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斷藕殘香也是錯
雖然顧文彬算是一個君子，說是不好意思讓我一個女生付錢，但是我依然堅持把錢付了，畢竟我還有求于人，我把夢夢的情況說給顧文彬讓他幫忙聯系曹子軒。
“你不要抱太大希望。”顧文彬聽了我的敘述，毫不猶豫的潑了我一頭冷水。
“為什麽？”既然不能天長地久，曾經擁有不是最好的選擇麽？
“□□說：‘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耍流氓。’”
嗯，所以才有那麽多人始亂終棄。
沒想到曹子軒給的回複是：“如果不能天長地久，我寧願不要曾經擁有。擁有時多甜蜜失去後就有多痛苦，與其我們守着已失去的痛苦回憶過後面大半個人生，還不如把這似有若無的感情深埋心底。假設我們現在擁有，我們誰又能保證嘗過愛的甜蜜誰又能輕易放棄，最起碼我不能。與其到後來一發不可收拾，我寧願從未開始。。。”
我沒想到曹子軒用情如此深，已經到了得到後就難以放手。我突然明白為什麽他要放棄讀研，逃到另外一個城市，甚至連夢夢一面都不敢見，也許見面後他的理智無法控制他做出正确的選擇。
“告訴雪茹，從今以後我只他的哥哥，而她是我表妹夢夢，除此之外，我們再無牽扯。曾經的子軒和雪茹只是一場錯誤。”
“原來只是一場錯誤。”我把曹子軒的話完完整整的告訴夢夢，雖然有些殘忍，但好像是最好的選擇。
轉眼我已經大三，邱敏學姐已經離校，在學校附近工作。我不明白她家裏明明企業，不是一直打算畢業後開始她女強人的生活麽？
“我不想回去，畢業了就長大了，就不得不接受家裏安排的各種形式的相親。”
“相親？那麽早”我有點不敢相信，現在不會戀愛自由的年代麽？還流行相親？！而且邱敏學姐剛畢業也就23、24，不至于那麽着急吧。
“小雅，你太單純，自由戀愛？你看看我們學校一畢業不都分手麽？結婚很現實講究門當戶對。而且我爸媽比較着急。”邱敏學姐看上去有些憔悴，看來每個人都有本難念的經。
“學姐，你不願意的原因是因為你心中藏着一個人吧？”我們共校兩年接觸的不算太多，但我也聽說過邱敏學姐的追求者數量不僅衆多而且質量還不錯。其中一個學長和他也算門當戶對，皮囊也不錯，據說兩家算是世交，我因為我大一他已經大四雖然只見過那個學長幾面，但邱敏學姐每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那位學長必定出現，而且每一次都很浪漫溫馨，如果是我估計早就投降了，可是邱敏學姐卻絲毫不為所動。
“我只是認為，在什麽年齡就應該做符合年齡的事情，就算沒有我期望的愛情，我也不願意提前進入愛情的墳墓，我應該趁着青春流逝完之前好好享受這大好的時光。”
做符合年齡的事情，不然就是對時間的亵渎。那我的選擇是不是對時間的亵渎也許我不該那麽輕言放棄，就算受傷也要轟轟烈烈。但是我沒有那麽強大的內心，也沒有敢愛敢恨的魄力。邱敏學姐的處世态度倒是和夢夢的想法差不多，杜若也是這樣的想法，所以面對那麽好的莫辰她仍要拒絕。而我卻不地道的支持曹子軒的想法，既然不能天長地久也不要曾經擁有。
沒想到顧文彬的想法給獨特：“如果是我，取決于對方怎麽選擇。如果她想天長地久，就算再難我也會為她創立最好的條件，如果他追求曾經擁有，而我也會義無反顧，一切取決于我愛她。”
我被顧文彬所說的愛情深深打動。愛是一種尊重，而不是強加。那曹子軒是不是錯了，在愛情面前他是怯懦的，但是在現實面前卻是最好的選擇。顧文彬的愛情是悲壯的，如果對方也同樣愛着他一定不願意讓他一個人承受。即使沒有戀愛經驗的他還不懂得女孩子的心思，但面對這樣的愛情怎麽讓人不臣服。
不同于我大三的輕松顧文林已經開始忙忙碌碌的準備找工作的事宜，我們兩個更多的話題圍繞着找工作轉悠。他學的專業是建築類的，除了我們家鄉我所在的城市也是建築之鄉。他大學就在我們家鄉的所在地，而他不希望來外地工作。
我能理解他的想法。那裏和我們從小所處的環境類似，有着共同的口音，無論是工作交流還是人脈的擴展都比我所在的這個城市有明顯的優勢。而他從開始上大學都不選擇外地的原因無外乎：爸媽因為從小在外地打工讓他們兄妹三人過得像孤兒一樣，他甚至有些排斥外面的花花世界，沒有外面的誘惑或許他從小會擁有完整的愛。
而我和他正好相反。那個生我養我的地方滿載的我十幾年的悲傷，十幾年的悲傷太濃厚，經過時間的醞釀愈加的濃烈。我無法抗拒只能逃避。還有顧文林所在的城市，我們縣城所屬的城市，倒沒有濃郁的悲傷，但是那個城市我很陌生，每一次都是路過。
陌生的地方卻是熟悉的場景，這種反差我實在不想面對。與其在陌生的熟悉中惶恐，還不如在全然陌生的地方随波逐流。
如今顧文林面對實習工作，即使我再南方這個城市還有兩年的學業，他依然希望留在家鄉那個城市工作。而我面對這等了好久才等來的穩定和諧的戀愛關系，不想放棄。
除了戀愛初期我們有聊不完的話題，其餘時間我們的話題越來越寡淡，甚至沉默的時候都覺着尴尬。但是我們現在完全不同，除了他馬上要工作的事情似乎有許多話題，就連沉默時也不覺着尴尬。似乎每一次都很期待和他聊天，甚至很期待看見他的臉。可惜他忙着找工作，每每不能如願。
開學之後沒多久就是十一，因為他的各種原因他沒有時間陪我，讓我不顧一切的去看他的想法扼殺在搖籃之中。不能不退而求其次和舍友組團去附近的城市游玩。十一國慶七天樂我們去頭去尾，五天的時間逛了附近5個城市。
不同于我們潇灑，顧問林的處境有些水深火熱。近年來學建築的太多，競争不小。而顧問林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學生會的一些事物，這一點讓他在競争中錯失很多機會，另外，他對獎學金也不熱衷，又失去一部分機會。
書到用時方很少，才到用時方之淺。
他作為一個過來人對我還在還在巢中的雛鳥說：“小雅，其實在學生會沒什麽意義，偏偏招聘的人事很吃這一套。小雅，你不該退會。”
我不知道怎麽說，說真的我有些後悔，成為四大主席之一，出了學校也好吹牛吧。況且我在編輯部歷練兩年，最擅長的莫過于吹牛了。但是如果讓我天天面對葉新誠略帶殷切和責問的眼神，還不如讓我去死。
“林子，我不後悔。沒有學生會的羁絆我才有時間好好和你聊天，這對我來說才最重要。”
“可是我馬上要去實習了，估計沒有那麽多時間陪你。”他說的好不遺憾，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一副受傷的樣子，瞬間能把我的心變成一汪春水。
“沒關系，最起碼你有空的時候我也會有空。”兩個人都忙，就沒有時間聯系感情了，畢竟異地戀需要更多的時間聯絡感情。
“小雅，謝謝。我一定好好努力。”男人責任心的表現不是一句我愛你而是他願意為你努力。
我想象着顧文林一臉誠懇的樣子，就像冬日的陽光一樣溫暖。
顧文林就是一個大男孩，幹淨、溫暖，單純甚至有一點傻傻的。
我越想越覺着我當時的選擇太明智，就算其中有些波折這也是最好的愛情。
以我的智商情商，是無法讓莫辰那種男孩子動心的，他太聰明，又太了解我，我在他面前就像一個透明人，沒有絲毫神秘感。我這樣他們一眼能看透的女孩子對于他們太沒有吸引力。男孩子都是獵人，他們天生喜歡挑戰。
與其挑戰別人，不如讓自己成為別人的挑戰。
我心中有很多彎彎繞繞，這些彎彎繞繞對于莫辰和顧文彬簡直是小菜一碟，但是對于顧問林來說那是他沒征服的仙境。他願意花心思去了解我，願意讨好我，而我是個小女孩子我抵擋不住甜言蜜語的誘惑。
而對于他，他單純的像一湖清澈見底的湖水，或許很深，只要我稍微用心就能看透。用不着我猜來猜去，我也不會對未知的領域惶恐，只要想到他就覺着很踏實。
我的天長地久。
終于在我盼了好久顧文林終于有空餘的時間。而我自然排除萬難立馬買了車票去見他。機智的我在這學期開學前給我們生活老師買了些家鄉特産，吃別人的嘴軟，在我厚臉皮的厮磨硬泡之下我們嚴厲的生活老師表示：“既然沒有課，你的假就準了，請假條一定走正常程序。”
那是當然！除了您會管那麽嚴，誰還在乎少了一個人。話說為什麽今年為什麽不讓我們給新生騰出新的宿舍呢？！貌似新的宿舍樓明年才能住人吧。
我到顧文林學校附近給她打電話時發現他不在學校而在外面，據說之前在溜冰，因為音樂太吵，所以沒聽見電話鈴聲。
我也不怪他，畢竟我是不清自來，我從顧文林的語氣中聽不到驚喜，也沒有驚吓。總感覺他有些心不在焉，心思還停留在另外一件事情上。
但是我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來見他：“林子，我已經到你們學校門口了。”
聽到他說他馬上回來，我的心才能安定下來。在他們學校旁邊餐館，要了一碗冷面開始吃。
12月的天氣真冷，唯有一碗熱騰騰的冷面才能慰藉我全身細胞的抗拒。
冷面并不是我們這邊的特産，但也算我們地方特色。羊骨湯，加上特制的冷面，外加醬料和香菜簡直是人間美味，一聞到味道，我的口水很不地道的留下來。
我趕緊擦幹淨口水，對着老板娘說聲謝謝。
果然是家鄉的味道。
屁話，你現在不就是在外人看來的家鄉麽？我看着路邊的車水馬龍，周圍熱鬧的小吃街，夜市。明明第一次來這裏，卻感覺很熟悉。
或許，對我來說在這個城市生活比我想象中的更容易。
看到顧文林的時候，他果然像我想象中的一樣有些憔悴。他很平淡的解釋是因為：“最近找工作壓力大，沒睡好。”
這種壓力我無從體會，只能給他一個擁抱表示安慰。後來在他的帶領下我住進一家物美價廉的賓館。
雖然這個學校有幾個老同學，但是因為我高中人緣極差，住賓館是我最好的選擇，我慶幸顧文林什麽都沒問，就‘擅自主張’的把我送入賓館。
“你一個人住這裏怕不怕？”他在臨走前，突然想起什麽，轉身對我說。然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臉又不争氣的紅了。
他就是這麽可愛。
怕不怕？我問自己。是有點。但是好像不能說。
“不怕。”我像是說服他又像說服自己：“沒事，我晚上可以開着燈睡。”
雖然晚上因為害怕沒睡好，但是第二天精神還是出奇的好。大概是過于興奮了。
我沿着顧文林學校周邊各處逛逛，然後又在他們學校各處逛逛。周五的早上學校的人不算少，來來往往的都是陌生人，他們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我這個陌生人，然後匆匆忙忙的上課。
我竟然遇見了杜若。我終于可以放下心結面對她的時候可以扯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她身邊還有兩三個人應該是她舍友，看來是準備吃早飯，我們并不熟，簡單聊了兩句就分開了。
我百無聊賴的在他們學校逛來逛去，和我們所處郊區的學校不同，他們學校很袖珍。我們學校如果沒有自行車，在學校走一圈都能把腿走斷。他們學校我一會就看了一個大概。
沒又想到的是他麽學校雖然小竟然有一片荷塘。不同于南方的一片綠油油，河岸的柳樹已經光禿禿，兩側的道路上鋪滿了一層落葉看上去毫不令人傷悲。
荷塘裏面的荷葉都已經枯萎，卻在清晨陽光下還散發着淡淡的荷香。
我自小喜歡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蓮在佛教中更是聖花。夏日裏他們花開燦爛，不争不搶，現在百花枯萎，她的容顏不再卻依然散發着淡淡的幽香。
莫辰曾經告訴我他們家門前有一片荷塘，夏天連睡夢中都是荷香，冬日的陽光下這種香氣不減。他描寫的荷塘成了我向往的夢境，成了我想要卻得不到的憂傷。
我們高中學校旁邊的小公園的河裏，有一段也種着一片荷花。每一次我心情不好，都會去那裏看看，無論是夏天還是冬日。可是許媛的生命也結束在那個河裏。
我不敢再去那個公園不敢去那條河看荷花，甚至我遠離了河流和水源。許媛成了我的夢魇，面對滿持的荷花我心中滿滿的愧疚感。
許媛的靈魂是不是也像這枯萎的荷花在冬日的陽光下散發着幽香？她會不會還怨我？
我還是錯了。我不該那麽淡然的對待同學之間的友誼。我的眼淚不住的往下流，面對這光禿禿的柳樹，面對着這慢池的斷藕殘香。
“小雅，你怎麽不告訴我你已經起來了，要不是杜若給我打電話我不知道還要睡到什麽時候。”顧文林終于出現了，卻是在這個最尴尬的時刻，我最不想讓他看見的時候。他見我不說話，走進才發現我眼睛充滿着淚水，我透過朦胧的眼睛依然可以看清楚他的慌張，但是似乎少了一些心疼：“小雅，你怎麽了？怎麽突然哭了？”
“沒什麽。想起了一些往事。”我努力的克制自己，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我壓抑了太久，這段時間壓在心底的悲傷一股腦的全部湧出來，讓我觸不及防。
可是我僅存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要哭了，再哭你就完蛋了。
我盡最大的努力讓眼淚剎住，但是我擡起頭卻看見顧文林不太好的臉色。
我知道這個臉色代表什麽意思，我心中幾分氣惱，又有幾分愧疚，我拉拉他的衣袖，讨好的意味不言而喻。
“高淑雅，你不要告訴我你是為這滿池枯萎的荷花而傷心，我才不想相信你會有這麽多愁善感！”
他的語氣不善，已然不顧我小心翼翼的讨好。
我立即就像一只受傷的小刺猬豎起我全身的針刺：“你就不能安慰我麽？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麽？！連個安慰都不願意給我。從我昨天來到，你就一直對我不冷不熱，你難道不知道在這裏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高淑雅，你我心知肚明，你心中的依靠是誰？！我只不過是你迫不得已的選擇！”他積怨已久的憤怒終于爆發，我被他傷的體無完膚，連眼淚都流不出，只剩下入骨的冰冷。
“既然這樣，那就再見。”再也不見。
原來這滿池的斷藕殘香都是錯誤，原來我一直等待的也是錯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