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究竟和誰私通
自從被帶回相府之後,林舒婉已經請薛佑琛幫了不止一次忙,人情也欠了不止一份。
現下,她又有事要請薛佑琛幫忙,她欠的人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還清。
但這是性命攸關的事,她還得請他幫忙。
“侯爺,您能否請到名醫?”林舒婉問。
“你身子不好?”薛佑琛低沉的聲音如溫泉敲金石,透着關切。
“不是我,”林舒婉搖頭之後,便把她和包姨娘的交易,以及包姨娘取了兩味藥材以後,林明宣病情加重,危在旦夕的事情,一一告訴薛佑琛。
薛佑琛道:“若我所料不錯,林相這個續弦是想一石二鳥,害了庶子,再嫁禍給你。”
“也好,事關人命,又與你有關,我去找個大夫,”薛佑琛道,“我恰巧和一位名醫交情不錯,我立刻就去喊他到相府來,但願能趕得上。”
“好,”林舒婉點頭,“另外,我還想請侯爺想法子通知我舅舅,請他盡快趕到林相府。”
“好,”薛佑琛道,“我想法子知會裴展充,此事不難。”
林舒婉擡頭:“謝謝你。”幫她良多。
薛佑琛突然低下頭,他高挺的鼻尖對着她的。
山洞本就逼仄,兩人鼻尖對鼻尖,只有一寸距離。
他的氣息,有力而溫柔,拂到林舒婉臉上,讓她覺得臉有些發燙。
薛佑琛低頭凝視林舒婉,她輕細的呼吸帶着幽香漸漸将他包圍,香氣極淡,若有若無,帶着甜意,幽幽的,沁入人的肺腑。
他覺得自己的血液也因為這滲入身體的香氣而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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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得太近。
心頭有些燥意,薛佑琛喉結上下翻滾:“你日後再謝也不遲。”
林舒婉臉上發燙,終于受不住這樣的氣氛,忍不住頭往後仰,想裏他的鼻尖遠一些。
“咚,”她的腦袋後就是山壁,林舒婉向後一仰,後腦便撞到山壁的石頭上。
沒有預想中的劇痛,只有眼前人微斂的眉心。
林舒婉意識到怎麽回事,連忙站直身子:“侯爺,你的手怎麽樣了?”
“怎麽突然往後仰?怕我唐突你?”薛佑琛把手從林舒婉的腦後移出來:“這石壁凹凸不平,十分堅硬,你突然往後倒,後腦撞到石壁的話,就是不流血也要長烏青。”
“謝謝你幫我用手擋,”林舒婉垂下眸,翹長的睫毛在空中顫了顫。
“不必客氣,”薛佑琛道。
“你手背擦破了皮,”林舒婉道,“需要處理一下,你還随身帶着傷藥嗎?”自從上次,薛佑琛從涼棚裏把林舒婉救下之後,林舒婉便知道他有随身帶傷藥的習慣。
薛佑琛眉心松開,鳳眼露出幾許笑意,常年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也有上翹的趨勢:“帶了,那就有勞了。”
說罷,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林舒婉。
條件有限,沒辦法清洗傷口,林舒婉便打開瓷瓶,将其中藥粉灑在薛佑琛手背的傷口上。
薛佑琛一瞬不瞬看着她認真為她上藥的小模樣。
很快,手背上的擦傷處都灑上了藥粉。
“好了,”林舒婉道。
“那我這就走了,我盡快帶大夫過來,”薛佑琛道。
“恩,”林舒婉道,“路上小心着些。”
薛佑琛轉身,終于勾唇微笑,每次來林相府看她,他最喜歡聽的就是她這就路上一小心。
他攆了攆手指,方才她為他上藥時,就是一手按在手指的這處,另一手上藥的。
他手指這處似乎還留有她溫熱的體溫。
——
少時,裴展充來到林相府。
為什麽要在快入夜的時候,到林相府拜訪?他也不知道。
方才,他剛吃好晚飯,正在考教子女功課,便有下人來報,說是南陽侯府的老管家拿了南陽侯的名帖,來跟北敬王傳句南陽侯的口信。
南陽侯位高權重,深得帝心,裴展充也是要給幾分面子,更何況這老管家是拿了名帖的,名帖代表南陽侯本人,有正式的意思。
只是這大晚上的,南陽侯要跟他說什麽?
北敬王心裏奇怪,命人将南陽侯府的老管家帶到眼前。
薛榮貴站在屋子中央,給裴展充行禮:“侯爺說,有急事請王爺立刻到林相府一聚。”
——
裴展充人已經到林相府了,他依舊沒想明白,南陽侯請他這個北敬王到林相府一聚,算是什麽意思。
他雖然敬重南陽侯,可是跟他不是很熟悉。
至于,他跟林相,若沒有裴明珠這層關系,也是八竿子打不着邊的。就算到現在,他和林庭訓也不是很熟稔。
說起他同南陽侯府以及林相府的關系,那就是,林舒婉是他的外甥女,也是林庭訓的嫡長女,還是南陽侯的前未婚妻。
可是南陽侯請自己前未婚妻的舅舅,到前未婚期的娘家一聚,這是什麽意思?
裴展充心道,莫非真的是因為舒婉?
裴展充對林舒婉既有喜歡,又有心疼,一想到南陽侯請他林相府一聚,可能是因為林舒婉,他就不再猶豫。
馬上去就馬上去,萬一林舒婉真的有事呢?
——
裴展充的突然到訪,讓林庭訓也吃了一驚。不是說好過兩日再來的,這才過了一日怎地就又來了?
不管如何,既然北敬王人都來了,那就攜夫人林窦氏一起去接待裴展充。
“王爺,本以為您過兩日才來,不想您今晚又來寒舍,寒舍真是蓬荜生輝,”林庭訓說道,“就怕招待不周,怠慢了王爺。王爺請坐。”
裴展充一聽,心中越發狐疑,他收到南陽侯的口信到林相府來,可到林相府一看,根本沒有南陽侯的影子,而林庭訓對他的突然到訪十分吃驚,顯然事先是不知道。
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南陽侯在故意戲弄他。
裴展充想想薛佑琛那張嚴肅的幾近刻板的臉……不會,薛佑琛不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
他思索片刻,決定先按下心中疑惑,先看看情況,靜觀其變。
“無妨,無妨,”裴展充道,“昨兒我見了舒婉,回府之後,便一直思念亡姐。家姐早逝,但是家姐的血脈還在這世上。舒婉我是我外甥女,我應該多關心關心她,今晚左右無事,就過來看看她。”
“原來如此,”林庭訓道,“王爺念着舒婉,是舒婉這個當外甥女的福氣。”
“說起來,今天舒婉那兒也挺忙的,”林窦氏說道,“繡娘給她量尺寸。新來的丫環婆子,需要她安排,還有一些擺設布置,也要她安排。還有啊,她的貼身丫環畫眉也回到她旁邊了,這主仆二人感情一向好,幾日不見,少不得要說一會兒話。”
林窦氏樂呵呵的接着道:“這麽一天下來,舒婉啊,也是頗為辛苦。”
林窦氏明面兒上說的是林舒婉辛苦,但就這麽點事情,又辛苦到哪路去?實際上,她是在說明,她答應的該給林舒婉的東西,都已經給了。
“恩,好,”裴展充颔首道,“那月錢給了嗎?”
林窦氏咬着銀牙道:“本來打算明兒給她,倒是沒料到王爺今晚就來了。王爺您放心,十兩銀子一匹的妝花緞,都給舒婉做衣裳了,還會克扣她的月錢不成?”
這回,這月錢倒真不是林窦氏有心克扣的,她一直忙着安排換林明軒的藥,才一時疏忽,忘了給林舒婉月錢。
“好,”裴展充應道。
“王爺,您先喝口茶,”林窦氏繼續招呼道,“我派個婆子去把舒婉喊來。”
“好,有勞林夫人了,”裴展充說道。
——
另一頭,林舒婉別了薛佑琛以後,就往自己的屋子走。
包瑞紅正坐在圓桌邊,一邊哭着,一邊焦急的盯着屋門,直到看到屋門打開,她便倏地站起來。
因為動作太猛,包瑞紅身形不穩,搖晃了兩下,才站穩。
“包姨娘,我回來了,”林舒婉道。
包瑞紅動了下唇,想問又不敢問,怕問了之後,得到一個讓人失望的回答,澆滅她心中最後一絲希望:“您剛才說的,宣兒,宣兒他……”
林舒婉點點頭:“包姨娘,別太擔心了,若是不出意外,一會兒會有名醫給明宣診治。”
“真的?會有名醫到府裏來?小姐沒有诓我?您從哪裏請來的名醫?”包瑞紅驚訝道。
“是真的,至于我吃從哪裏請來的名醫,你就不要多問,也不要多想,”林舒婉問道。
“好,我不問也不想,只要有名醫過來,給宣兒瞧病,我什麽都依着小姐。名醫什麽時候來啊?”
“今晚就來,”林舒婉道。
包瑞紅長長出了一口氣,又遲疑問道:“大小姐,宣兒真的有救嗎?”
“包姨娘,到現在我們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相信明宣吉人自有天相,”林舒婉只能這樣安慰包姨娘。
“包姨娘,我打算現在去見我爹,”林舒婉道,“剛才,包姨娘要去找我母親要個說法,還說要跟她拼命。
而我這兒恰巧也有事情,要跟她讨個說法。”
“大小姐是說讓我給小姐作證的事?”包瑞紅道,“我既然之前答應大小姐的,自然會做到。更何況,現在我也不想放過林窦氏?走,我們這就去見老爺夫人,我一定會實話實說。”
林舒婉搖搖頭,用不着你實話實說,她湊到包瑞紅面前,小聲道:“一會兒,到老爺夫人面前,你就這樣說。”
林舒婉吩咐好了包瑞紅,便聽到屋外有婆子再喊:“大小姐,北敬王到府裏來看您來了,老爺夫人讓您到正廳去。”
林舒婉向門外喊了一句:“好,就來。”
“包姨娘,老爺夫人都在,我舅舅北敬王也在,你和我一起去吧,”林舒婉道。
“是,大小姐。”
包瑞紅跟着林舒婉去了大廳。
林庭訓看到包瑞紅跟着林舒婉進了大廳,蹙了蹙眉:“瑞紅,你怎麽也進來了?”
“瑞紅啊,王爺來看舒婉,沒有你的事,你退下吧。”林窦氏道。
林舒婉淺笑道:“不急,是我請包姨娘來的,當着舅舅的面,請包姨娘為我做個證人。”
“舒婉啊,”裴展充問道,“是什麽事啊?”
“關于三年前,我和薛三爺私通的事兒,”林舒婉道。
林庭訓皺着眉:“舒婉,這事兒過去了,不必再提,說多了于你名聲有礙。”
“爹說笑了,這事兒不說清楚,才于我名聲有礙,”林舒婉道。
林窦氏心裏一緊,怎麽突然提起這件事,莫非舒婉這小蹄子,或者包瑞紅知道了真相?
應該不會,這事她做的小心,除了幾個辦事的下人,不會有人知道,而這幾個下人都是她的心腹。
林窦氏穩住心神:“舒婉,今兒怎麽突然提這件事啊?”
裴展充心中也是狐疑,怎麽突然提起這件事,莫非其中還有什麽隐情,莫非南陽侯讓他急匆匆趕到林相府,與此事有關?
莫非他的外甥女是被冤枉的?
想到此,裴展充便開口道:“舒婉,舅舅在這裏,你有什麽委屈就說,舅舅會給你做主的。”
“謝謝舅舅,”林舒婉對裴展充屈了下膝,表示謝意。
她回頭:“包姨娘,把你知道的,同大家說一說吧。”
“是,”包瑞紅應道。
她對着坐着的衆人福了福身,說道:“三年前,大小姐和薛三爺私通這件事,其實是個誤會。
薛三爺之所以會在那間屋子裏待着,确實是要與人私通。但是,”
包瑞紅擡眼看了一眼林窦氏。
林窦氏接觸帶包瑞紅哦迷糊的目光,她身上發毛,只覺得包瑞紅這一眼像一把寒冰制的劍,要刺了她似的。
包瑞紅收回目光,接着道:“但是,不是和大小姐私通。
那日大小姐是被人潑了湯水,渾身濕透了,所以才誤打誤撞去了那間屋子。
其實,要和薛三爺私通的女子不是大小姐,而是……”
包瑞紅聲音小了下去。
“包姨娘,不用害怕,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林舒婉道。
“那人不是大小姐,而是,而是夫人……”包瑞紅的聲音雖輕,但是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到。
林窦氏蹭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你胡說什麽?豈有此理?來人把她拖下去,在這裏大方厥詞,污蔑主母。”
“既然是污蔑,那母親急什麽,不妨就讓包姨娘說完,”林舒婉淡淡一笑。。
“污蔑主母?污蔑主母。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林窦氏氣得胸口發堵,雙目圓睜。
裴展充挑了下眉:“此事是關舒婉名位的大事,不管如何,也讓這位姨娘說下去。林相你看呢?”
林舒婉朝裴展充微微點頭,心裏已經樂開了花,您真是我的親舅舅啊。
林庭訓眉頭緊鎖,臉色陰沉,但包瑞紅的話,他将信将疑。确切的說是不信大于相信。林窦氏一向對她百依百順,奉她為天,什麽時候有膽子去私通。
思考了一瞬,林庭訓說道:“瑞紅,你說吧,把知道得全都說出來,也免得,王爺覺得我處事不公。”
林窦氏手絞着衣角,上好得雲錦料子,因為林窦氏的動作而出現條線條條褶皺。好好一件衣裳,為這幾條褶皺,破壞了賣相。
林舒婉轉身對包瑞紅道:“包姨娘,你接着說吧。”
“是,”包瑞紅道,“妾身說的這些,都是妾身偷聽到的。妾身所言,沒有半句謊話,還請老遠
爺明查。”
林庭訓揮揮手:“瑞紅,繼續說吧,我自有判斷。”
包瑞紅屈了膝:“夫人吩咐孫全福把薛三爺帶到那間屋子,夫人還說薛三爺人中龍鳳,能和他春風一度,也是一樁幸事。
夫人其實是要去自薦枕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