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戰鬥
杜亞琛的速度極快,在這樣混亂而槍炮橫飛的街道上,宴喜臣竟也能完全不落後。刺鼻的硝煙氣越來越濃,宴喜臣明白過來這層籠罩在天空的黃色沙塵是什麽,有那麽一刻他停下腳步,短暫地凝視天空,感到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陰雲密布,雷聲作響,看陣勢,竟然有了雷陣雨的預兆,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杜亞琛一路狂奔,他的開槍的速度與精準已經到了種駭人的地步,他甚至偶爾光聽風就能殺死一個人。他沿路将引爆式小型炸彈藏在地方密集處,最後兩顆兩顆扔好,他轉身跳上高臺,以他未圓心射程內所有的炸彈被引爆!
宴喜臣扔了狙,換上霰彈,從屋頂上站起身,連射四發霰彈,全部命中引爆式炸彈。密集的區域立馬掀起狂熱的浪,火光照亮敵人的身形,也照亮杜亞琛此刻波瀾不驚宛如冰封的臉。
有人憤怒地從遮蔽物後沖出來,瘋了一樣向上方的宴喜臣掃射,只是他剛冒頭,就被杜亞琛兇惡地掐斷了脖子。
整個K區對抗的地方,街道上不少亡命之徒,但真正的戰鬥力永遠冷靜地埋在城區的皮層下。有策略,有紀律,有計劃地進攻,在保障自己安全的條件下,盡可能多并且高效地殺死敵人。
杜亞琛剛才一連十幾枚炸彈無疑引起一波巨浪,無數人的目光和槍口都無聲地對準了他。引爆式炸彈威力不到震懾的地步,比不上小型定航導彈,卻也不容小觑。地方瞬間損失幾十個戰鬥力,不得不打亂原有的編排,來接應和防備空缺部分。
兩人分頭同時行動,在樓梯口相遇。杜亞琛拖住宴喜臣,一路将人拽到窗口,挨着窗棂兩人坐在地面上。
“受傷沒有?”宴喜臣上前查看。
杜亞琛擺手,玩笑道:“還能再戰三天三夜。看對面的樓,燕子。”
宴喜臣直起身,後背緊貼窗**,側過頭看。只看到對面的樓裏黑洞洞幾支槍口:“現在連出都出不去,我猜他們馬上會派人過來。”
“會,但很謹慎,他們不知道我們手裏有幾顆炸彈,而他們缺人手。”杜亞琛抖着腿沖他笑,模樣怎麽看都不像個戰場上下來的,“而我們也缺人,但是我們人少是好處,因為他們看不到我們。”
宴喜臣多沖窗外看過兩眼,開始擡頭看他們現在的室內結構。一二層都是大廳,樓梯自兩側上來,三道轉彎一層。長廊雖冗長,卻只有一面是有房間的,除了房子盡頭的兩間屋,他們幾乎就是在死胡同裏。
“樓上沒什麽好打的,從樓梯間。”杜亞琛拉開房間的門,正對的就是樓梯間。
宴喜臣往下看過一眼,将槍重新端起來。
樓梯間曲折蜿蜒,又是三折式樓梯間,可以隐蔽遮擋的死角與盲區都多。宴喜臣看了看外面,正逢天光大亮,晃人眼,沒什麽比這地方更适合絞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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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兩側各一個樓梯間,沖進樓的一行人有六七個,很快他們兵分兩路,分別從兩側往上跑。
宴喜臣仄耳聽着腳步聲,心想這左右樓梯間還能給分個流,下面人要上去搞他們,只有這兩條路。北側的樓梯間響起槍聲,正往上走的幾個人立馬停下腳步抱起槍,還沒做好準備,一個身影忽然從上垂直而下,是一直藏在折樓彎角正上方的宴喜臣。
宴喜臣從天而降,槍扔到後背,兩手各持一把短刀,在砸下的瞬間完成一次絕殺!
那麽抖的梯,他竟也能站得穩,一把拍開後面人轉向他的槍口,另一擒刀的手刺入對方的胸口。槍口調轉,他抱着屍體的手開槍,像身後的人開了兩槍。那人倒下去,露出他背後最後一人驚恐的臉。
慌不擇路,轉身要逃。宴喜臣從屍體身上抽刀擲出,正中背心。一行人九個,他解決了四個,剩下五個在杜亞琛那邊。
宴喜臣毫不懷疑杜亞琛的身手,也就是說十分鐘內,這一行人滅隊了。
杜亞琛随即出現在走廊門口,手裏拎着件防彈衣,扔給宴喜臣:“走得急,沒來及帶這個,你穿上。”
他自己已經穿上,身高腿長的,三兩臺階并一步往下沖,沖到樓下時,槍帶已經系好了。
宴喜臣披上防彈衣,沒系上,扛着槍跟他往外面蹭。
兩人一路狂奔,直到槍炮交彙的中心,杜亞琛側身站在轉角後頭。
他轉頭替宴喜臣整理好防彈衣:“東南邊十四個人,西邊七個,樓上兩個狙,是步狙,跟咱們的人膠着呢。我從後頭小路繞道過去,你到西邊直搗他們指揮。”
宴喜臣點頭,又有點詫異:“帶隊的人在西邊?你怎麽知道?”
杜亞琛眼睛裏帶着點笑,沒有解釋:“西邊後方的裝甲車裏,門不開就炸開它,去吧!”
宴喜臣低頭看着手裏杜亞琛塞給他的引爆式炸彈,沒多廢話,轉向西邊目光遠眺過去。
片刻後,宴喜臣一路殺掉三個表世界勢力的人,路上撿了個裏世界勢力的戰鬥力。宴喜臣趴在灌木叢裏,對撿來的便宜幫手道:“裝甲車下頭,你從西側樓道下去,扔到車底下,然後立馬向北跑,那邊人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能做到嗎?”
宴喜臣抱起SVD,在炸彈被扔進去的瞬間射擊,成功引爆,火光的巨浪照亮他的臉,熱流湧出十幾米遠,那裝甲車被起了個跟頭,卻也沒全翻。很快車門就打開,上頭下來兩個人對着外面掃射。
宴喜臣沉着地趴在灌木中,絲毫不敢分心,兩梭子彈給得很合适,那車上下來的兩人立刻倒下。
裝甲車動了,宴喜臣收起槍狂奔。
鑽進裝甲車的瞬間,一刀解決了駕駛座和副駕駛上的人,抱着槍的手擡高,槍口對準了車上最後唯一的人:“槍彈不長眼,跟我下車,帶我去找烏鴉!”
領隊罵罵咧咧地走在前面,稍微慢點杜亞琛就在後頭推一把:“幹嘛呢,磨蹭着能讓你少走點路?”
剛才宴喜臣剛擒到這領隊沒多久,正思考是自己去開車,還是讓領隊開車,或者下車徒步冒險時,杜亞琛就開着裝甲車來接他了。兩人各司其職,配合得依舊天衣無縫。随後在領隊的指路下,宴喜臣前頭開車,杜亞琛後頭看着人。
K區的集火西側有一條狹窄的通道,旁邊是個廢棄的地鐵口,入口狹窄,裏頭卻深,電梯竟然還在運行。保險起見,他們沒做電梯,帶着這俘虜的領隊走樓梯,越走越黑,這領隊的腳步也慢下來。
“裏頭沒有燈嗎?”
領隊陰恻恻地回答:“下面有,再往下走一截。”
“再往下走一截是能見到人了,還是能有燈了啊?”杜亞琛問。
那領隊臉色不好:“人是活的,會不會老實在裏頭待着我可不知道!”
“行了吧你,不要你做保證。”杜亞琛嘴上這麽說,卻一把拎起這人的領子往下拖。
他力氣是真大,滿身裝備齊全,手裏頭拎這麽個一米八的大個子絲毫不費勁,就跟拎小雞似地往下疾走。走了沒多久,視野開闊。地鐵站入口已經被打壞了,看樣子這裏頭也曾發生過一場小規模對抗。外面空無一人,場地卻空曠,這就必須得小心。
杜亞琛把領隊推出去,宴喜臣扛槍對準他,上膛的聲音在地鐵站裏格外清晰。那領隊抖了一下,也沒回頭,他被綁着手,跑不利索,人命似地往前走。
隔着十幾米遠,那領隊平安無事地帶他們走到了下車臺口就不動了。
杜亞琛反應極快,他跟宴喜臣左右閃身,躲在走廊通道兩側,讓領隊繼續往下走。這條通道不遠,很快他們聽到有人吆喝的聲音。
他們二人開始同時往下跑,看到站臺口守着的三個人,還有車軌面前站着兩人。
宴喜臣飛快一掃,看到表世界勢力的标識,手下就沒再留情。領隊抱頭鎖在柱子後頭,那幾個守的人倒看上去專業極了,沒有被突然沖下來的人吓得不利索,幾乎瞬間就上膛開槍。他沿着牆走,呈S形進攻,推進速度很快,擺動速度也敏捷,三秒鐘內解決了兩人。
杜亞琛那邊解決得比他還快,轉頭一看,站臺左側是地鐵,列車尾巴曼延向遠處黑而深遠的隧道裏,列車裏頭卻亮着燈。毫無疑問,如果領隊沒有說謊,這就是烏鴉暫且駐留的地方了。
杜亞琛掏出繩子把領隊提起來,綁在柱子上,這才跟宴喜臣一前一後進了列車。
他們剛進列車,列的燈就閃了兩天,熄滅了。
杜亞琛本能地感到不對,目光所及之處,幽長黑暗的車廂內沒有人影,玻璃外**的廣告牌燈孤獨地亮着,像什麽兇獸的眼睛。
目光在車廂內溜了一圈,杜亞琛忽然察覺到不對,他轉身将宴喜臣抱起來,懸空抵到車門上!
這一頂宴喜臣是懵了,本能地用腿去勾杜亞琛的腰:“發什麽瘋?”
密集的子彈随着他話音剛落從下方射來,一瞬間宴喜臣心髒吊起來!
杜亞琛把宴喜臣從牆上放下來,剛才宴喜臣站着的地方已經布滿彈痕。杜亞琛的臉色很難看,難以想象如果剛才慢幾秒現在宴喜臣會怎麽樣。
“下面!”杜亞琛一腳踹開電車門,看到門口綁着的領隊已經不見。
杜亞琛從站臺上跳下去。宴喜臣從車廂另一邊,腳倒勾着車窗,人從上頭吊下來,倒垂下去,看到車廂底部匿藏着七八人!
“回去!”宴喜臣朝杜亞琛一聲怒吼,杜亞琛卻先他一步矮身滾進了底部。
宴喜臣開槍掃射,在槍口揮向自己時腰部發力,彈起身子,子彈落下時他再次倒垂下去,開槍掃射。他用耳朵敏感地分辨杜亞琛的方位,因為徹底太黑,杜亞琛所在的地方他甚至不敢開槍。
世界是倒置的,宴喜臣擔憂杜亞琛,心髒狂跳,就失了準頭。
放了好幾槍空槍後,看到杜亞琛滿身血污地從下面爬出來,他肩膀上被拉了一道口子,渾身都是肅殺的血氣。他擡手按住倒懸的宴喜臣,給他個短暫卻熱烈的吻。
“操!”宴喜臣在他的推扶下起身,坐在車窗的橫撐上,目光灼灼地盯住杜亞琛。
“我知道他在哪了!”杜亞琛朝宴喜臣伸出手。
宴喜臣接過,杜亞琛腰腹猛地用力,蹬住車廂外壁,一腳踩上車窗邊沿,猛地攀上去——目标是車廂頂部!
頭頂上傳來拉槍栓的聲音,還有一道熟悉的微冷音調:“看看是你的子彈快,還是我的子彈快?”
宴喜臣擡頭,對上一杆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自己的頭頂。
杜亞琛還沒來及收回槍,宴喜臣心說一句這**,竟不畏懼槍口我行我素地縮回車廂,驚得杜亞琛一身冷汗。
烏鴉瞬間開槍,子彈幾乎擦着宴喜臣耳朵過去!他在劇烈的耳鳴中反手将槍杆一捯,仰躺在地上,向着車廂上方的鐵皮就是一通掃射。
杜亞琛已經發力攀上去,宴喜臣的子彈追着車頂上淩亂的腳步聲。沒有命中。他仄着耳聽,卻只聽到尖銳的耳鳴。杜亞琛在上頭,宴喜臣分辨不清就不敢貿然開槍。
車頂的鐵皮傳來淩亂的搏鬥聲,很快,兩人在車廂頂部奔跑起來。
宴喜臣聽聲起身,在車廂內開始奔跑。
“幾次三番,我根本不想和你糾纏!”他聽到烏鴉的聲音從上方模糊地傳來。
“晚了。”杜亞琛似乎在跟他近身搏鬥,兩人同時跌倒,鐵皮在隧道裏發出巨大聲響。
宴喜臣知道局面差不多定下了,杜亞琛近身搏鬥連他都比不了。烏鴉卻比想象中掙紮得更厲害,聽起來是拼死一搏,完全不打算認輸。杜亞琛的力量是壓倒性的,宴喜臣親自體驗過,但烏鴉這人陰招多。兩人在他的盲區裏,宴喜臣心裏不安生。
就在宴喜臣也踩着椅子,準備從窗口爬上車頂時,剛才車廂裏熄滅的光閃爍了兩下,又重新亮起了。
回過頭,筆直幽長的車廂內像一條通道,向遠處不斷蔓延,重複的椅子,拉手和鐵杆,讓人有種眩暈感。宴喜臣的确短暫地眩暈了,他卻不知道。車廂內的光閃了閃,頭頂上打鬥的聲響似乎遠了。
宴喜臣定神再看,車廂遠處顯出個影子,像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