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看清了
慕隐遲了一日才來慕容山莊尋風君皓,他曾住在這兒二十載,想要不動聲色的進來,連逍遙派的絕世輕功都不用,閉着眼睛便能窺探到各個屋主,于是他很順利的尋到風君皓。
“少主,一字慧劍門的信件屬下已經拿到,并未驚動任何人。”慕隐正要把什麽掏出來,風君皓擺擺手,道:“你馬上把信件送去蓮花宗,交給我姐姐。”
對于風君皓的決定,慕隐很多時候都看不懂,但他也不能回回都問,多數情況照辦就是,想到這兒,他還沒走,站在原地,想有什麽要說。
風君取出自備的玉盞,斟茶,示意他直言。
慕隐得了準許,道:“屬下聽聞,封長極放話了,要娶新一版《三界風雲錄》奇女子篇中的第一美人。”
風君皓好整以暇的瞧着玉盞中淡青的茶色,道:“好事,他忙着娶華飛音,必會放松警惕,還有三個月武林大會就要召開了,我還有些瑣事要在這些日子裏解決了,到最後了,千萬不能出岔子,他這樣,好得很。”
慕隐心裏沒底,不知當講不當講:“奇女子篇重拟,這回的選票裏頭,也不知怎的,封長極加了方護法的丹青,昨日已經送往三界各門派。”
風君皓舉起玉盞,眸子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氣氛一時間安靜下來。
慕隐忍了半天,沒忍住:“據屬下了解,方護法如今……遙遙領先。”
舉到嘴邊的玉盞頓住,良久放下了。
三日後,票選的結果出來了,封長極卻沒有公布,私底下請了方苡墨。
方苡墨這幾日一直低燒不退,來慕容山莊前她本想去妙手回春堂找元徽瞧瞧,誰知當即被請來蕲城,她沒來得及。
方苡墨到的時候封長極擺了小案,在一片桂花盛開的林子裏候着她。
慕容山莊簡直豪的讓方苡墨不知說什麽好,她還記得七月份來的時候,慕容山莊南邊百裏紫薇花林蓁蓁芃芃,她想,可能再過些日子她再來,北邊百裏臘梅林也要淩寒獨自開了。
封長極見她來了,請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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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苡墨也不客氣,大方在他對面盤腿坐下。
“不瞞方護法,前幾日,封某給段門主寫了封信。”封長極給她斟茶。
方苡墨聽見封長極提起一字慧劍門,頓時緊張起來,一拍桌子,茶水震蕩:“你要幹什麽?”
“封某在信中提及方護法剛來那日與點蒼派雲煙姑娘大打出手,受了重傷,五髒六腑受不得一點動蕩,回不了一字慧劍門,急等掣魂丹救命。”封長極從袖中取出錦盒,一翻開,裏頭金色的丹藥閃爍着暈黃的光芒,他道:“方姑娘,你的未婚夫只派人送來了這個,其餘的,一概沒有。”
掣魂丹!
方苡墨怎麽可能不認得掣魂丹,她父親做的丹藥與別人不同,別人是丹爐裏煉出來的,發黑色,她父親的丹藥是藥材研制的,卻可以發金色。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掣魂丹明明早就讓小羽服下了,這世上哪裏還會有第二顆?!
方苡墨心裏燃起一把火,燒的五髒六腑冒青煙。
段衡騙她。
封長極将方苡墨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見她如今的模樣,以為是方苡墨生氣段衡一句問候都沒有,的确,段門主真的咩有任何回複,也不曾來慕容山莊探望。
微微一笑,此事已經成了七八分:“三天了,段門主沒有任何音訊傳來我慕容山莊,若是方護法不行,哪一日回去了可自行确認。呃當然,封某這麽做的确是魯莽了,卻也替方護法試驗了,段門主的答案,很直白,很明了。”
他騙了她,那日鳳錦的丫頭就在門外,鳳錦來了,他得了解藥,卻糊弄她是掣魂丹,還一個段衡。
說真的,到了如今,她早就不在乎段衡會不會來。
她可以忍受段衡偏心鳳錦,可以忍受段衡忽冷忽熱,可以忍受段衡不将她放在第一位,這些都沒關系,但他不能騙她,無論是一起長大的情誼,還是除此之外的男歡女愛,欺騙算什麽?
欺騙的存在,證明你們不熟。
何況對于方苡墨來說,這已經超越欺騙了,這叫耍弄!她忍不了,她絕對忍不了!
心中五味交雜,滔天巨浪一下子全湧上來,方苡墨全身冰涼,冷得她瑟瑟發抖。
她強壓下去,擡起下颌問:“慕容莊主,你到底想說什麽?”
“票選出來了,你與華姑娘并列第一。”封長極笑笑:“但第一只美人能有一個。”
方苡墨明白得很,封長極既然請了她沒請華飛音,意思其實很明顯了。
也許是他追華飛音追久了,就膩了,但他慕容莊主必須要娶第一美人,既然華飛音不肯,就換一個比第一美人罷。
方苡墨漫無目的的走着,她一路走一路笑,笑着笑着,眼淚緩緩躺下來。
她笑段衡,笑自己,笑他們這麽多年的情誼。
到頭來,沒了鳳錦,她依舊什麽都不是。
她總說蕭潇和小羽身世浮萍,自己何嘗又不是呢?
很小的時候,她的母親跟男人跑了,丢下她和父親。後來父親帶着她來到一字慧劍門,把她托付給段衡,父親死了,剩下他和段衡。
如今,段衡好好的,對于方苡墨來說,和死了沒有區別。
可這一次,她就真的一個人了。
這是個美人廊,末處拐個彎不知又轉向什麽地方,她見廊檐的盡頭一男一女,争吵不休。
定睛一瞧,五重對襟,白衣勝雪,鎮邪鈴晃,腰間戒心鞭纏,風君皓正與哭泣不止的華飛音說些什麽。
方苡墨停下腳步,細細的聽。
風君皓按住華飛音,道:“華姑娘你冷靜點,不能說你不嫁慕容莊主就逼着在下娶你,沒有這個理啊!”
華飛音哪裏還管得了這些,掙紮着就要從美人廊上跳下去尋死,一雙明眸苦的腫起來:“那怎麽辦!封長極掌握了崆峒派和一字慧劍門的命脈,我與方護法并列第一,不是她嫁就是我嫁!”
說着說着,她掙紮的更加激烈:“我沒法逼迫方護法嫁那樣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我知道那是怎樣一種惡心到飯都吃不下的感覺!但飛音也不能說服自己嫁給他!飛音此生只嫁公子一人,若公子此刻不肯救我,飛音又不能守着名節等公子,那倒不如死了痛快!”
“華姑娘菩薩心腸,處處不願傷害別人,可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方苡墨就必須嫁給封長極!你死了幹淨,留下別人生不如死,華姑娘忍心?”
華飛音突然停止了掙紮,周圍突然就安靜下來。
方苡墨聽不見聲音,抹了把眼淚,悄悄走近一些。
只聽華飛音直直的盯着風君皓,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試探着問道:“風公子,你……是不是喜歡方護法?”
氣氛頓時沉默下來。
別問她怎麽會有這樣一問,所有的女子對于自己心愛的男子都能存在一種叫做“直覺”的東西,看他的一個眼神,聽他的一句話,一舉一動,都能猜到前因後果,甚至他什麽都不用做,她也能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更何況,她清楚的記得,第一次來蕲城路過南邊的小村子時,她就覺得風君皓和方苡墨之間的氣氛不一樣,怎麽說呢,就是那種只要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好像随時随地都有可能迸濺出火花,也只有這兩個人撞在一起,他們原先身上自帶的氣氛都回陡然轉變,說不上暧昧,就是不一樣,換了其他人,是做不到的。
而今,風君皓這樣的人,突然直呼方護法的大名,甚至直呼慕容莊主的大名,他有權解釋為一時情急,但華飛音覺得,者一時情急裏還有些別的在裏頭。
風君皓是喜歡方苡墨的,絕對沒錯,像他這樣的人,從來就沒有一時情急的時候。
華飛音不用再等風君皓的回答,她已經肯定了,一把推開風君皓,爬上美人廊的闌幹。
沒錯,她自私,她不能嫁給封長極,更不能看着方苡墨愛上風君皓,她死了就可以就脫了,從此,方苡墨也再沒機會了。
這樣很好。
華飛音被這種變态的快感折磨的連腳下盡九尺才及地面的高度無感,決絕的便要收了輕功要跳下去。
“華姑娘你到底在想些什麽!在下怎麽可能會對方護法起那樣的心思,從一開始方護法就是有夫家的人,即使今次棄了段門主嫁去慕容山莊,與在下也沒有一點兒關系。”風君皓攔不住她了,只好換了種說法穩住她:“若真說起來,華姑娘與在下三年前便是舊識,在下與你反倒更熟一些,華姑娘你怎麽不想在下興許是對你存了別的心思,不希望你死才這般激動焦急?”
華飛音迷離的眸子終于漸漸找回清明,她一放松,從闌幹上摔下來,風君皓即刻上去接着,便這麽着,撲到她懷裏,華飛音驚魂未定,被方才自己從未有過的瘋狂吓到了,嘤嘤啜泣。
方苡墨瞧着這一對郎才女貌,眼淚突然就沒有了,只剩下苦澀的笑,勾勾嘴角,笑的都抽筋了。
比起忽冷忽熱的段衡,時刻如春風般溫柔的風君皓更狠。
他甚至不用送來珍貴的掣魂丹,只要動動嘴皮子,那把鋒利的刀就狠狠插、在方苡墨最柔軟的心上,眼淚都流進了心裏,浸濕心上的傷口,每一根汗毛都變成鋼針,痛到指尖都在發抖。
從什麽時候起,你已經這麽重要了。
長時間的低燒剝削瘦弱的身體,眼前天旋地轉,方苡墨扶着廊沿,緩緩離開,也不知走了多久,她開始嫌棄慕容山莊廣闊的面積,嫌棄着嫌棄着,最後一根意識的弦拉斷,她頹然倒下。
作者有話要說: 可愛的S□□小天使的時候,套路就是一口蜜糖一把玻璃渣,一把玻璃渣一口蜜糖,所以從套路的角度上來說,下一章是蜜糖(哲學的我推了推眼鏡)
唉……其實就是後媽病犯了,一子沒忍住,下一章咱一定改頭換面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