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幸存一誕（二）
“放輕松……沒那麽誇張。”貓做了個安撫我的手勢，雖然一點用的沒有。“又不是什麽重要歷史事件，微調是沒有關系的。對不起，這次只能你去了。”
“究竟發生了什麽？”
裏面又是轟隆一聲巨響，玻璃碎片灑一地的聲音。貓搖搖頭，“沒時間了，你快進去找我和嘉洛——拿好我給你的東西，千萬小心！”
總覺得她有事沒告訴我，但是我也不清楚随意“微調”歷史是不是有什麽必須遵守的準則，而裏面的情況又好像真的不能再拖了。我咬咬牙，推開門沖了進去。
館內大約有十幾将近二十來個人，有男人、女人，還有四五個小孩，零零散散分布在各處。好幾個展櫃都被砸破了，玻璃碎了一地，展品自然也散了架，和一地星星點點的血跡混在一起。是這個血腥味，不過顯然沒有剛才我在貓身上聞到的重。
面前的貓，喊着一口澳洲腔指揮着衆人往後退去，霎時間場館就清空了大半，大家都像在躲避着什麽，可是明明在空着的那一邊我什麽活物也沒有看見。
“快，去找你媽媽。”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我這才發現剛才從玻璃渣中抱出一個褐色頭發小女孩的人就是嘉洛哥。
“嘉洛哥！貓！”我大喊一聲然後就沖他們跑過去。
他們看見我都是又揚眉又瞪眼的一臉驚詫。這個我料到了，畢竟面前這個貓還不知道自己會回去接我過來。我徑直穿過場館的中央到他們跟前，卻發現他們兩個要與我保持距離。
他們把我當成什麽了？“我是林凡，我不是——敵人？我們是一條戰線的，我是來救你們的！”
貓順手給嘉洛哥紮了個繃帶。“你不是不來了嗎？誰送你過來的？”
“你啊！”他們兩個都是一愣，忽然我聽到身後一陣風響，嘉洛哥皺着眉頭探身拉了我一把，随即身後又是一片狼藉。我知情況緊急，快速解釋道：“我知道說出來很難相信——不過其實也沒有那麽難相信——就是貓回到了過去把我帶到事發之前，讓我來幫你們。這個，就是後來那個貓給我的——貓，你看，除了你，還有誰會給我這個留香器？”
“留香器？”貓接到手裏查看，“沒錯，是我的東西。我為什麽會給你這個？”
“當然是用來聞的啊！”我将貓自己的話又學說了一遍還給她。
貓打開留香器，頓時我聞到一股奇異的氣味。就像……電光火石間我實在沒搜刮出類似的比喻來，總之也勉強算得上是一種夾雜了某種怪異的香味吧。然而片刻後我擡起頭來，只見貓與嘉洛哥二人面面相觑。
“為什麽你會拿一個空的留香器給林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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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啊。”
什麽？我一揮手打斷了他們兩個。“你們沒聞到嗎？”
嘉洛哥反問道：“你聞到了？”見我點頭，眉尖微微一皺，臉上的血跡看着叫人真心焦。“為什麽只有你聞到了？”
我嗅到空氣中一股濃濃的質疑的氣息，心裏頓時想到皇帝的新衣。“嘉洛哥，真的有味道，我不是自說自話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林凡我真的是貓找來幫忙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你要是不相信我剛才為什麽要拉我一把？
“我信你。”貓忽然開口道，“留香器雖然不是你們人類現階段所有的産物，但也算不得什麽稀奇，只不過這一個留香器是我的，上面還有我自己做的記號——”嘉洛哥眉頭一挑，就要湊上前去，被貓推開了。“而且裏面有數據，說明并不是空的。至于為什麽我和嘉洛聞不到，應該是另有原因了。”
嘉洛哥聽得貓這麽說，立馬把我攬到身後，一面略帶歉意地說：“林凡對不起啊，實在是……我們根本就看不見對方，所以總害怕它會出什麽花招。”
我撅了撅嘴當然是原諒了。“沒關系我明白……不過，真的什麽都看不見？貓的五官不是說可以衍射至所有維度嗎？”
貓苦笑着搖搖頭，“真的什麽都看不見。”
“哎，那你為什麽拿這個留香器給林凡？”
“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沒做過的事情我怎麽會知道？”
“那你就想一想啊，你會在什麽情況下、把什麽樣的東西、交給什麽人——不就知道為什麽了嗎？”嘉洛哥揚揚眉，還抽空對後排驚恐不安的小孩笑了笑。
貓露出一副“這還用你說嘛我又不是傻”的表情，然後臉上忽然一僵，目光忽明忽暗，一下子擡起頭來，深吸了一口氣。
“怎樣，想到了？”顯然嘉洛哥也一直在留意貓的表情。
這時我忽然感到嘉洛哥身後有窸窸窣窣的動作，我睜大眼睛還是什麽都沒看見，但是就像有什麽巨大的東西在慢慢靠近一樣，兩側的東西對稱般碾碎傾倒。“快往後退！”
我用力拽了一把嘉洛哥，然後又揮手叫後面的人躲到更深處。但其實我們三個人貓在一塊夾板下，板子忽然被撞開，我們就被暴露得幹幹淨淨了。我奮力一蹬腿做了個标準的起跑動作，然後下一秒我的身子就離地了。
頭暈。腰痛。
失了重後手腳仍在做無用的掙紮，風聲灌入耳朵，一陣天旋地轉，眼白都要給我翻穿了。沒了視像，注意力便從視覺轉移到了觸覺，只覺得腰上有什麽又粗又軟的東西緊緊纏着，還越收越緊，簡直要把我的小腰給勒斷了。再往後那一甩的動作就差沒把我的脖子給甩斷了。
我這是來救人的？我這分明是來送死的！
電光火石之間什麽求生法則都忘得一幹二淨，腦海裏只有三個字：完蛋了！
再然後，就是腰間的力量猛地一松，我又給甩了出來。但就在力量撤去之後我立馬條件反射地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氣味！我的腦細胞秒秒鐘就活了過來，只是四肢還沒協調好，視線還沒調整好，“哐”一下就砸到一個人身上。
腰快給砸斷了。除此之外我渾身上下幾乎哪哪都疼，眼前直冒星星。身下那個人明顯也好不到哪去，“咝”了一聲抽了口涼氣，頓了頓又立馬抱着我往貌似稍微安全一點的角落跑。我被連推帶丢地放下，然後那人又随着若幹人折回去搬了重物将入口堵上。
“林凡，你還好吧？”
貓晃了晃我，我的頭更暈了，差點沒吐出來，趕緊出聲：“別晃了！”她聽話地住了手，我緩了半天才恢複正常，龇牙咧嘴地環顧了一下所處的環境，心裏稍稍平靜下來。
“乖孩子，謝謝你，放心哥哥沒事。”人群散開，我才看到嘉洛哥推了推褐色頭發的小女孩，然後向我們走來。貓給綁的繃帶又紅了。他猛咳了幾下，才咧開嘴湊過來問我：“小林凡，晃暈了？”
我的腰痛得要死，但是我心裏更難受。我眼淚汪汪地看着他，不知道該先道歉還是先道謝。
“別怕，”他伸過手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背，“我不會讓你有事的——貓，你真的不應該把林凡卷進來！”
真的，我也覺得我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累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