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雞枞
原身之前沉迷讀書, 父母當家,根本沒管過家裏的錢。
章北庭倒是有一些理財的經驗,但那是現代,什麽都數字化, 連買個早餐都是掃碼支付。
從宋家拿回來的七十六兩銀子, 再加上他們自己攢的八/九兩, 倒是能換成銀票了。
只是窮了這麽長時間,章北庭覺得,還是留白花花的銀子在身邊更有安全感。
宋晏卿道:“你仔細找找,房間裏應該有放銀錢的地方。”
章北庭睡的那間房,是以前章家父母住過的,一般管家的人, 睡的房間都會有一個隐秘的,可以藏銀錢的地方。
“我們一起去找。”章北庭道。
他一手抱起箱子, 一手把宋晏卿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兩人在房間裏敲敲打打,翻翻找找許久,在章北庭的床底地上, 敲到了一處中空的地方。
章北庭推了推那處的青磚,是可以移動的。
他跟宋晏卿對視了一眼,兩人把那處的磚頭都挪開,出現一個沒有上鎖的木箱。
掀開木箱的蓋子,裏面空蕩蕩的, 只餘兩把鑰匙。
這處應該就是之前章家父母藏錢的地方。
章北庭把從宋家抱回來的七十六兩都放進去,又添了四兩自己賺的,湊齊八十兩。
給箱子上了鎖, 又把青磚放回去後, 他遞了把鑰匙給宋晏卿, “我們一人一把。”
宋晏卿遲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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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把鑰匙,想來我父母當初也是一人一把。”章北庭笑着把鑰匙放到宋晏卿手裏,“我們也一樣。”
“好。”宋晏卿接過鑰匙,認真地點了點頭。
中午飯宋晏卿做,章北庭就坐在竈邊燒火。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
“明天上午我們去趟牙行,讓牙人幫留意着南街附近有沒有小的鋪子在賣。”章北庭道。
八十兩,一個小一點的鋪子應該能買到了。
只是為了老客少流失,他們買的鋪子不能距離原來的攤子太遠,這點比較麻煩。
早點跟牙人打了招呼,若是有合适的,牙人也能早點告訴他們。
“好。”宋晏卿也想拿這筆錢盤個鋪子,這樣即便是下雨天,他們也能出攤。
掃墓要出城,兩人吃了中午飯也沒休息,背了壺涼白開,頂着大太陽就出門了。
他們先去了躺石頭家,告訴孫大娘今日也不用去幹活,接着又去買了些香燭紙錢跟貢品。
天氣非常熱,到了章家夫婦墓地的山腳下,章北庭道:“我們喝點水,歇會兒再上去。”
“你爹娘的墓在這座山上?”宋晏卿臉色有些古怪。
“嗯,”章北庭仰着頭喝水,沒察覺,“你娘的是在哪座山?”
這附近好幾座山都是墓地。
宋晏卿:“也在這座山上。”
“那巧了。”
兩人對了下地方,宋晏卿母親的墓在靠山腳的地方,章家夫妻的墓在山腰上。
章北庭道:“那先去你母親那裏。”
山上雖是墓地,也種了不少樹,進山之後,便覺得涼快了許多。
臨近中元,除了他們兩人,還有別的掃墓的人,倒也不覺得害怕。
祭拜完,宋晏卿道:“我想單獨跟我母親說會兒話。”
“那我在上面等你。”章北庭道。
章家父母的是墳是新墳,很好找。
不知道為何,明明這不是他親生父母,靠近的時候,章北庭心裏還是湧上了一陣難過。
他把周圍的雜草都仔細清理了一遍,才點燃香燭,認真地一張張燒着紙錢。
燒着燒着,他忍不住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我會來到這裏,不過既然來了,就一定會好好生活下去,希望你們一家人能夠在別的地方早日團聚。”
話說完,他感覺有什麽從身體裏離開了,心裏一瞬間空落落的,身上卻輕松了許多。
沒一會兒,宋晏卿也上來了,兩人一同在章家夫婦的墓碑前磕了頭。
章北庭介紹道:“這是宴卿。”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他很好。”
等香燭紙錢燃盡,章北庭跟宋宴卿才離開。
回程太陽沒那麽曬了,背簍裏也只剩下空空的水壺,輕松不少。
章北庭忍不住這裏看看,那裏瞧瞧。
穿過一個村子之後,靠路邊的山就不再是墳地了。
山腳下的梯田裏,村民種滿了玉米、紅薯這些作物。
兩人從一片玉米地附近經過的時候,章北庭看到了什麽,眼睛一亮,“我們上去看看。”
“還是別去了。”宋宴卿有些遲疑,雖然他不知道章北庭看到了什麽,但那塊地裏的玉米已經成熟,他們又背着背簍,若是被附近的村民看到,誤會他們是去偷玉米就說不清了。
章北庭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不死心。
他取下背簍道,“你在這裏看着路兩頭有沒有人來,我一個人去看看。”
“那你快去快回。”宋宴卿道。
他在這裏看着,要是有人來了,也能第一時間提醒。
章北庭爬了兩個坡,還沒走近,就看清玉米地的邊緣,幾簇灰白色的東西,正是密密麻麻長着的雞枞。
他心跳快了幾拍,折了根棍子,蹲在地上迅速撬了起來。
下面大路上,宋宴卿看他蹲在地上就不動了,緊張得不行,又不敢放聲喊,怕本來沒人注意到,他這一喊,附近山上若是有人,反而往這邊看了。
章北庭撬了快一盞茶的時間,才把三堆雞枞都撬完,他扔了手裏的木棍,朝底下宋宴卿招了招手。
宋宴卿看到,立即背着背簍跑了上來。
等走近,看到堆疊在一起的雞枞,也驚到了。
兩人迅速把雞枞都裝到背簍裏。
回到山下大路,又轉過一道彎,他們才松了口氣。
章北庭從路邊扯了一把雜草,蓋在背簍上。
宋宴卿語氣裏是抑制不住的喜悅,“你剛才是怎麽看到的?”
“我覺得有點像。”章北庭一開始也只看到模模糊糊的幾團,但想到昨天下了一天的雨,又是山腳下的玉米地,就決定上去看看,說不定呢!
沒想到還真被他給碰上了。
“這麽多雞枞,我們要怎麽處理?”宋宴卿問。
新鮮的雞枞,即便就這樣拿去賣,也能賣個不錯的價格,但宋宴卿相信,章北庭肯定有比直接賣更好的做法。
章北庭想了想道:“晚上我們自己先吃一頓,然後送一些給何家,剩下的都熬成油雞枞,明天賣的吃食裏,多一樣油雞枞拌面。”
提起新的吃食,章北庭就想到每回都相當捧場的錢良才,他沉吟片刻後道:“再挑一些送去給錢掌櫃。”
跟錢良才的交情,是從李桂香鬧事,錢良才提醒開始的,雖然後面他們送了田螺還人情,但後來他們去布莊買東西,錢夫人又給他們算了優惠價。
其他東西,他們有的錢良才也不缺。
今天撿到的雞枞,倒是人情來往的好東西,尤其是送錢良才這種老饕。
回到家,宋宴卿找了兩個買菜的小籃子,挑漂亮的撿了兩籃子雞枞,一籃子送給隔壁何家,一籃子跟章北庭一起送去給錢良才。
錢良才收到雞枞,果然喜歡得不得了。
兩人撿了整整一背簍的雞枞,送出去兩籃子,還有不少,花了快半個時辰才清洗幹淨。
章北庭挑了幾朵晚上吃。
新鮮的雞枞跟肉片一起煮湯,不需要過多的調料,只放簡單的鹽跟蔥花,就無比鮮甜,喝一口湯,鮮得讓人想要把舌頭都吞下去。
雞枞菌菌蓋肉質肥厚細嫩,菌柄脆嫩清甜,有着獨特的清香,吃一口就不舍得停下來。
晚飯也炒了別的菜,但兩人幾乎沒動,一大碗雞枞肉片湯是吃得一點也不剩。
油雞枞更是香,炸的時候,在巷子裏都能聞到。
第二天兩人出攤的時候帶了一小罐。
還在支攤子,客人們就圍了上來。
有熟客道:“我孫女昨天下午想吃你家的冰粉,在這裏守了半下午,後來還是個小男孩來告訴我們,你們下午不出攤了。”
“前天下雨不出攤能理解,”有人附和道,“我昨天都想好晚上吃涼皮,結果跑了個空,別的東西也不想吃了,餓了一晚上。”
章北庭笑着解釋,“昨天去城西掃墓了,以後若是有事不能出攤,我找個人過來知會大家一聲,免得大家空等。”
“沒什麽必須要去辦的事,你們還是每天都出攤吧,”有人玩笑道,“我們這群人不能沒有你的吃食。”
“好。”章北庭笑着應道。
有食客認真地問:“你們有沒有想過在附近盤個鋪子,這樣中午太陽大的時候,下雨的時候,都可以做買賣。”
“我也覺得可行,前天下雨,菜攤子上都買不到什麽菜,我家前院後院種的又都是花,連根蔥都沒有,一家人中午晚上都在酒樓吃的,結果吃完我娘子說還不如買碗涼皮在家吃。”
“最好鋪子就在這條街,不然我去吃太遠了。”
章北庭還沒說話,客人已經商量着給他安排了起來。
“已經找牙行的人幫忙留意了,若是你們有知道合适的,也請幫忙牽個線,介紹介紹,”章北庭道,“最好小一點,能擺個兩三張桌子就夠了,大的我們盤不起。”
食客都是住在附近的,請大家幫忙留意,說不定比牙行的人消息還靈通。
“行,我們給你留意着。”
大家爽快地答應了。
這時有人注意到,章北庭放涼皮涼面的調料旁邊,多了一罐油熬的東西,便問:“這是什麽?”
“雞枞跟油一起熬的油雞枞菌,”章北庭道,“今天有油雞枞拌面,十五文一碗。”
十五文一碗确實有些貴了,都能吃兩碗半的涼面,快能買一斤肉了。
不過雞枞也不便宜,大家都知道。
雞枞好吃,大家也知道。
有那些家裏不差這十幾文的,自然會買來嘗嘗。
這其中就有錢良才。
他昨晚吃了章北庭送的雞枞,莫名就覺得今天還會有好吃的,早早就來等着了。
小火熬出來的油雞枞,很好地保留了雞枞本身的香甜,又多了一點辣味。
舀一勺蓋在面上拌勻,面條裹滿了全是雞枞香味的雞枞油,油亮鮮美,無比誘人。
錢良才一口氣吃了兩碗才停下。
章北庭怕十五文太貴,賣不出去,就沒帶太多油雞枞過來。
結果不到半個時辰,三十多碗就全都賣了出去,有那後面聞訊趕來的,都沒吃到。
晚上收攤的時候,章北庭看到錢良才還坐在桌子邊,有些意外,他不是吃了還給家裏人買了回去嗎?
錢良才道:“我是想跟你說,南城客棧旁邊那個鋪子是我家的,最近打算出手,你有沒有興趣盤下?”
“錢掌櫃說笑了。”章北庭道。
錢家家財豐厚,布莊開得紅紅火火的,怎麽可能會賣鋪子。
而且南城客棧旁邊的那家鋪子他有印象,雖然不是特別大,但裏面五六張桌子是能擺下的。
他盤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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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發現小章小宋好不容易攢的錢,被晉江口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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