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撫
宋烜原以為殷珞是被什麽登徒子給糾纏住了,臉一黑,正想他遣在殷珞身邊的暗衛怎麽不前去攔着,結果待他走近一看,原來是個熟人。
齊昕沒想到宋烜竟然會在此,這會把她吓得連連退後兩步,心道這下完了,一下子碰到了這尊大佛,想不被抓回去都難。
她怎麽就那麽倒黴?她就不該一時豬油蒙了心來了這地!不僅沒能撞見那人,反倒可能連婚事都逃不掉了。
宋烜走過去隔在齊昕與殷珞之間,這可不能叫齊昕同殷珞走得太近了,不然好好的一個娴靜乖巧的小姑娘定要叫她給帶壞了。
殷珞見宋烜面色不善,而齊昕則神色略顯得慌張,正不知發生了什麽,她拉了拉身前的宋烜的袖角,宋烜只回頭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還未等宋烜開口問齊昕,齊昕這姑娘便什麽都招認了。
原來齊昕因為她阿娘給她議了一門親,她看了男方那文弱書生的模樣後頗覺不滿意便沒肯同意,她阿娘卻非要她快些選個人定下親事,她氣不過她阿娘這般強硬的态度,便和她阿姊通了氣逃了出來。
殷珞通過他倆的言語得知原來齊昕便是那位華亭郡主,母親義陽大長公主,父親則是那位舍命救了先帝的長山侯。
“本王會令人送你回京,想必姑母也憂心你的事多日了。”宋烜十分強硬地道,這送齊昕回去的人他都安排好了,安定郡王這般閑,這活計非他莫屬。
想到很快就能少了安定郡王這個礙眼的人,宋烜的心情便好了幾分,連帶着覺得齊昕也順眼了些許。
且他覺得安定郡王見到齊昕這位表妹,心情一定會十分的愉悅。
齊昕見自己是一定要被送回京裏去了,頓時眉眼耷拉下來,不住地唉聲嘆氣,她請求宋烜能不能別把她單獨送回去,而是随着他一塊回去。
宋烜肯定沒應下,也沒理會齊昕裝出的一副可憐模樣,他牽起殷珞的手便要離去。
“哎,先別走,”齊昕攔住他們,她知曉在宋烜這等鐵石心腸的人面前,怎麽求情都是沒有轉圜的餘地的,但好歹也叫她知曉她拉着的這姑娘是誰,她還真沒見過宋烜和哪個女子走得這麽近。
“表哥,這位姑娘是誰?”
“你往後的表嫂。”宋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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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二話不說便走了,殷珞覺得不大好,于是她回頭沖齊昕略帶歉意地笑了笑。
齊昕恨恨地瞪了一眼不近人情地宋烜,心道:宋烜這等兇神惡煞的人竟也能得到這麽一個溫柔的媳婦,老天就這麽厚愛他!
原來這便是那位殷姑娘,這位殷姑娘雖然不待在京城裏,畢竟是往後的晉王妃,但她還是會被京城裏的夫人貴女偶爾提起。
回到馬車上,宋烜敏銳地察覺到了殷珞的一些不對勁,雖然好似同往常一般安安靜靜的模樣,但現下她的安靜是蒙上了幾分低落,悶悶不樂,心事重重的模樣。
這樣容易被人察覺情緒變化的她,是和上輩子他所熟悉的她是不大一樣的。
上輩子,他們倆是在成親之後才漸漸相互熟悉親近起來的,那時候殷珞已是十七歲了,重返到京城裏的生活令她漸漸的懂得了更多人情世故,雖然她的心境有了變化,但依舊保留了不少未及笄前小姑娘的純粹與美好。
她也變得更內斂,性情是不變的溫和,同時也甚少外露心緒,仿佛都被她藏在心底裏的一個小匣子中。這樣的她如覆蓋了一層薄紗的玉石,只微露瑩瑩光輝,并不十分奪目,也不與他人争輝,更叫人有些摸不清。
而她的那份通透正是他所愛的。
“怎麽突然悶悶不樂了?”宋烜輕輕撫了撫她柔順的烏發,這是一個帶有安撫意味在裏頭的動作。
他知道這姑娘心思很細且想得多,這樣時日長了容易把心事積攢起來,這般是極不好的,容易得心病。
他是不能再放任她将所有事都悶在心底裏的,他的小姑娘就得該每日都是快快活活的,有他護着,不痛快的也該是別人。
只聽殷珞聲音低低地道:“……殿下,我是不是以後都這樣,不能好了?”其實她對這些看得都挺淡然了,但今日卻不知怎麽地又覺得難受起來,她才發現原來她也并不是那麽的不在意。
她自小便被太醫診過,也請過那些醫術高明的郎中來看,但是她自己卻總不見好。甚至有一回,她偷偷聽到了有位郎中對她祖母道了一句“盡人事而聽天命”,這麽多有醫術的人都無策,她早已不大抱有多大的期盼了。
宋烜啞然失笑,同時也心疼極了這姑娘,原本她也該是一個健健康康,無憂無慮的姑娘,卻因為被指婚給他而卷入到了那一場明争暗鬥之中,所幸後來她又遠離了京城,避免了許許多多是是非非。
“了寂上人醫術精湛,他說你身子能好就是極有把握的事情,”宋烜道,“有我在,別多想。”
“阿珞信我嗎?”他輕輕托起她的下颔,叫她看着他。
被他幽深的眸子凝視着,殷珞感受到那裏頭似乎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她的心忽然便沒那麽亂了。
殷珞眨了眨眼,可她有些迷茫,誠然,這些日子宋烜待她極好,無微不至,她甚至發現宋烜對她的一切都很是熟悉,她的确能感受到他對她的真心實意。
但是,也不知為何,倆人相處時宋烜令她心裏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特別是宋烜望着她時,那種感覺便愈發強烈。
殷珞沒有回答他的話,只道:“我想聽聽殿下的事,可以嗎?”
“當然。”宋烜沒料想殷珞會主動問他的事,當然他也是十分樂意說與她聽的。
因她今日心情低落,宋烜在敘述的時候自然是将許多細節都弱化了,有些事情太過沉重,他都會盡量避過或是只稍稍提一提。
饒是這樣,殷珞還是聽得心一緊一緊的。
接着宋烜說起那回刺殺裏手臂中了一箭且留下了一道傷疤,他說得風輕雲淡仿若不值一提般,但他果然見到殷珞露出了他意料之中的緊張心疼之色。
說罷,宋烜還卷起袖子來讓殷珞瞧,那道傷口早已結痂,只有有一道淡淡的痕跡。殷珞忍不住伸出手指觸了觸,然後好似怕戳痛他似的又飛快地将手縮回。
宋烜的心一下子便被殷珞的動作軟化了,沒想到這時的小姑娘還如此的可愛。
前世殷珞見到這道疤痕時可不是這般的反應,她只是伸手撫了撫,像是羽毛輕撫而過的感覺,然後宋烜聽到她抿着嘴道:“殿下以後要當心,莫要令妾身擔心。”
他記得他當時不過一笑,這麽回答道:“不過小傷,不值一提。”
她道:“殿下如此不愛惜自己,妾身日日挂心殿下,安能安心養病?”
見她不悅,又放出這樣的話,他自然向她作了保證,她才複又淺淺地彎了彎嘴角笑了。
不過,他卻是食言了,後來他接連經歷了好幾次暗殺,身上難免會出現一些刀傷劍傷。
而殷珞每每見到他身上出現大大小小的傷,卻不發一言,只蒼白着臉默默地為他上藥。每當這個時候,他仿佛能聽見她在心裏嘆息。
他也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終歸是心裏愧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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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烜等又在宣州停留了兩日便複啓程了,吳德一家子的那點小心思自然沒能得逞,宋烜身邊的人防他們防得跟防賊一般,他們根本無機可趁。
吳偲兒則暗中打聽到殷珞的身份,巴結了那麽多日竟巴結錯了人,這可把她氣壞了。不過她本就不是奔着正妃那位子去的,她盯上的是側妃之位,她以為憑她這樣的姿色再加上一些小手段能受寵是不在話下的。
當然,這些都是她的一廂情願,她還未找到機會在宋烜面前露臉,宋烜便要啓程了。
宋烜看着苦苦挽留他的吳德,心裏冷笑一聲,這種小人只會巴結,百姓在他手下恐怕被壓榨不少,斷斷不能再留這個吳德了。
且這個吳德以前投靠的可是五皇子也便是現今被幽禁在安州的南漳王,如今靠山倒了自然要另投他人。
南漳王倒也能容忍這種貨色跟随在他的麾下。
“吳德,”宋烜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好本事。”
吳德以為宋烜贊他,頓覺自己高升有望,不免有些得意忘形起來,這時的他恐怕不會曉得往後他要經歷的可不是什麽升官發財的好事,而是一次滅頂之災。
一行人再次走上了回京的正路,但天公終究不做美,一場大雨來得又急又猛,然後便是一連好幾日的綿綿細雨,道路也因此變得泥濘難行起來。
此行注定是不大順利,因為殷珞突然便咳疾發作,還發起了高熱。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一章,然後專心考試去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