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事态已經到達一觸即發的地步,倆人互視着對方,誰也沒說話。
“你還記得寧沫……”他突然開口,語焉不詳地自顧自說着。
夏初唇色發白,手臂上的傷口鮮血還在流淌着,吸收了鮮血的地毯上很快便出現了一個深色的痕跡。
“寧沫是當年三中的校花,你也是三中的?”夏初抿唇問。
王諾搖頭,面露嘲諷之意,“三中?哪是我這種窮人可去的地方。”
“那你是怎麽認識寧沫的?”
夏初的因為失血的緣故,手腳逐漸變得冰涼起來。
王諾聽了她的問話,神情有些恍惚,“寧家,曾經資助過我。”
資助……
不期而然地想起還躺在醫院裏的沈婆婆以及他上次在醫院對她說過的話,她閉上雙眼,半響,平靜地開口問他:“許慎之跟寧沫是什麽關系?”
王諾蹲下身子,單膝跪在地上,靜靜地凝視着她,眼裏的審視清晰明了,“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靜默了片刻,她沒有理會他的問話,反問道:“10年前,我跟他是什麽關系?”
王諾側頭,冷冷一笑,“真可憐,連自己曾經喜歡過的人都忘了。”
夏初注視着他的眼眸裏一抹冷光一閃而逝。
“王諾,你現在跑來挾持我,無非就是想從許慎之的口中得知寧沫在哪,那些陳年往事對你而言,告知與不告知都無所謂,因為這不會影響你的結果。”
頓了一下,她接着說道:“既然如此,你還不如直接把真相告訴我。如果這個真相是許慎之竭力想要隐瞞,會對他造成致命的打擊,讓他感到痛苦的東西,你不是更應該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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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諾沉思了好長一段時間,最後把手中的匕首放了下來。
剛放下匕首的他擔心夏初會趁機對他展開攻擊,于是提醒道:“你想知道答案的話,在許慎之來之前,必須放棄想要逃離這裏的想法。”
夏初點頭。
“10年前,你因車禍在醫院昏迷了一年。一年後,從植物人狀态蘇醒過來你發現自己在腦海中把某個人的記憶全部抹殺掉了對吧。”
“那個人就是許慎之?”
夏初沒有與他賣關子的打算,直接把自己內心的答案說了出來。
“沒錯,就是他。”王諾嘴角勾起一抹笑,“你這些年以來應該一直很好奇自己為什麽會在事故發生後獨獨把他這個人給忘了。”
他說話的音量很低,低到就像在喃喃自語。
“王諾,我的血可撐不了等你把廢話說完的程度。”她感覺自己的頭暈暈的,身體的力氣在流失。
王諾眉頭一皺,“我先替你止血。”
夏初垂頭輕輕一笑,“王諾,你真不适合幹這個。”
王諾的臉色變了變,他別過頭,“夏初,我真的沒想過要傷害你,你是無辜的。這一切都怪許慎之,若不是他……若不是他……”
“他到底對寧沫做了什麽?讓你這麽急着為她出頭?”夏初眼睛半垂,說話有氣無力的。
“寧沫不見了。2天前,她說要去找許慎之商量注資寧家的事,在那之後,我就再也聯系不上她了。”
王諾雙手抱着頭,如困獸般迷茫又憤怒。
“你聯系不上她,為什麽就覺得她的失蹤與許慎之有關系?”
夏初覺得寧沫失蹤,王諾就立即把責任歸咎在許慎之身上,未免過于草率。
可王諾聽了她的話,只是用憐憫的眼神看着她,讓她感到莫名的惱火。
“夏初,你到現在都還不懂,你的枕邊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受不了了,“王諾,我實在是受夠你的婆媽了,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話全部說完嗎?老是在這欲語還休算什麽男人。”
夏初用盡了全身最後的力氣對他大吼。
王諾被鎮住了。
空氣中有股尴尬的氣氛在蔓延,倆人的神色都不是很好,夏初咳嗽了兩聲,王諾這才有所動作。
“醫療箱在哪?”他問。
夏初搖頭,她對許慎之家裏擺放物品的位置不太了解。
王諾無奈上前,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勢,傷口還是沒有止血,只是出血量比之前少了一些。
“你得止血。”
夏初捂着傷口,抿了抿蒼白而幹燥的唇瓣,為其補充些許水分,“王諾,沒有醫療箱,如果你願意送我去醫院的話我倒是會十分感激你。”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我只要寧沫平安無事地回來。”他沙啞地低聲說道。
夏初一時語塞,“為什麽懷疑她的失蹤與許慎之有關系,你有什麽根據嗎?”
王諾身子一頓,良久,“許慎之在10年前欺騙了你的感情,并且在你為他慶祝生日那天,當着衆多人的面狠狠地把你羞辱了一頓,導致你當天在失魂落魄之下發生了交通事故。”他說了一席與她問話無關的事。
聽完了他的話後,夏初的臉色出奇的平靜,“他是怎麽羞辱我的?你在現場?”
王諾面露不安,“你确定想知道?”
“嗯。”夏初點頭。
“垃圾,他罵你是垃圾,一件擁有自主感情的垃圾。”王諾偷偷地瞟了瞟她,見她臉色比先前更為蒼白,心裏的愧疚感頓升。
夏初卻笑了起來,她的聲音在偌大的空間裏顯得特別的刺耳,笑聲過後,她單手撐着地,緩緩爬到他面前,“王諾,那你說,10年後他為什麽要接近我?還是說……”
她目光一銳,“我身上有什麽是他妄圖想得到的。”
王諾怔怔地凝望着近在眼前的她,“也許,他是後悔了。”他讷讷地說道,可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麽的虛假,令人覺得可笑。
“你會對一件扔掉多年的垃圾感到後悔嗎?王諾。”夏初眼裏的諷刺毫不掩飾地展露在他面前。
王諾不再說話,如果是許慎之突然良心發作,想要補償當年犯下的錯,大可金錢補償即可,沒必要與她結婚。
如果說他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愛上了夏初,那更是謊言中的謊言,像他這種只為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是沒有心可言的,更別談愛情。
當年的夏初為了他成了整個三中的女生公敵,天天備受欺負,手都差點被打殘了,而作為她當時的男朋友的許慎之,卻在聽聞她悲慘的遭遇後竟只是笑上一笑,事後置之不理,任由她繼續忍受這種非人的生活,就足以證明他是個多麽冷酷無情的家夥。這種人,怎麽可能會愛人呢。
“王諾,我現在真的該去醫院了。”夏初單手捂着頭,身子疲軟地半趴了下去。
王諾當即搖頭,“不行,你還沒有給許慎之打電--”
“醫院,我再說最後一遍!”
匕首不知何時被夏初撿了起來,此刻的她臉上沒有絲毫的柔弱,只有陰冷的氣息纏繞着她的全身,她把匕首橫放在王諾頸部的大動脈上。
“你不敢的。”王諾不相信她這麽一個柔弱的女性敢傷害自己。
夏初噗嗤一笑,匕首輕輕向下一劃,王諾的脖子當即出現一條鮮紅的血痕。
“王諾,你忘了我是個精神病嗎?精神病殺人是不犯法的,我只要可以證明我在殺人的時候剛好精神病犯了就好。再說了,是你先持刀威脅我的,哪怕我是個正常人,就算殺了你在法律上也不過是判個防衛過當罷了。”
夏初仰頭望着大廳角落一側,不疾不徐地說道:“那裏有攝像頭,所以,你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如果你願意乖乖離開,我倒是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不,我等不到許慎之我是不會走的,寧沫她--”
“寧沫寧沫,煩死了。你只惦記這個女人,口口聲聲說要找她,把自己弄得跟情聖似的,真是惡心極了,你母親你奶奶呢,你有沒有考慮過她們?!”
夏初重重地給了他一記耳光,王諾的頭被她打偏了,可她心裏卻有股詭異的興奮感,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王諾,你說以前那些欺負我的那些同學是不是也像今天我打你這樣打我?”
王諾愕然地扭頭看着她,不知為何,他覺得今天的夏初好像有點不對勁。
“若是真的,那以前我,是不是過得特別痛苦?”
“你想起來了……”
夏初對着他甜甜一笑,“沒有哦,我只是覺得,我打你的時候,你的表情讓我覺得特別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你……真的病了。”
“是啊,我是病了。你看我的手,這裏還有傷痕呢,好久好久以前的傷痕,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的痛。”她用眼神細細地臨摹着手指上的那條橫斜的醜陋傷痕。
王諾只消一眼就認出了她手指上的傷痕是如何得來的。
那是他第一次在校外見到她,當時她被7-8名三中的女學生群毆,她當時也不是沒反抗,只是勢單力薄,1個人對7-8人,最後結果自然是被打趴在地。
而負責帶頭的那個女生最後在毆打完她後還掏出了小刀讓人捉着她的手,說為了懲罰她,要把她的手指一點點地割下來,他當時看不過眼,出手幫了她,只是那次之後,她的手指最後還是留下了一條醜陋駭人的傷疤。
這條傷疤就像印記,記錄了她曾經最無助的時刻。
作者有話要說: 精分女主精分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