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覓白經歷了白月光初戀是個OO戀的慘痛事實,在公寓癱了好幾天沒去上課。他大四,臨近畢業課程安排其實不多,同學都忙着實習,他卻因為追求李琬的事情耽擱了兩三個月。他的導師一看他出勤率奇低,奪命連環call就把他揪到學校來了。
周覓白雖然心情不佳,但是還是強撐精神認真搗騰了一下自己,臨出門看看鏡子,鏡中人身高腿長,英俊潇灑。他笑了一下,鏡中人也眉眼含笑,白牙晃眼。他撫了撫襯衫袖口,确認自己佩戴了合适的袖扣,又湊近鏡子,确保自己精心打理過的每一根頭發絲都各在其位。
好了,現在他又是一個年輕英俊的Alpha了。
這個Alpha現在要去接受導師的毒打了。
導師姓鄭,叫鄭佩馳,年紀挺輕,三十出頭,長相精致冷麗,是個信息素都是冰冷金屬味和皮革味的Omega。但是沒人會在意他是個Omega,因為他在Omega之外,是個一路跳級提前完成學業的金融系大牛,在風險投資和資産評估方面幾乎是獨占鳌頭。不僅如此,他在中央財政部那裏也有一席之地,和兩個黨派之間斡旋不定,關系都相當微妙,人人都想上去咬下他一塊肉似的。可目前好像沒人做到。
鄭佩馳坐在轉椅上,不象個學者,倒像個老板,身上穿了嚴肅齊整的西裝三件套,連領帶都一絲不茍地打好了。他細長雪白的手指敲在桌面上,一雙冷麗的鳳眼淡淡看着他。
周覓白心裏一個咯噔,他就曠了幾天課,事情有這麽嚴重?
鄭佩馳開口了:“葉潇潇去哪兒了?”
周覓白“啊”了一聲,有點沒反應過來,“跟葉潇潇有什麽關系?”
鄭佩馳頓了一下,語氣有點僵硬:“他不接我電話了。”
周覓白心裏想:這哪兒跟哪兒啊?鄭佩馳怎麽跟葉潇潇認識啊?葉潇潇既不是這個大學的也不是金融界的啊?
一個Omega一個Beta怎麽說得怎麽跟小情人之間鬧別扭似的?
可是李琬已經給了他沉痛的教訓,他長了記性不敢妄下評論。
周覓白斟酌着問:“潇潇前幾天來找過我。老師你找他幹什麽?”
鄭佩馳瞪了他一眼:“他來找過你?”
周覓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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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佩馳說:“他來找你為什麽不找我?”
周覓白納悶了:“老師,我跟他發小。找我不是很正常嗎?”
鄭佩馳鳳眼簡直要噴火:“你跟他還青梅竹馬?”
周覓白覺得鄭佩馳的火氣來得莫名其妙,“爹媽認識,家又住得近,從幼兒園到高中都一個學校的,可不就是青梅竹馬嗎?”
鄭佩馳的臉白了一下,就在周覓白以為鄭佩馳有點不舒服的時候,他冷笑了一下。
周覓白覺得這種情況太尴尬了,又問了一遍:“老師你跟潇潇什麽關系?”
鄭佩馳瞥了他一眼,從抽屜裏拿出一包煙,夾在中指和無名指之間,姿态潇灑,煙霧暧昧。
周覓白剛想提醒他辦公室禁止抽煙,就聽到鄭佩馳說:“老子讓他睡了,你倒是說說我和他什麽關系?”
周覓白腦袋“嗡”的一聲。
原來他身邊不僅有搞OO戀的,還有搞BO 戀的。
這個世界比他想象中的複雜太多了。
周覓白順着鄭佩馳的毛順,“你們這叫......戀人。”
周覓白心裏大喊:“你們這叫419,你們這連炮友都算不上!”
鄭佩馳聽到“戀人”這個詞的時候明顯僵了一下,周覓白頓時想自己是不是拍錯馬屁了,就聽到鄭佩馳說:“你實習還沒着落吧,到我所裏去實習。”
鄭佩馳的咨詢所?這畫的餅還挺大!
周覓白确定自己拍對馬屁了,可是還是不敢接受這大餅,只是說:“我爸讓我回自己家公司實習。”
“你回去?”說話冷嗖嗖的。
周覓白立刻改了主意:“算了,不回去。之後待那兒的時間還長。那我去您那兒實習,長長見識。”
鄭佩馳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逼周覓白從手機裏翻出了葉潇潇的另外一個私人手機號。
周覓白出了辦公室發現背上襯衫汗濕,他咬牙切齒:鄭佩馳這個鄭扒皮。
他又一想,葉潇潇怎麽招惹上他?一個O和一個B怎麽搞一起?要知道,O到了發情期必須要有信息素撫慰,因此基本上都是找Alpha,可是鄭佩馳怎麽找了個身上一點味兒都沒有的Beta葉潇潇呢?
難道Beta也能産生信息素?
這些對周覓白來說都是未解之謎,他連基礎的AO戀都弄不清楚,現在還一頭霧水。
周覓白在學院裏填了表蓋了章,準備收拾收拾去鄭佩馳那兒實習了。
周覓白正坐在院裏咖啡館裏整理資料,葉潇潇就沖進來了。
葉潇潇一坐下先要了杯冰水,喘勻了氣瞪了周覓白一眼:“你把我另一個手機號告訴鄭佩馳了?”
周覓白從容不迫:“你和鄭佩馳怎麽回事?”
葉潇潇低頭不說話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我不小心睡了他。”
周覓白訝異地挑眉,“不小心?這麽不小心?Beta睡Omega那都算突破生理局限了!”
“就......我那天和我爸一起從一個宴會裏出來,去廁所的時候看到他的。他......他發情了,就縮在廁所角落裏,正往隔間裏爬。他好像沒力氣了,伏在地上,自己弄起自己來了。”
周覓白心裏咯噔一聲。自己弄起自己!
“我......我哪兒見過Omega發情啊,當時就想出去叫人幫忙,可是他拉住了我的褲腿。我,我看到他的眼睛。鄭佩馳是鳳眼你知道吧,可是霧蒙蒙的時候真的要命的勾人。我,我沒忍住。”
周覓白打斷他:“停,我不想聽活春宮了。”
葉潇潇嘆口氣:“這挺你情我願的事情,我又是個Beta,又标記不了他,他也不會有太大風險。可是他怎麽就,怎麽就賴上我了?”
葉潇潇的酒窩都因為憂愁消失了。
周覓白心裏又咯噔一聲:“潇潇,哥哥祝你好運。祝你身體康健,一路平安。”
葉潇潇算是完了,要不就乖乖被鄭佩馳玩膩了,要不就跟鄭佩馳對着幹,然後被鄭佩馳玩死了。
兩個難兄難弟相攜去了附近酒吧喝酒,兩個人酒量都不太好,喝了沒一會兒就打車回學校了。
周覓白在學校裏有宿舍,就是不太住,現在室友都去實習了,寝室就空了出來。他準備讓葉潇潇睡一會兒,自己還得填幾分資料,打印出來交到學院學工辦去。
等周覓白填完資料準備出門的時候,酒氣幾乎散盡了。
春末的學院裏正是晚櫻盛開的季節,還有大把大把的茉莉和栀子,蓄着一絲熱氣的晚風穿林而過,空氣裏氤氲出一種甜膩到腐爛的味道。
周覓白走在林蔭道上,櫻花花瓣撲簌撲簌落在他的肩頭和發絲上。
周覓白漫無目的地走,不知怎麽的,走到了李琬念書的生化學院。他看着這棟小白樓,思緒萬千,一會兒是李琬雪白婉娈的漂亮面孔,一會兒李琬溫柔和煦的嗓音,一會兒是兩人在走廊上的私語,一會兒是李琬搭在他肩膀上的細白的手腕。
雖然他得不到他的愛,但是他依然承認,李琬是他見過的最漂亮最溫柔的Omega,和他的信息素一樣,李琬是人間的春雨。
他又恨恨地想起來那個明循。
他竟然得到了李琬的愛。周覓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從來沒被人橫刀奪愛過。
周覓白的腳步動起來,牽動着他進了生化學院。
生化學院一棟是教室,一棟是辦公室和實驗樓。他從實驗樓進,看到實驗樓通明的燈火,覺得沒什麽意思,又想拐去李琬上課的教室看看。
李琬上課的教室在五樓,換來換去都是那幾間。
周覓白懷揣心事,一邊追憶往昔,一邊又暗自斷念。
等五樓的教室走到盡頭,他想,好了,結束了。
周覓白和李琬的事情算是結束了。
正當他準備往回走的時候,卻聽到盡頭階梯教室環形樓梯下傳來一陣細細的柔軟的呻吟。
周覓白停下腳步,身上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就起來了。
空氣裏像是水一樣暈開一陣濃度極高的Omega信息素,是令人眩暈和脊背發冷的水的味道。極清冽,但是與周覓白的信息素相比又不具備攻擊性,倒像是清早花枝上的一滴露水,可那味道又是有點苦的,是大地草木的苦腥味。他狠狠地嗅了一口,回味卻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清香,像是山野上的白色山茶。
這信息素的味道太妙了,簡直讓人上瘾。
周覓白的身上有點熱起來。
靠。
我太龌龊了。
竟然聞着一個不知名Omega的味道有這麽大的生理反應了。
周覓白的耳根因羞慚而泛紅,他恨不得拔腿狂奔,可是他卻動不了,他的意識将他釘在了原地。
而那個Omega信息素的味道更濃了。
從那個狹小的空間裏陡然傳來一陣Alpha的低喘聲,空氣裏蕩開一陣辛辣的煙草味。
靠!周覓白吓了一跳:是對AO小情侶在這裏搞!
他立刻就想跑,可是跑出沒兩步就聽到一個低啞的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滾開,別标記我。”
周覓白停下了腳步。
緊接着就是一陣肉體推推搡搡的聲音,嗚咽聲在黑暗中好像是某種許可的訊號。
那股帶露水的白色山茶的信息素陡然變苦,Omega的情緒不對勁。
一個男人的聲音又低又糙,每一個音調都是鈎子:“乖一點兒,讓我标記你,你少吃點苦頭。”
Omega應該再次拒絕了,因為男人的聲音開始暴怒:“給誰幹不是幹?一次性和長期有什麽區別?等老子标記了你,讓你翹屁股就翹屁股!”
周覓白活了這許多年,還是第一次現場聽到這麽渣的Alpha發言,心中怒氣爆棚,沖進了隔間,接着月光一拳就把高大的Alpha打倒了。
Alpha的信息素濃度不同,對于AO人群的神經幹擾能力也不同。信息素濃度等級較高的往往在智力、體力、爆發力、忍耐力、神經幹擾能力等等都遠勝一籌。
周覓白無疑是其中佼佼者。
因此這個Alpha在聞到那股雪覆青松的味道之後立刻判斷出他的信息素等級相當高,識相地跑了。
周覓白轉過身去看這個Omega的情況,臉上是慣常的溫和紳士的笑容,他想要說一些安慰的話,可是周覓白的話頓住了。
月光下的Omega赤裸的上身月色一樣皎潔,胸口淡淡兩點茱萸粉。他雖然癱坐着,但是依然可以看到纖細颀長的身體線條。
Omega垂着雪白的頸子,像是一截雪白的銀柳。他慢慢擡起頭來。
他的唇邊有一抹相當可疑和暧昧的白濁液體。
可是周覓白先被他的眼睛吸引了。
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雙眼皮清晰,眼尾上揚,分明是挺媚的眼形,可是眼珠淺淡,泛着淡淡的琥珀色,淚膜發亮,眼中好像存蓄着氤氲水汽,像是夜裏的月光湖泊。可是他眨了一下眼睛,又變得空靈澄澈了。好幹淨,好亮,但是缺乏情緒,因此着兩顆漂亮的眼珠不過像是玻璃彈珠一樣的玩具,而眼睛不過是盛放玻璃彈珠的漂亮櫃臺罷了。
他看了周覓白一眼,又低下頭,自顧自伸出一點粉色的舌頭,輕輕地舔了舔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