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回到将軍府時夜已經很深了,可府內燈火通明,齊灏把我送到門口,細細的囑咐了幾句,讓我好好休息,最後他輕輕地拉起我的手放于唇邊不斷地摩擦。
“小七,搬來王府好不好?既然說好了不在乎其他人,那便大大方方地在一起過我們自己的日子。”
我含笑看着他,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
木喜看到我回來喜極而泣,“公主,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說了讓您傷心的話,都是奴婢不好。。。”她不斷地自責着,我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就好好表現将功補過,幫着沉香把東西收拾收拾,明天我們都要搬家了。”
第二天清晨阿南就來了将軍府,畢恭畢敬地向我行禮,“爺一大早便被陛下召進宮了,走時千叮咛萬囑咐讓奴才定要把公主送到王府!”
我點了點頭假裝鎮定的咳了咳,坐在上首慢慢飲一盞茶,叮囑沉香好好收拾東西,心裏卻在罵齊灏,給點顏色就去開染坊,唯恐別人不知道我顧念卿沒皮沒臉上杆子要嫁與他,現在還派了貼身的小厮過來,是怎樣?害怕我反悔啊!
心裏有氣便故意磨磨蹭蹭,其實我在将軍府裏也沒住多久,上一次搬進來時東西都是收拾好的,按說這一次應該很快才對,可硬是拖到太陽落山才開始出發。阿南心裏肯定特別着急,可壓根不敢多說一句話,因為木喜很傲嬌的放話,等不了我們就不搬了,反正将軍府舒服得很,何必仰他人鼻息,阿南讪讪地摸摸鼻子,閃到一邊收拾東西去了。這個木喜,比起在宮裏的小心翼翼,現在稱得上是為所欲為了,連爺都敢指桑罵槐地數落,可我有心縱着她,留她幾分天真爛漫,沉香或許也是這樣想的,對她的要求放松了很多。反正一切有我,一切有齊灏,料她也闖不出天大的禍。
甫一到達目的地,便被“恒親王府”幾個大字亮瞎了雙眼,這副匾額是陛下親手所寫贈與齊灏,以恭賀其升遷之喜,話說陛下的字可是被那些挑剔的所謂的書法家豎起大拇指連連稱贊的,但在我看來也不過爾爾,要說不好,實力當然是高過一般文人,要說好,倒也稱不上,不過是模仿前人最後落了個四不像。當然這些話我不過是在心裏想想罷了,我又不是什麽書法家,一家之言自是比不上衆口铄金,況且人人都愛被誇獎被奉承,即便一開始保持清醒也架不住一千個人一千張嘴,現在恐怕連陛下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字天下第一舉世無雙,但凡有點功績的臣子便賞上一副字,既可以顯示尊寵,又省了錢財,此乃一舉兩得也。
恒親王府的管家姓李,是從小看着齊灏長大的老實人,我剛搬進後院屁股還沒坐熱他便帶着所有的奴仆來向我請安,開始時我沒反應過來愣是呆了幾秒,回過神來才淡定從容地吩咐了幾句,事後想一想總覺得很丢人,可李管家确實是個懂事的,這一舉措無疑是向整個恒親王府宣告,我才是這裏的女主人。
忙忙碌碌地和沉香木喜他們收拾了半天,才總算把亂糟糟的屋子整理出一點頭緒,這間暖香閣據聽說是專門為齊灏将來的正妃準備的,因為一直沒有好的人選再加上他一有時間就往邊城跑事情便被落下了,現在看來我算不算是鸠占鵲巢?
累出了一身汗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正準備上床休息,忽聽到急促的敲門聲,誰這麽不識趣擾人清夢?自然是齊灏無疑,不過阿南下午的時候來過,說七爺被幾個士族少爺拉去喝酒了,走不開今晚可能不回來,我這才沒有等他早早的上了床。
“小七,小七!”
正猶豫間,那家夥便開始不耐煩的敲門,這麽晚了,我才不想引狼入室,于是柔聲道,“我已經睡下了,你還是休息吧,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談。”
齊灏可不是輕易會放棄的主,也不管我說了什麽只是“碰碰”地使勁敲門,再這樣下去,恐怕整個王府的人都被吵醒了,無奈之下我只好披了件外衣幫他開了門,還沒見到人便聞到濃濃的酒臭味,這家夥肯定是喝醉了,一下子栽在我身上,冷不防地被他一撞身子向後倒去,心想完蛋了,摔倒了肯定很痛,卻不想齊灏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立馬接住了我,我還驚魂甫定的拍着胸口,他早已湊了上來,貼在我耳朵上調笑着道,“好香!”
我連忙掙紮着掙脫他的懷抱,幸而他喝醉了酒反應有些慢直到我站了起來,他還維持着原來的姿勢惋惜似的“啧啧”兩聲,我卻早走到了門外,沖着沉香喊道。
“七爺喝醉了,快準備涼水讓他清醒清醒。”
話音剛落便被人從後面抱住,“生氣了?放心吧,我怎麽會忍心讓你摔倒呢?就知道一定可以接住你。”
我掙紮着想要掰開他的手,可他卻像個孩子似的和我較着勁,越抱越緊,我羞得臉都紅透了,雖嘴上說着用涼水潑醒他可哪忍心真的這樣做,沉香木喜進進出出的準備着熱水,皆連頭都不敢擡,齊齊盯着腳尖臉帶紅暈。
“齊灏,你快放手!否則我真的生氣了!”
齊灏這才不樂意的站直了身子,嘴裏竟還嘟囔着,“你的這些小丫頭太不識趣了,你看阿南,知道爺來了這裏便去院門口守着,改明讓阿南好好教教他們!”
這個混蛋!真想把他一巴掌給打醒!
折騰到半夜才收拾幹淨,齊灏賴在我屋裏不肯回去,我實在是擰不過他,只好讓沉香他們先下去休息,木喜臨走之前沖我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的臉一下子又紅了,忍不住踢了踢床上睡得跟死豬一樣的人,都怪你,我的臉都丢光了!
悉悉索索的上了床摟住睡得正香的人,心理滿足的嘆了口氣,黑暗中細細的打量着他,齊灏睡着的時候顯得很乖,人畜無害的樣子讓人無意間生起好感,可誰不知道他其實心思缜密只是與世無争這才收斂光芒,從前受傷的時候總是他照顧着我,兩人也曾同床共枕因此也沒什麽尴尬之感,反而回到邺城後,少了一個暖呼呼的懷抱我總是難以安眠,奇怪,明明才剛剛在一起沒多久,可怎麽像老夫老妻一樣呢!?
正甜蜜的想着,對面的人突然睜開了雙眼,含笑看着我,嘴角微微彎起,狡黠地像只得逞的狐貍,哪還有剛剛醉酒後狼狽的樣子。
“好啊,齊灏,你竟然裝醉騙我。”
他并未說話,一雙眼睛亮得像是夜晚的星星,我心裏漸漸湧起一絲不安,可又捉摸不透為什麽心突然跳得那麽快,連忙慌張地道,“要不我去和沉香擠一擠吧,你明天還要上朝呢!”
說着就想起身卻被人從後面拉住下一秒又跌向軟綿綿的床榻,接着熱切的吻不由分說地落了下來,帶着一絲酒氣撩人心醉,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解我的衣服,呃。。。這樣不好,我在心裏說,用僅存的最後一點意志按住不規矩的大手,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竟被他輕易地破解開來。
“齊灏,我。。。怕。”我無奈只能盡可能軟着語氣求他。
齊灏這才擡頭看我,眼睛裏熱潮滾滾,卻還是溫柔的吻了吻我的額頭,“小七,你相不相信我?”
我直直的看向他,眼前的這個人,狡猾,蠻橫,固執,愛騙人。。。毛病缺點一大堆,可我竟然一點也不嫌棄,滿心滿意想的都是他的好,喜歡一個人就是這個感覺吧!于是我沖他笑了笑仰起頭,攬住他的脖子堅定地點了點頭。
齊灏的眼裏閃過喜悅與興奮低下頭有含住我的唇,輾轉纏綿,“小七,我本想着等到我們成親之日,可現在。。。既然我們認定了彼此,那。。。”
不再等他說完我便開始熱切的回應,“沒成親又怎樣,我們又不差那一場婚禮!”
齊灏突然壓低了身子細細的吻我,明明很痛的身體可他不斷地在我耳邊說着“小七,我愛你!”便好像沒那麽痛了,反而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漸漸襲遍全身,我貼上他的耳邊小聲地道,“齊灏,我也是!”
阿南盡忠職守的在門口站了許久,可遲遲等不到七爺歸來,這本來也沒什麽奇怪的,他在主子身邊呆的久了,自是知道他對公主的一片心意,如今美人陪伴身側,君王都可能不早朝何況是七爺這種率性的人?他盯着院門口的一棵桂花樹微微有些打盹,今晚怕是要在這守一夜了。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驚愕的回頭,少女身着紫色石榴裙,手提大紅燈籠,燭光掩映下一張瓜子大的小臉更是楚楚動人,阿南不由便看得呆了,那少女把食指放在嘴邊,示意他不要說話跟着自己走,阿南心中疑惑可腿腳早已不聽使喚的跟了上去,走了一會前面的人在一棵常青樹下停了下來,阿南沒有反應過來險些撞上去,幸好他身手不錯急急地停了腳步,正聽到一串串銀鈴般嬌俏的笑聲。
“阿南哥,今晚七爺怕是在這裏住下了,我給你找間屋子你暫時住着,省得白白站上一個晚上誰的身體也撐不住啊!”她說着就把手裏的燈籠遞了上去,指了指前面的屋子,“就在那裏,如今空着沒人住,天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阿南鬼使神差的接過燈籠,突又覺得不太合适連忙又遞上去,“木喜姑娘,這這,這燈籠你還是留着吧,天黑路難走,若是不小心摔倒就不好了!”說完他就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子,平時主子問話的時候他都是井井有條何時這樣窘迫過。
木喜也沒和他客氣,接過燈籠,掩着嘴又笑了起來,“公主常常說阿南哥是有些本事的,今日怎麽。。。怎麽有些笨拙呢?”她說話一向是口無遮攔,此時更是說不出的率性,說完又有些後悔,真是失禮,連忙欠了欠身。
“阿南哥莫怪,是我魯莽了。”
“不不不!”對面的人慌忙地伸手去扶她,“你沒錯,是我,是我不好!”
兩人都有些魂不守舍,慌忙間阿南好像是摸到了什麽,細滑如上好的絲綢,軟軟的,還有些涼,他沒反應過來便握了一會,擡頭便發現對面少女早已紅了臉,他猛然驚醒,原來自己一直握着人家姑娘的手!簡直,簡直是太失禮了!
這下子更是說不清了,“我我我!”他不知道今天自己怎麽會發揮的這樣失常,對面站着的不過是個小姑娘,他怎麽像是見到了老虎似的心跳的異常快,正努力想着該怎樣道歉,對面的人突然跺了跺腳,轉過長廊消失在黑夜中。
應該去送送人家才對吧,天這麽黑一個小姑娘還是挺危險的,可想到剛剛自己像個登徒子似的握住人家的手,腳步便生生的定在了原處,他嘆了口氣,算了,那姑娘怕是恨透了他,以後還是少出現礙眼為好!可不知為什麽,心裏竟然不願意,能多見幾面才好嘞!懷着這種矛盾的心情,他緩緩地走進木喜為他準備的屋子裏,一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