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孤獨星球（四）
改組的裝置看起來頗為怪異，但我們四個上手後發覺倒是挺順手的。我對貓做了個OK的手勢，示意她可以放心地去了。
“當心，腦電波傳遞的速度是指數式增長，憑現在的速度你們只要兩個人就足以應付，但當速度越來越快時，也将是源頭信號越來越強烈之際。千萬、千萬要拖延傳遞速度，否則就算我找到源頭，也來不及救那些人了。”貓走之前交待道。
責任重大的感覺。我故作輕松地對身邊已投入作戰的兄弟笑笑。
“秦，速度已經明顯加快了，你快準備一下打開第四同步協作臺。”
這麽快？我剛端起水杯想喝口水就被打斷。
“在哪裏？在哪裏？你是誰……”
耳麥傳來大廳裏貓的聲音。我匆匆擡頭掃了一眼，發覺視頻通訊被拆了。左邊的駭客秒懂我的意思，百忙中打了個響指把我的視線轉移到他手上。“別找了，零件在我這呢！”他揚了揚手上的“貓版腦波傳遞監視器”，無奈地聳聳肩。我不禁愕然。這個女人真是……
“啊哈！是你們——我早該猜到了！”
我聽見貓的聲音，一激靈差點手抖。應該是和幕後黑手取得聯系了吧？耳麥裏聽不清對方的回答——好吧，其實不是聽不清，只是聽不懂而已，故此不由得令人懷疑自己是不是漏掉了哪些頻率。
“我聽到‘米絡族’這個杜撰的名字時就該想起你們——達迷若，三萬年前因為過度開發毀了自己的土著星球，從此走上了掠奪智慧生命體的行星的道路。所謂的‘DM星’只是你們用作障眼法的全息投影，你們将人類的腦波置于虛空任其荒寂，想讓地球陷入一片死寂，從而兵不血刃地占領這個星球。哼，我說得對嗎？”
“狗屎！”編程老哥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哈，我是誰？”貓的聲音夾雜了懊惱與狂傲，還有一點點緊張——我聽見她從一開始敲擊鍵盤的聲音就沒停下過，原來到現在她都還沒有十成十的把握，還在拖延時間麽？“你們這輩人當然已經不認識我了，去問問你們的老祖宗吧！”
“秦，現在的速度已經是指數爆炸了，我們快頂不住了！”
該死！30秒之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現在甚至無暇騰出一只手去夠通訊的開關——應該是剛才貓為了避免打擾，特地全都關掉了，現在我們只能聽到大廳的聲音，而不能跟他們對話。我沉了沉氣，只好對他們說：“加油！放心吧，貓心裏有底，而且速度越快，對她找到信號源頭越有利，再堅持一會！”
“不是已經找到源頭，都開始交涉了嗎？”
“聽貓的動作，應該不是。我估計他們的指揮中心與信號中心并不在一處。”至于貓是怎麽找到指揮中心的，那就不是我一介凡人在這電光火石間還能一心二用輕易猜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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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做什麽？當然是阻止你們這種對智慧生命體毫不尊重的侵略了！怎麽做？”貓緩下了語速，冷笑一聲，“協商？我是這樣想的。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你——是幾號侵略站隊的隊長吧？你放過他們，我就放過你們。”
耳麥中不絕于耳的鍵盤“嗒嗒”聲忽然停下，可眼前顯示達迷若對人類腦波的傳遞卻沒有停下甚至沒有絲毫減緩。不可能，貓是不會出錯的……她到底在想什麽？
“否則？我不會手下留情。”
貓……別走偏鋒啊……從前的你永遠都能想到兩全之策，心腸超級軟的……
耳麥中傳來達迷若那個隊長嘶嘶的聲音，陰陽怪氣。我們四個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不爽的感覺油然而生——雖然聽不懂它講了什麽，但有些情緒是不需要語言就能溝通得起來的。
“既然你到最後一刻都還堅持……”我都能想象貓現在的眼神。“那麽，記住，我，是維度艦長，我守護這個星球上的文明。你們也不過是在維度艦長的守護下才能發展到今天的文明程度。所以，離開地球，去告訴你們的頭領，永遠不要打地球的主意！”
三秒鐘的時間，世界一片寂靜，只有達迷若的嘶嘶聲乍響顯得潰敗慌亂。所以我猜想世界并不真的寂靜了三秒，只是人類的耳朵聽不到而已。
“停下來了！”編程老哥差點沒手舞足蹈。
破譯員補充道：“看，信號已經往回傳了！”
沒有“中轉站”作梗的信號回傳速度更是飛快，大家終于能松口氣了。
“你們的信號戰已經徹底報廢了。”貓又開口說道，“走吧，是時候改變你們的發展模式了。否則無論掠奪多少星球，都是重蹈覆轍而已。還有，下一次，不要用‘侵略’，要協商。”
新升的太陽一點點破雲而出的時候，我、貓還有林凡已經回到B市了，正坐在鐘樓上。
林凡把頭靠在貓肩上，毫無懼色地說：“你又救了我一次。”
貓像寵溺自家小妹般笑着伸手揉了揉林凡的頭發。“有我在，怎麽可能讓你出事呢！”
這個鐘點，起早貪黑的人們已經有走在路上的了。看着人聲漸起，這片大地又重新染上了生氣。也許他們一輩子都只能知道眼前的小小世界，也許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差點就會迷失于混沌的意識之中。
我忽然有點好奇，人們在那段時間裏做了什麽夢。扭過頭去，卻看見林凡閉着眼一動不動靠着貓。“不是吧，林凡，今天就你睡得最多了，還犯困吶？”
貓豎起食指讓我噤了聲。“讓她好好休息吧，這一天她也過得不容易。”貓輕聲說道。
我看了看她，耀眼的光都照不徹她的雙眼。我只能安慰她：“你已經盡你所能救了很多人了。”信號回傳的時候，大家都送了口氣。可後來才發現，有的人上傳得早，在虛空飄蕩得太久了，已經無法完全回歸。雖然這部分人大多是重症病患者一類。
貓的目光閃爍了兩下，“我知道……”我也知道她不會那麽容易放下，她會一直記得，即使她從不提起。
“吶！”我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貓，改用輕松的口氣換了個話題：“我錯了，你永遠都是對的。”
貓與我對視一眼，彼此會心一笑。
“哎，你有沒有發現，自己越來越有人情味了？”讓貓越來越能理解人類，是不是能讓她在日常中更容易與人産生共鳴、而不致太隔絕與孤獨。
“那是你，你們，讓我看到了什麽是人類。”貓嘴角挂着漫不經心的笑，口吻卻是認真的。“謝謝。”
“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個。”我聽到貓的狗在身後歡快地輕吠了兩聲。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啊，這一章是先寫的，所以人物性格有點不穩。我已經盡力穩了啊……而且格調不是明媚。但是結局是好的呀~不想為了喜劇而喜劇，也不想為了悲劇而悲劇，總是有一點遺憾，才顯得真實嘛。反正都要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