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幽暗的地牢裏沒有一點光亮,不知道他們給我喂了什麽藥,除了原有傷口的疼痛,我的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維持着原來的姿勢趴在堅硬的地上,全身冰涼,這就是拓跋弘毅口中的暗牢,沒有窗戶的鐵屋,沒有陽光沒有空氣,呵呵,這不是我夢中的場景嗎?會不會橫空伸出一雙手緊緊地扼住我的咽喉?沒有人會來救我,就這樣自生自滅絕望地死去!
不知過了多久,“嘩啦”一聲鐵門被打開,逆着光線我看到一個佝偻的身影逐漸靠近。
“小姑娘,聽說你惹怒了王,來到這裏的人可沒一個能活着出去。”蒼老的聲音如同不見陽光的朽木一般,只讓人覺得死亡近在眼前,我适應了黑暗才看清她的模樣,一個滿臉皺紋胖胖的老婆婆,笑得慈眉善目,目光卻是狠辣無比。
她在我身旁緩緩地坐了下來,從手邊的包袱裏拿出一個布袋,笨拙的取出一根銀針,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叫鬼婆婆,一輩子都生活在這個不見天日的暗牢裏,聽說姑娘會些醫術,那一定知道人體的穴道最是複雜,也最是神奇,有時候醫術是用來救人的,有時候又可以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笑讓我毛骨悚然,那一根針緩緩地落下,我只覺得眼前一黑,随即刺骨的痛傳遍全身,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很痛嗎?這才剛剛開始而已!”
她扭曲的臉龐竟浮現出興奮的光芒,我已經痛到全身痙攣,她又拿出一根銀針利落的刺下,這一次除了痛還有麻甚至很癢,讓人想要伸手去抓。可是每抓一下就會痛上十分,果如拓跋弘毅所言,生不如死!
天黑了嗎?還是天又亮了,我不知道,昏迷中有一雙白胖如饅頭的手毫不憐惜的拍打着我的臉頰,鬼婆婆沙啞難聽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能撐到現在也算是個有骨氣的,放心吧,你暫時還死不了。”她一邊收拾着自己的東西,一邊自言自語道,“好不容易來個活人了卻留不了幾天,又該我一人寂寞度日了!”
她蹒跚着開了鐵門慢悠悠的晃了出去,我渾身蝕骨的痛有增無減下一秒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小七,小七!”有人在怕打我的臉,是誰呀?我猛的驚醒,下意識的打向正在拍我的那雙手,鬼婆婆,一定是她,她又來了嗎?我真的很累很累了,我害怕再也經不起她下一輪的拷打,可是我答應過齊睿會毫發無傷的回去,可是現在我好像做不到了,我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着新一輪的疼痛。
來人甚是堅持,一遍又一遍地喚着我的名字,“小七,我是齊灏,小七,你醒一醒,看看我,我是齊灏,我來救你了!”
齊灏?!這個名字像是一道閃電讓我瞬間清醒,睜着那雙有些模糊的雙眼,我靜靜的打量着來人,硬挺的眉毛,好看的桃花眼,薄而寡情的唇,真的是齊灏!可他眼裏為什麽寫滿悲痛,不,我的齊灏不是這樣的,他時時刻刻都是堅定灑脫的,何時這樣深沉難測?我一定是在做夢吧,還好這一次夢裏有人來救我。還好讓我見他最後一面,我緩緩地伸出手摩擦着他那張熟悉的面孔,齊灏,誰要你在我數到三的時候沒有出現?我真的生氣了,可竟然還是舍不得你傷心,那這樣吧,我罰你替我活下去,用你的雙眼與雙手感受這個世界,像以前那樣,做一個灑脫到驕傲的齊灏,我告訴你,我喜歡那樣驕傲的你只為我朗聲大笑,只被我氣得跳腳!所以,你要用我喜歡的方式繼續生活,那樣我會很開心很開心。。。
“啪嗒”“啪嗒”有水滴落在我的額頭,是下雨了嗎?接着一個冰涼的吻慢慢地落在我的額頭,“小七,你堅持住我一定帶你回家!”
回家?多麽溫暖的詞語!好,齊灏,你帶我回家,這裏太冷了,我想回家!
下一秒,有人把我抱了起來,用一根繩子把我與他緊緊地綁在一起,一路上很多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讓我以為自己已經入了地獄,終于又看到光明了,可這火把亮的也太刺眼了吧,有人在為我的離去開慶祝會嗎?
“呵!齊灏,你還真的敢來!不愧是我曾經愛過的男人,果然有幾分氣魄!”
這個聲音讓我渾身一顫,他是惡魔!□□裸的惡魔!我永遠不會忘記是他把我壓在床上幾乎毀我清白!也是他把我像一塊抹布一樣狠狠地摔在牆上任由士兵好奇的看向半裸的我!是他把我扔進暗牢派遣鬼婆婆施以毒刑!恥辱深深地埋進血脈,我顧念卿在此發誓,但凡有一點機會定要取他性命。
齊灏似乎是感覺到我的僵硬,他冷笑了一聲,“拓跋弘毅!終有一天,小七身上的傷我會加倍奉還給你!”
他的聲音洪亮有力,直到現在我才真的相信他終于來了,終于要把我帶回家了!一瞬間我好像沒那麽害怕了,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只要有他在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很多人圍了上來,像潮水一樣,齊灏一邊對付他們一邊護着身後的我,開始時鎮定從容,可後來很多人都已經意識到了他的軟肋,一把把□□齊齊地刺向昏昏沉沉的我,齊灏總是第一時間幫我檔掉所有傷害,實在分身乏術便用身體擋住刺來的武器,我感覺有溫熱的東西劃過我的腳掌,是齊灏的血!這個認知讓我格外難受。
“放我下來吧,一個人死總好過兩個人!”我貼在他的耳後平靜地道。
齊灏低哼了一聲,肩膀上又多了一個血窟窿,他卻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噓——小七,別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我的淚水簌簌而下,再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更緊更緊的貼着他,突然遠處響起了淩亂的腳步聲,一個熟悉的聲音逐漸傳來。
“七哥,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他搬了凳子坐在門口的空地上,把我抱在腿上,一點點細細的洗我的頭發,我緩緩地閉上雙眼舒服的嘆了口氣,突然,他慢慢的貼向我的臉頰,溫熱的呼吸近在耳畔。
“小七,這樣代表什麽?”
我不明所以的睜開雙眼,疑惑地看向他,他含笑耐心的解釋,“若是清水鎮的姑娘用親手采摘的桑葉為男子洗頭,這樣代表什麽?”
原來是這個!原來他真的都聽到了!他昏迷時我絕望的自言自語,原來他都聽到了!我假裝惱怒的掬了一捧水撲向他,“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明明什麽都聽到了,還假裝沉睡害我傷心,你說你是不是該打!?”
齊灏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任由那捧水灑滿他的臉近乎執着的追問,“那樣代表什麽?”
我輕輕的閉上眼睛,有些害羞還有些激動,“那是姑娘在向心愛的男子示愛,那代表姑娘的承諾,這一生非君不嫁!”
齊灏愣了一秒,緊接着便伸出手将我緊緊地緊緊地擁在懷裏,“小七,這一次你是心甘情願的,我真是太高興了,不能反悔了,再不能反悔了,回去我便向父皇求旨賜婚,你便是我唯一的新娘!”
平時的巧舌如簧如今只剩下颠三倒四,卻比任何時候都讓我感動,我悶在他的懷裏,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一世,非君不嫁!
半個月後我和齊灏回到邊城,真真實實的看到平安的齊睿我才松了口氣,三個人聚在一起暢飲了一番,盡管齊灏一直啰啰嗦嗦的監督我還是喝得酩酊大醉,那一夜,齊灏把我摟在懷裏宛若稀世珍寶,小心翼翼的一點點吻着我嘴唇,然後是脖頸,慢慢地下移,或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吧,今晚的他格外不同,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裏不同,或許是眼睛吧,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好像有一把火在熊熊的燃燒,我小聲地叫道。
“齊灏。”
他低低地應着我,這才緩緩的擡起頭來将我裹在棉被裏連着被子緊緊地抱在懷裏,輕輕地吻着我的發絲,“快睡吧,我的傻丫頭,等我大紅花轎明媒正娶。。。”
然後呢?我再也聽不到了,頭暈得厲害早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半夜的時候,我好像喊了一聲“渴”,便聽到齊灏悉悉索索下床的聲音,“再這樣折騰我看我怎麽收拾你!”他小聲地嘟囔了一句,我卻只想笑,何時見過這樣委屈的齊灏,嗯,還有一點點的可愛!嘴上這樣不耐煩動作還是溫柔地,慢慢地捧起我的頭将水杯貼在我的嘴邊,喂着我小口小口地喝水,待到他回到床上我不經意地靠過去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齊灏,你真好。”
他有些愣愣的撫着自己的唇半天沒有回過神來,我卻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又睡了過去,睡眼朦胧中,感覺他灼熱的吻落在我的唇上,脖頸處,肩上,然後堪堪停住只是緊緊地摟住我。
“小七,你終于屬于我了,屬于我一個人,我願意等到最好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