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她也是空有理論知識,實戰經驗尚是零。
還有這場合也不對。
大家正勁頭十足的大吃大喝,曉花這冷不丁上來一個問題,立馬切入到床上去了。
跳脫性太大。
李絕看着嬌羞時尚的曉花,心裏感覺挺奇異的。
這個姑娘外表看起來很時尚,很接近都市的感覺,跟這座封閉的山村挺格格不入的。可她所提的問題,卻一下子颠覆了她之前的形象。
哪個都市女孩會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想來你問問小學生,她可能也略知一二吧。
尤其是那些二十歲左右的姑娘們,說起來都頭頭是道的。
做不做是一回事,懂不懂又是另一回事。
都市女孩,你即便沒做過,理論知識也是懂的。
李絕斂了心神,很正色的對曉花說道:“等回頭,咱們單獨聊聊。”
人家女孩問了,肯定是拿自己當正經的醫生,尊重自己,才會把心底的問題這樣坦誠的亮出來,不管怎麽着,李絕希望對得起她的這份信任。
曉花點點頭:“好的。”
她熱情的把菜碗往李絕跟前推:“李醫生,你多吃點兒。”
曉花特別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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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當個城裏人,她知道秦盛也是,他肯定不會心甘情願待在村子裏,他只不過是因為母親的過世而不願離開,等兩人結婚了,她一定要和他去外面的世界闖蕩。
曉花雖然是山裏長大,但她長得漂亮,滿村的小夥子都羨慕秦盛的福氣。
這娃娃親定的值。
可年齡到了,因為秦盛母親的過世,他遲遲不上門提結婚的事情。她一個姑娘家也是不好開口的。
秦盛越來越讓她琢磨不透。
以前的他,還願意跟她聊聊天,說兩句心裏話。
可自從上個月開始,他見了她,都是悄悄避開,象是不願見她一樣。
張曉花也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也不好問別人,就想着,逮着合适的機會,一定好好問問他。
只要他想,她什麽都願意給的。
所以,她才破天荒的,急巴巴的問了李醫生那個問題。
飯菜陸續的上來,李絕和小衣吃得挺盡興的。
老張家是費了心思的,菜食方面整了不少花樣。
李絕邊吃邊在心裏打鼓。
這守望村倒底是窮還是富?
若說窮的話,這桌子肉啊菜啊,也得費不少錢。
可若說是富,怎麽會如此封閉呢?
有了錢,可以開山挖路,可以跟外面的世界更接近。
有點兒想不明白。
她想到的問題,小衣也想到了。
小衣把腦袋湊到李絕耳邊:“李醫生,守望村看起來還行啊?”
這話被張曉花聽到了。
她眼睛亮亮的把頭歪着向小衣解釋:“衣醫生,我們家算村子裏過得最好的,還有今天的夥食,是我們家最好的。我叔年輕的時候就去了城裏做買賣,現在在城裏安家落戶,日子過得特別好,所以常往家裏寄錢。”
李絕和小衣恍然大悟。
難怪呢。
這時,聽到村長跟何主任說到了關鍵的問題:“你們四位醫生呢,以後天天到我家裏吃飯,我家離這不遠,前頭就是。若是哪天不願去了,我就讓秦盛那小子給你們送去。”
又一次聽到秦盛的名字,李絕眼角抽了抽。
浪裏浪蕩的小痞子,哪哪兒都有他。
不過,有飯吃就好。李絕醫術精湛,但廚藝堪憂。最怕的就是做飯這事兒。想當初,母親為了歷練她,手把手的教了好幾次,愣是沒教好她,到最後,老媽也幹脆放棄了。
老媽的原話是:“不會做飯就算了。這要在以前,就你這廚藝水平,結婚三天就能讓婆婆趕回家。”
老張湊過來,熱情的補充:“不喜歡村長家的夥食,你們大可以到我家來吃飯,我婆娘別的不行,做飯方面還是挺有一手的。我家大門天天敞着,随時歡迎你們。”
幾人不住聲的說謝謝。
山裏人就是熱情,這光什麽還沒做,就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溫情。
這頓飯吃了有些時候。
兩個女孩早吃飽了,手裏端着水杯,迎接一波接一波的碰杯。
村民不強求女孩子們,碰杯的時候,只要意思下就行,何主任和尹剛就不同了,大老爺門,怎麽也得亮出點兒爺們氣。
這酒一杯一杯的幹下肚,何主任和尹剛的臉色在燈光下紅得發亮。
小衣笑嘻嘻的偎向李絕:“你瞅見沒,尹剛那臉色,象只發情的狼。”
李絕擡起胳膊輕輕掐了下小衣的後背:“說什麽葷話呢。這剛來,注意點兒形象。”
小衣眼睛眨了眨,把手舉過頭頂,淘氣的來了句:“遵命。”
村長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特別理解的問了句:“兩位女醫生是不是感覺沒有意思?”他家娘們就是這樣,只要男人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她準備好飯菜就眼不見為淨的躲開了,除非他叫她才出來。
李絕客氣的擺手:“挺好的,挺好的。”
何主任看了她倆一眼:“你們吃飽了就先回去吧。這一天累壞了,回去拾掇拾掇行李。”
小衣如同得到赦令,第一個站起來,俏皮的朝大家拱了拱手:“謝謝老鄉們熱情招待,我和醫生就先回去啦。”
李絕跟着站起來,跟在座的老鄉寒喧了幾句,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飯桌。
曉花把她們送到了門口,挺依依不舍的。
大山裏的夜空很純淨,星星亮晶晶的在天上眨眼,兩人在月亮柔柔的光線下,沿原路返回。
到了屋門口,小衣拿着鑰匙開門,李絕有些尿急,讓小衣先進去,自己返身到了廁所門口。
往廁所走的時候,李絕心裏就犯嘀咕。
這廁所就大喇喇的在外面,也沒個院牆啥的,就跟外面的公共廁所差不多。這晚上出來上個廁所,也感覺挺吓人的。
安全保障太差了。
她有心叫小衣出來給自己看着,又感覺有點兒小題大做。
這以後得在這裏生活365天,吃喝拉撒常有的事情,你能見天的找人看着廁所門口?
未免嬌情了些。
萬一讓村民們看到,估計又是一條笑料和談資。
入鄉随俗吧。
廁所的門就是一扇木板。白天的時候,李絕見着何主任進去過一回,就是把手放在門板上面一拉,然後就進去了。
李絕就着夜色去拉門板。
門板輕輕松松就開了,李絕手扶着牆,就着淺淡的月色,慢慢的往裏邁步,就怕一個不小心掉進坑裏。
這會兒,她有點兒後怕了,應該進去拿只手電的。
黑燈瞎火的,挺瘆人。
這麽想着,她就想退出來,打算拿了手電再出來。
她擡起的腳落回去,再去撤扶牆的手,這手在空中一劃拉,忽然就摸到了硬邦邦的不明物體。
她吓得尖叫,可一只大掌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硬生生将她的尖叫給堵了回去。
李絕吓得七魂丢了三魂,胳膊亂揮着,不知如何是好。
一具暖乎乎的身體貼上來,輕輕把她擠到了門板上,緊接着,低沉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
“別叫,是我。”
我是誰?
慌亂讓李絕的大腦根本無法動作。
她只知道跟前是個男人,她“唔唔”着想掙脫他的“桎梏”。
男人嫌她動得太歷害,索性腿壓腿,手壓手,把李絕整得半分動彈不得。
“我是秦盛。”人不動彈了,秦盛滿意了不少,這才慢條斯理的解釋,“你胡叫亂喊的,大家會以為咱倆怎麽着了,你悄沒聲的,我馬上走,否則......”
秦盛哼哼了兩聲,咬着牙根說了句:“否則就生米煮成熟飯了。”
李絕心裏這個氣啊。
都快吓死了,還得聽這個小痞子的威脅,真特麽的倒黴。
但她也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
有仇以後報,現在還是識時務的找臺階下。
她忙不疊的點頭,再點頭。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趕緊放了我吧,我啥啥動靜也不會有。
女人如此配合,秦盛滿意的松了手。
他手一松開,李絕呼呼的開始喘氣。
這家夥捂得太緊,差點兒憋死她。
見他還站在自己跟前,李絕忙往側旁跳了一大步,低低的催促他:“還不快走?!”
離他幾步遠,若他再想怎麽着,她肯定扯着嗓子大喊。
她對自己的嗓音有信心,狠狠的亮出來,吼不出一村子的人,至少吼出三分之一來。
讓全村人來幫她抓流氓。
秦盛忽然輕笑了聲。
“看不出來,人長得挺瘦的,這胸麽,倒是挺有料。”
說完這句,不等李絕有所反應,秦盛人影一晃,沒影了。
第 5 章
李絕在心裏罵了句“流氓”,摸黑去上了廁所。
不是不怕,實在是太尿急了,她怕回去找手電的功夫,真就尿褲子了。
要麽說這怕都是人們自己吓自己,真逼急了,沒啥怕的事兒。
小便完,李絕舒暢的走了出來。
月色挺明,她發現地上有東西。
彎腰撿了起來。
這東西她不認識,不知道用來幹嘛的,好象是個挺精致的鑰匙環,可又軟軟的,不大象。
李絕眉頭皺了皺。
是了,應該是那個小痞子秦盛丢下的東西。
她随手揣進褲兜。
這家夥,讓他着急去吧。
回了屋裏,小衣正忙活得起勁。
空空的大木箱上面,她擺上了化妝品小鏡子。
原本幹淨的牆上被她釘了許多小釘子,上面已經挂上了毛巾和幾件衣服。
見李絕進來,她抱着胳膊,眯着眼睛,盯着屋裏原有的大木箱子,若有所思的問道:“李醫生,你發沒發覺這屋裏少了什麽東西?”
打從來,她就有這感覺了,可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這裏倒底缺了什麽。
李絕掃了眼整間屋子。忽然拍了下手:“知道了,沒有電視。”
一般的家庭,進去後都會有電視機,可到了這裏後,她們連電視機的影子也沒見着。
小衣大眼一瞪,很贊同的看着李絕:“對啊對啊,這裏怎麽能沒有電視機?”
她扭了下身子,拽起李絕的胳膊,态度挺豪放:“走,咱們管村長要電視機去,辛辛苦苦來這裏是給他們義務服務的,沒道理連個電視機也不給配,沒這麽辦事的呀。”
李絕尋思了下,猶猶豫豫的說道:“我好象,好象聽何主任說過,這裏是沒有電視機的,可能是沒有信號吧。”
“什麽?”小衣差點炸起,她柳眉倒豎,不可置信的按了按李絕的胳膊,“李醫生,你不要跟我開玩笑,手機沒信號也就罷了,若是再沒有電視,你還讓我怎麽活?”
一個現代人,沒有手機,沒有電視,還能活嗎?
李絕覺得自己想得對,可看看小衣痛心疾首的樣子,又轉而安慰她:“可能是我聽錯了,你別急,等何主任回來再問問他。”
小衣剛剛還興高采烈的,這會兒有點兒蔫頭耷腦的。
她不是白癡,她有正常人的分析能力。
這兔子拉屎都轉不過屁股的地方,有電視信號的概率,不大能有。
若是有,村長那麽客氣有禮的人,沒道理不給配。
小衣情緒有些低落,她轉了個身,安安靜靜的爬到了炕上,抱着手機側躺下來。
雖然沒有信號,但手機裏好歹有個游戲,也能湊合玩玩。
小衣無聊的玩着貪吃蛇。
李絕想了半天,聲音盡量愉快的開解她:“慢慢就習慣了,沒事的時候,咱們也可以出去轉轉,大山裏的空氣很好的,權當養生了。”
小衣聲音悶悶的:“我寧願少活十年,也不願在這裏蹲着。”
象蹲監一樣。
剛來一天就夠了。
李絕也不知怎麽安慰她好,彎下身子收拾行李。
這屋子不大,也沒什麽地方。
說是收拾行李,也就是把常用的牙刷毛巾什麽的拿出來,再把常穿的幾件衣服拿出來。其他的只能還放在自己的行李箱內。
拿出來也沒地可放。
不外乎小衣難受,的确是不方便。
等李絕簡單洗漱完回來,擡眼往炕上一看,小衣把手機放在一邊,人已經進入了夢鄉。
李絕把刺目的電燈給關了。
幸虧還有電,若是連電燈也沒有,真就回歸原始社會了。
李絕在黑暗裏爬上床。
白天睡得足夠多,她一點兒也不困。
明天一定要給父母打個平安電話,自己在這裏不方便,他們在家裏肯定也擔心的睡不着。
沒個洗澡的地方,她剛才将就着用毛巾擦了擦。
兩男兩女住在同一屋檐下,就連擦個澡以後也得小心翼翼的。
半夜時分,李絕聽到了門聲響動。
何主任和尹剛兩人喝得醉醺醺的,被人扶進了屋子。
李絕想下炕,想了想,又沒動。
橫豎有人幫忙,自己一個女兒家的,終究不方便。
來人把醉漢安頓好,關門出去了。
李絕隔牆聽了會兒,何主任和尹剛都是鼾聲如雷的,可見睡得足夠沉。
她蹑手蹑腳的下炕,輕輕走到中間屋子的門後,摸黑将門拴給插,上了。
有這麽一根小小的木拴,李絕這心裏就感覺安全了許多。
天知道這個村子裏象秦盛這樣的小痞子小混混多不多。
萬一闖進來個,後果不堪設想。
人都回來了,門也上了拴,李絕這才把心放回肚裏,慢慢躺下來,睡覺。
山裏天亮得早。
四點多鐘,外面就透着點兒蒙蒙的亮光。
李絕早早就醒了。
這一晚上她沒怎麽睡。
昨天下午是累得狠了,頭挨枕頭就着。
可昨晚就不一樣,換了地方,一切都是陌生的,跟之前的生活完全不同,她不适應的勁頭上來,久久都難以入睡。
想是一回事,真面臨着又是另一回事。
沒來之前,她沒想太多,看大家都唯恐避之不急的樣子,她倒覺得大家太小題大做了。
在哪裏也是工作,不就是換個地方嗎?
并且環境所限,還不用動手術。
說起來,比在仁義醫院的工作要簡單上許多。
可大家怎麽就會談之色變呢?
小于醫生為了不來,愣是遞上了母親重病的病歷。
別人不知情,李絕是了解小于的,她母親好生生的能吃能睡,啥病沒有。
她純粹是為了不來守望村,硬生生把自己母親給整出了“病”。
目前看看,不來是對的。
在仁義醫院,大不了朝九晚五的上班,可到了守望村,甭管上班下班的,總歸是出不去這座大山。
就跟關進了籠子一樣。
幹不幹活也不得勁。
好比是一個老板對你說:“以後你的工作就是玩,管啥不用幹,要求只有一個,關着出不來。”
關着玩也是關,這滋味,不好受啊。
李絕躺不住,早早起來了。
窸窸窣窣在屋子裏收拾了會兒,又去外面打水洗臉。
水井旁有個大鐵盆,昨晚裏面還有水,李絕就是用裏面的水把臉給洗了。
可到早上,她就不得不自己打水了。
何主任和尹剛沒起,她犯不着為桶水興師動衆的把人叫起來。
可這活兒從來沒幹過,看着簡單,實際操作起來有點兒難。
李絕慢慢把桶和繩子放下去。
然後趴在井邊甩繩子,想把水甩進桶裏。
可這桶就是不聽她使喚,甩來甩去的在水面上漂,李絕使了半天力,水桶裏只濺進了一星半點。
水沒打着,她倒累出了一身汗。
她直起腰,擡手擦額頭上的汗,擦完了,重新趴到井邊使勁。
嘗試了五六次,還是不行。
李絕氣不過,嘴裏喊出了句:“靠。”
人生真是艱難,打個破水都這麽多繞繞彎彎。
旁邊忽然響起了一聲口哨,緊接着就是秦盛那吊兒朗當的聲音:“怎麽着,城裏人也會罵人哈。”他故意拖腔拉嗓的,“罵得,還這麽的粗——俗。”
李絕一聽他的聲音,心裏火到不行。
陰魂不散的家夥。
她也沒回頭,把手裏的繩子一甩,起身坐到了一旁的石凳子上。
她知道自己現在形象挺糟糕,沒睡好,加上沒洗臉,臉色肯定挺難看。
不過也無所謂了,在個小痞子跟前,也不用在乎什麽形象不形象的。
她沒好氣的用眼角餘光掃了眼秦盛。
這家夥白衫黑褲,好身材顯着,特別精神。他眼睛象鈎子一樣,到處掃着。
發現李絕在看自己,秦盛唇角歪斜着,笑了。
“我知道自己長得帥,是個姑娘就喜歡看,沒關系,我夠大方,盡着你們看,甭趴趴悄悄的,想看就好好看,管你看個飽。”
秦盛嘻皮笑臉的說了句,人慢騰騰的來了井邊,蹲下,盯着水井裏漂搖的水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這女人太有意思了。
可李絕沒覺得有意思,她只是覺得惱,滿心滿眼的惱。
可又不好跟他對着嗆,小痞子可以不要臉,自己不能啊。屋裏還有三個同事,萬一吵嚷起來,大家都醒了,平白看了笑話。
她尋思着這種狀況,秦盛嘴裏肯定甩不出好話。
她索性眼不見心不煩,安靜為上。
管他怎麽折騰,她打算當回啞巴了。
秦盛笑夠了,長臂一伸,抓住長長的繩子,很輕巧的一甩,只聽井底下一聲低沉的水聲。
聲音沉沉的,很有份量感。
李絕知道,水進桶了。
不服氣不行,自己費盡巴拉做不到的事情,別人輕輕松松就完成了。
秦盛卷着繩子把水搖上來,把水提到井旁的石板上,難得正經的問了句:“倒進鐵盆裏?”
打初見面就痞痞的樣子,乍生認真起來,李絕都有些不适應。她側頭看了他兩眼,拍拍手站起來:“好的,謝謝啊。”
人的好意是要領的。
沒趁火打劫的冷嘲熱諷一番,李絕感覺挺難得的。
不過,她得承認。
這個秦盛正經起來,那表情也是蠻酷帥的。
第 6 章
秦盛象變臉一樣,前幾分鐘還嘻皮笑臉盡着人看,這會兒臉上表情正經的不行。
聽李絕說倒進大鐵盆裏。
他眨了下眼,很配合的把水倒進盆裏。
鐵盆太大,這麽一桶水倒進去,剛剛沒了個盆底。
秦盛又卷着繩子連續打了幾桶。
大鐵盆的水豐盈起來。
他不聲不響的動作,其間也不跟李絕調笑,倒整得李絕有些不好意思。
秦盛人混不混的,但勝在一副好皮囊/。
他五官十分立體,那雙黑黝黝的眼眸,特別亮特別利,一看就不是那種老實巴交的男人。
個高,勁瘦,露在衣服外面的胳膊,看着全是肌肉。
不茍言笑,認真打水的樣子,李絕覺得特別象一個好男人。
最後一桶水上來,秦盛把桶放在一邊的石板上,很潇灑的甩了下頭,短短的頭發随着他有力的動作,甩得那叫一個昂揚。
李絕看呆了,這動作有點兒象拍廣告片,頭一甩,來個媚惑的表情,說句:“這洗發水,我喜歡。”
甩完,秦盛抓了抓額前的發,嫌棄的說了句:“這該死的頭發,長得賊快,又該理了。”
完全不同的畫風,李絕收回眼神,手撫着下巴龇了下牙,再次對秦盛表示了感謝:“謝謝啊。”
小衣打着哈欠從屋裏走出來,見到秦盛,她心花怒放:“小哥,這麽早就來喊我們吃飯啊。”
她轉回身去屋裏,不一會兒又小跑着轉出來,手裏多了牙缸牙刷和毛巾。
朝着秦盛咧開嘴:“小哥,等會兒啊,我馬上就好。”
吃飯得積極點兒,晚了怕是沒好飯了。
李絕表情有些呆滞,這小姑娘昨晚還垂頭喪氣的,大清早的就又活力十足了。
年輕就是好,起碼思想變得快。
秦盛看了眼手忙腳亂刷牙的小衣,再看眼還發呆的李絕,對着空氣說了句:“不急,你們慢慢來,反正時間有的是,飯嘛,有。”
說完,大長腿邁着就先走了。
小衣邊刷牙邊口齒不清的問李絕:“李醫生,這家夥什麽時候來的?是不是有些時候了?你說村長家的早飯會不會涼了?”
“你的擔心真多。”李絕也拿起牙缸舀了杯水,邊擠牙膏邊跟小衣閑扯。
“當面叫小哥,背後叫家夥。你這變得也忒快了吧?”
“沒法子,咱們得順應時勢,不能老拘着,否則怎麽餓死的都不知道。”
小衣講話頭頭是道的。
“在這麽個破山村,首要任務是吃飽飯喝足水,當然飽暖思□□那些事咱就不想了。起碼先滿足臉上的這張嘴吧。”
小衣巴巴的講着,手下也沒耽誤洗漱。
洗完,端着臉盆到大門口把水倒了,走回李絕身邊,邊用毛巾擦臉邊絮叨着。
不多會兒,何主任和尹剛也起來了。
尹剛邊伸懶腰邊從屋裏出來,表情不悅的嘟囔:“大清早的就聽到有個家雀在叽叽喳喳的叫喚,吵得人腦仁疼。老天爺也不出來管管,這樣的家雀就該早早收到天上去,省得在下面禍害人間。”
這話裏話外的找不痛快。
小衣氣極,毛巾随手搭到脖領上,雙手叉腰,頗不服氣的嚷嚷:“你個尹剛,新入職的小醫生,臭毛病倒是不輕,咱何主任還沒發話呢,你倒嫌棄起來了。有本事把我退回仁義醫院去,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我還不稀得呆呢。”
小衣也是帶了情緒。
若是在仁義醫院,再給她十個膽,也不會朝着醫生沒大沒小的叫喚。
可這是守望村。
什麽制度尊卑的,可以暫且放一放。
如果真能把她退回仁義醫院,她會感激死他。
何主任咳嗽了聲。
三人都看向他。
畢竟在守望村,他就是三人的頭了。
“以後都不許吵吵,統共四個人,要團結。”
何主任說話特別有力,象開會時的氣勢。
尹剛和小衣都偃旗息鼓,互相對望了眼,又各自扭頭,一臉的不服氣。
李絕洗好臉,拽了把小衣:“回屋了。”
小衣聳了聳鼻尖,對着尹剛做了個鬼臉,這才跟李絕回了屋。
四人收拾完,一起去了村長家。
村長家的早飯很簡單,粥、饅頭和鹹菜。
很接地氣。
村長媳婦怕他們嫌棄,還一直的解釋:“沒什麽好吃的,你們将就着點兒。”
村長也坐到餐桌前,“雞蛋早上忘煮了,明天給你們補上。”
“村長怎麽不吃飯?”何主任喝了口粥,問道。
“我們山裏人不比你們城裏人,天一亮就起了,等不及你們就先把飯給吃了。”
何主任不好意思的笑笑。
村長怕他多想,緊跟着解釋:“你們随意啊,別拘着。我也是沒拿你們當外人才這樣的。要不然,怎麽着也得等你們一起吃。”
“不還有個秦盛嗎?”
小衣夾起塊鹹菜,邊吃邊贊不絕口:“阿姨這鹹菜做得真好,越吃越有味兒。”
“愛吃就好。”村長夫人見小衣碗裏空了,忙把空碗拿走,又給她舀了碗稀飯,邊往她跟前放邊說道,“秦盛也早吃過了。”
“吃完飯幹嘛去了?”小衣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倒把村長媳婦給問住了,她想了半天,吱吱唔唔的回答:“沒什麽事兒,就是,就是到處看看。”
瞧瞧,說得多好聽。
李絕都想在心裏大笑了。
這到處看看,不就是混東混西的瞎晃麽。
小痞子哪來的事兒。
他要有事,那可就麻煩了。
村長倒是替秦盛說起了好話。
“秦盛這孩子,甭看嘻嘻哈哈沒個正形,人其實一點兒都不壞,是個地地道道的好孩子,”他欲言又止的說了句,“要不是......反正這個孩子也不容易。”
“怕是壞的時候村長大人不知道吧?”尹剛插,了句,“你讓他接我們,他可是只提了倆姑娘的随身行李,其他一概沒幫忙的。”
說起這點,尹剛心裏意見也挺大。
村長不知情,聽到這時頓了下,不相信的看眼何主任,見對方認同的點了點頭。
他生氣的拍了下桌子:“這小子,看我不收拾他。”
想必是真生氣,村長氣乎乎的出去了,好象是去找秦盛本人算賬去了。
尹剛見狀,跟何主任對了個眼神。
一副陰謀得逞的架式。
這小子害他們累了一路,他們也得慢慢找補着才行。
這頭,四人吃罷飯,就在自家院門口擺了張桌子,各自換上工作裝,準備着迎接病人的到來。
那頭,村長背着雙手,從村頭走到村尾,終于在大壯家後頭把秦盛給堵住了。
“你過來。”村長虎着一張臉,朝秦盛吆喝。
秦盛直覺不妙,但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他撇開大壯,走到村長跟前,停下,面目正經的看着村長。
“讓你接人,你就光領着人走道了?”村長斟酌了下,問,問完,眼睛不錯眼的盯着秦盛的臉。
原來是這事兒。
秦盛不以為然的點點頭:“是啊,你不就叫我接人嗎?我又不是酒店看門的小弟,還負責幫拿行李的。腳長在他們身上,要來就來,不來拉倒,哪來的那麽些嬌情勁。”
“你……”村長有些生氣,用手指着秦盛的頭,恨鐵不成鋼的數落他,“你啊你,一向是個有主意的人,怎麽這次就犯起糊塗了?那何主任可是領着人到咱們村積德行善的,你,你……”
村長氣得說不出話,實在是這個秦盛做的有些過了頭。
秦盛任村長數落了一通,等村長把氣撒得差不多了,他才表情鄭重的說了句話:“這個何主任不是什麽好鳥,您防着點兒。”
村長眉頭一皺,“怎麽着,你在城裏聽說過他?”
秦盛咬了咬嘴唇,低低的“嗯”了聲,遂又擡起頭:“您忙吧,我跟大壯還有事,先走了。”
村長還想細問,可秦盛明顯不想多談,腳底抹油,飛快的溜了。
盯着秦盛遠去的背影,村長表情有些凝重,秦盛這孩子,一般是不打诳語的。
正裏八經的等了一上午,四人也就看了三個病人,都是頭疼腦熱的小毛病,開點兒藥,提醒下注意事項就結了。
來時,何主任和尹剛擡的大箱子裏全是藥。
雖然沉甸甸的,可在這個大山村裏,卻都能起上大作用。
臨晌的時候,張曉花躲躲閃閃的過來了。眼神有意無意的瞟向李絕。
李絕發現她躲躲藏藏的身影,忙低頭跟何主任說了幾句,提腳朝她走去。
“曉花姑娘,咱們談談。”
曉花等半天,就為這句話。
她可勁的點着頭,眼睛裏盛滿了期待。
李絕四下掃了眼,還真沒什麽談話的私密地兒。
曉花指指不遠處的一處草垛:“那裏沒人。”
沒事鑽草垛的,都是年輕男女愛幹的事兒,不過也正好,那地兒也算私密。
李絕和曉花一前一後走到草垛跟前。
草垛搭建得挺有意思,前頭開了道縫,能容一人鑽過去,不知是幹什麽用的。
曉花見李絕的眼神掃向那個洞,便給她解釋:“老從這裏拿草,拿着拿着就拿出個洞來了,尋常也沒什麽用。”
李絕前後左右瞅了瞅,确定附近真沒人,這才低聲跟曉花講起來。
她聲音刻板,努力讓自己的形象維持在一個很正經嚴肅的醫生狀态。
畢竟那麽私密的男女事情,做起來可以,說起來,有些不可描述。
第 7 章
曉花臉色羞紅的聽,間或還會向李絕提問。
“可我不知道在哪裏,能,能給我畫個圖嗎?”
曉花是真不懂,她除了逢年過節的去叔叔家之外,其餘時間幾乎全在村子裏待着。這知識麽,充其量算小學畢業。
因為村子裏的老師,只教到小學,要學更多的知識就要翻山越嶺的出去學。很多家庭嫌麻煩就放棄了。
畢竟在這座大山裏,吃喝是能保障的。
可曉花對城市的那種向往特別的強烈。
她覺得只要能夠待在城市,讓她付出怎麽樣的努力都是可以的,當然,前提是要跟秦盛在一起。
曉花最喜歡的就是秦盛和現代化的都市。
李絕想了下,拿下別在上衣口袋的筆,在手心裏簡約的将女性私密處的結構大致畫了畫,并耐心的做了解釋。
曉花懂了,不住的點頭。
理論知識說完了,李絕把筆放回去,斟酌着提了條建議:“頭一次,女人會很疼,你最好跟他說清楚,讓他悠着點兒,別影響你對性生活的恐懼。前戲對女人來說很重要。”
曉花點頭,殷勤的問:“還有嗎?”
“再有就是避孕措施了。”李絕很遺憾,他們此次來,帶了不少消炎和止痛之類的基本藥物,但偏偏避孕方面的器具沒有帶。
聽到這點,曉花無所謂的笑了。
“沒事,如果有了正好。”
有了孩子,就更有理由跟秦盛提結婚的事情了。
兩人讨論完,張曉花對李絕感激得不行。她腆着臉皮向她提問,她回答得那麽仔細,自己想知道不想知道的都提點到了。
真是個好醫生。
她快樂的拉着李絕的手:“李醫生,以後一定常來我家玩。在守望村,不管發生什麽事,你只管來找我,我一定幫你。”
自己幫不了的,秦盛肯定行。
李絕跟她客氣了幾句就回去了。
院子裏的桌子前,只剩尹剛和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張着嘴巴,尹剛正打開手電往裏瞧。
看完,放下手電,尹剛貼到老太太耳邊大聲說道:“沒事,我給您點兒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