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沒有為難
謝迎年:“那試試吧。”
她給了一個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的答案, 試試,無外乎就是兩種結果——不适合,順其自然地掰了;适合, 順理成章在一起。
一半一半的概率, 如果很喜歡,想必會是篤定的口吻, 其他任何不穩定因素都放在以後的考慮裏, 不該用來破壞現在的好氣氛。
明白點說,謝迎年對鐘迦沒有那麽動心,至少以兩個人對彼此的心意來說,鐘迦的那份要多得多,因為先動了感情,先被對方馴服了, 所以也更被動。
鐘迦的眼淚在謝迎年說哭了不給親以後就慢慢憋了回去, 聽見對方的回答, 她怔了怔,卻沒有流露出氣餒與失落的神情, 反而從眉眼裏一點點冒出些歡喜, 仿佛這個其實模棱兩可的走向已經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期。
“怎麽這樣也不難過啊?”謝迎年無奈地笑出聲。
松開捏着人家下巴的手, 坐在她腿上的女孩臉龐留下了屬于她的痕跡。
沒鏡子可照,燈光朦朦胧胧,但想也知道這痕跡一定很漂亮, 我很喜歡,因為是謝迎年給的。
鐘迦:“比我預想的好很多, 你給我機會了。”
被她坐着的這雙腿緊實有力, 讓她想起謝迎年粉絲從貼吧考古得來的視頻。大概是高中的時候, 謝迎年已經不練體育了, 不過班級裏有項目還是會參加,跳高輕輕松松碾壓別的選手,背越式,馬尾高束的女孩穿着白色的運動背心跟短褲,助跑再起跳,肌肉發力的線條特別漂亮。
是我向往憧憬了多年的對象,所以她說一句那試試吧,聽起來就很動人。
謝迎年在鐘迦眼中見到了很亮的一束光,類似的也在粉絲的人潮裏見過,齊刷刷的很多束,伴随着震耳欲聾的吶喊,但鐘迦這縷又有點不一樣。
不是“我想和你怎樣怎樣”盛滿了太多欲望的眼神,而是簡簡單單的“我想對你好”,她被這麽一雙眼睛凝視着,會心軟,會有種被放在最窩心的位置上去對待的感覺,甚至,她久違地感到了幸福。
“不會覺得我很冷淡嗎?”謝迎年笑了一下,她的掌心貼着鐘迦被粗針毛衣包裹的腰,要給的回饋已放在心頭盤算。
鐘迦牽起謝迎年的另一只手,微微偏頭,用臉頰去貪戀地輕蹭:“你不就是這樣的人設嗎?”
她的眼睛微彎,笑出了聲:“沒有啦,我開玩笑的。”
“你不冷淡,你以前到現在都對我很好,說試試,是負責任。你談過,我沒談過,如果想玩弄我的感情,你可以給我許下天花亂墜的承諾,畢竟無論是不是騙人我都會當真。”
謝迎年的輪廓隐匿在昏暗的光線中,有些模糊,但目光似乎閃爍了一下。
她的手被鐘迦握着,對方毛衣袖口上的絨毛時不時與肌膚觸碰,讓她的心底泛起些微酥酥麻麻的感覺。
“你說試試,我反倒會內疚,是不是我讓你為難了。”眼淚止住了,鼻音還有,鐘迦低着頭,一雙之前哭得微皺的眼皮垂下,她說,“雖然多過一秒的喜歡我很開心,但是你也不用為我讓步,我知道,因為我媽的關系你總想照顧我,總當我是晚輩。”
鐘迦放開了謝迎年的手:“我沒有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但好像太喜歡一個人就會不自覺這樣,就像我媽,她做了很多委曲求全的事嗎?也沒有吧,就因為在關系裏付出得更明顯,死了這麽多年別人也要說她對你對鐘克飛都太舔了。”
“如果你今天晚上不答應,我會難過,但不會跪下來求你喜歡我,也不會在以後糾纏你。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我等你三十年,不是站在原地等,我會一年比一年變得更好,那樣你說不定就喜歡我了呢?我希望我是值得被你喜歡的。”
她說着,嘴唇不斷地張合,口紅的顏色像火一樣燒過謝迎年幹涸了太多年的心田,燎原似的。
謝迎年:“不用說不定,現在就喜歡,所以也沒有為難。”
鐘迦還想說什麽,被對方直截了當承認的心意驚得呆住。謝迎年湊近她,帶來了一股她身上也有的酒味,兩個人的氣息糾纏在一起,鐘迦額前的頭發被人往旁邊撥了撥,她下意識閉眼,下一秒就在黑暗中察覺到了眼角溫軟的觸碰。
她被謝迎年吻了。
這一剎那,心跳仿佛都驟停,又飛快地重新給大腦供氧,但那些片刻之前要說出口的字句再也找不回來。
戲裏吻過好幾次,還上過床,兩個人的身材顏值,露的那種程度,拿過電影大獎的團隊掌鏡,畫面的美感自不必多說,會是普通觀衆的福利,對兩個人的粉絲而言也不免湧起對另一方的嫉妒。
但那是戲裏,再如何幹柴烈火難舍難分也是阮聽與孔偲的感情,不是她和謝迎年。
這個吻給了鐘迦切切實實的體會,不得不承認,言語比起行動要蒼白許多,但她還是有點分不清,因為阮聽也是同樣的溫柔。
“可以再吻一次嗎?”鐘迦睜開眼去問,謝迎年臉上的笑意讓她莫名其妙臉頰燙了起來。
真的很笨,這種事情居然是用請求的語氣,也因為這樣,顯得她對待感情毫無經驗的這顆心更純粹,**裸的,能燙傷人。
謝迎年:“那這次要好好感受,畢竟你都說了,我體力不好,吻人也很費勁。”
“……你這人怎麽這麽記仇。”鐘迦嘀咕了一句,說她蔫壞。
一次就一次,她本來只要一秒的喜歡,不管将來如何,現在得到的已經很多了。
窗外響起零星的煙花聲,陽臺的植物花葉被吹動,時間不緊不慢地向前走,鐘迦深吸一口氣,将自己的臉蛋朝謝迎年湊過去。
對方常噴的野茉莉味道逼近,謝迎年沒有吻在眼角,沒有吻在額角,她的吻随着她垂落的頭發碰過鐘迦耳廓,一點一點往下移,緩緩地落在了女孩的唇上。
依然僅僅是一個碰觸就離開。
食髓知味,鐘迦忽然就明白陳況跟居在之間為什麽那麽黏黏糊糊的了,謝迎年給了點甜頭的當下,她也有了沒法離開這個人的想法。
舔舔下唇去回味,鐘迦想起白天那首歌,想起施采然,忍不住去問:“我剛才洗碗的時候見到你微博關注她了,你們關系很好嗎?”
謝迎年早料到她會有這一問,沒感到意外,順着她的意思點了頭:“對,關系很好。”
“是很好很好的關系嗎?”鐘迦完全沒感覺到自己太在乎了,或者說,是介意。
她的表情被對方收入眼中,當事人憋笑憋得快內傷,謝迎年握緊了她分坐兩邊的大腿:“抱好我。”
鐘迦懵懂地照做了。
被抱起來的瞬間她有點慌,下意識地就用腿也去勾住謝迎年,大概是覺得這人沒什麽力氣,之前就抱不動她,後來好點了,只不過喘氣也很厲害。
就這麽被抱到了靠窗的桌上,像是片場裏試戲失敗的那一幕重演。
窗戶支開,透進一陣風。
原來堆着的雜物甩到一邊,還落到了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
鐘迦:“你……”
謝迎年:“一整天了,散散醋味。”
“哪有醋味?”鐘迦沒反應過來,還傻乎乎地用鼻子去嗅周圍的味道。
謝迎年将被鐘迦用臉頰蹭過幾回的掌心送到她眼前:“聞聞。”
什麽也沒有啊,她一臉疑惑,慢慢在謝迎年似笑非笑的表情裏明白了什麽。
“就為了一首歌我也不至于……”鐘迦頓了頓,鼓着腮幫裝滿了一股口是心非的氣,最後還是難受地吐了出來,“至于,我真的很在意你。”
謝迎年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這麽乖,不忍心再逗下去了:“是我妹妹,關系當然不錯。”
她以為這麽說了就能驅散鐘迦心中的不安,卻忘了對方是個學藝術的,腦回路很不正常,聽見那句“妹妹也不是就很安全,有的人還覺得是姐妹更爽呢”,她又是無語又是好笑。
鐘迦話沒說完,她坐在桌沿,再三給自己的未來埋下苦頭的那張嘴被人吻住,跟之前的那個吻很不一樣,她明顯地察覺出謝迎年情緒的外洩。
沒閉眼,對方也沒閉眼,謝迎年看着她,在她所有言語被封鎖只能用表情去傳達情緒的這一刻,目光帶有侵略意味地逡巡在她臉上每一寸,像是在比對這個人兩次反應之間細微的不同。
不單單是吻,還咬了一口,鐘迦唔了一聲,有點難受地眯眼,但也沒有做出任何想要終止的舉動。她放任着謝迎年,由着對方在她身上胡來。
謝迎年心想,鐘迦太低估自己了,她為什麽會覺得今天的告白會什麽也得不到?明明忍不了的人是我自己。
呼吸交纏,謝迎年松開唇齒,見到對方下唇明顯的一道破口,血的顏色讓她眉頭緊蹙,很快就別開了臉。
但腦海裏全是鐘迦的模樣,被欺負得聲音破碎頭都仰起,也是一副我心甘情願的表情,她太讓人有欺負欲了,像一張白紙,越是幹淨越想在上面塗塗畫畫。
“我……我的意思不是我和你就不爽了……”鐘迦默默地舔了舔傷口,疼得她吸了口冷氣,也不知道謝迎年為什麽突然就這樣了,難道症結在她胡言亂語的“爽”字上?
手被人輕輕往回勾,謝迎年緩緩轉過頭去,給了她一個繼續說的表情。
鐘迦身上的毛衣不知幾時被揉得卷了半截上去,低頭理了理才輕咳一聲:“你這幾年不是身體不太好嗎?我對這件事不是很在意,咳咳,就是那個……無所謂的,兩個人在一起開心就好,爽不爽沒關系,你給不了我高潮我……唔……”
她想說我可以努力學,就算是她這樣的性格,說這些也不是很容易,說到一半沒被親紅的耳朵也跟着紅了。
說着說着,鐘迦自己停了下來。
謝迎年站在桌前盯着她,很安靜,這份沉默又似乎有點不同以往,讓鐘迦緊張得手心冒汗。
結果這人什麽也沒說,只是抱起手臂眼眸深深地笑了笑。
作者有話說:
熱衷于給自己埋雷的小鐘,阿門,讓上帝祈禱你日後被老謝睡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