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雪斷續下了兩天。
簡嘉留在103公寓看書, 本來, 她要離開。陳清焰把她衣服統統鎖起來, 底褲都不留, 她光着身子只穿睡袍,哪兒去不了, 只能在暖氣十足家裏備考。
這非常完美地制造了兩人複合幻境。
門開時, 簡嘉潔白小腿露着,腳上套陳清焰襪子,她跑過來。陳清焰一身寒氣, 把她揉進懷裏用涼唇親吻她。
簡嘉起雞皮疙瘩, 她朝後一掣:“我衣服呢?”
“不用穿……”陳清焰抱着她不放,他鼻息溫熱,忽然讓簡嘉想起喂馴鹿感覺, 她忍不住笑了笑。随後, 繃着臉問:“你該不是那種偷藏女孩子內褲變态吧?”
她真空風景不錯,陳清焰理所當然地摸着簡嘉,說:“是,我出診時你白色蕾絲內褲就在我口袋裏放着。”
醫生喜歡對着她一個人騷話不斷。
簡嘉立刻去翻他大衣口袋,并沒有,陳清焰已經攥住她兩只亂找手把人壓向了沙發。
這樣動作, 不言而喻。
陳清焰老道讓她頭皮發麻, 任何時候, 只要他意念起來了, 整個世界活色生香又危險黑暗。
簡嘉餓着肚子被按在沙發裏碾過每一層褶皺。
很久, 兩人又不說話,陳清焰抓住她手貼向自己掌心,比大小。十分無聊,摩挲不停。這個時候,簡嘉有點委屈地說:“我快餓死了。”
“我再喂你。”陳清焰手慢慢游弋到她腿根,他太壞了。簡嘉害怕地直躲,她拼命搖了搖腦袋,挺翹小鼻子上布滿汗:
“我們一起去廚房做飯好不好?”
“不好。”
“那我不會答應你去英國,”簡嘉軟着腰伸手戳他臉,“陳清焰,你總這麽霸道,很煩人。”
陳清焰認真看了她會兒,把人拉起來,兩人進了廚房第一次一起做晚餐。
半途中,手機在客廳響了,陳清焰出來接手機。他告訴簡嘉:“我下去一趟,很快回來。”
十分鐘後,陳清焰背着琴盒進了家門。簡嘉在擺飯菜,一轉頭,兩人目光碰上,陳清焰把琴盒放在客廳,她怔怔地看着,是大提琴。
有多久沒碰琴了?她做夢都想再擁有一把屬于自己琴。
“先吃飯。”陳清焰走過來,把她按在座位上,簡嘉沒有問,她生怕自己會錯意兩人尴尬。或者,琴即便是送給她,她不能要。
于是心不在焉吃飯。
“試試音色怎麽樣。”陳清焰等她擱下筷子,平靜說。他一副拿了個普通快遞模樣,神情淡薄。
“這是你買嗎?”簡嘉識貨,她默默打量着知道是歐料,價格不菲。
“嗯,送你。”陳清焰靠近了,他身上味道瞬間又把她淹沒,“我等了三個月,你試試,看喜歡不喜歡。”
簡嘉沒動,她用漂亮眼睛望向陳清焰。
當初,父親送她大提琴無疾而終,她曾無比珍視。最終,還是遺落。她生命裏另一個重要男人,重新送給她琴。
這讓人傷感。時間像重疊了一樣。
可是眼前男人,冷冷清清地站在那兒,在等她反應。
簡嘉眼睫一垂,她哭了。
“程程?”陳清焰皺眉過來撫了撫她肩膀,“你不喜歡?”
簡嘉雙眼全是眼淚,她伏在他胸膛,擡起臉,胡亂搖頭:“我想起胡桃裏,那天下雨……”
是,那天雨很大,他像風一樣捉摸不定出現。
風把天刮黑了,他又把她世界照亮。
“你那段solo不錯,共和樂隊。”陳清焰輕輕笑了,他伸出手,彈去她眼淚,“我看到你站在公交站臺那,裙子緊貼着腿,很狼狽,程程,那個時候我就想擁有你了。”
再順着回憶路走,陳清焰一手摸上她軟軟頭發,眼眸暗下來:“原諒我,我從一開始想是占有你身體,現在也是。不過,我更貪心,”他另只手放在她胸口,“還有這裏,我都要,你是我這一點我不會放棄。”
說完,他目光調向大提琴,“我和這間屋子裏一切卻都屬于你。”
簡嘉睫毛輕輕顫動起來,她低下頭,兩手微抖着在他毛衣前停停走走,被心髒撞劇烈。
随後,她再次仰起小臉,踮起腳,親了親他嘴唇:“陳清焰,我要你再說一遍,你所有一切都是我。”她在主動,陳清焰清晰地重複一遍。之後,便用一種低沉沙啞聲音命令她:
“好好吻我,程程。”
他擁着她又倒向沙發,簡嘉伏在上方,陳清焰托住她臉,像誘哄:
“我要舌吻。”
簡嘉紅着臉塌下腰,她慢慢湊上去,輕柔地探進他口腔,含住舌頭,很快,鼻底瀉出含糊呢喃。陳清焰回應着她,一只手,把閃着黑緞睡袍撩起,堆到腰間。
兩人在沙發吻了很久。
“程程,頭發不要再剪了,留起來,嗯?”陳清焰摸着她小耳朵,他發現,還是喜歡她長發,這樣角度理應把他淹沒。
簡嘉捧着他臉:“你嫌我醜?”
“別偷換概念,你怎樣都好看。”他笑笑。
“臭直男。”簡嘉忽然難耐地起身,她有點慌,迅速逃開。陳清焰想抓她,簡嘉已經整理好睡袍,去調試大提琴。
他坐起來。
褲子上有塊濕潤黏膩,陳清焰伸出手指,摸了摸。剛才,兩人幾乎同時情動。他不動聲色微笑擡首。
簡嘉餘光看到,她害羞極了,期期艾艾地弄着大提琴,試了段《aologize》solo。陳清焰慵懶地躺在沙發裏,點了煙,叼在嘴裏,欣賞着她。
這樣看過去,簡嘉有種端莊優美,她太安靜。
短發下,五官更突出。
兩人鬧到半夜,恨不得一天是48小時,才能堪堪夠用。
太陽出來後,又是一種晴冷晴冷。陳清焰帶簡嘉去辦加急簽證,她在車上,嘴裏含糖,聲音不清不楚:
“你還是沒說為什麽寫空信。”
“我希望,我們以後生活能在空白裏重新變得豐富多彩,”陳清焰轉臉看她,“我在等着你,程程。”
那你就等着吧。簡嘉在心裏小聲說,她整個人變得奇奇怪怪,不說答應,也不拒絕,在混沌張望裏費勁地梳理着自己。像長途跋涉小鹿,好不容易鑽進樹深處尋着水源,卻怕有毒。
在等去英國日子裏,她得找點 事情做,除了看書。
簡嘉重新回到自己住處,和簡母說了去英國事。她又纏着周瓊,晚上跟去趕夜場。
“我怕陳醫生知道了,會……”周瓊聽了,立刻做一個殺雞抹脖子動作。
兩人不約而同想起些往事來。
簡嘉在一邊下着腰,她身子軟如蛇:“是去跳舞,正大光明跳舞,他管不着。”
現在,兩人對彼此依然是前妻和前夫關系。
“哎,你傻啊,萬一你和陳醫生複合了。他們家這個情況,你去跳舞抛頭露面不合适吧?”
“我畫個濃妝就可以了。”簡嘉嘟了下嘴,“我沒說我要跟他複合。”
周瓊撇撇嘴:“程程,你變壞了,在陳醫生那過了幾夜?”
“我付錢了。”簡嘉微微臉熱,她拿沙發上抱枕砸了下周瓊。
所以,陳清焰開車來給她送簽證時,簡嘉連電話都沒接到。他直接到樓下,把東西交給簡母。
酒吧裏,簡嘉在後臺又把衣服換回來。坐在那,用卸妝棉一點一點擦臉。在出來時,有個身影把她逼連連退後幾步。
許遠依舊戴着他金絲眼鏡,一個敗類。
“程程,沒想到真是你。”他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跟她打了招呼,簡嘉一陣心悸。
不過,四周都是人。
簡嘉冷冷看他一眼,要走人,許遠攥住了她胳膊:“我們打個賭吧,陳清焰會跟周滌非再次上床,你要不要再玩一回捉奸?我幫你。”
毫無預兆幾句話,轟一聲,就在簡嘉耳朵旁炸開了。
這些人,都有病。
她沉默了幾秒,靜靜地說:“許遠,你跟我說這些想激怒我,有意思嗎?這兩個人,跟我都沒關系。再有,簡慎行欠你,我不欠,冤有頭債有主,別總一副全世界都欠了你樣子。你以為你媽出個軌,你就最慘了是不是?就你敏感就你受傷就你缺愛?”
簡嘉語氣一點也不沖,她平靜地過分,但異常鎮定冷漠,“是不是世界所有原生家庭不幸福孩子,就要長成個變态扭曲人?”
兩個同樣有着難能言說童年之痛人,對視良久。
許遠發現自己打不倒簡嘉,她勇氣,他早領教過。看似柔弱姑娘,有孤注一擲力量。
但他始終不甘心,憑什麽,她可以這麽快活?剛才,許遠在臺下看到她,辨認許久,确定臺上那個熱情洋溢動作熟練女孩子是她。甚至,在她下來時聽到她和女伴們歡聲笑語。
她不斷被人背叛、抛棄,從父親,到丈夫,到底憑什麽還會這麽高興?
只有一個解釋,簡嘉是個賤人。
許遠大腦随着太多黑暗而爆炸,就像月球,無論看起來有多溫和皎潔,但它背面晦暗坑窪,從來不會擁有生命。
這讓他清秀臉看起來特別醜陋。
周瓊從衛生間出來了,見到這一幕,迅速喊來夜班經理,要把簡嘉帶走。
“你天生帶着原罪,簡慎行始終是你親生父親,程程,你永遠是人渣種,這一點,不能改變。”許遠冷森森地笑了,他松開她手腕。
簡嘉怒火中燒,她明白,許遠想看到她痛苦失态。越這樣,她越不會讓他得逞,簡嘉微微一笑:“關你屁事?”
她毫不猶豫挎着周瓊走了。
但在地鐵上,簡嘉站着面無表情看玻璃上自己倒影,她不願意說話。旁邊,是有點不知所措周瓊。
夜晚很冷,沒有了風,只有幾粒白星在城市燈火遮掩不到天際忽閃。
到單元門附近,簡嘉看到一個高大修長黑影從車上下來,朝自己靠近。周瓊也認出了陳清焰,她識相地先上樓。
“你來幹什麽?”簡嘉開口如冰渣,半張臉堆在圍巾裏。
陳清焰在車裏等了她兩小時。
“你沒去找你最愛嗎?陳醫生,你床上功夫這麽好,怎麽不過去伺候她?”簡嘉控制不住自己沖陳清焰發火,她很兇,語速又快,根本不給陳清焰開口機會。
說完,她眼淚不住地流。她沒辦法忽視周滌非存在,任何一丁點流言蜚語,都足夠摧枯拉朽折毀她跟陳清焰好不容易重建起快樂。
陳清焰沉默地聽着,英俊臉上,有不易察覺情緒變化。他試圖靠近簡嘉,把人攬到胸前:
“程程,你怎麽了?”
“我讨厭你……”簡嘉嗚嗚咽咽地依偎在他懷裏,“你為什麽要做那些事,你為什麽要做錯了事才知道回頭找我?”
她委屈地心都碎了。
陳清焰把她抱更緊,她哭聲讓他心口一直疼下去。他無話可辯解。
随後,他溫柔地舔着她臉上淚水,像治愈一頭脆弱小獸。
“我們離開南城,就我們兩人,一起在英國呆幾天好不好?”陳清焰下巴抵着她額頭,沉聲,“讓我好好愛你,程程。”
“如果她再自殺,你會不會又丢下我去找她,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簡嘉擡臉絕望地質問他,“你又會心疼是不是?因為我不會自殺,我沒辦法讓你這麽心疼我是不是?”
她哭喘不動氣。
腦子全是巨大嘯鳴。
陳清焰整個人浸在夜色裏,他嘴角微沉,明白地告訴她:“不會,我害怕你不肯要我,我有什麽資格不要你?”
周圍所有一切,在其他人那裏。在他,則是愛、黑暗和流動。說完,陳清焰再次專心細致地吻她臉龐,簡嘉被他吻得心尖燙起來。
她渴望他身體,又不信任他,又想折磨他,用舌尖纏住了陳清焰,不讓他離開,嘴裏卻說:
“是我先不要你,你記住了嗎?”
但這個時候,簡嘉知道自己會跟陳清焰去英國,她要和他單獨相處,只有他們兩個人。她想在陌生地方和陳醫生經歷溫暖而下流一切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