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意外發情期和生氣的小邱
鳳邱很快睡着。
他睡眠質量奇好,睡意酣沉。不知睡了多久,被噼裏啪啦雨打玻璃窗的聲音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揉揉頭,一側頭看到端端正正坐在沙發角落裏仰頭閉目的王薄州。
他的喉結滾了滾。
半晌,下定決心,起身小心翼翼爬過去,支頤起上身正對着他的側臉。
鳳邱似乎很少有離他這麽近的時刻。不過誰都沒有離王薄州那麽近的時刻。王薄州天生是朵栽在冰雪高嶺上的絕世名花似的,冷傲孤僻,不與人相接。
鳳邱笑了一下,做賊似的湊過去拿鼻尖蹭他的冰冷的臉,好像做游戲似的。
鳳邱秀氣筆直的鼻梁劃過,硬觸到軟,溫碰到涼,王薄州身上那股冰雪城市的信息素的味道一股腦地全湧到鳳邱的鼻腔裏。
又辛辣,又冷澈。
可是鳳邱就是覺得這種冷也是有燙人溫度的。
窗外雨聲漸大,轟轟作響,竟然好似戰場。
但是他才不想去管外面的事情呢。
他的心現在只在這張長沙發上了。
鳳邱膽大包天,蹭了一會兒後不滿足,有點想親他了。
鳳邱一連深呼吸三次,伸着脖子舒展着腰去看王薄州的正臉。
鳳邱覺得自己犯了癡。他當然見過多如過江之鲫的Alpha,但是沒有一個人像王薄州一樣,眉眼這樣冰冷,睫毛這樣多情,嘴巴這樣毒辣,心這樣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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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座人跡罕至的冰雪城市,可是鳳邱就是相信,冰層下有溫泉,有植物暗自生長的蓬勃根系,有對于春天的期待。
鳳邱笑了,伸手摸摸他的濃而英挺的眉,然後慢慢靠近。
他的心跳得很快。
當然快啦,他要把自己初吻送出去了。
鳳邱睜着眼睛看着王薄州的臉,好像獻祭似的,孤注一擲地想要親他。
唇相距不過三寸,兩寸,一寸。
似乎就近在咫尺,微微翹起就能親到。
鳳邱眨眨眼睛。
他這樣近,這樣癡迷地看着自己迷戀了将近十年的人。
從知道他名字起的那一刻起,從少年王薄州的手攥住他的手腕的那一刻起,從他擡頭看到少年高挺鼻梁上晶瑩的一滴細小汗珠開始。
可是,王薄州完全不記得他。
鳳邱當然難過過,一年前好不容易再見,王薄州冷漠疏離地對他點頭,承認了他師弟的身份。
鳳邱從那一刻開始就知道,這份喜歡是他一個人的事情,十年前暑氣蒸騰的清江也只承載着他一個人的回憶。
可是鳳邱立刻勸服了自己:“那又怎麽樣啊!當作重新認識就好了啊!沒有那段回憶難道我就追不到王薄州了嗎?那不可能啊!”
鳳邱想到那段往事,輕輕笑起來。
等他回神時,王薄州那雙霧霭沉沉的深灰眼眸緩慢睜開了,好像一塊被獻于世的珍稀昂貴的灰色晶石,有着非人的璀璨的光澤。濃長的睫毛輕輕扇動,是一幅極美的定格動畫。
鳳邱吓了一條,手肘沒了力氣,就跌在王薄州懷裏,鳳邱擡頭,柔軟的嘴唇親到他的堅硬的下巴上。
王薄州面色凝霜,掐着他的肋骨把他像個毛絨玩具似的端放回沙發上,揉了揉額角,“幹什麽?”
鳳邱做賊心虛:“薄州師兄。”
王薄州的頭依然疼得厲害,鼻音濃重:“別鬧我。”
鳳邱這才發現王薄州情況不對:“師兄你着涼了?”
王薄州抿唇,好像愣住了,好半天才說:“你聞到了嗎?”
“啊?什麽?”
王薄州形容:“好像是杏子的味道。”
鳳邱愣了一下,立刻去按自己的腺體,果然發燙了,一按,那股清甜勾人的甜杏的味道全湧出來了,好像山間泉眼裏突然迸濺出的清水一樣,立刻布滿了整間休息室。
鳳邱發情了。
王薄州立刻站起來:“你自己發情期沒記住嗎?”
鳳邱的第一反應是自己的固定的生理發情期根本就沒到。可是他的的确确發情了。
鳳邱臉紅心跳,他剛剛完全主動地對王薄州發情了。
是額外發情期吧?因為太喜歡一個人,出于生理本能地通過信息素發出了交配請求。
可是這話要怎麽說啊?
鳳邱慌亂地從沙發上爬起來,去自己的包裏翻抑制劑。他有随身帶抑制劑的習慣,通常會放一兩支口服的。
可是他今天翻來翻去都沒有找到。
鳳邱愣住了:“我,我今天好像換了個包。”
王薄州眸光冰冷:“鳳邱,不要跟我耍心機。”
鳳邱還在愣,發情期讓他的四肢酸軟,嗓音含了蜜糖似的:“我在耍什麽心機?”
王薄州微微眯起眼睛。
鳳邱立刻就從王薄州微微嘲諷的冷峻表情中讀懂了他的潛在之意。
他認為他故意不帶抑制劑,想用信息素逼他就範。
鳳邱又惱又委屈:“你混蛋!”
鳳邱抱着自己的書包,身上的力氣被一點點抽幹了,身上又熱又涼,像是先在熔爐裏煅燒,又被浸到冰水中冷卻。
鳳邱把臉捂在包裏,他想要抓住什麽,想要攀附什麽,想要溫度,想要很多的愛。
他難受地想要哭,可是一出聲,全是暧昧的軟哝哝的呻吟,貓兒叫春似的。
王薄州冷漠地站起來,走出休息室,啪地關上了門。
鳳邱的心徹底冷了下去。
他沒有,他沒有算着發情期故意不帶抑制劑,沒有算準時間和他一起守夜,沒有想要用信息素引誘他。
可是他沒法兒說。
他只要開口,就是斷斷續續的呻吟。信息素把他蒸軟了,變成了一塊甜軟的杏子糕,他馬上就要融化了。
他顫抖着并攏自己的雙腿。
他覺得自己像個水泵,在不停地出水,濕漉漉黏糊糊的液體把他的褲子弄髒了。
他委委屈屈地哭起來,摸出自己的手機想給媽媽打電話,但是眼睛發昏,好容易才按對通話界面。
“咔嗒”一聲,有人開門了。
鳳邱吓得一抖,還沒反應過來,王薄州走過來抱起了他。
鳳邱臊得說不出話,氣哼哼地哭。
王薄州像撫摸貓兒一樣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說不上多溫柔,“不哭了。”
鳳邱還真的就不哭了。
鳳邱恨死自己的聽話了。
王薄州大手控住他胡亂動彈的手,“別亂動。”說完,把鳳邱的袖子捋到了最上面,露出整條完整的白嫩上臂,青澀圓潤的肩頭泛起粉紅,好像勾人去咬似的。
鳳邱暈暈乎乎,突然上臂一陣尖銳的針紮似的疼,可是這陣疼很快就把身體裏的潮熱給壓了下去,像是雪落火焰似的。
所有的躁動都漸漸平息了下來。
鳳邱靠在王薄州懷裏慢慢地喘氣。
他聽到王薄州問:“我給你打了急用的注射式抑制劑,還難受嗎?”
鳳邱悶悶地搖頭,沒有說話。
他記仇呢,記得他污蔑他。
王薄州的手仍然按在他的胳膊上,按着那個針眼,有些用力。
鳳邱覺得有些疼,但是因為這疼是王薄州給的,他毫無怨言地受下了。
這種抑制劑效果強勁,鳳邱很快恢複了體力,只是腿還有軟。他想要站起來,猛地想起自己的褲子,“你出去一下吧,我清理一下。”
王薄州毫不意外地點頭,然後離開了。
鳳邱用紙巾清理幹淨自己,從自己的櫃子裏找出幹淨的內褲和一條運動中褲換上。
鳳邱一出門,王薄州站在門口,他定定地看着他,想要說話,但是沒來得及。
鳳邱沖出去,拽住剛好走過來的莫季明,剛才沮喪的神情煙消雲散,又是一張雨過天晴生動漂亮的臉,親親熱熱地說:“季明!挺早啊!”
兩人說笑着走遠。
王薄州面無表情地走進休息室,打開通風裝置,驅散空氣中的甜杏味的信息系還有一點腥騷的味道。
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
鳳邱一整天悶悶不樂,吳避珂今天表揚了他們組的實驗進度,還特意把他這個無名小卒拎出來表揚了一番:“小邱積極性很高!實驗進度跟得很牢!雖然還不是個研究員,但是很有研究員的奉獻精神了!”
小邱扯起一抹生硬的笑:“啊,都是組長帶的好。”
組長王薄州依然神情淡淡。
吳避珂會後留下他:“你師母讓你吃晚飯去。”
鳳邱這才沒沉浸在苦悶心情中,反而覺得受到了驚吓:“又包餃子?”
吳避珂搖搖頭:“吃火鍋!你來吃就好!”
鳳邱又問:“還有誰?”
吳避珂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師母請的,我不知道。”
鳳邱被他的表情弄得好不自在,打了個哈哈走了。
下午他去圖書館還書,剛騎着自己的自行車還沒騎出20米遠,就看到側面來了個沈憑。
他停下來,單腳撐在地上,眨眼間看他:“沈憑,你上哪兒去!”
沈憑愣了一下:“我,我去圖書館。”
沈憑今天穿白色短袖和條鉛灰色長褲,顯得人瘦仃仃,骨上繃皮似的。
鳳邱一時心動:“上來,我載你,我順路呢。”
沈憑愣了一下,還沒說話先鬧了個大紅臉,新新鮮鮮紅番茄似的,總算把鳳邱給看樂了。
鳳邱心情大好,拍拍自己的後座:“快上來呀!”
沈憑有些扭捏:“不用了,不遠,我走過去。”
鳳邱拿大眼睛瞪他:“幹嘛呀!嫌我這個Omega蹬不動啊!”
沈憑拼命搖頭,“沒!沒有!”
鳳邱又拍拍自己的後座:“快!上來,我這輛自行車新的,後座還沒人坐過呢。你是第一個诶!”
沈憑小心翼翼側着身坐上去。
其實鳳邱有點嫌棄自己的新自行車太秀氣。鳳仙兒從英國專門定制了一輛款式複古的自行車,特意選了個有後座的,騎在路上跟拍老式電影似的。
鳳邱狠吸了一口氣,用力蹬了一下,這才把這輛自行車蹬起來。
鳳邱想到這兒:“沈憑,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奧黛麗赫本!”
漂亮少年的聲音被風吹得四散。
沈憑揪住他飛起的短袖衣擺,努力擺正身體,“有一點點。”
鳳邱笑起來。
鳳邱笑着笑着,突然又想起王薄州來。他總是讓他生氣,Alpha真是讨人厭。果然,Omega還是和Omega一起玩兒比較自在。
他又狠狠地想:王薄州就是吃準我了吧!
這樣氣鼓鼓地想,他又賣力地蹬起自行車來,載着輕飄飄的沈憑往圖書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