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幸存一誕（三）
貓皺着眉頭沒說話。她握緊了拳頭。如此我心裏就更加內疚了。她不惜回到過去“微調”歷史，我雖然不知道原因、不清楚後果，但是……我去握她的手，果然是冰冷的，看來她已經把能量都分配到其它部分，無暇維持正常體溫了。
嗯？剛剛是有什麽重要的事來的？
嘉洛哥探過身來，一股血腥味撞入我的鼻腔。
“我聞到了！”我大喊一聲，“剛才那個什麽東西身上就有那個氣味！”
貓怔了怔，反問道：“留香器裏的氣味？”
我點點頭，“但我一開始是憋着氣、等它松開我後才能呼吸的，所以我不知道究竟是多遠的距離就能聞到。”
“難道是……”我很少在貓的臉上看到難以置信的表情。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嘉洛哥催促道。
貓看了看外面，仿佛有一只暴怒的巨獸在亂摔東西。“隐蜥。”
“又是外星生物？”
“不，算是你們地球本土的一種古老的高等生物。我剛來地球那段時間也照顧過它們。它們進化地非常快，有隐身的能力——不是僅僅像避役那樣調節皮膚表面的納米晶體來改變光的折射形成視覺隐身，而是多維度隐身——所以後來我也不知道它們是轉向地下發展還是已經離開地球了，因為我已經看不見它們了。找過幾年，然後就懶得找了，反正高等隐蜥似乎也不需要維度艦長的保護了，我才回到地面看看你們人類。”貓看了看我們，點點頭又接着說，“對，外面這只這麽野蠻看起來一點都不高等。所以我才猶豫了很久不能确定。不過仔細想想，應該也能解釋。隐蜥算是恐龍的一個分支，不過當年它的外型與大蜥蜴更為相近，徹底隐身後有沒有進化為後肢行走什麽的我就不清楚了。這只沒進化好的低等隐蜥應該是在白垩紀末期和其它恐龍混在了一起，前不久在實驗室意外‘複活’了。”
“那個氣味是？”
“它生殖腺的分泌物，類似麝鹿的麝香。”
“林凡，你的鼻子是不是對這些東西特別敏感？上次扈鲲你也有反應，這次隐蜥也只有你能聞出來……”
“不是，”貓打斷了嘉洛哥的話，“扈鲲嘛，純粹是因為林凡對它們過敏。至于隐蜥……林凡，你現在是不是排卵期？”
“啊……”我有點尴尬，心裏默默算了一下，“好像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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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貓拿着留香器在人群中走了一圈，回來後遺憾地搖了搖頭，“不巧，只有你能聞到，而且你應該還是它的重點追蹤對象。”
“它是……公的？”我哭喪着臉，掃了一眼人群，個個狼狽。我收起了自己的委屈感。
“我有辦法制住它。”貓忽然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手。“大家都集中起來——好，所有女人、小孩都在中間，男人都在外圍——男人都帶上防身武器，等一下我們出去就這麽站一圈，我需要把隐蜥引出來并且确定位置——林凡，到時候就靠你了。”
我緊張地點點頭。“你用什麽制住它？”
貓微微笑了笑，“這你就別管了。”
十一個男人、六個女人、五個小孩，我被推到內圈，貓和嘉洛哥一起守在外圍。男人們握緊了防身武器——有的是消防栓上的零件，有的是木頭腿，有的是恐龍骨頭——女人們抱緊了小孩，如臨大敵一點點往空地挪去。路過一灘血漬，有小孩被氣氛吓哭了，剛剛“哇”一聲放開了喉嚨，又被媽媽堵住了嘴。
“林凡？”
“沒聞到！”我比誰都緊張，使勁抽着鼻子，希望能在第一時間找到隐蜥的動向。
人群繼續移動，大家汗津津地貼在一起，我的嗅覺開始被其它氣味幹擾。我努力忽略不同人身上的氣味，努力搜尋留香器中的那個獨特的氣味。
伴随着“喀嗒——”一聲響，期盼已久的氣味終于出現。我猛地扭過頭來，“這邊！”
話音未落，“忽”一下外圍有人被掃了出去。氣味又變了方向，我連忙攥着貓指向了另一邊——但還是慢了，又有人被卷出去甩到一邊，然後人群就開始亂了。
“是男人就別跑！”嘉洛哥大吼一聲，勉強維持住了隊形。
甩出去的男人又一個個爬回來。我看見地上拖了長長一條血跡，焦慮大于害怕。
“林凡，在哪裏？”嘉洛哥抽空回頭問我。
我在大家的保護中辨別隐蜥的方位，外圍的人不斷受到攻擊，我快要崩潰了。“全部……全部都是那個氣味……我根本分辨不出來……”
“糟糕，是感覺适應了。”貓皺起眉頭和嘉洛哥對了一下眼神，然後重新指揮大家往角落挪。
貓掩護我，嘉洛哥掩護着所有人都重新聚齊，然後貓一腳踹下了一塊木板，一整塊的防彈玻璃将他們隔開。然後我們躲到了另一個方向的小三角堆。
“怎麽辦？這個方法不行。”嘉洛哥問貓。
“再讓我試一次，我一定可以分辨出來的。”
貓否決了我的提議。“類似對暗适應和對光适應，當外界刺激持續作用，你的感受性就會發生變化，‘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說的就是感覺适應。你再來一次也是一樣的結果。”
“那怎麽辦？你不是說它的目标只是我——只是都是女人吧，為什麽剛才它瘋狂攻擊外圍的人？”
“同性相斥……雄性的氣味對它來說就代表了競争。”
這樣說來，我也不敢再堅持再試一次了，我實在不敢再看見它傷人。“那……你不就是想确定它的位置嗎……這樣好了，我去當餌，它來抓我，你不就知道它的大體方位了嘛……”
“不行！”
“好——”
嘉洛哥和貓幾乎同時做出了不同的回答。
“我不同意，林凡絕對不能冒險！”嘉洛哥瞪了貓一眼，他是認真的。
貓揮手一指被隔板保護起來的人群，正色道：“你還想再看見流血嗎？”
嘉洛哥偏開頭，“那也不能是林凡！”
貓耐下性子，“現在的情況就是，無論我還是你走到外面，隐蜥根本不會放在眼裏，它連動都不會動——只有林凡能夠吸引它，只有林凡能夠當餌。”
嘉洛哥沉默了良久，才啞着嗓子低聲問道：“你拿什麽保證她的安全？”
貓一字一句地說：“感覺後像。”她一手比劃着繼續說道：“林凡的感覺适應提醒了我，我們的劣勢，也可以是它的劣勢。當外界刺激停止作用以後，通常還能短暫地保留一段時間的感覺形象。譬如聲音剛聽，你的耳朵裏還會留有餘音萦繞；燈剛滅，眼前似乎還殘存亮燈的餘象。這就叫做感覺後像。”
“你的意思是，假裝林凡還在那裏，但當隐蜥到的時候，她其實已經走了？”
貓點了點頭。
嘉洛哥又問：“可是你怎麽能保證隐蜥有類似人類的感覺現象呢？”
貓聳了聳肩，“我跟它們又不熟，我不能保證。”
嘉洛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露出“你是在逗我嗎”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