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随時醫治
一字慧劍門,大廳內。
風君皓彎腰作揖,對于堂上臉色十分不好的段衡,他視若無睹:“在下冒昧前來,打擾了少門主,還請恕罪。”
段衡呼出一口氣,恢複以往的姿态,整衣坐好:“無妨,只是偏不巧,叫風公子撞見了家事……敢問風公子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風君皓這一趟來段衡憂喜參半。
他這一來,讓段衡對于鳳錦的伎倆有了認識,這是喜。但也正因如此,段衡很沒面子,并且,風君皓與方苡墨到底什麽關系他不知道,這憂裏有本身的不待見。
風君皓将他的一舉一動的瞧在眼裏,不動聲色,繼續置若罔聞,笑着從袖中抽出一封信,由一字慧劍門的弟子呈上去,他才道:“日前,在下于蕲城李莊身受重傷,幸得方護法施以銀針相救,後回到蓮花宗中,才發現這毒只是被壓下去了,并未完全清楚,宗主擔心在下再次毒發,唯一想到的就是方護法了,所以就命在下前來,厚着臉皮懇請少門主,讓在下暫處于此,好麻煩方護法随時救治。”
風君皓有頭有尾的說了一大堆,那廂段衡拆了信也看完了,猶豫了一會兒,他有他的考量。畢竟一字慧劍門向來不收門客西席,但蓮花宗主的親筆信都送來了,他不收說不過去,三界江湖,誰敢不給蓮花宗面子?
段衡還是道:“既是陌離宗主的話,那風公子安心且在我一字慧劍門住下,我門必當好好款待。”
風君皓微不可查的綻放一個明豔的笑。
方苡墨徑自走在前頭,蕭潇與小羽跟後頭追的好不辛苦。
蕭潇一向機靈,知道老大此時的心情非常不美好,想着用別的事情轉移她的注意力,前頭一棵大桃樹開得正好,枝頭的桃花已經換成了盤大的桃子,外頭一層絨絨的毛,沁着粉嫩,包裹着裏頭多汁的桃子肉,一個個的挂滿枝頭,仿佛笑呵呵的小娃娃。
“老大老大,咱們去摘桃子吃吧!”
方苡墨帶風的步子兀自停下,仰頭看看天上一輪豔陽,喃喃道:“怎麽還不下雨……”
後來方小羽哭喪着臉責怪蕭潇淨出馊主意,蕭潇望了望爬上樹的方苡墨,抱着手裏的籃子一邊躲避砸下來的果子一邊忏悔:“小羽,我對不起你!”
方苡墨做在樹幹上,抖動着腚,搖的不亦樂乎,偌大一棵桃樹像撓癢一樣,嘩啦嘩啦将果子全都搖下來,小羽和蕭潇無處可藏,抱着籃子一邊接着一邊撿着一邊躲着,遠遠兒的一道白色的身影漸漸顯現出輪廓,再到看清來人,蕭潇與小羽對望一眼,眼中喜色乍現。
兩人一骨碌奔過去,簡直開心的像只好動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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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潇将手裏的籃子跨到風君皓左手上,笑得合不攏嘴:“哎喲是風公子!快快快,我們替你尋了個好差事,來來來。”
風君皓被半哄半拽着往桃樹下去,小羽将籃子跨到風君皓右手上,也笑的合不攏嘴:“風公子,這可是我們尋了好久才尋到的好差事,要不是我和蕭潇內急,可不敢假手于人,來來來,你快來。”
風君皓不知二人搞什麽鬼,想問,這兩人光自己說,一刻也停不下來,他根本沒處插嘴,還有兩步就進了被茂密枝葉覆蓋的陰涼之處,風君皓才有機會說一句:“蕭潇姑娘,你與……小羽公子一同內急?”
燙手山芋一丢,潇潇和小羽就管不了那麽多了,二人再次對看一眼,竊竊一笑,扭頭就跑,小羽丢了一句:“風公子記得吃桃子!”
一溜煙二人就沒影了。
風君皓望望手裏兩個籃子,幾顆孤零零的桃子躺在裏頭,樹下一堆都是剛落下了,不能浪費了,風君皓苦笑着搖搖頭,蹲在地下撿桃子,一路撿着,突然偌大的桃樹晃動起來,一波一波的桃子紛紛落下,砸在風君皓的頭上背上。
屆時,風君皓站起身,兩手擋在額頭上,仰頭半掩着視線瞧樹上的玄機。
墨色的襦裙隐藏在濃密的枝葉中,一角淘氣的衣袂垂下來,上頭金色的紋花刺繡,風君皓心下知道這是誰到的亂了,朗聲道:“方護法,在下要被你的桃子埋了。”
調皮的桃子樹頓時安生了,一顆将掉不掉的桃兒兀自落下來,撲通一下砸在地上,這桃子樹太大,風君皓抱着籃子圍着樹幹繞了一圈,也沒找到方苡墨到底在哪個位置。
一棵大桃子準确的砸到風君皓的額角,惹得他哀嚎一聲,順着這顆惹禍的桃子的來源,微微一笑,躍到那樹幹上坐着,方苡墨果然就藏在他身邊。
風君皓來回接着手裏的一顆桃,道:“你們一字慧劍門的夥食怎麽樣?我可是很挑食的。”
方苡墨先是奇怪這人第一次沒有用‘在下’這個稱謂,面上依舊望着熙熙攘攘的陽光:“你讀過那麽多書,應該沒有什麽不知道的吧?那,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呢?或者,被愛是什麽感覺?”
方苡墨接連抛出這三個問,風君皓靈活的右手突然頓住,一顆好桃掉落,他的眸子時而深邃時而清澈,卻很少有現在這樣視線渙散的時候,良久才道:“水深火熱。”
風君皓又想了一下,兩手搭在樹幹上,放松身體,望着方苡墨也在望的地方:“你愛一個人的時候,水深火熱;你被一個不愛的人愛着,一樣水深火熱,你想要掙脫,水深火熱,你放任自己淪陷,還是水深火熱。”
方苡墨在腦海中描繪着段衡的面孔,漸漸的,活靈活現,可越清楚,方苡墨就越迷茫,她點點頭,認同了風君皓這個看起來不貼切卻又講不清哪裏不貼切的說法。
“其實我讀的書不多。”風君皓接着說到:“世間萬物都有規律,有規律就能掌控,甚至是變幻莫測的人心,能揣度就能參透。但是情愛不一樣,它是一葉障目,也是執迷不悟,沒有規律,無法控制,所以。”
方苡墨偏頭看他,等他後頭的解決之法。
“所以,,所以這個難題在下也不知怎麽解。”風君皓也收回視線,淺笑着與方苡墨對望。
所以,收不回來的東西就不要給出去。
方苡墨聽聞風君皓要住在一字慧劍門,郁卒了須臾,又聽聞他這趟住下主要是麻煩方苡墨替他針灸。
想起那日在李莊,她将他剝了幹淨的畫面,方苡墨就要羞愧致死了,這下竟還要時時刻刻做好替他治療的準備!
我……
方苡墨郁卒了大半日,想起想去還是出門了。
她要去妙手回春堂開些藥回來,方便風君皓那厮突然抽風發病她好提早做準備。
才出一字慧劍門,風君皓那厮就抽了另一種風,他非要跟着。
于是方苡墨帶了條小尾巴出門了。
門匾上金燦燦五個大字——妙手回春堂
兩邊六扇折門大敞,折門上是巧奪天工的雕花,藥香四溢老遠就只沖方苡墨的鼻觀,裏頭人來人往,來瞧病的有六個坐診,來抓藥的有六個夥計,內堂裏排藥的曬藥的進進出出,十來個上差掃地的小厮忙裏忙外。
正要進去,一聲尖叫,天降巨物!
方苡墨習武多年,身體的敏銳度絕不是常人可比,一個旋身穩穩接住。
風君皓見人接住了,原來躲得八丈遠的也不知是哪個阿貓阿狗,不要臉的上來,關切的問:“怎麽樣,人可有事?”
元徽又從屋頂上摔下來了。
方苡墨早就習以為常了,懷裏的人鶴發童顏,身材矮小,見了她,露出恬靜的笑:“小墨,你來啦?”
風君皓笑容一僵。
小墨……?
元徽是妙手回春堂的首席大夫,醫術在十裏八鄉是有口皆碑的,他培養出來的那幾個徒弟也是技藝精湛,就是如今妙手回春堂坐診的那幾個。故而,這兩年他已經鮮少出山看診,閑暇的時候就種種花、養養鳥,偶爾也像今天這樣,修個屋頂。
不幸的是,體型原因,他不太靈活,經常從屋頂上摔下來,說來也巧,方苡墨總能撞上,一來二去,二人關系非常人可比,也就方苡墨來,元徽還替她看一看。
方苡墨報了幾個藥名,元徽站在板凳上耐心的替她抓藥,笑呵呵的,道:“這幾味藥你以前沒抓過啊,是給誰吃的?”
風君皓要上前作揖,方苡墨輕飄飄看他一眼,涼涼道:“一只小狗。”
“呵呵呵呵……”元徽好想看出了什麽,對着風君皓笑,風君皓撇撇嘴,又厚着臉皮跟着他一起笑,道:“平常方護法都抓什麽藥?”
“她呀,瘦巴巴的,氣血兩虧,還能吃什麽藥,補藥呗。”元徽悌方苡墨一眼,轉過身去抓藥,自顧自繼續道:“跟她說了多少遍多吃飯少熬夜少奔波操勞,就是不聽,我跟你講小墨啊,你這樣以後不能生娃娃,生下來也和你一樣,瘦成排骨……”
方苡墨實在聽不下去了,偏偏那人還聽得津津有味的,簡直窘迫死了,連聲催促:“快點快點,快點抓藥……”
風君皓眼珠輕轉,轉過來瞧她,眸子裏滿滿倒映着一個她,溫柔中含着笑意,配上那樣俊美一張臉,一不小心就沉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