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雇人
決定了要雇人,但是雇什麽人,怎麽個雇法,都是個問題。
章北庭跟宋宴卿都沒這方面的經驗,對附近的人也不熟。
兩人決定去隔壁找何嬸子問問。
章北庭盛了一大碗下午做的香辣田螺帶上。
何家才吃了晚飯,一家人坐在院子裏乘涼。
章北庭把手裏的碗遞給苗鳳花,“下午做了點香辣田螺,拿來給嬸子嘗嘗。”
“來就來,還帶什麽東西。”苗鳳花接過碗,轉手遞給身邊的男人後,拉了條凳子放到章北庭跟宋宴卿面前,“你倆坐,嬸子去給你們倒杯水。”
“不用麻煩了,”章北庭道,“今天過來,是有點事想問嬸子。”
兩家最近走得挺近的,他說不用倒水,苗鳳花就順勢坐下,道:“你說。”
“是這樣的,”章北庭道,“我今日做了點涼面,跟冰粉一起帶到攤子上去賣了,生意還算不錯,但嬸子也知道,家裏就我跟宴卿兩人,只做冰粉的話還行,多了涼面就有些忙不過來了,想雇個和面擀面的人,不知道嬸子有沒有合适的人介紹。”
苗鳳花有些咋舌,前段時間章北庭的日子過得有多難,她是最清楚的,沒想到這麽短短幾天時間,不僅生意做起來了,還是好到需要雇人的程度。
不過他們一家子都是屬于比較踏實又容易滿足的性格,別人過得好,他們可能會羨慕一下,但不至于眼紅,別人過得不好,若是關系不錯,她也願意幫上一點。
因而聽到章北庭說要雇人,她也只是一瞬的驚訝過後,就問:“你想怎麽個雇法,對雇的人有什麽要求嗎?”
“每天午時後開工,工錢按面的重量當天結,人的話,最好嘴嚴一些。”章北庭道。
苗鳳花蹙眉思索片刻後道:“我倒是想到一人。”
“嬸子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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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他娘,她以前擺攤賣過馄饨,和面擀面不在話下,做事也幹淨利落,你要的嘴嚴這一點,也盡管放心,”苗鳳花道,“就是有一點,你家沒有女人,她恐怕不能上你家幹活。”
揉面這種活,沒有雇主會願意讓人帶回去幹。
想到石頭他娘一個寡婦帶着兩個孩子,上面還有個婆婆,平時賺幾個銅板也不容易,苗鳳花試探着道:“每天未時到申時我都在家,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讓她在我家和面,你跟晏哥兒誰有空就過來看着。”
未時到申時,何峰他們還沒從城外把菜收回來,她家院子是空的,和面要的地方又不多,擺張桌子就夠了。
章北庭略一沉吟後道:“我沒問題。”
何家就在隔壁,自章北庭賣冰粉以來,他們一大家子從未有過任何窺探的舉動,章北庭信得過他們。
而且章北庭跟宋宴卿還要在家裏做冰粉,若雇人在家裏和面,反而不如這樣方面。
“那我明日上午去同她說,”苗鳳花道,“她應該不會拒絕。”
章北庭:“有勞嬸子了。”
看他們這邊談完,何海也跟之前錢良才一樣問道:“章哥,你這田螺要怎麽吃?”
這田螺端進來他就聞到香辣味了。
章北庭把方法又說了一遍。
苗鳳花看着眼巴巴的兒子跟孫子,笑着對磊磊的娘道:“快給他們拿幾根針來,不然磊磊跟他小叔的口水都要流地上了。”
何海聽到還能直接吸,沒忍住跑去井邊洗了手,拿起兩個,一個分給磊磊,另一個放在嘴邊嘬了下,也不知道是他運氣好還是天賦異禀,一下便把裏面的螺肉吸了出來。
一入嘴他就睜大了眼,湯汁又香又辣,螺肉彈而緊致。
吃完螺肉,他又仔細地把殼裏和手上沾的湯汁吮幹淨,才依依不舍地把空的田螺殼丢了。
因為嫂子的針還沒拿來,家裏其他人還沒吃,何海嘗過一個,就沒去拿第二個,而是對章北庭道:“田螺很好吃。”
磊磊拿着個田螺努力了半天,也沒能把裏面的肉吸出來,但聽到小叔誇好吃時,也不忘重重地點了點頭贊同。
章北庭發現,雲陽城的人似乎都很喜歡吃辣,但因為辣椒傳入的時間尚短,大家對辣椒的吃法也就停留在新鮮辣椒、幹辣椒以及酸辣椒這三種。
他想了想,問:“何叔,你最近收菜,紅辣椒多嗎?”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何青松聞言道:“多,最近天熱,辣椒紅得快。”
“您哪天看到好的,幫我收兩筐吧。”章北庭道。
最近天氣好,可以曬幾壇豆瓣醬,還能做一些剁辣椒。
“成。”何青松沒有多問,以前章北庭爹娘開食肆的時候,也經常會讓他幫收一些菜。
“不說辣椒我還沒想起,”苗鳳花拍了下腦袋起身道,“前些天小海跟我說你們把後院的地翻出來了,讓我給你們找些菜種子,我昨天都包好了,結果忙着忙着就給忘了。”
說着她便進屋去拿種子。
章北庭跟宋宴卿把後院的地翻完後,想過找何嬸子買種子,後面想想,何家是賣菜的,他們找人家買種子,總覺得不太合适。
沒想到何海居然讓何嬸子準備了。
章北庭捧着一包包用粗紙包好的種子,很不好意思。
“自己家裏留的種子,別說給錢,”苗鳳花搶在他前頭道,“以前你娘在的時候,我哪樣種子沒收好壞了,也經常問她要。”
章北庭不好再拒絕,“那就多謝嬸子了。”
苗鳳花道:“最大的那一包是青菜種子,你想吃小青菜抓一把撒地裏就行,其他的明天白天讓何海去幫你種。”
章北庭再次道了謝,他打算趁着天黑前把青菜種子撒下去,就沒有多待。
走到門口的時候,宋宴卿回頭看了眼,恰好看到沉默的何叔把螺肉挑出來,遞給旁邊的何嬸子。
何嬸子非常自然地接過。
宋宴卿有些沒舍得收回目光。
兩人到家就後院撒了一把青菜種子,再蓋上一些幹草。
澆水的時候,章北庭看到宋宴卿的衣袖裂開了一道。
他回想了一下,這幾日宋宴卿好像就兩套衣服在換洗,便說:“明日上午我們去趟布莊吧。”
宋宴卿順着他的視線,才看到自己右手的衣袖不知道什麽時候劃破了一點,他有些拘謹地把手往身後藏了藏,“晚上我縫一下就好,不用買新的。”
這可不比一斤肉一條魚,買一身衣服的錢,他們得賣兩天的冰粉才能掙到。
“我也想買身中衣。”章北庭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宋宴卿低着頭,臉有些熱,“我會做衣裳。”
針線活是從小到大,父親唯一找人教過他的東西,學會了之後,一家人大部分的衣裳鞋子就都是由他做了。
不過中衣是貼身穿的,繼母嫌棄他,不會讓他碰,他還從未給自己之外的人做過中衣。
“那就買布回來自己做。”章北庭忘了這個時代有不少人是會自己做衣服的,但他還是忍不住由衷地誇了句,“宴卿真厲害。”
宋宴卿臉更紅了。
兩人第二天吃過早飯,趁着天氣涼快便去了錢良才的布莊。
錢良才坐在櫃臺後面,眼角餘光看到有客人進店,招呼的話說到一半,發現是章北庭跟宋宴卿,立馬熱情地迎上去問:“昨日你們送我的田螺,今天會賣嗎?”
“暫時不打算賣。”章北庭失笑。
錢夫人聽到自家夫君的話,一臉無奈地上前把人拉開,“走走走。”
說完她轉頭看向章北庭和宋宴卿,立馬換了一副笑臉,“章北庭是吧,你們看看要買些什麽,我給你們優惠。”
一匹匹顏色各異的布擺滿了大半個鋪面,對章北庭這個門外漢來說,看得眼花缭亂也看不明白。
他便直接道:“我想買些布給我夫郎做兩身衣裳,我自己再要一些做中衣的棉布。”
宋宴卿聽到兩身衣裳有些着急,但當着錢良才跟錢夫人的面,他又不好說,怕落了章北庭的臉面,只能急得拉了拉章北庭的衣袖。
錢夫人上下打量了兩眼宋宴卿後,就道:“前幾日新到了兩匹布,顏色挺适合你夫郎的,我去拿給你們看看。”
她轉身去拿布了,宋宴卿立即小聲道:“我做一身衣裳就夠了。”
“多做一身好換洗。”章北庭道。
也是他錢不夠,不然大夏天的,只做兩身新衣怎麽夠。
錢夫人很快把布料拿來,一匹蛋青色的,一匹墨綠色的。
章北庭覺得蛋青色的鮮亮一些,更适合宋宴卿,不過幹活的話,墨綠色會更耐髒。
錢夫人确實用心挑選了。
“這兩種布都是既柔軟又透氣,”錢夫人道,“四百文一匹,以你夫郎的身量,買半匹就夠做一身衣裳,還能餘下些做小物件。”
她拿的兩種布都是價格适中的。
兩身衣裳的布,再加上章北庭做中衣的棉布,一共五百二十文,錢夫人只收了五百文。
付完錢後,章北庭錢袋裏又只剩下不到一百文了。
兩人離開時,宋宴卿想起錢夫人拉開錢良才的動作,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
就看到錢夫人低頭打着算盤,錢掌櫃笑着湊上去說了什麽,錢夫人也跟着失笑。
這個畫面讓他想起昨日在何家看到的,何叔給何嬸子遞田螺的模樣。
雖不同但又有相似之處。
他隐隐有些明白了,即便章北庭從未對他隐瞞過冰粉跟涼面的方子,為何他仍會覺得不安。
并不是因為他是替嫁,也不是因為他們還未圓房。
而是因為他內心覺得,章北庭是他夠不到的人。
他覺得羨慕的兩對夫妻。
何叔跟何嬸子,何叔收菜,何嬸子看菜攤持家。
錢掌櫃開布莊,錢夫人不僅會打算盤,還能一眼選出客人滿意的布料。
“想什麽呢?”章北庭走了兩步,發現人沒跟上來,回頭笑着問。
宋宴卿看着章北庭含笑的模樣,心跳忽地快了許多。
眼前的人,即便是他沒想明白之前,也在靠直覺努力地想要靠近。
何況是現在想明白了。
他加快腳步,走到章北庭身邊,道:“不忙的時候,你可以不可以教我算術和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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