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秦盛這話裏帶着年輕男人的血氣方剛,也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李絕不明白他的堅定與底氣打哪兒來, 可她能感覺到, 他是認真的。
這時候的她是完全無法理解他的“豪言壯語”, 在之後的歲月裏, 她才明白,他的堅定與底氣都不是無緣無故的, 他完全有那個能力。
但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現在的李絕完全不知情, 在她眼睛裏,秦盛還是個除了長相沒什麽可取之處的小痞子,出了事情, 除了伸拳頭別無他法。
李絕不喜歡他的行事風格,可在對待何主任這件事上,她倒覺得拳頭相向是絕妙的對策。
心态多少有點兒矛盾。
“對了, 大壯他們非吵着鬧着要聚一聚的, 我知道你不喜歡,就拒絕了。”
“你把喜糖都送去了?”
說好一起送的, 怎麽忽然間自己先去了。
“看你睡得太香, 就跟村長一起去送了。送喜糖就是個形式, 算是告知所有人, 我們倆結婚了。”
秦盛沒休息好, 臉上有疲憊之色,說完這些,他想回去休息了。
“大壯他們要聚的話, 改天就聚聚吧。”李絕想了想,如是說。
真婚假婚的,只有兩人知道,其他人是不知情的。連個婚禮沒有,也不跟朋友們吃頓飯熱鬧下,怎麽着都說不過去。
剛才秦盛非常貼心的為自己打算,李絕心裏挺感激的,不管他能不能做到,但那份心意是非常真摯的。
秦盛有些意外,看了她幾眼,微微颔首:“好的,大山有事,等幾天後人齊了一起吧。”
事情算是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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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了婚的夫婦按理不應該繼續住在村長家的,秦盛有房子,現在倒給了何主任住,如果他想要的話,可以和李絕搬回去住,而讓何主任單獨搬出來。
可那屋子給李絕的印象一點兒也不好,一靠近那屋子就會想起小衣和何主任“颠鸾倒鳳”時的激烈聲響,心煩得不行。
秦盛看她不喜歡,也就沒勉強,兩人商議了下,自發的搬到了村長家的平房裏。
等他們搬完東西,大嬸去平房屋裏看了看,她搓着雙手,渾身不得勁的說道:“這怎麽好?豈不是太委屈了李醫生?從大城市裏來的姑娘,願意嫁給我們山村小子就已經很不錯了,若再讓你住這樣的條件,實在是心裏過意不去。”
“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我能适應。”李絕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她擔心大嬸再端詳下去發現什麽其他端倪,所以趕緊應付應付。
秦盛聽到這話,眼神幽暗的看了李絕一眼,又埋頭去整理炕上的被褥。
兩個大紅的枕頭并排放在一起,看着頗有喜慶的意思。
屋子小,炕也小,只睡秦盛一人的話,還覺得寬裕,可兩個人若是一起睡,這炕顯得就擁擠多了。
“好吧,”大嬸無可奈何的點點頭,“你們年輕人密裏調油的,正好擠在一起睡。”
按村長的意思,是想兩人搬到之前李絕住的屋子就可以,可李絕覺得不方便,又不是親生父母,離得那樣近,兩人假婚的事情,早早晚晚就露了餡。
可住在平房就不一樣了,平房再小,好歹是單獨一個小屋子。兩人在裏面分着睡還是合着睡,外人是不知曉的。
大嬸走後,李絕坐在行李箱上環顧四周。
沒搬進來之前,她沒細心觀察,等正裏八經的搬進來,她才發現,這屋子實在是太小了。她的視線最後落在小小的炕上,犯了愁。
這丁點兒大的屋子,難不成還一個睡炕一個睡地上?
炕不大,炕前的空地兒也很窄,就窄窄的一長溜兒。
若是晚上躺在地上睡覺,就跟躺在夾縫裏差不多。
秦盛是病人,肯定不好讓他睡地上,可自己就能睡了?
李絕有點兒頭疼。
秦盛整理好被褥,就勢伸直雙腿,倚牆坐在了那裏。
他看眼李絕為難的神色,兀自說道:“以後你睡炕,我睡地上。”
“絕對不行。”李絕非常堅定的拒絕。
沒這麽欺負病人的。
李絕寧願自己睡地,也絕不會讓他睡地的。
她猶豫再猶豫,幾次三番的掃過那小小的炕身,心裏特別矛盾,這炕實在是太小了,若是兩個人睡,實在是緊張的很。
可這氣溫一天天的開始往下降,睡地實在不是上策。
李絕咬咬牙,“這樣吧,咱倆都睡炕,盡量各不相幹就好。實在不行,咱倆打對頭。”
秦盛曾經說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李絕覺得可以相信他一次。
兩人一起睡在炕上,各自蓋着薄被,只要略微注意,應該是可行的。
将死之人的內心都比較脆弱,止不定自己的一份信任會多少溫暖一下他的內心。
秦盛很意外,頓了好半晌才回過神。
他點頭:“好的。”
夜,來得很快。
無論多麽逃避,這尴尬的時刻還是到來了。
秦盛和李絕坐在狹小的炕上,相對無言。
秦盛表情略有些局促,他指指裏面:“你在裏面睡吧,我在外面。”
這樣可以防止自己把她擠到地上去。
李絕也覺得此法可行,她越過秦盛,挪蹭着爬到了裏面。
她用手抓着薄被,看眼秦盛:“要麽,關燈吧?”
這兩天睡覺的時候,她都是穿着外套睡的,特別不舒服,今天她想脫了外套,裏面穿着抹胸背心和長短褲睡。
這身打扮雖然有點兒清涼,可在健身房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打扮。
秦盛依言關了燈。
燈滅了,屋子陷入黑暗之中。
李絕窸窸窣窣脫了外套,掀開薄被躺了下來。
她慢慢伸直雙腿,感覺腳尖觸到了什麽東西,覺得不對勁,特意用大腳指點了點,腦子裏還在想:“這是被子?”
那處竟然動了動。
是秦盛的胳膊!
李絕後知後覺,“嗖”的縮回了腳丫。
李絕只能埋怨這炕實在是太小了。
李絕不敢輕舉妄動,象只鴕鳥一樣蜷在那裏。
黑暗裏,秦盛朝外挪了挪身子,半邊身子近乎懸空了,他說道:“你伸腳吧,能躺開的。”
“我沒事,挺好的。”李絕吱吱唔唔的說道,“累了一天,你也趕緊睡吧。”
李絕挺困,可頭一次跟一個男人睡在一起,她心裏老不踏實,總想翻身,可一翻身勢必會碰到秦盛。要麽碰着他的腿,要麽碰着他的胳膊,有次,她的膝蓋還輕輕擦着他的屁股而過。
李絕跟觸了電一樣。
越發的睡不着了。
秦盛就不一樣了,躺着跟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的。連姿勢都不帶改的。
任憑李絕跟烙餅似的動來動去,他始終不動一下。
李絕都佩服他的沉穩了。
自己是真比他年長六歲麽?怎麽這沉穩勁象是反過來了,他比自己大才對。
李絕扭來扭去的,還是睡不着,最後,她一個翻身坐起來了,她就好奇了,這個紋絲不動的秦盛,倒底是睡着了還是裝聾作啞。
她摸黑伸手,想去捅捅他腰背的位置,可随手一抓,手就觸到了硬硬的東西。
因為隔着衣服,觸感有點兒奇怪。
她随手按了按,問道:“睡了嗎?”
手下的觸感好象極富彈性,在她手指按壓下似乎彈性更強。
李絕有節奏的再次點了點。
秦盛嗖的坐了起來,起得太急太突然,把李絕吓了一跳。
她“唔”了聲:“你怎麽也起來了?”
“沒事。”秦盛的聲音粗嘎而暗啞,聽起來好象有些異常。
李絕偏頭,就着淺淡光亮,問:“你怎麽了?聲音好象不對頭?”
“挺好的。”
秦盛猛的掀開被子:“你先睡吧,我出去吸支煙。”
留下李絕一個人,坐在炕上莫名其妙的。
也不知道秦盛哪根神經搭錯了,大半夜的出去吸煙。
他走了,李絕躺下來就舒服許多。
她四仰八叉的躺着,享受這短暫的舒适時光。
窗外有嘩嘩倒水的聲音,李絕奇怪,隔着窗子問:“秦盛?你在洗冷水澡?”
院子裏的秦盛淡淡的“嗯”了聲。
李絕有些着急,趴到窗邊悄聲提醒他:“你得注意身體,秋風涼了,不能這麽洗冷水澡。”
身體都這樣了,還不自愛,讓人憂心。
可她哪裏知道,不是秦盛願意洗冷水澡,實在是體內太燥了。
剛剛在炕上被李絕蹭出了一身的火,年輕人本就火力旺,這洶湧而至的火熱無處流走,全集中到了身下的一處,象旗杆一樣,矗立招搖。
他正莫可奈何的時候,李絕嬌軟的小手卻觸上了那處。
秦盛只覺得渾身的火熱直沖腦頂,急欲找個地方把這處邪火給壓下去。
沒辦法,他趕緊從炕上跳了下來。
他真怕跳得遲了,自己做出什麽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可人都快死了,犯不着占人清白。有個婚姻的名頭就足矣,其他的,他希望幫助李絕守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