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蝴蝶糾纏（一）
我剛打了個哈欠。
“篤篤……”
我趕緊合上嘴，停下手上的活，回頭看見文理一臉傻笑。
“下班了沒？我上周末去Y省培訓，給你帶了點東西，晚上一起吃吧？”
先開始我以為是特産小吃，所以就答應了。誰知是兩件事。
火鍋店裏溫暖如春。湯底還沒上，文理就掏出一條黑色的頭繩。“吶，頭發紮起來吧，不然沾一身味。”
我不禁奇道：“你怎麽會有……”
“這個，送給你。”他撓了撓頭。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接過頭繩來又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黑色的皮筋倒沒什麽稀奇的，引人注目的是上面鮮紅色的配飾，雖然小，但色澤非常動人心魄，仔細看卻像是一只蝴蝶的形狀。
文理怎麽會買蝴蝶樣式的東西？我記得他曾經跟我說，因為小時候被成群的毛毛蟲紮過，所以對它變态後的蝴蝶也一并有了陰影。
“我們培訓的邊上有一個蝴蝶谷，挺有名的，所以和同事抽空去逛了一下。然後買東西的時候看見這個頭繩，雖然是蝴蝶款的吧……但它的顏色特別暖，一看就讓人心動，感覺特別适合你，所以就給你帶回來了。”
雖然文理這一番話邏輯怪異，但我收到禮物還是蠻開心的。“謝謝！嗯，給我講講你們的培訓怎麽樣吧？”
講真，這個頭繩我越看越喜歡，又低調、又華麗，鮮紅色的蝴蝶裝飾絕對是點睛之筆，世間竟有如此動人心魄的色彩——于是我果斷抛棄了從前那條墨綠色的老款頭繩。
接下來一周，我懷疑是不是那天晚上吃火鍋回來受了涼，總感覺不大對勁，或許是感冒将發未發。而文理來找我的次數比過往頻繁得多，偏偏幾乎每次都是剛好我忙完的時候，實在難有拒絕的理由。
“林凡。”嘉洛哥忽然擡頭叫住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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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剛剛忙起來就給忘了……你……不如你換個外套再出去？”
我一臉不知所以，心有忐忑。“怎麽，我穿這衣服……很難看嗎？”
嘉洛哥原本面有微微難色，現在卻愣了一下，才驀地笑出聲來。“不是——”他起身接過我手上的大衣抖了抖，翻到後背指給我看，“被鳥屎光顧了。”
“哎呀、怎麽辦？我沒有備衣服在公司啊……”我瞥了一眼玻璃門外還在等我的文理，根本來不及心疼我花了好多大洋買的衣服。
嘉洛哥聳聳肩，“我有啊，借給你！”
我下意識地沖口拒絕了，“不合适吧！”
“嗯？”然而他已經從私人物品收納櫃中拿出一件天藍色的長款羽絨服來。“女款。不要嗎？又暖和又好看哦，顏色也很适合你。”
這下就有點尴尬了。“這是貓的？”
“還不是。”嘉洛哥微微一笑，口吻随意，眼神卻很溫柔。“原本買來想送給她，但她最近似乎胖了——不過看你倒是正合适，可以借你應一下急。”
心裏滋味有些複雜，扭頭見文理剛好蹲下身系鞋帶。“那就——謝謝嘉洛哥江、湖、救、急。”
“拿去吧，玩得開心！”
“唉，真奇怪，我明明記得前段時間門口那條道上已經很安靜了，怎麽最近又有這麽多鳥開始叽叽喳喳了？”
“這有什麽奇怪的，鳥多說明食物多呗！”
嘉洛哥已經回到工作狀态，開始應得心不在焉了。我穿戴齊全後悄悄退出。
“忙完了？”文理又是一臉傻笑。
這樣的傻笑見多了，自己也不知不覺笑起來。“是啊，你來得好巧。”
“咦，我記得你早上來不是穿的這件羽絨服啊？”
我猶豫了一下，“啊，對，那件呢子大衣弄髒了，所以換了一件。”
“嗯，這件好。原來那件雖然也好看，但不如這件暖和。現在外面風還是挺大的，一會出去把帽子戴上。”
“……哦。”
剛走到大廳，迎面遇上黑臉的紀澤凱。“正好你還沒走——蝴蝶谷的人來了視頻電話，叫上你們幾個去Y省培訓的人，都跟我來一趟會議室。”
文理看向我，我推了推他。“那你去吧，我等你一會。”
我沒有離會議室很近，但是透過玻璃也能看出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蝴蝶谷的負責人一臉憤怒，紀澤凱始終面無表情，但他的眼神也明顯是在壓抑自己的怒意。因為隔音效果好，我也沒聽到他們究竟吵了什麽，只是等了好久，等得我頭都有點暈了。是餓的吧。
終于見紀澤凱揮手讓大家散。但視頻電話還沒有挂斷。他們三三兩兩出來，我一一打了招呼，也順便打聽了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說是蝴蝶谷出事了，蝴蝶谷沒蝴蝶了。”
“其實早些年就已經沒什麽蝴蝶了，只是近半年來不知怎麽蝴蝶又多了起來。現在不過是恢複原狀而已。”
“就是，非不依不饒要我們負責，我們什麽都沒有做啊！”
會議室門敞着，但文理還不出來。我覺得暈得有點厲害。果然是感冒了吧？前天就有人說我臉色不好，我還特地打了點腮紅。回家吃點什麽藥呢？
“此事與我的人無關，我拒絕負責。”紀澤凱的聲音如霜帶甲。
“部長，不要緊嗎？”
“沒事，你也先回去吧——林凡！”
眼前一黑真的是一瞬間的事，最後我聽見紀澤凱喊了我一聲，然後再醒來就已經在家裏了。
“貓，好久不見。”其實，我或許是被窗外的鳥叫聲給吵醒的。
“嗯，感覺如何？”她極富人情味地給我遞了杯水。
除了身子虛虛的，渾身乏力，其它的倒也沒什麽不舒服的。“我沒事了。”
貓漫不經心地玩着我的頭發。“嘉洛說你這一周狀态都不太好。都這麽熟了，不舒服就要請假，嗯？”
“知道，可是，也沒有很不舒法嘛，就是一點感冒前兆，以前我也沒暈過啊……”見習期工資還是日計的，我不想向家裏要錢了。
“哎呀你的頭發摸起來好舒服！”貓又跳話題了，不過我也已經習慣了。“還有這個頭繩，顏色也很好看。你在哪買的？”
“是……是文理出差培訓，順便給我捎的。”不知怎麽我會有點不自在。
貓輕輕揚了揚眉，指尖劃過那蝴蝶狀的裝飾物，眼睛都沒轉向我。“啊我聽說了，Y省的蝴蝶谷嘛。果然好眼光。喏，還給你。”
“嘉洛哥呢？”
貓看着我把頭發紮起來。“蝴蝶谷出了點事，那邊的人賴上紀澤凱了。嘉洛以好朋友的身份主動請纓幫忙調查。”
“那查出怎麽回事了嗎？”
貓敲了敲我的腦袋笑出聲來，“你以為自己昏迷了三天三夜嗎？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們不過讨論了一下人員安排而已。”
“要去蝴蝶谷實地調查嗎？嘉洛哥要去嗎？我也想去。”我已經開始穿戴了。和貓一起這些日子了，我的出門動作越來越快。
“喲，已經生龍活虎了？”
我卻是頓了一下，身子還是有點虛虛的，但說不清楚現在心裏又舒服了許多。感覺定了下來，又像是……我不自覺地走到門口拉開了門。
“林凡！你好點沒有？這就要出門了嗎？還是多歇一會吧，你中午想吃什麽？我去幫你買。”恰是文理站在跟前。
“你怎麽來了？”我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感覺最近自己和文理是不是太……見面得太頻繁了？總有一種哪裏不對的感覺。
“我……”文理吞吐了半天，忽然又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松了口氣似的。“還好……我、都怪我，昨晚不該讓你等我的。”
這時，貓從我房間走出來，看見杵在大門口的我們，挑了挑眉，一字一句地說：“你、們、倆——”
我的心跳不知怎麽就加快了，生怕貓說出什麽會引起誤會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