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密道之行
這一扇石門開了。
陽光一瞬間從縫隙中鑽進來,晃動的密室定型在最後一刻。
鳥兒輕啭,風聲飒飒。
密室外別有洞天。
方苡墨率先走出來,四下一打量,心下分析前因後果,頭也沒回:“這是出口?”
風君皓半蹲着,拈了一撮黃土,思量過後道:“是也不是。”
到頭來和沒說有什麽區別?
方苡墨沒了耐心,自顧往前走,大有丢下這人的架勢。
“前面應該是蛇窩。”風君皓起身,提醒那霸道任性的女子。
方苡墨邁出去的步子急急收回來。
一聲泣血哀鳴劃破長空,窸窸窣窣的聲音由遠漸進。
下意識的攥緊銀針,随着那聲音消失,方苡墨緩緩走到聲音來源的草叢處,警惕的勘察這雜草叢生的地方。
細長枯黃的雜草摧拉枯朽的纏繞在一起,完全看不清這草叢下的風光。
就這麽一會兒的光景,風君皓老早躲得八丈遠,一步也不敢靠近,時不時還要吆喝:“在下一介書生,着實經不起這般捉弄吓唬,若是方護法看清了定要就地解決,不用向在下調侃其形狀可怖、力量威猛……”
良久,依舊什麽都沒有。
方苡墨覺得哪裏不對,不解的歪着頭,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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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見她回來,還在說:“方護法可有受傷?在下雖無能,醫術藥物還是懂一些的。”
方苡墨揉着太陽穴,覺得十分頭疼:“閉嘴。”
哪知道這位仁兄壓根沒拿她當回事,叫他別說他還對着方苡墨耳朵大喊:“小心!”
方苡墨被這一聲喊叫震得耳朵生疼,緊跟着便被風君皓一個靈活的旋身拉扯老遠。
一條碗口粗的巨蟒吐着舌信冷冷看着二人,因為方才差點便吃了方苡墨最後卻沒得逞,圓潤的眼珠覆上一層暗火。
“我的天。”風君皓驚異于這條巨蟒的體積。
方苡墨兩手同時鑽進,六根翼羽子泛着銀光,針頭細如牛毛,針尾襄着黑色的羽毛。
她一向恩怨分明,雖用暗器,卻也分無毒的普通銀針和淬了鸩毒的翼羽子。大多數情況下她都把玩銀針吓唬不聽話的,相反,翼羽子針針致命,她很少用。
氣氛如拉弓之弦緊繃着。
方苡墨六針齊發,全部擊向巨蟒蛇身七寸之處。
巨蟒一個扭身旋轉躲過四針,,靈活的簡直讓人抓狂。
剩下兩針釘入蛇神,惹得巨蟒張着巨口昂揚蛇頭,朝天嘶吼。
方苡墨退後數十步,正打算趁這巨蟒毒發再行針致命,等來的是巨蟒暴躁的跳起來,更加有力的沖向她,大有不咬死她不罷休的意思。
方苡墨雙眉緊緊蹙起。
怎麽會沒用?
足尖一躍跳起,擡起右臂再次飛出三根翼羽子。
翼羽子在陽光下銀光刺眼,速度仿佛超過流動的空氣,一路後力極猛,準确的釘到蛇身七寸。
巨蟒視若無睹,靈活的蛇神迅速扭動吐,開始新一輪的攻擊。
膽小如鼠的娘炮無賴流氓纨绔子風君皓出乎意料的沒有飛奔離去,而是冷靜的怪異,他斂了一貫的滿面笑意,聲線平穩:“這巨蟒同普通的蛇類不一樣,頭部以下七寸之地非它命穴。”
此人一介書生,怎知道這些?
轉念一想,他精通醫術,對骨骼構造該有些經驗,可畢竟這是條蛇,若是找不中命脈,想來都活不成。
“不在七寸在什麽地方,哪有蛇不是打七寸的?”方苡墨頓住,氣勢洶洶的反問,手上三根翼羽子蓄勢待發。
風君皓且沒被她的情緒感染,冷靜的周身散發寒氣,藏着日月星輝的眸精準的盯着蛇尾,道:“它上半身如此靈活,且毫無畏懼,反觀下半身卻時時藏于茂密草林,不肯顯現,必有蹊跷。”
方苡墨狐疑的瞧一眼他,終究用了輕功飛起,三根翼羽子飛向蛇尾,一根一根定在靈活不可方物的蛇尾上。
巨蟒瘋狂扭動蛇身,發出奇怪的、屬于蛇的哀嚎——尖銳而嘶啞
方苡墨捂着耳朵退後。
只見那巨蟒掙紮慘烈,搖晃着身子,良久頹然倒下。
躲在假石後頭的風君皓聽不到外頭有動靜了,才摸索着出來,沒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提着冗長的九層宮紗,生怕沾上灰塵。
一只老鷹在天上盤旋着,飛到方苡墨的肩上站立。
方苡墨不解的望着這頭羽毛純黑的老鷹。
這鷹此刻出現必然是知道那只巨蟒喪命,恐怕是被鎮壓的久了,如今終于翺翔,便來幫忙。
風君皓靈機一動,道:“這鷹興許可以帶我們出去。”
跟着這鷹往一條偏僻小徑行去,一路上方苡墨都在想,自己怎麽如此輕易的信了這娘炮書生的話,若是再有什麽亂子,他尋個假石躲起來,倒黴的還是她自己。
偏就這麽想着,便信了。
夜幕漸漸降臨,從白日到夜晚,他們走走停停,越走越偏僻,也沒停歇。
風君皓突然往樹上一靠,可憐兮兮的求方苡墨:“方護法,你且照顧一下我這文弱書生吧。”
先前說什麽要跟着這只鷹走,走來走去也沒走出個名堂,這會兒自己又嫌累。
方苡墨不耐煩的深吸一口氣,就地蹲下來,挽起袖子準備生火。
風君皓見有火暖手,不要臉的湊過來。
方苡墨氣的又加了些柴,火勢頓時高漲,險些燒到那雙白暫修長的手。
風君皓驚得将手縮回來,方苡墨遂即便得逞的笑出來,伸手取暖。
嗔怒的瞧她一眼,尋了個并不很佳的取暖位置,道:“又兇又霸道,偏生是個這麽瘦這麽精致的人,難怪江湖上的癡漢對你又愛又恨。”
“然而本護法綠了。”方苡墨接在後頭說:“敗給一朵盛世白蓮,爬都爬不起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字慧劍門的事江湖上早就傳遍了,風君皓會意她指的是誰,并未問下去,轉移了話題:“那日聽聞你與宗主對峙林間是怎麽一回事?”
池中朦胧的輪廓突然蹦出來,方苡墨控制不住的臉紅一片,眼神倉皇,幹脆背過身,撐着嗓子說:“我被那小子騙去的,半途遇見三頭獅子,你們管這叫混沌是吧,宗主沒讓我殺成,給了解藥就打我走了。”
風君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随着老鷹進了一個山洞,越走越深,洞門突然合上。
方苡墨同風君皓皆是一愣,雙雙停下步子。
“怎麽回事?”方苡墨下意識的鑽進指縫間的三根銀針,警惕地望向四周。
風君皓眸子微轉,随後便得出結論:“我們被設計了。”
“什麽——”方苡墨還沒問出後頭的話,黑色的飛鷹從洞口沖出來,形狀比白日裏見到的大了三倍。
方苡墨在黑暗中出針,第一次釘的不準,從黑鷹的翅膀邊劃過。
小袖一抖,即刻将銀針換成翼羽子,正要再發力,那黑鷹不知從什麽方向飛來,叼起方苡墨的袖子将她整個人都拽起來吊在半空中。
一向喜歡躲起來的那位娘炮破天荒的沒有去找藏身之處。
風君皓将三塊大石頭用繩子纏在一起,在老鷹叼起方苡墨的那一刻扔出去,那繩子正好勾在方苡墨腳上。
那鷹才将方苡墨吊起來,突然加重的重力使它叼不穩,一個不留神便随着那石頭一同墜落下來。
方苡墨自然也勾不住那麽重的石頭,連裙角都被扯得破破爛爛,一摔下便集中生志,右手攥緊,飛出三根翼羽子,直接釘在老鷹的頭部。
老鷹俄而彈跳着飛起,頭部的鮮血流進眼睛裏,兩只扇動的翅膀方寸大亂,撲閃着轉圈,一頭撞在山洞上倒下去。
山東被這一撞,頓時晃動,許多山石自洞頂落下,紛紛砸向方苡墨與風君皓。
風君皓一把将方苡墨從地上拽起來,顧不得她疼的龇牙咧嘴,只一味的拉着她向外跑。
行過之處亂石堆積,頃刻便在身後坍塌。
一路奔出山洞,在見光的時候到了一處高坡。
方苡墨癱在地上喘氣:“喂,這是怎麽回事,那鷹到底什麽來頭?”
風君皓也喘着氣擺手,晶瑩的細汗從他的喉結滾落,他仰起脖子看天:“那黑鷹吃人。這一條密道下來,幾乎關上機關便再無活路。”
方苡墨道:“如今怎麽辦?”
話還沒完,碎裂的山洞突然再生事端。
那裂痕一路朝着山坡而來,山坡即刻分崩離析,一塊一塊的塌洩。
風君皓立覺不對,果然見腳下裂痕滿布。
他道:“快走,這山坡連着山洞!”
所有的飛石狂沙亂舞,方苡墨終究慢了一步,風君皓費力的回來,用力将她拽上來一些,卻不想腳下一方土地突然散裂,整個人頹然落下。
風定霧散,風君皓大半個身子吊在崖陂上,僅靠方苡墨一只手支撐着。
“你別慌,本護法這就救你上來。”嘴上這樣說着,消瘦的小臉卻憋得通紅,使盡力氣,感覺手都要斷了。
風君皓的角度要仰頭才能看見她的臉,看見她的臉又要忍受陽光的刺眼。
不知不覺,天都亮了。
他道:“你方才與那黑鷹搏鬥,不是摔的快散架了嗎?這麽扯我,一會兒手臂同我一起掉下去。”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方苡墨想起在密室那會,按下黑色機關按鈕的時候,這纨绔子也是不忘戲谑,頓時火冒三丈。
她最怕欠人家的,方才若不是要救她,他何至于落到現在這般。
“拉上去又能怎樣,這個密室根本……”風君皓一頓,低頭望着這個似山崖似山坡的地方,思緒在心中飛旋,從而沒了後話。
“你既仗義救我,我怎可抛下你,救不上來是一回事,救不救又是一回事,只有死在我翼羽子之下的人,其餘的,本護法不認!”這話幾盡惱火,一貫的霸道無禮,此刻還有些固執在其中。
風君皓倏爾勾起唇角,笑意如春日的小溪緩緩流淌:“你曉得那密室中的格子我是怎麽破的嗎?”
無奈的語氣,對她的固執分外無奈。
方苡墨一怔,當真随着這人的問思考起來。
忽然拽着的那只手發力,只覺一個重心不穩,随後便是天旋地轉。
風君皓拽着她,一同滾下崖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