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還能接受的數目,只是皇後說得也對,這個數目,皇上知道了,肯定是不高興的。
因為這些是給皇後的,給太子的,而不是給皇上的。瞞着收了這麽多東西為己用,難免多疑的皇上會忌憚。皇上之所以現在捧太子,無非是太子僞裝得好,再來也是為了鬥過舒王,想要培養個優秀的繼承人罷了。可是如果太子也陽奉陰違,變成了一個威脅,哪怕這個威脅再小,在皇上眼裏,這個繼承人都不再完美了。
“母後,送回去東西,大件小件,大箱小箱,只要數目不往外報,便是外頭怎麽傳,父皇那邊,都可以推脫是有心之人造謠,這點母後大可放心交給兒臣去辦。”
皇後看出來了,自己這個兒子,是鐵了心讓她出這筆錢。她衣袖下的手敲敲握緊,臉色明顯已經不悅。可太子卻仍舊平穩,好似根本沒發現似的。
皇後做着最後的掙紮。“文兒,如此你看怎樣,東西退回去,但除銀兩,物品一律用它物替換,只要東西是真就好,對不上號,可也不外公布,這應該也無妨吧?”
“母後,董家已經詳細到連一個镯子都記着全名賬,母後覺得,你換了一個,董家會買賬嗎?既然是要還,自然是還個妥妥當當。這樣,董家也沒有由頭再拿此事做文章。母後,我們得快,否則,往後還會有差錯,着先機,得先拿下。”
“可這慧賢宮一時半會,也拿不出那麽多……”
“母後何不求舅舅暫助一臂之力。”
“你舅舅他能幫什麽?濂陽府哪裏能給出這麽多東西。再者你舅舅一路護着你,也算親近,這怎麽也不能讓你舅舅難做吧?這會令人寒心的。”
“母後切莫擔憂,母後也說了,舅舅一路護着兒臣,兒臣也不是不會感恩的。就前次那百畝良田的事情,舅舅打着兒臣的旗號,兒臣不也就随了舅舅?董曦月的東西,舅舅也得了些,這個忙,舅舅還是能幫的。”
皇後咬牙,不敢動怒,只能道。“……好。這事便依你的。”皇後将手搭在額頭。“文兒,母後累了,你便先行回去吧。”
“是。”太子起身辭禮。
等太子離去,太後這才露出自己原本憤怒的表情。“太子這是翅膀硬了,主意都打到濂陽府自己親舅舅的身上。”
老宮女向前彎腰,低聲寬慰。“皇後娘娘,太子殿下也有自己的難處。無論如何,皇後娘娘都是太子殿下的生母,太子殿下總不會虧待了娘娘的。”
“怕就怕,他早已沒這個心了。現在他才多大,就懂得動到本宮這來。看看別家的皇子,巴不得外家支持,而太子呢!竟然開刀到自家人身上了!”
董家的東西,除了太子用了、皇後用了,還有一方面,是給濂陽府了,濂陽府是皇後的娘家,皇後幫襯着點,也很是正常。但是那拿的肯定不多,太子心裏也有數,卻拿它事來威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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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畝良田?不過是一些佃戶鬧事罷了。地契也都在濂陽府這,按規矩,可沒什麽錯處。不過借了點他的名聲,他假裝不知,還以為太子和他們還是一心的。沒想到,在這等着濂陽府。只等濂陽府出錯,就拿來威脅。
這樣,他對外,裝着不知良田的事,出了問題,最多只怪他一個不察之罪。對內,還能讓濂陽府出錢,可是她的好兒子!
“娘娘何不跟江大人商量一下,江大人未必不應啊。”
“太子都這麽說了,如何敢不應?只是本宮還得費多少口舌,你又不是不知,這肯定又是有得鬧騰。真是……”
皇後搖頭,心中郁結。“罷了,你下去吩咐人進來,本宮要小睡一會,真是些頭疼的事。”
只要一想,短時間內還得拿出這麽多東西。可不就是東拼西湊,到時候濂陽府賣田賣宅,她那弟弟,肯定又要給她胡扯。
“是。”
老宮女緩慢退下,她吩咐外院的宮女進去伺候,自己則是走去了沒人的小道。
“啊,太子殿下。”老宮女見了人,趕忙行禮。
“母後怎麽說?”
“回太子殿下,皇後娘娘已經答應了。”
“你多看着些,若是裏頭摻了東西,便派人來東宮禀告,不可拖延。”
“是,奴婢謹記。”
太子點了點頭,頭也不回的就走了。老宮女松了口氣,這才下去辦事。
這皇宮裏頭,親情薄涼得很。她這種下人,也不過是貴人棋盒中的一個棋子罷了。哪有什麽選擇的份啊。
……
另一邊,鬧到官府的董常貴可是義正言辭,帶着董老夫人,告到了轄事府。說什麽也不願意私談,就是要開堂。
轄事府外頭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都等着結果呢。
轄事府丁大人得張家揚走動,察覺事情不簡單,人就稱病回家了,其下只留了這些個管事大臣,馬大人就是其中一個。他被推了出來,迎接董常貴。
東宮那邊遲遲沒有消息,看來是準備袖手旁觀了。可舒王府卻開始走動,張家揚那是誰,那是明晃晃的舒王一路,事也不用明說,大家都明白。
這樣的話,肯定不能讓董曦月輸啊。
可這判輸贏肯定不好。一邊是東宮,一邊是舒王府,不管怎麽判,肯定會得罪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私下裏解決,兩房共同協商,講清楚了一起回家去。
可這一邊,馬大人越勸,董老夫人就越來勁,說什麽也要告兒子。另一邊呢?更不用提了,這董老爺,根本請都請不過來。
他們轄事府,怎麽就這麽倒黴,攤上這檔子事了。
更倒黴的是,這邊董家二房不識擡舉的要求開堂,那邊舒王府還給壓力,讓他們幫着開堂。這裏頭一定有詐啊!
可是董家二房腦子有坑,這董老夫人更是。他明示暗示了這麽多遍,大家都是聰明人,他們兩個還在他跟前演。黑臉紅臉還真當他看不出來?
“馬大人,你可得為老婦伸冤啊。那孽子到現在還不來,你且看看他這渾樣!将生養自己的母親趕出家門,此等不孝之人,必得嚴懲,老婦無能,還請馬大人還給公道啊!”
“娘,娘,你莫激動,莫激動啊,這對你的身子不好……”
“我受此等大辱,還顧身子做什麽!還不如一頭撞死在這……”
“別、別!老夫人,你可千萬別。”髒了他們轄事府的柱子,可就是髒了他們的名聲,他不怕死,他們嫌髒啊!“老夫人,都是一家人,有事好好說。哪有當娘的把兒子告上公堂……”
“怎麽就沒有了!”董老夫人蠻橫慣了,這會話說得也沖,馬大人顯得就有幾分不高興了,董老夫人還渾然不覺。“這子不孝,還不許母讨個說法?他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如果我有法子,還用到這官府裏來嗎?”
馬大人頭疼不已,這董老夫人就跟街上混混似的,一哭二鬧三上吊,難纏得很。一點點小事而已,不識大局,看着一點都不像個大家夫人,全是頑婦作态。也難怪這董老爺厭煩!
馬大人這會是真的有些動怒。他好言好語相勸,對方不給面子不說,還明裏暗裏的說他不作為,這事鬧起來,他說董老夫人要求,推托掉罷了。依照國法,他也沒個錯處。
董老夫人不知道,這馬大人一厭煩,說明心已經偏了一半。
只是董老夫人住在董府,被董老爺這麽供着,早就不知外頭如何了。當年董老夫人年輕的時候,可沒有這麽無知,如今正應了那句話。越老越糊塗。
她當自己兒子是首富,當自己孫女是未來皇子妃,她自然說話是帶分量的。
可是董老夫人也不想想。她想在要告的是她首富的兒子,九皇子人都沒現個身,她的身份,實際上,也不過一個商婦而已。
馬大人一咬牙。“好。那就照董老夫人的意思。開堂!”
董老夫人趕忙站起來,董常貴去扶。“那老身就謝過馬大人了。還請馬大人快些将我那不孝的兒子綁到公堂,老身這就與他對峙!”
馬大人真想告訴董夫人她這是癡心妄想。
綁人?
可能還得擡轎子去請呢!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這是存稿君,你們竟然能看到存稿君。胖媽回家了。木讷還沒有碼完,存稿肯定是不行了。堅持日更真痛苦啊。。。胖媽要完_(:з」∠)_
☆、如此厚顏無恥
說是轎子,但畢竟事關顏面,最後轄事府也只是派人再三的上門邀請。
董老爺如今已經完全心寒了。
什麽樣的娘,才會做到這個程度?
連兒子都要告到公堂。虎毒尚不不食子,董老爺知道,董老夫人或許壓根心裏就沒有他這個兒子。相比之下,在這個家裏,他更像是幫着幹活掙錢的。
董老爺恨自己當初沒有聽了董夫人的話,一步讓,步步讓,使得事情鬧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這邊,董老爺聽到開堂了。吩咐下去,讓下人照顧好董曦月。自己便拂袖而去。整條路,董老爺是自己走過去的。
那種失意傷感的表情,使得不少人圍觀。董老爺到轄事府的時候,外頭又多了許多跟來看熱鬧的人。
馬大人坐在高堂,底下董常貴扶着董老夫人站着。董老夫人見喘着氣,大汗淋漓的董老爺,不知他是徒步而來,以為他是怕了,更加拿捏身份的指責他。
“孽子!,你個孽子!還不快給馬大人跪下!”
董常貴假意攔董老夫人,這攔人的力度不到位,也就只有董老夫人感覺不出來。外頭圍觀的百姓也都不傻,這一個大男人,還攔不住一個老婦不成?明顯沒用勁。
董老夫人當着公堂就在打人。
馬大人見着頭疼。“肅靜、肅靜。”
董老夫人還在打人,董老爺就這麽受着。馬大人話說不聽,驚堂木拍下,董老夫人這才吓得靜了下來。
“堂下何人,為何鬧事!”
董老爺正行禮要答,董老夫人卻劫去了話頭。“回大老爺,老身乃商戶第一家董常平之母。兒子不孝,将年邁老身趕出家門,老身自十五嫁入董家,為了董家上下,辛苦幾十載,如今不過是老了,兒子見不中用礙眼,就把老身趕了出去。大老爺,若是沒有老身,哪裏有他董常平啊!還望大老爺明鑒,嚴懲這不孝之人!”
董老夫人這番話,雖然存在一定的歧義。但是在在場人聽來,多少也得了幾分同情。畢竟講孝道,且不管由頭如何,把自己生母趕出家門,這樣的事确實是大逆不道的。
“董常平,此事可是真的?”馬大人問道。
其實馬大人還是希望董老爺解釋一番,至少,這樣他就能開口寬慰幾句,趕忙下堂得了。這堂堂轄事府,管起百姓家事,母子不和都要鬧到公堂,轄事府的臉面都要丢光。
董老爺默不吭聲,只是揚起衣袍跪下。董家的首富可是董老爺一手帶出來的。他為人面上向來謙和,可骨子裏就是有股果斷和狠勁,也不帶怕的。
若說董老爺能敬佩的,也只有先皇。當初先皇重商,他董家一躍而起,才有了今天。先皇雖然壓制,但向來以禮待之,如果先皇還在,他們董家,又何嘗會受這退婚大辱。如今,又因為這家事,鬧到這公堂上來。董老爺這膝蓋,也只有當年跪想先皇時才有幾分誠心。
現在,在馬大人面前的這一跪,不卑不亢,他朝馬大人拱手,可這一擡頭,馬大人都被他的一雙眼給震懾了三分。董老爺雙手伏地,給馬大人拜了一下,頭再也沒擡起來。
馬大人後背發涼,總有一種,對方是在拜自己死一樣。馬大人咽了一下口水。“董長平,本官問你話呢!你為何不答?”
董老爺還是跪着沒反應。
“董常平,本官問你話!你為何不答!”馬大人也是有點怒意。他本來是想平息此事,如今見董老爺這麽不給面子,官威難下,聲音也大了幾分。
董常貴現在已經完全忘了高明珠說的事,他占了上風,自然不會讓自己和董老夫人服軟。高明珠的意思是要示弱做個姿态,可董常貴從不曾在董常平面前,放低過什麽姿态。
董常貴上前,假裝要扶董長平起來,實際上,也沒用什麽力。“大哥,你就別生氣了。跟娘服個軟,你是娘的親兒子,娘難道還能真與你生氣不成?你快給娘道歉……”
“常貴!”董老夫人叫着董常貴。“你做什麽,別讓那孽子的身髒了你的手,到娘這來。”
董老夫人的話有些過了。就算再怎麽生氣,說髒手未必難聽了些。都是親生的孩子,怎麽和一個說話,咄咄逼人,和另一個說話,便輕聲細語,差別未免太大。
“娘,大哥知道錯了。”
“他知道什麽!”董老夫人轉過身去給馬大人行禮。“大老爺,大老爺為民婦做主啊!你看看他這樣子,像是知錯的模樣嗎?”
“那老夫人你覺得應當如何啊?”
馬大人這一反問,董老夫人到不知道怎麽回答了。應當如何?她來告官,是為了一口惡氣。是為了讓兒子服軟,讓兒子知道她的厲害。
可是現在當官的卻問她,還要怎麽做?
董老夫人就急了,當真給思考究竟要怎麽判自己兒子起來。“大、大老爺,怎麽着,也要讓他磕個頭道個錯吧?”
董老夫人說到這句話,外面人還是覺得沒事的。可她又接着。“還請大老爺代老身打他幾板子,讓他知道知道孝道。他這番作為,老身便是跟他回去,也不願意再信他。這董家他掌勢掌錢,說話聲音都比人大了幾分……”
董老夫人忽然朝董常貴招手。“常貴,到娘這來。”
“哎。”董常貴這會倒成了娘的乖兒子,也不幫大哥,不拉着娘了。他來到董老夫人身側。
“大老爺,老身這二兒子,大老爺也看見了。為人淳孝,出了事也是第一時間給老身想辦法,四處奔波。老身除了這二兒子,誰都信不過現在。不如,就讓這孽子分一半家産出來……”
董老夫人說到這,別說馬大人震驚,就連外頭看熱鬧的百姓都開始交頭接耳起來,吵雜聲幾乎快淹沒了董老夫人的聲音,可她卻還堅持把話說完。
“交與我這二兒子,将來,若是老身再無處可去,還有二兒子養老送終不是?”
“娘……”董常貴本意只想要個布莊,在他看來,要個布莊也不錯了。往後這董家能歸他兒子變好。可是董老夫人這一提,卻給了他希望,或許,他還真能在有生之年,成為這商戶第一家的主人。
董常貴感激得熱淚盈眶,心中激蕩別的什麽都想不到了。他給董老夫人跪下。“娘!娘的大恩大德,兒子永世難忘!”
“常貴,這是你應得的,你跪什麽呢!”董老夫人心疼的拉董常貴起來。
董常貴這會還不願意起。“娘,兒子謝娘親厚愛,謝娘親厚愛,以後兒子一定更加以娘為尊,孝順娘親!”
大家聽着,總覺得這話奇怪,怎麽等了半天,沒等到董常貴的拒絕?
按照套路來說,現在确實應該拒絕了。可是外人怎麽知道,這董常貴和董老夫人做的美夢。
馬大人也覺得奇怪,卻還沒感覺到哪裏不對勁,他只是道。“董老夫人,你這兩個兒子,可是早前就分了家的。”
董老夫人心裏暗自責備這馬大人還真不懂事。董老夫人一直被馬大人禮遇,這公堂之上也是她怎麽說,馬大人都順着。董老夫人就開始拿捏身份,以為馬大人是怕自己二兒子未來皇親國戚的身份,這才沒有偏袒董老爺。
既然都是他們這邊的,她也就大膽提了一下分家的事情,可這馬大人看着挺聰明的,這時候卻犯糊塗。提什麽早前分家的事。
董家很早就分了家,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當年分家鬧得厲害,也算是董家危難之時。董家二房拿走了不少東西,大家也在說,這二房無用。一方面,他一分家,人家大房就起了,這是沒有運氣;另一方面,都是董家的兒子,他帶走的東西遠比留下的多得多,可是呢,卻混到如今,連掌櫃的都得靠大房扶助的地步。可不是無用嘛。
董常貴也是常年聽着這些,都已經習慣了。可外人眼睛都是雪亮的,都看着呢。
董老夫人就道。“大老爺,青天大老爺,他們二人可都是老身的兒子,如果沒有老身,哪裏有的他們。大房如今過得好了,就來欺壓老身。老身還不能做主,将這家財分去一半,以保晚年日子嗎?孝字為先。再說,當年分去的,才多少銀子?常貴有的,遠不及常平而今的一處皮毛,本就是不公平的事啊!”
外頭人議論更加激烈了。
馬大人這才知道,這舒王府為什麽一點都不着急,這董老爺為什麽一個字都不用說。明擺着,他們穩贏,連點口舌都不用浪費。
別說他坐在高堂,外面百姓的眼睛,也都不瞎。
這董家,怎麽會有如此不知輕重的老婦人,怎麽會有如此不知羞恥的弟弟。今天,也算是開眼界了。
☆、公堂鬧事
“肅靜、肅靜!”馬大人再拍驚堂木,心中已經有了幾分取舍。“董常平,你怎麽看此事?”
馬大人是有心讓董老爺開口說話,也好讓他申申冤。可這董老爺就是不吭聲,馬大人這就有點急了。
不管怎麽樣,就算你有理,你也得開口說兩句吧?
難不成,還讓他一個人,自說自話幫着把這樁糊塗事給判了?
“董常平,本官問你話,你為何不答?”
董老爺還是沒開口。董老夫人去按捺不住了。
直接判就是,說這麽多做什麽?“大老爺,你看我這不孝子,便是在大老爺面前都這般,更何況是老身?求大老爺明察,老身此舉,也是被逼無奈啊!”
“董常平!本官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若再不開口,本官便以藐視公堂的罪名,打你二十大板了!”
馬大人也還是說說,本意是想給董老爺一個臺階下。馬大人想的也簡單,董老爺不想公開忤逆董老夫人,需要人給個借口理由。
那麽,他給他便是。
可這董老爺,真就是倔脾氣,還是不開口。
反倒讓馬大人,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董常平!本官可就真行刑了!”
“大老爺,此子頑固不化,大老爺……”
“夠了!”馬大人大聲呵斥董老夫人。到底是他審案還是董老夫人審案,還有沒有點王法規矩了!可馬大人無論怎麽生氣,還是不好直說出來。畢竟這裏的人,都惹不起。這官當成他這樣,也是窩囊。
馬大人憋了一股氣,語氣也不好起來。“董常平,你究竟開口不開口!”
董老爺依舊跪着沒有動彈。
馬大人抓了令板。“來人,将董常平拖下去,打十大板!”
原本的二十大板讓馬大人縮水了一半。也不點明讓人重打。轄事府的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做做戲而已。
董老爺被兩個府衛拖了起來,這時候他倒是配合,一點掙紮的都沒有。
董常貴見此心中高興,覺得自己這次一定就成了。
壓董老爺一頭,是董常貴這輩子做夢都想着的事情。
這董老爺一挨板子,百姓議論紛紛,都覺得這董家二房和董老夫人太不是個東西。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起這些年來董老爺給董常貴的幫助,再說其對董老夫人的孝順,更是憤慨。
忽然,一個女子虛弱的聲音響起。“住手。”
馬大人一直只盼着有個借口能停呢,趕忙就讓人住手。“住手!堂下何人!”
春草和夏雨扶着董曦月出現,百姓紛紛讓開了一條路。這裏頭的人,有些是沒見過董曦月的,這一看,董家大小姐也是個我見猶憐的美人,看上去不像是傳聞中那般壞。
前些日子還傳其才學,這麽一來,大家對董曦月也改觀了不少。
“月兒……”堂下的董老爺看見董曦月,着急得想要爬起來,卻被人按在原地。
馬大人見了董曦月就後背冒冷汗。這董家小姐如今在舒王府可是紅人,哪裏得罪得了。
董曦月幾乎全身的力氣都靠在了夏雨身上,好不容易跪了下來。她面無血色,向兩個婢女招手,輕聲且虛弱的道着。“你二人下去吧。”
“是,小姐。”春草和夏雨便退到了人群之中。
百姓都好奇的看着她二人,春草沒閑着,就開始說話。
“小姐這身子不好,跪着不會有事吧?”
夏雨貌似擔心的看着董曦月,對着春雨倒。“去,把舒王府的大夫叫來,若是有什麽事,趕忙給看看。”
“嗯。”
春草就這麽點頭跑了。
百姓一聽,看來這董家小姐病重,求請全京大夫的事情是真的。連舒王府的大夫都請了,果然不是一般人。
春草和夏雨唱完這出戲,也就只等着。
“堂下所跪何人?”
“小女董曦月,叩見大人。”
“你這個掃把星,孽障,來這裏做什麽!”董老夫人也是會怕的,擔心現在大好的局面被董曦月破壞,又是沒等馬大人說話,自己就沖上去了。
“奶奶,月兒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醒來聽見爹來了轄事府……奶奶,不管怎樣,爹向來敬您順您,您何必如此。若是要罰,便罰月兒就是。”
董曦月這會真是柔弱得可憐。襯上這有意畫出來的‘凄慘’妝容,看得人真是于心不忍。可董老夫人不傻,她心裏恨極了董曦月,如果不是為了她,自己兒子也就不會跟自己鬧了。常平向來聽他的,就因為生了這麽個孽障東西。
“你當大老爺不敢罰你?”董老夫人轉頭拜馬大人。“大老爺,就是此女,我兒若不是為了她,又如何會與我鬧。自從他生了這麽個孽障東西,眼裏就沒老身這個娘親了。這可都是她的罪過!”
馬大人懶得聽這些,直接問董曦月。“董曦月,你不得傳喚就來了此處,所為為何?”
你們再不說點緣由,真要他盲判不成?梯子都遞了好幾把了,他好歹是個官,也別真把他逼到這種地步吧?
董曦月還算配合。“大人,是為人女,小女不敢讓爹爹和奶奶起沖突,求大人開嗯,由小女替爹爹受罰……”
“大膽!”馬大人趕忙拍驚堂木。開玩笑,這人一看好像推一下就要暈的樣子,他哪裏敢讓她挨板子。“本官看你是個孝女,不與你多加計較。你若有冤大可說出來,若沒有,便退下吧。”
馬大人已經盡所能的暗示了。
行了,你們有冤,快點說吧。
董曦月這就開始低聲抽泣起來。“大人,此時皆因小女而起。”
董曦月這個開口,董老夫人很滿意,她一副贏家的姿态,任由董常貴攙扶着。這二人的嘴臉,真是讓堂外的百姓看得生怨。
“小女已經知錯了,明書的最後大考第六藝,小女不會再參加。只求奶奶不再跟爹爹置氣,這樣,小女也才能夠心安。”
董老夫人覺得董曦月的讓步根本不算是什麽讓步,她顯得有些不悅。“你倒給臉了,我讓你別去書院讀書的時候,你怎麽就沒這麽聽話。趕明也就到書院跟先生說一聲,記得退學去。還有你爹,這般不懂規矩,将來還要犯糊塗護你,本來你就是個女兒家,要什麽家業?你爹糊塗,你也跟着不要臉,這是我們董家的東西,将來是要由男兒來繼承的。往後有俞兒幫你養着你爹娘,你這般命好,還有什麽可貪的。”
董曦月跟着抹淚,這眼淚是說掉就掉。“奶奶,爹也是您的兒子啊。您要月兒怎樣,月兒也就忍了。婉兒妹妹的事,月兒又可曾說她一句?如今又是俞兒弟弟……奶奶不喜月兒,月兒也就認了。可為何對爹爹也這般的厚此薄彼?爹如今的家業是他自己掙下的,奶奶怎麽就一句話,便想奪他大半輩子的心血……”
“你怎麽不直說就是你貪我董家東西!”董老夫人動怒了。“常平向來聽話,若不是你,他又怎麽可能忤逆我?常平是我兒子,就算我說讓他把家業全部交給俞兒,你看他敢跟我說一個不字?我回頭便一跳投江裏去!你四處丢人,被退婚了還不知檢點,讀個什麽書?你看看你自己,是個讀書的料嗎?別再丢人現眼了!”
“奶奶!月兒自己考的明書,自己考的大考,奶奶不過喜歡婉兒妹妹便可将這一切抛之腦後嗎?婉兒妹妹得了月兒的親事,爹娘卻還看在奶奶的面子上讓婉兒妹妹留在家中。月兒也不曾在奶奶面前對婉兒妹妹說過重話吧?爹是您的兒子,這些年侍奉您的是爹不是二叔!可是您呢?您讓我爹幫襯二叔,總是往二叔那給銀子,爹何曾說過什麽?可您卻盯上了爹大半輩子的心血,奶奶這是為了二房,要我全家性命啊……”
“你住口!”
董老夫人動怒上前扇董曦月巴掌,董曦月眼快反應快,低過頭實際上是躲開了,只是卻因為前面有董老夫人擋着,後面有她的身子擋着,這人看董老夫人伸手,她低頭捂臉哭泣,都當她是被打了。
人群中終于有百姓看不過去了,不知道是誰,大聲喊了一句。
“老婦欺人!”
大家被帶動,也不再竊竊私語,而是手握成拳,高高舉起你。
“倚老賣老,無知婦人!”
“有這樣的兒子孝順着,到底還在想什麽呢!”
“二房豺狼之心!”
“分了家的東西怎麽就送人,要我寧願全送出去也不給他。”
“人女兒怎麽了?至少是親生的,憑什麽要把家業送給侄子!”
“被退婚了還硬要收着董二小姐,這董二小姐看起來也不是個好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可算是都議論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胖媽……已死,有事燒紙。
感冒了的胖媽,頭疼得快要瘋掉了。木讷還沒有碼。好痛苦……
☆、請走董老夫人
董老夫人可就吓到了,她尚還好,董常貴是個好面子的,豈能穩得住,他趕忙上前。
“你們胡說什麽呢!這是我們家的家事!”
“家事你鬧什麽公堂!”
“就是,不要臉!”
董常貴愣住了,他跑到馬大人身側。“大人,此等刁民,這些都是刁民!”
馬大人拍驚堂木。“肅靜!肅靜!”
大家漸漸安靜了下來,等大家安靜了,馬大人這才繼續。“老夫人,話已說開,老夫人的意思,本官明白了。”
董老夫人趕忙笑了,卻聽馬大人又接着說。“董曦月,你的意思,本官也明白了。來人!帶董常平!”
董老爺被人帶了上來,做戲做全套,明明也就打了兩板子,下手那叫一個輕,卻還是要拖着。
董老爺跪在地上。
“董常平,你對此是怎麽說的。”
董老爺這才開始說話。“大人。我董某人,扪心自問對娘素來孝順從無二心。其他事,我董某人都好說。可是我已虧待了妻女太多。該是我女兒的東西,我絕不動她的。人這麽小的一個孩子。受了多少苦。姻緣錯付,我這個為人父的,連個公道都沒法給女兒讨。就連、就連董婉兒!還時常出入我府。孩子心善,知道我的難處,從不曾說些什麽。如今……”
董老爺實在說不下去了。他就給馬大人磕了一個響頭。“大人,就算是不孝,我董常平,也擔了。我總不能,讓我的妻女,跟着我一起受這個。她們已經夠委屈的了。”
外頭的人又對着董老夫人指指點點。這時春草也帶着大夫過來。
大夫就看着念。“這是要把人逼死啊!董家小姐這身子,怎麽能這麽折騰呢!”
大家聽着,更覺得董夫人欺負人。
百姓眼睛都不是瞎的,孝分很多種,愚孝這可不是孝。
以往大家對董老爺蠻橫護女的手段,都有幾分看不起。
現在這麽一想,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看着董家二房這樣,這董二小姐,可能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真要是個好姑娘,能強了堂姐的親事,還大搖大擺住人家家裏頭嗎?說不定,以前那些都是謠言,都是皇家為了退婚給謠傳的。
董曦月這也算是意外刷到了一波。
董老夫人指着董常平心口起伏得厲害。“常平,你這是要逼死你娘啊!既然這樣,我、還如不就直接一頭撞死在這!”
“娘!”董老爺忽然大了聲音,在場人吓了一跳。“娘!是你在逼兒子啊!每次你心氣不順,便要一頭撞死!你是兒子的娘,兒子孝順你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想要逼死你呢!”
“那你快聽我的!把家裏頭的東西……”
馬大人連續拍了幾下驚堂木。“此乃公堂!由不得你們大聲咆哮!”
心中早就有決斷的馬大人終于是要判決了。“老夫人。按理說,這是你們的家事,但既然你來了公堂,本官就有責任,說句公道話。”
“大人請将。”
“按律法,兄弟分家,各是兩處。同族不同家,是已清算家財、田畝,再無糾紛。如果僅因你一人所言,便置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