尖微紅,視線瞅着穆非林的腰帶處,想到他說得被腰帶勒的呼吸不暢,催促他,“你還不趕緊卸妝換衣服,不覺得別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