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一直到早上,簡嘉都沒有答應他。
雪光透亮, 她像小狗一樣窩在陳清焰懷裏。
“幫我刮胡子。”陳清焰得寸進尺, 他拿新長出胡茬紮她柔軟皮膚, 簡嘉閉着眼去打他,又格格地笑, 她被弄癢了。
見她漸漸沒了動靜,陳清焰低了下去。
簡嘉倏地坐了起來,她那疼着, 熱撩撩一片。沒辦法,她穿着陳清焰絲質睡袍懶懶地打泡沫,拿起剃須刀,順着陳清焰英挺線條感十足臉, 慢慢給他刮起胡子。
兩人對視着, 誰都不說話,只有動作。
“答應我, 程程,試着和我重新相處,我們一起。”陳清焰不死心,他卻很冷靜地繼續征詢。
“我要找工作。”簡嘉想到昨天夜裏,他表現完全是個法外之徒, 那種極致,她幾乎要溺死在裏面。
紅雲漫上了脖子, 她小聲怪他, “你晚上很可怕, 我不要跟你一起。”
以前,不是沒領教過陳清焰那種爆裂式**。但他愈演愈烈,簡嘉忍不住趴他耳朵那悄悄問:
“你是不是給自己配了什麽藥?”
說完,咬着紅唇一本正經告訴他,“你別這樣,肯定對身體不好。”她臉又燒熱熱,“你畢竟也是三十出去人了,這個要節制。”
陳清焰聽了一肚子火。
他看她眼神,重新像個獵人,蟄伏待動。
“程程,我覺得,你對我了解還是不夠深入。”陳清焰目光故意慢慢地從她臉,移到胸,再往下欣賞着。
“跟我走,我們再彼此深入深入了解下對方。”他雙關她一句,簡嘉把毛巾丢他臉上。
過了會兒,陳清焰進廚房準備好早餐。
他出來時,簡嘉伏在窗子那在看雪。外面,雪地裏有無比遼闊光芒,她多少有點想念摩爾曼斯克樣子。
“答應我。”陳清焰從身後抱住她,他氣息侵襲,那種性冷淡風格香水,讓人沉醉。
簡嘉也不轉身,只眯起眼微微動着纖長雪白脖頸,讓陳清焰密密麻麻地親吻。她伸出手,朝後揉進他頭發,兩人耳鬓厮磨不夠。
但無論兩人如何親密,她不松口。
折磨着陳清焰。
“你要遲到了。”簡嘉終于提醒他,陳清焰擡腕看看表,“記得吃早餐,辦簽證需要東西給你準備了一部分,明天我帶你去辦加急。”
動身去摩爾曼斯克前,陳清焰接到院裏一個通知。他思考了下,答應下來,為期兩天歐洲骨科研究年會,定在十二月中旬,英國。
現在是十二月初。
時間很緊。
簡嘉并沒有答應,只是給他打好領帶。等人走了,她又趴伏在窗子那,朝下看:公寓有保潔在清理積雪,小心翼翼行人。幾分鐘後,陳清焰身影出現,他步子很穩。
吃早餐時,她先給跟簡母通話:“媽媽,你在姥姥再多住一天,雪堆很厚,華縣班車不一定跑。而且,我看天氣預報,好像還有雪。”
這一夜,是下了場暴雪。
早間新聞裏全是關于這場雪。今天,陳醫生應該很忙。
簡嘉發呆看了會兒電視,突然想起,至始至終陳清焰也沒有說為什麽寫一封空信。她又和周瓊 打了一通電話。
等挂完電話,她發現,微信裏不知什麽時候又多了陳清焰添加好友請求。她接受了,但設置權限他不讓他看自己朋友圈。
不過,陳清焰朋友圈卻可見。
簡嘉窩在沙發裏,她看到,陳清焰朋友圈裏按兵不動一天發一張自己照片,配文單調:程程。
默默看了幾分鐘,簡嘉不禁再度發起呆。
靠着回憶,她把兩人相處過片段串起。那些意義,浮現了,又消失。消失又浮現。當陳清焰愛她現實嚴絲合縫地貼上她曾經夢想時,它遮掩了夢想,兩者混合,分不清真真假假。
這個男人,依然是她唯一愛。他一上來,把她對愛情所有期待都填充成獨一無二形狀。無人再能契合她心靈。
簡嘉在昏昏沉沉中睡去。
陳清焰把她折騰得太兇狠。
每到暴雪時分,103急診人滿為患。陳清焰顯然心情非常好,在中午前,幫科室主動訂了熱奶茶。他雖一向大方,但很少有意識有閑情湊這些事。
“學長,是不是跟程程有戲?”程述擠眉弄眼,這個角度,看陳清焰依舊是冷肅感,不可侵犯。
“我帶她一起去英國,不過,她還沒答應。”
程述樂不可支笑:“來回也就那幾天,你現在,是一天離不開人家小姑娘。”
這不像陳清焰。女人對于陳清焰來說,是點綴,最起碼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如此。他無心做浪子,但表現到位。至于和周滌非,陳清焰也沒表現出過過分黏膩感。兩人相處,總處在一種怪異克制和角力中。
兩人同時想到周滌非,這時候,程述想起來一件事,他試探地看過來:“我聽說,22號開庭?”
“嗯。”陳清焰轉着手裏筆,啪啦一聲,掉了。
“趕回來嗎?”
“應該能。”
“其實,勝算不大。”程述唏噓說,“事情過去那麽久了,網上那些東西你看了嗎?”
“看了點。”陳清焰很少看這些東西,他一向覺得耗在網上東看西看,浪費時間。
“學長,你想過沒,這恰恰解釋了周滌非為什麽跟你從來不肯發生關系原因。說真,我雖然不怎麽待見她,但就這件事她是受害者。”程述搖了搖頭,“她應該離開南城開始新生活。”
“我也希望如此。”陳清焰面上平淡,他心裏,只剩對她祝福。
道路積雪沒清理幹淨,又開始飄小雪。
下上瘾了。
周滌非只穿件黑裙子在給設計稿收尾。地上,掉了幾張廢稿。她把自己關在這間閣樓裏幾天,做自己事。許遠幾乎每天晚上都來找她,她也不抗拒,兩人在別墅裏瘋狂荒唐,她甚至在到達時暈厥過去。
到了白天,許遠再把她送回李木子這裏。
這期間,周滌非完成了兩件作品。她靈感爆發,持續亢奮,靠高濃度咖啡維持大腦運轉。
李木子對她設計愛不釋手,由衷贊嘆:“滌非,你真才華橫溢,要不到時你跟我們出國吧,在國外成立工作室。”
周滌非夾着煙,她癡癡笑了笑,仰着臉。白皙脖子上,全是痕跡,許遠在暗夜裏同樣瘋狂地在她身上打下烙印。
等李木子睡下,她出 門。今天,許遠和許父有個飯局不能來接她。
她漫無目地走在街上,穿極少。打上車後,告訴司機去離這最近酒吧。
酒吧氣氛暧昧熱烈,她兩腿修長,皮膚白如牛奶,短裙勾勒出臀部美好弧度。周滌非在舞池裏脫掉高跟鞋,貼着男人跳舞。
對方占盡她便宜。
她只是空洞地看向燈光。
“寶貝,去我那裏?”對方暗示她,周滌非恍若未聞,她喝酒了,醉醺醺中被男人帶回家。
“你是誰?”周滌非朝男人臉上吐氣,帶着酒精。她卷發鋪張,攤開在地板上,整個人,像鮮花叢中盛開美妙白骨,當下痛苦成唯一高貴。
天堂和地獄竟都不能腐蝕掉它。
一夜裏,男人對她俯首稱臣。早上,周滌非被對方纏住要聯系方式,她熟稔一切讓男人沉淪手段。對方在說油膩情話。
“你養不起我。”周滌非很冷,和夜裏那個妖女判若兩人,鐵石心腸。
但也更迷人。
男人有一瞬難堪,他懷疑昨晚那個嬌媚無匹女人是場夢。
後來,周滌非迎着風雪回來。許遠在李木子家門口焦急等她,在車裏,透過後視鏡,他看到周滌非過來。
兩分鐘後,周滌非被許遠弄到車裏。
只需幾眼,許遠從她身上判斷出發生了什麽:周滌非被別男人上了。
确切說,她剛才走過來那個樣子,任何男人都能上她。
她把自己所有不設防和虛弱暴露一幹二淨。
可她又這麽令人矚目。
許遠壓着怒火,他又打開車門,把人推向後排座。狹窄空間裏,他終于在絕望濃重喘息裏像許遙那樣,罵她:
“周滌非,你真是個女表子。”
她含淚笑起來:“對呀,你才知道嗎?你不嫌髒?我昨晚……”
許遠捂住了她嘴。
他紅着眼怒視她。
從這天起,周滌非決定開庭前住在許遠別墅裏。面對李木子挽留,她淡淡:
“謝謝你收留我這麽久,我不想弄髒你家,有事電話聯系,庭審後見。”
李木子無言以對,她明白過來,周滌非其實是個界限感非常清晰人。設計稿,是她給報酬。
如她所料,周滌非拿自己身體變現又來支付許遠。
除了陳清焰,周滌非覺得自己不再虧欠任何人了。
甚至是臺商,那也是對方拼命追求自己,大家各取所需,公平如斯。
她在清算着和這個世界最後瓜葛。
“你要出國?”許遠發現了簽證和護照,在周滌非行李箱裏。此刻,她正在整理箱子,有本書露出一角:《地獄一季》。
她要先去法國,兩人約好一起去卻沒去地方。再去英國,兩人買fox傘地方。
“需要我陪你嗎?”
“不用。”她拒絕幹脆,往箱子裏裝了幾盒套,許遠一把拽起她,“你在國內還不夠?你想幹什麽?”
周滌非掙開他,她很平靜地告訴許遠:“你管不着,我不欠你。許遠,我從來沒求你為我做什麽對不對?我也陪你睡了,這不就 是你想要嗎?”
空氣壓抑。
許遠眼睛閃了片刻,他忽然憤怒,“你上次讓我打聽陳清焰事情,你知道他要去歐洲參加年會,是為這個嗎?”
這樣信息,在醫院,本來也不算秘密。
周滌非骨子裏,有着和陳清焰一樣涼薄和無謂。
“我想你愛我,周滌非,只要你肯,我可以帶你離開南城我們一起換個地方生活。你和我,都是有能力掙錢人,錢根本不是問題,我們随便在哪兒都能生活。”許遠捏住她肩膀,像哀求,他真是在求她,“別這樣作踐自己,你還年輕,我們都還這麽年輕,連三十歲都不到……”
“對,”周滌非很快打斷他,“我是為了學長,這個,”她拿起一盒,用一種古怪又哀傷眼神看着,“我想和他**,想快要死了,在死之前我一定要和他不停地做。用這個隔開,”她又晃了晃手中東西,“真好,我是說這個發明,既可以隔開又可以融入,多奇妙。”
“可他現在愛是簡嘉,不是你。”許遠冷笑,卻又熱烘烘地冒着毒氣。
周滌非霧眸流動,她也笑了:“我會得到他。你知道嗎?我必須要很壞很壞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