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夏初,你所受到的傷害全部都是許慎之帶來的,包括這條傷疤。”王諾語氣中透着幾分無可奈何。
夏初沒回他。
許久,“是麽。”她低聲呢喃着,随後勉力拉着他的衣領從地上站了起來,“王諾,寧沫是不是手裏有什麽讓許慎之害怕的東西,所以許慎之才會選擇對付她?”
不然好端端的,許慎之10年以來都沒動過手,現在卻突然轉變态度,除了這個原因,她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的了。
王諾咬牙,“視頻,她手裏有10年前你在ktv裏被許慎之羞辱的視頻。”
夏初點頭,“那就是說,2天前,寧沫以視頻為借口威脅許慎之注資寧家,但被許慎之拒絕,事後她就失聯了,所以你第一時間懷疑是許慎之下的手,是嗎?”
王諾一時語塞。
沒錯,的确是這樣,但用威脅這個詞與寧沫畫上等號,讓他很不是滋味。她是個很美好的人,只是對感情偏執了一些,她不該用這種字眼去形容她。
“王諾,前因後果我都了解了。但是寧沫的事,我幫不上你的忙,也與我無關,你若是想知道從許慎之口中得知她的下落,麻煩你直接聯系許慎之吧。”夏初淡漠地說道。
王諾情緒激動地開口道:“你就不能幫幫我嗎,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才會發生這種事。”
夏初冷冷一笑,“王諾,你有病吧,我是受害者,你居然強迫我這個受害者去摻和你們之間那些爛事?你可真是個自私又惡心的家夥。”
她眼裏的鄙視讓王諾胸口一震,是啊,她是受害者,于情于理,都沒必要管他們的事,只是……只是她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對不起,我知道我确實很自私,但我真的沒辦法了。我曾經試圖去聯系過許慎之,但他卻對我置之不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找你,他現在對你有所圖,肯定不會願意你受到傷害的,所以,夏初,求求你了,幫幫我吧。”
他姿勢放得極低,若不是匕首還抵在他頸間,說不定就要跪下了。
夏初搖頭,“王諾,你為了這麽一個女人變得跟條狗一樣,沈婆婆還有你母親知道嗎?”
王諾的身子一僵,良久,他用冷靜到近乎剖析的語氣說道:“夏初,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也沒什麽可說的,只要你願意幫我,哪怕是在我身上劃上幾刀我也毫無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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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聽罷,一腳踹向他心口,他當即被踹落在地。
正當她想繼續擡腿時,門外突然響起了開門的聲音,夏初循聲望去,一個身影沖了進來,緊随而來的還有大批的警察。
夏初緊繃的心情有所放松,她把匕首遠遠地扔到一個角落裏,身體搖搖欲墜。
為首的許慎之一個箭步沖了過來,将她抱住。
夏初眼神複雜地瞅了他一陣,低聲對他吩咐道:“送我去醫院。”
許慎之臉色陰沉地點了點頭,一旁已經被警察控制住的王諾發出怒吼,還想要沖過來,但數名警察将他牢牢地壓制在地,給他铐上了手铐。
“許慎之,你對寧沫做了什麽?她現在在哪?”
他臉色猙獰地大聲質問正将夏初懶腰抱起的許慎之,許慎之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後,頭也不回地抱着夏初走出了屋內。
醫院
夏初從夢中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許慎之趴在她的床沿邊,安靜地睡着,露出半側美好的容顏,許是在夢裏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他眉頭輕皺,神色頗為不安。
夏初垂眸靜靜地凝視了他的睡顏好一陣子,眼中的思緒複雜萬千。
“你醒了。”許慎之剛睜眼,便看到病床上的夏初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面露淺笑,溫柔地扶着她坐了起來。
夏初把身上的薄被拉上了些許,薄被遮蓋了身體大半部分,只露出頸脖與頭顱。
“還疼嗎?”他看着她被被子遮擋住的手臂,輕聲問她。
“許慎之,我可以出院了沒。”她神色平靜地問他。
許慎之表情微滞,而後又恢複了淺笑,“乖,我們呆醫院裏靜養幾天,好嗎?”
夏初藏在被子的手緊緊揪住了外層的布料。
“許慎之,這個游戲你覺得很好玩是嗎?”
她的聲音脆脆的,在寂靜的病房裏顯得尤其凝重。黝黑的瞳孔之內,譏諷滿滿,不知是在譏諷他,還是在譏諷自己。
“10年前,我忘了的那個人就是你吧。你也不必找借口否認,我在奶奶家看到了我跟你在三中的合照。”
夏初靜靜地訴說着,仿佛此事與自己無關,她只是個過路人一般,情緒不帶絲毫的變化,冷靜得可怕。
許慎之的身體久久沒有動作,倆人保持着沉默,就在夏初以為他會一直保持沉默的時候他卻開口了。
“是我。”
他承認了,用一種陳述的語氣承認了自己就是當年那個人。
夏初勾起唇角,“一件有自主感情的垃圾,應該在垃圾桶才對啊,你這個高高在上的人,為什麽要屈尊纡貴來翻垃圾桶?”
她的惡意毫無忌憚地從眼裏迸射了出來。
許慎之擡眸,臉色微微發白,“你要怎樣才可以原諒我?”
夏初嘴角的笑更深了,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慢慢的,慢慢的,一點點向着他纖細的脖子伸了過去,然後,溫柔地撫摸着他的脖子細膩的肌膚。
“許慎之,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這裏沒有原諒,我只想讓他--死!”
手指毫無預警地并攏,緊緊地扼住了他的脖子。
“你殺不了我。”
夏初挑眉,“我知道。”她并沒有為自己沒有殺死他的能力而憤怒。
“但是我能殺我自己。”
許慎之的身子一僵,随後,夏初被他撲倒在床,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伸手撫上她的容顏,眸中的怒火仿似要将她焚燒殆盡。
“許慎之,你不會是真的愛上了我吧?”她不再笑,反而帶着幾分落寞地問他。
許慎之撫摸她臉龐的手一頓,“夏初,你越來越聰明了。”他意味不明地對她說道。
10年前,如果她能留意到他眼中的不耐與厭惡,或者,就不會與他這般糾纏了。
而10年後,她聰明多了,學會了試探他,從而确定自己的猜測,她真的成長了,在他不曾陪伴的歲月裏……
“不要試圖挑戰我,只要你乖乖的,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乖?你口中的乖,是指什麽?”夏初直視着他,眼裏的諷刺再次凝聚。
她其實明白,他所謂的乖,只不過是讓她對他說的話言聽計從罷了,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可笑到令人發指。
許慎之沒說話,他的指腹輕輕劃過她的頸部,向着鎖骨的位置一路向下滑動,舉止暧昧到令人懷疑他下一步是否要進行一些兒童不宜的活動。
夏初皺眉,捉住了他作亂的左手手腕。
“許慎之,你究竟想怎麽樣?”她的聲音很冷,但是仔細一聽,還是能聽出些許的害怕。
手腕被人捉住的許慎之不僅沒有因為行為被人制止而生氣,而是饒有興味地望着她。
“害怕了?你不是連死都不怕的嗎?”
夏初聞言,笑道:“你舍得嗎?許慎之。你不是說,你愛我嗎?你舍得讓我死?”
許慎之臉色登時就沉了下來,“不許再說死這個字。”
他已經受夠了,她在醫院昏迷不醒的那一年裏,渾渾噩噩地過着今夕不知何夕的日子,反複地在随時會失去的絕望裏恐懼地活着,那種生活,只要嘗過一遍你就會明白地獄究竟是什麽滋味。
而他,即便是浴血而生,也絕對不會再向地獄邁向一步。
“許慎之,原來你也是會害怕的。”
許慎之輕輕地掰開了她緊握自己手腕的五指,“阿初,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軟肋,而我的軟肋,是你。”
他低頭,在她愕然的注視下,輕輕親吻了她殷紅的唇角。
“我愛你,所以,我不會允許你逃離。”他湊近她耳邊,用近乎低喃的聲音對她說着。
話音剛落下,夏初感覺到自己的耳垂被人咬了一口,她瞪大雙眼,還沒來得及反應,許慎之的薄唇已經印上她的脖子。
“許慎之,你給我滾開!”
她氣急敗壞地大叫着,雙手推拒着他的靠近,手臂因為奮力的掙紮,繃帶上很快又滲出血來,她發出一聲悶哼。
許慎之的動作一頓,慌忙起身查看她的傷勢。
見她手臂傷口又開始滲血,二話不說,摁了病房裏的呼叫鍵。
不多時,醫生與護士匆匆忙忙趕來,看到伫立在一旁,臉色不大好的許慎之,醫生面露惶恐之色,低聲叫喚了一句“許先生”後,便急忙替夏初檢查傷口。
傷口只是動作過大而造成了撕裂,再次敷了一些止血的藥後,便不再出血了。
這時的許慎之臉色才有所緩和,而醫生與護士則松了口氣。
“既然沒問題,你們可以出去了。”許慎之下了逐客令。
夏初在他們離開之前急聲問道:“醫生,我可以出院了沒?”
醫生護士紛紛望向許慎之,等待他的答複。夏初見狀,抿了抿唇,冷聲道:“我知道了,你們可以出去了。”
既然都是看許慎之臉色說話,那就沒必要再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