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懷疑
覃桓昔笑看着在大廳裏你追我趕的莫寺源和蘇漾, 小孩天真爛漫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覃嶼拉了一把椅子坐到覃桓昔身邊,看一眼攤了一桌子的課本和作業本,忽然想起了小時候。那個時候母親還在世,只是母親自從生了他後, 身體一直不太好,母親雖然很疼愛他, 對他的功課卻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怎麽了?”覃桓昔正和莫紹蘅閑聊, 回頭見覃嶼神色複雜地發起了呆。
這幾天他一直刻意把覃嶼拉在身邊,三不五時地邀寧莘一起出去吃飯逛街,就算是來莫宅教莫寺源小提琴, 也會拉着覃嶼一起。寧莘畢竟也是他的小叔, 小叔如此傷害覃嶼, 即使他的陪伴算不上補償,但對于覃嶼, 他也心生好感。
覃嶼淡淡一笑, 有些懷念地道:“想起了小時候, 差不多也就是上小學的時候吧,作業特別多, 還是那種抄生字詞語和課文好幾遍的作業, 母親對我的功課又十分嚴厲,有好幾次到了深夜,作業還是寫不完,我一邊偷偷地哭一邊寫。”
覃桓昔聽着笑了起來,差點就把上一世小時候的事給抖了出來。
作為寧薛時期, 他從小就是孩子王,別說寫作業了,好幾次把課本和作業本給弄丢了。別的小朋友要是弄丢了課本準定嚎啕大哭,吓得不敢告訴老師和父母,他卻十分淡定,重新買一本繼續寫作業。
不過他雖然淘氣,讓父母和老師十分頭疼,但是扛不住他成績好,腦子靈活,又多才多藝,老師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低調的人,他有張揚的尺度,也有矜持的底線。
覃嶼見覃桓昔走神,輕笑道:“我以為你會對小源很嚴格。”
畢竟覃桓昔就是從嚴厲中走出來的天才小提琴演奏家,比起普通人,覃桓昔确實有讓人望塵莫及的天賦,但是如果知道覃桓昔有着怎樣的童年,相信不會再有人只看到他的天賦了。
覃桓昔輕搖頭:“我不想小源的童年沒有歡聲笑語,等長大後再回首兒時的記憶,只剩下周而複始的練習,有的也只是遺憾。我的童年已經失去夠多了,怎麽能讓小源再走上與我一樣的人生之路呢?”
覃嶼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他小時候不是沒有埋怨過母親,直到母親去世,他進了覃家,才真正明白母親的良苦用心。母親大概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撐不了多久,而他總有一天會進覃家,才會狠下心來教導他。
覃桓昔轉頭看着莫紹蘅,支着下巴問:“莫叔應該從小就是學霸吧?”
覃桓昔話音剛落,齊豐宇哈哈大笑起來,他疑惑地眨眨眼:“我有說錯什麽嗎?”
莫紹蘅嘴角抽了抽,伸手掐了掐覃桓昔的脖子後頸,動作十分親密。
齊豐宇無視莫紹蘅警告味十足的眼神,湊到覃桓昔耳邊小聲嘀咕。
只見覃桓昔臉上的笑容越擴越大,最後再也壓抑不住強忍的笑意,哈哈大笑起來。
莫紹蘅無奈地注視着興致盎然的覃桓昔,嘴角漸漸浮現出幾分笑意,眼中也多了幾分柔和,掐着覃桓昔脖子後頸的手稍稍使力,惹得覃桓昔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癢的啊……”覃桓昔抓住莫紹蘅的手臂,沿着手臂緩緩往下滑,握住了他的手,戲谑地道,“原來莫叔小時候是這麽的反差萌,板着臉調皮搗蛋的莫叔一定非常可愛,我也想多聽聽莫叔小時候的事。”
覃桓昔說着自個兒先笑了起來:“想想莫叔小時候一本正經地面癱着一張小臉,卻做着與臉蛋截然相反的事,難怪同學和老師都要被莫叔氣哭了,光想象那副畫面就覺得非常有趣。”
“有趣?你還想聽?等私下裏我再好好講給你聽。”莫紹蘅捏了捏覃桓昔的手心,暗示的意味顯而易見。
“咳咳!”覃桓昔不由得紅了臉,假裝鎮定地咳了一聲。
情人間獨處難免會情難自控,他和莫紹蘅自然也不例外,盡管他們才剛開始交往,但正是因為如此,獨處時才會更容易意亂情迷。偶爾他還會像往常一樣留宿,同床共枕在所難免,若不是還稍稍存有一些理智,說不定早就過上沒羞沒躁的日子了。
覃桓昔發覺自己的思緒開始飄向詭異的方向,剛要轉換話題,擡眼便看到莫姍杉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莫姍杉本就是T大女神級別的美女,經過精心打扮更是光彩照人,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羞澀。
“又要出門呢?”蘇漾嬉笑着湊到莫姍杉面前,“和俊彥出去約會?”
“別胡說八道,我們只是約好一起吃午飯罷了,吃完馬上就回來。”莫姍杉紅着臉瞪了蘇漾一眼,擡頭對莫紹蘅道,“小叔,我出去一趟。”
莫紹蘅點了點頭:“讓司機送你。”
“不用了……”莫姍杉低着頭不好意思地道,“俊彥已經在外面等我了。”
“好,路上小心。”莫紹蘅待莫姍杉走後,回頭看向若有所思的覃桓昔,低聲問,“怎麽了?”
覃桓昔搖了搖頭,希望是他多想了,莫姍杉才剛開始和厲俊彥确認關系,正處于如膠似漆的熱戀期。他和厲俊彥也只是在付則成的宴會上見過一面,短暫的接觸不足以了解一個人,何況當時的厲俊彥給人的感覺确實很可靠。
蘇漾和莫姍杉對厲俊彥的印象都很好,俊秀帥氣,努力上進,勤奮肯吃苦,年輕有為,謙和有禮,的确挑不出任何缺點。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覃桓昔每次想起那場宴會上發生的事,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厲俊彥。可是莫姍杉将酒端給他之前,厲俊彥已經去廁所了,再說在此之前他和厲俊彥素不相識,那天的事怎麽扯也扯不上厲俊彥。
“蘇漾姐姐,姍杉姐姐又和厲叔叔出去約會了嗎?”莫寺源擡起小臉問蘇漾,“姍杉姐姐最近常常不在家,已經好久沒有和我們一起吃飯了,她每天都和厲叔叔在一起嗎?”
蘇漾摸了摸莫寺源的小腦袋:“對呀,小源想姍杉姐姐了嗎?”
莫寺源想了想,點點小腦袋:“想的呀,不過豐宇叔叔說過,不能打擾爸爸和桓昔哥哥談戀愛,所以也不能打擾姍杉姐姐和厲叔叔談戀愛,那蘇漾姐姐怎麽沒有和關翼叔叔出去約會呢?你們不是也在談戀愛嗎?”
蘇漾被咽了一下,擰了擰莫寺源小巧的鼻子:“你這小家夥,神補刀呢,誰告訴你我在和那根死木頭談戀愛了?誰稀罕跟一根木頭約會呀?悶都悶死了。”
“桓昔哥哥說過,蘇漾姐姐這樣的叫做傲嬌。”莫寺源咧開小嘴偷笑,說完便躲進覃桓昔的懷抱找靠山。
覃桓昔無奈地望着又開始你追我趕的蘇漾和莫寺源,小家夥很聰明,知道跑不過蘇漾,就躲到他身後找掩護,他轉身将小家夥抱起來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指了指練習本道:“玩夠了就開始寫作業。”
莫寺源看了一眼覃桓昔,倒是十分聽話地開始寫作業了。
覃桓昔非常滿意,支着下巴滿眼溫柔。
小家夥雖然鬧騰,尤其是有蘇漾和齊豐宇在的時候,小孩子本就容易分心,如果有人陪他玩,陪他鬧騰,若是不及時提醒他,一整天他都不會想到還要做功課。好在莫寺源很聽話,讓他玩,他就會盡情地玩,讓他學習的時候,他也會認認真真地學習。
蘇漾也不再逗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到莫紹蘅對面,猶豫片刻道:“莫叔,你真的不反對姍杉和厲俊彥交往嗎?”
一群人聞言都看向蘇漾和莫紹蘅,莫姍杉再不得寵,那也是莫家的大小姐。
“為何這麽問?”莫紹蘅問。
蘇漾換了個手托着下巴:“你也知道姍杉的心思其實很敏感,其實她很早以前就對厲俊彥心存好感,而且我也看得出來,厲俊彥很喜歡姍杉,只是礙于身份差距,兩人都沒有捅破這層關系。姍杉很擔心伯父伯母知道後,會阻止他們在一起,如果莫叔同意,伯父伯母就算再反對,我想莫叔也會站在姍杉這一邊的吧?”
莫紹蘅聞言,率先轉頭去看身旁的覃桓昔,随後才淡淡地道:“那是她的人生自由,其他人沒有資格阻礙她,除非這個人存在極大的問題,否則我不會反對。”
“太好了,這下子姍杉不用出去約會的時候,還提心吊膽的了。”蘇漾非常高興。
她是真心替莫姍杉感到高興,像她們這種豪門世家的大小姐,外人看着光鮮亮麗,仿佛什麽都不缺,其實很多事情,她們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自己根本做不了主。最悲哀的莫過于婚姻大事,為了家族的利益,她們的婚姻就成了交換權益的犧牲品。
哪怕找到了想要相守一輩子的人,除非對方和她們一樣出生豪門,在家族眼裏可以相互合作,甚至相互利用,否則想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只能在夢裏了。
吃過午飯,覃桓昔将莫寺源哄睡了,拉着莫紹蘅去觀景廳休息。
蘇大小姐大概是閑得發慌,纏着覃嶼教她學小提琴。
覃嶼對蘇漾本就印象很好,也就由着她任性胡鬧,倒也很有耐心地指導起來。
覃桓昔趁着觀景廳沒其他人,在莫紹蘅的懷抱裏找了一個舒适的姿勢窩着:“小叔這幾天心情恢複得不錯,只要寧莘不出現在他面前,我想時間總能治愈他的傷口,寧莘那邊你一直派人盯着嗎?”
莫紹蘅低頭在他的唇畔落下一串細碎的輕吻,沉聲道:“他前天回S市了,寧家似乎又有人不安分了。”
覃桓昔輕笑出聲:“該不會是你從中挑撥離間吧?”
莫紹蘅但笑不語,輕柔地撫摸着覃桓昔的手臂,他并不在乎寧莘出現在什麽人面前,只要別在覃桓昔面前晃蕩就成。那天發生的事,他已經從司機那裏了解得一清二楚,寧莘的所作所為,恐怕就是沖着覃桓昔而來。
“你對姍杉不放心?”莫紹蘅突然問,“需要我查查那個人嗎?”
覃桓昔陷入了兩難,他沒有證據,對厲俊彥的感官全憑直覺,若是擅自調查厲俊彥,按照莫姍杉的個性,即使不會生氣,但心裏肯定會不舒服。可是若不查清楚,他實在不放心,萬一厲俊彥這個人真有問題,也能讓莫姍杉趁早看清這個人,長痛不如短痛,避免造成更大的傷害。
“先觀察看看吧,姍杉很喜歡他,她那麽敏感,應該能夠分辨一個人的真心和虛情假意,如果厲俊彥這個人真有什麽問題,我想姍杉也能發現。”覃桓昔還是決定尊重莫姍杉的想法和決定,“蘇漾會陪着她,我們也能從旁觀察。”
對待敵人,他可以肆無忌憚地調查那個人的隐私,以備不時之需,若是放在平時,應該不會有人喜歡用這種方式了解彼此。在乎和喜歡一個人時,更希望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親自觀察這個人,哪怕對方是個人渣,也應該由自己親自揭穿和斬斷這段感情。
“等厲俊彥真有什麽怪異的舉動時,我們再調查,我想那個時候姍杉自己也能察覺到,就算戀愛使人變笨,我們也能委婉地提醒她……”
莫紹蘅低低地笑了一聲,俯首親吻着覃桓昔的嘴唇:“待會兒就讓豐宇調查。”
覃桓昔有些懊惱地摟住莫紹蘅的脖子,不輕不重地咬了咬莫紹蘅的嘴唇,換來一個令他差點窒息的纏綿深吻,他喘息着道:“不要讓姍杉知道,最好是我們多慮了。”
莫紹蘅低頭抵着他的額頭,沙啞着聲音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