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廟會歡(二)
廟會要晚間才最熱鬧最好看, 猜燈謎放花燈一類的活動也都是晚上才有, 白天裏逛廟會無非就是吃些東西買點年貨之類的, 似乎并沒有什麽意思。
不過宴白流興致倒是頗高,一路走一路看,瞧着什麽都喜歡, 一條街還沒走完就已買了不少東西。反觀寒昭,氣勢冰冷,不知道多少人都走到他跟前了還硬要繞開, 那冷冰冰的模樣仿佛不是來逛街,而是來找人尋仇的。
宴白流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就忍俊不禁道:“寒昭……”
寒昭擡眼:“嗯。”
宴白流退回來撞了他胳臂一下,道:“都快過節了, 你這樣子也太不喜慶了吧?多笑笑啊~”
寒昭站在原地木着臉看他一會兒, 忽然自顧自地走開,道:“……你話太多了。”
宴白流:“嗳,你這話就不對了!我話哪有很多……不管怎麽,總比林星來那個臭小子少吧?”
“半斤八兩。”寒昭随便應着,停在一個手裏抱着紮滿糖葫蘆的草木靶子的老叔身邊,掏錢買了一只。
宴白流跟上了, 探頭看一眼, 詫異道:“你喜歡吃這……”
沒等他說完,寒昭轉身, 一手捏着他兩頰,一手捏着糖葫蘆就往他嘴裏塞。雖然動作粗魯了些, 但他還是注意着沒讓竹簽傷到宴白流。不過神色還是冷淡的,幹脆利落道:“吃。”
宴白流下意識嚼了兩下。
冰糖在齒間被咬開,酸甜的味道在嘴裏慢慢彌散,他舒服地眯了眯眼,忽然惡向膽邊生,擡手捏了一把寒昭的臉,嬉笑道:“喲,不是我錯覺吧?寒昭,你怎麽忽然這麽好?”
寒昭拍開他的手,隐約有些不爽快地皺着眉道:“是你話太多,止不住。”
“哎,我就知道。”宴白流頗為遺憾地啧嘆一聲,“其實也對,這麽善解人意就不是我們青玄宗‘鐵石心腸’的大師兄了啊!”
寒昭:“……”
宴白流道:“對了,可不是我話唠啊,只是寒昭你話太少了,我們倆誰也不說話豈不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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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昭:“……”
宴白流還道:“你是不知道,我和他人打交道這些年,還從沒見過比寒昭你還冷淡的人!你是一戳一蹦噠,人家好歹蹦兩下呢。”
寒昭:“……行了,閉嘴。”
宴白流原本還想說點什麽,忽然瞥見不遠有個面具攤子,不由得眼前一亮,快步走了過去。寒昭皺了皺眉,也疾步跟了上去。
“哎喲,這小哥可生的俊俏唷,來瞧瞧我們面具吧?新的,手工的。”店家笑出了滿臉褶子,“來來,您瞧瞧,半面狐貍面具,這個很受年輕人歡迎的,還有貓啊狗啊這種可愛的亦然……”
宴白流饒有興致地聽着,眼睛一圈一圈地掃過攤面,忽然目光定在了一只黑色面具上。
店家正要說話,寒昭便已站到了宴白流身邊,聲音聽不出喜怒,“這面具,你怎會有?”
寒昭話一出口,不自覺就帶着點嚴肅冰冷,隐隐還帶這些質問。店家一愣,原本順順溜溜的腦子忽然就卡了殼。
不等店家回話,宴白流已經笑着回應他了,“你別這麽和人說話呀,這麽兇幹嘛?一點常識都沒,這是黑鬼面具,凡間很常見的,面具攤有賣再正常不過了——寒昭,你真不知道?”
店家頓時舒了一口氣,也連忙笑着點頭,“哈哈哈是呀!!您別瞧着它看着挺可怕,但還蠻受歡迎的那。”
“真的假的?我看着這上邊彩繪這麽逼真,還以為大家都會怕呢。”宴白流勾了勾唇,接着伸手去拿,不忘和寒昭道:“喏,這下你知道了吧?別老是草木皆……”
話說到一半,寒昭忽然擡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
寒昭看起來是個格外冷淡的人,他的靈力也是冰寒刺骨,讓人半分接近的欲望也沒有。但常人不知道的是,寒昭身上其實并沒有那麽冰冷的溫度,他和平常人是一樣的,甚至偏熱。
“怎麽?”宴白流感覺到手腕透來一股暖意,忍不住動了動手腕,倒也不掙脫,只擡眼去看他,神色戲谑地挑了挑眉。
寒昭無視他的神情,自顧自從他手裏拿過這只面具,随即把自己的臉罩在面具下,系好帶子,冷淡的聲音從面具下傳出:“這個我要了,你換一個。”
宴白流愣了愣,側臉去問他道:“……你知道你這種行為叫什麽嗎?”
寒昭:“……”
他半晌不給個反應,整張臉藏在面具後,連個神色也瞧不見。然而宴白流卻覺得自己能想象那張臉上是什麽神情,便忍不住笑了笑,再多調侃了幾句才繼續挑着他的面具。
他知道寒昭不是喜歡搶人東西的人,所以行必有因。但這個因,想來也不是什麽和節假日相襯的好事情,宴白流自然不會選擇在這時候問出來消磨好心情。
面具攤裏的面具種類多顏色也多,宴白流出于獵奇心理一眼相中了黑鬼面具,不料半路被劫了胡,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看有無其他顏色可供選擇。
然而像寒昭手裏這面具,一共只有兩種顏色,一黑一紅。宴白流看着那只紅鬼面具,上下左右幾番打量只覺得怎麽看怎麽奇怪,便放棄,轉而挑了店家極力推薦的半面狐貍面具,戴到了臉上。
宴白流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自覺很契合,便勾了勾唇,“我覺得還差把折扇……寒昭,你覺得呢?”
寒昭看不出哪裏特別,便随便道:“還行。”
宴白流權當認可了,興高采烈去隔壁攤位買了把折扇回來,風度翩翩地在他面前打開輕搖。雖然上半張臉遮了個徹底,但下半張臉嘴角笑容恰到好處,一副斯文溫柔的模樣:“怎麽樣,好不好看?”
寒昭:“……還行。”
宴白流輕笑:“真心話?我倒是覺得你眼睛裏寫滿了‘風騷’兩個字,怎麽回事?”
寒昭:“那你幹脆不要問。”
宴白流道:“那不行!我需要觀衆。”
寒昭:“……”
……
寒昭和宴白流中午回客棧歇了會兒,晚上再去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紅彤彤的燈籠挂在攤位上搖擺,一盞盞花燈在燈籠的光芒下更是明麗萬分,花樣繁多,極為好看。
晚間的人也多了不少,男女老少都帶着面具,寒昭略略掃了一眼,覺得那店家果然說的不錯,喜歡狐貍面具的人的确很多。擡眼随便一望,到處是紅衣,到處是半面狐貍面具,往日從來都是人群中一抹亮色的宴白流,這一回竟有些不易尋。
他回頭一看,宴白流正靠在紅漆柱邊笑,道:“寒昭,來參加廟會的可不少呢。”
事實上,來參加廟會的也不只是人,妖類化成人類模樣來湊熱鬧者也不算少數,只是妖與人總比鬼魔兩族關系親近,此刻又和人類并無沖突,多數人也就持放任的态度。
寒昭看了幾眼就沒了興趣,宴白流抱着手臂往整個廟會最熱鬧的地方看了看,道:“要不要盞花燈來拿着玩?”
寒昭道:“不必了,我拿了也多是給星來‘糟蹋’的份。”
“你平時太縱着他,這小子現在不知天高地厚的,可欠管教了。”宴白流輕哼一聲,“我送的東西他要是敢搶,看我不得把他打得屁股開花。”
寒昭略微彎了彎唇,嘴角露出個昙花一現的笑容。宴白流全副身心投入到不遠處的猜燈謎那裏去了,竟沒注意。
寒昭見他實在很想去,便道:“你想去玩,便盡管去。”
宴白流嗯了一聲,往那邊走去,忽然頓住腳回看。
“怎麽?”寒昭淡淡道。
他一身如火紅衣,一反常态。然而他這身還是好看的,整個人豔麗了不少,把身上那種渾然天成的寒意壓住,衣袂翩飛的時候就如遠方一簇燃燒跳動着的火苗。
宴白流停了半晌,狐貍面具下幽深的桃花眼中篤定而自信的神色倒是一清二楚。他手中折扇唰地一聲朝寒昭展開,昂首傲然勾起一抹笑,道:“寒昭,你要看我待會給你贏一個——最大!最漂亮的!回來!!”
燈火萬千彙成一條燦爛的光河,忽明忽暗地映在宴白流身後,仿佛他要去的不是一處普通的地方,而是天邊最美麗的地方。仿佛他手裏拿的不是一柄普通折扇,而是一揮可號令天下的羽扇。
寒昭眸光輕閃,黑沉的眼中劃過一絲淺淡的笑意。
……
“一時沒收回手——完蛋了寒昭,這會不會有點多?”宴白流蹲在地上,也不管自己華貴的衣袍蹭到了地上。明明是抱怨的語氣,他眉眼中卻是滿滿的自得和炫耀,道,“我們都帶回去吧?”
寒昭嘆氣:“随你。”
“這可是我的戰利品!”宴白流拎起最大最漂亮的那個塞給寒昭,“我聽說去年的花燈王是個很大很美的冰燈,每一塊冰柱都會發光,可漂亮死了。可惜今年——我看了一圈,都是小冰燈,沒有特別好看的,不然我送你的就是那個了。”
寒昭把花燈拿好,回他道:“冰燈會化。”
宴白流道:“想保存自然是有保存的方法了。”
寒昭不可置否,估計了一下他們在廟會裏待的時間,覺得時間不早了,便道:“該回了。”
宴白流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道:“後邊幾天應該還有呢,我都沒玩夠。”
恰和他相反,寒昭已經膩得不行了。
他不得不開口,“廟會就別去了吧……”
宴白流想了想,“可不去廟會,還有哪兒好玩?”
寒昭:“我覺得修習調息挺……”
“……算了,寒昭你那個我可适應不來。”宴白流連忙打斷他,琢磨了會兒,眼睛一亮道,“對了,我們客棧房頂好像可以上去?”
寒昭:“你怎麽知道?”
“我聽小二提的。”宴白流道,“這些天都有焰火放,我們去屋頂看吧!”
寒昭自然應允。
“嗯……帶上點酒和小菜。”宴白流道,“涼風習習啊,感覺應該很不錯!”
寒昭點點頭。
——————
寒昭回到客棧,拉開系帶将面具取了下來,将這面容可怖的面具放在手裏把玩一陣後,從乾坤袋裏把紅傘拿了出來。
“嚯,終于出來了!”五渡大口喘氣,連帶着紅傘都在微微顫動,“乾坤袋真不是鬼待的地方,真是要死了。”
寒昭象征性地安撫他一兩句,五渡不滿道:“能不能換一個不把我納入乾坤袋裏的東西?這紅傘可麻煩死了。”
寒昭道:“沒有。”
五渡感覺如果自己有臉的話,恐怕整張臉都在抽搐:“沒有?怎麽可能!你頭上這不有個發冠嗎,你腰帶呢,玉佩呢?這不這麽多地兒嗎?”
寒昭道:“前輩,那也要我先同意才行。”
五渡:“………啥?”
寒昭淡淡颔首,道:“不巧前輩提到的這些,我都不願借給人……嗯,鬼,寄宿。”
五渡:“哦……”
寒昭心裏對五渡有所懷疑了,所以不肯讓五渡近身也是正常的。畢竟人鬼殊途,沒人知道他這一刻在寒昭聽到的東西,會不會用另一種方式傳達給他們族類。
而五渡自己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只好妥協。而後道:“你今怎的忽然讓我出來了?莫非是有何事不成?”
寒昭指了指自己放在一邊的黑鬼面具。
五渡開先還不甚在意,道:“不就是個黑鬼面具嗎。”而後在寒昭目光中反應了半晌,才終于在自己本就為數不多的記憶中找到了點蛛絲馬跡,他遲疑着又念了一聲道:“黑鬼面具……”
寒昭:“前輩知道些什麽?”
“……關于這件事,我聽到的傳聞居多哈,信不信由你。”五渡道。
寒昭自然點頭。
正要開口,五渡又道:“你讓我換個地方我就說。”
寒昭已經做好洗耳恭聽的準備:“……”
“你是個大活人,沒進乾坤袋裏待着過,我告訴你那裏可難受了,我得起碼緩個兩三天才能想起來些事……”
寒昭:“……”
五渡嘿嘿一笑:“怎麽樣,考慮好沒有?”
寒昭抿了抿唇,二話不說把傘收了回去。
且不說五渡的話本就是三分真七分假,就他這個要求,寒昭也不可能滿足他的。先前讓他随意跟在左右,也不過是因為顧念這是他仙道的前輩。
然而随着時間的流逝,寒昭已經不會再優柔寡斷地去相信這點“顧念”了。
——黑鬼面具。
這是寒昭在夢中附身屍鬼所見到的,那個紅衣少年帶着的面具。
因着那少年是紅衣,導致寒昭看着宴白流的衣服都有兩分別扭,現在自己也借了宴白流的衣服穿,于是看自己也別扭——不知怎的,總覺這紅衣穿在了誰身上,就要有幾分不妙的事發生——不過當然,這也不現實。
紅衣在宴白流身上就是如楓如火,熱烈激情,讓人感覺到滿滿的溫暖和赤誠。可類似的紅衣穿在夢中少年身上,就是血液般的顏色,那陰寒之感只會讓人懷疑是否整件衣服都是被滾燙的鮮血染成的。
寒昭還記得他說“莫非你還要化成鬼來找我不成”,也許是因為強大的心理暗示,他總覺得這句話具有很強的引導性,覺得少年當時是故意刺激青年記住這句話、記住自己、記住那張臉。
而正當寒昭在房中冥思苦想的時候,宴白流正在和店家商量着上房頂的事。
等他開始邀請店家同行,說到‘涼風習習豈不美哉’的時候,店家忍不住道:“小兄弟,你可還記得這是幾月?”
這問題宴白流不久前才問過寒昭,自然清楚了:“臘月廿九。”
店家:“臘月……小兄弟,聽見沒有,臘月!臘月涼風習習?”
宴白流反應了一會兒,失笑,“我剛竟沒想到!”
店家道:“小兄弟要去屋頂的話未嘗不可,上邊之前掉了瓦,我們重修後加了個平的,正好放桌子……”
宴白流連連點頭,還問道:“有什麽須得注意的嗎?”
店家敲着櫃臺想了想,道:“小兄弟切記,在房頂喝酒不要過量……不然摔下去可不是什麽玩笑。啊對,還有,記得動作輕些……我這屋頂可禁不住折騰。”
宴白流都記住,就馬上前去準備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宴白流抱着木桌子和一壇酒,踩着或凸或凹的牆縫幾步踏上了房頂。他剛彎腰把酒壇子放下,寒昭後腳就上來了。
“咦,來這麽早啊?怕是有些無聊了。焰火表演約莫再晚些……”宴白流把桌子安置好,自己坐在了房頂上,“不過現在也挺好看的,天燈起了,一片片的。”
“嗯。”寒昭跟着在他身邊坐下,兩人間隔了一張桌子。
春節的活動很多,是一年中最最熱鬧的時候,似乎是把所有節日要做的事都容納到了一起。
就譬如剛才宴白流口中的天燈,它就是凡人祈福用的,為了向上天傳達心願而點的燈。其實構架也簡單,竹篾紮成方架,糊紙就是了。一個天燈拿在手裏的感覺甚是普通,但一旦千千萬萬人的燈接連放開升到天上,就變得極壯觀極好看,是一條通天的星火路。
宴白流給兩人各自斟了一杯酒,哼着小調觀賞這一幕美景,心情很是放松,笑道:“對了寒昭,我從前想過一個問題,就是……這些祈願真的能被上天所聽到嗎?若是祈福被聽見了,神明出于規則是要完成人之心願的……唔,可偏偏期待落空之人那麽多。”
寒昭道:“那就是沒被聽見了。”
宴白流拿着小杯淺酌一口,瓊漿入喉,先辣後熱,頓時感覺一股熱氣從腹中沖上了臉。他眯了眯眼,黑亮的眼裏倒映着漫天明麗璀璨的天燈,像是瞳孔裏燒了一簇火似的。
他嘆道:“沒被聽見的話,就太可惜了。願望沒有傳達到,這番美景也落了空。”
他們坐在屋頂,可以清楚地聽見放天燈那處的喧鬧聲,幾乎與自己腳下的寂靜形成了對比。
宴白流輕笑一聲,道:“寒昭,我有個大膽的想法,也想不瞞你。你看見那條路了嗎?其實我很想順着它走上去。”
燈火在漆黑的天幕接連一片,的确像是人間通往天上的一條路。
寒昭也拿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道:“你是想飛升嗎?”
“對啊,特別想。”宴白流側過頭來看他,“那你知道功力要深到何等地步,才能飛升嗎?”
寒昭搖了搖頭。
宴白流道:“嗯……我也不清楚。所以命得長一點,才能有機會慢慢熬啊。”
修仙求道者,飛升是許多人畢生的追求。但其實飛升到底有哪些好處,他們也不甚了解,只知道人會升到天上,成了神仙,過着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逍遙日子,還有人在人間設廟供奉,獲取功德無量。
宴白流酒量果然淺,沒喝上幾小杯就有些醉醺醺了,他問寒昭:“寒昭,那你想飛升嗎?”
寒昭垂眸去想,手指在杯壁上輕輕摩挲着。
不過不等寒昭回答,夜空中忽然“咻”的一聲響起,一道灰白的煙從下至上裁開了夜幕,在最頂端“嘭”地一聲炸開了煙花。
紅色的煙火在夜空中綻開,又帶着未熄的光墜落。在第一炮打響後,緊接着就是接二連三煙花炸響的聲音,夜幕被絢麗多彩的光照得亮如白晝。
寒昭把酒杯放下,瓷器和桌子碰撞的聲音在煙花炸響中顯得微不可查。但宴白流聽見了,便歪着腦袋去看他。
寒昭道:“我會留下來。”
宴白流愣愣地反應了一會兒,忽而挑眉輕笑一聲,道:“為什麽?”
寒昭目光落在漫天絢爛的煙花裏,道:“厲曜曾經問我一個問題。”
“是什麽?”
“地上的烏雲是天上的影子,日月星亦然。人間盡是天賜之物,萬物生長既然都仰仗天上的光芒,那人間又剩的了什麽呢?”
寒昭頓了頓,忽然勾唇輕笑一聲,道:“而這個問題,我如今已然找到了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夠了嗎!!!告訴我夠了嗎!!!讓一個懶癌作者一下子碼這麽多是有多麽不容易……困死,睡了,晚安大可愛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