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老爺,你兇什麽呀?”禦史夫人将陳天賜摟在懷裏,對陳長平的态度很不滿意,“孩子身子才剛剛恢複,自然是容易受驚些。你這麽兇他,萬一又把他吓病了我就不活了!”
“你……你……”陳長平對着自己的夫人真是毫無辦法,“都說慈母多敗兒。若不是你平時慣着他,怎麽會這麽大個人了還膽小得跟個小姑娘似的?他一個大男人,文不成武不就的,又是這副性子,以後要怎麽入仕為官?”
禦史夫人聽到這話,氣性也上來了,“天賜受了這麽重的傷,今天才能下床。明明是件喜事,你可倒好,一回來就數落他的不是,你是不是想他躺回床上你才開心?”
“我……”陳長平只覺自己哪怕有千萬張嘴也說不過自己的夫人。每次他想教訓教訓自己的兒子,他的夫人總能搬出千萬個理由為自己的兒子辯駁,他今天病了所以不能打,他嗑到頭了所以不能罵,他身子骨不好所以才不經吓,他染了風寒所以才連童試都考不好……林林總總,到最後都是他在兇兒子,都是他在雞蛋裏挑骨頭。
可是他能怎麽辦呢?他命裏子息單薄,年近四十才有了這麽一根獨苗。這孩子長得挺好,可是身子骨實在太弱了,三天兩頭地生病。讓他練武,太陽底下紮個馬步都會暈過去;讓他讀書,在窗邊坐得久了也會被風吹倒。眼看兒子越養越廢,他心裏焦急,可又沒有半點辦法,畢竟身體底子差也不是兒子自己選的。
“算了算了。”他只能同往常一樣嘆氣,對衆人道,“收拾收拾,準備吃飯吧。”
這一個月陳天賜躺在床上養病,吃喝拉撒全在床上,難得能下床走動。今日終于大好,得了允許下床,他卻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晚飯也沒吃多少,只恹恹地吞了幾口飯便提出要回房間休息了。
林家夫婦只道他身子還沒完全恢複,盯着他把今日的藥吃了後,也沒怎麽阻攔,任他去了。
天已經黑了下來,小厮阿定提一盞燈籠,引着陳天賜自飯廳走回自己的房間。
“唉……”黑暗中,陳天賜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阿定聽到他嘆氣,立刻緊張起來,“少爺,你怎麽了?”
陳天賜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只茫然地回他,“我沒怎麽呀。”
阿定提着燈籠往前的步子頓了一下,随後問,“那少爺為什麽嘆氣?”
“我……”陳天賜欲言又止,最後重重地嘆了口氣,無奈中帶幾分委屈,“算了。已經這樣了。”
“少爺?你是有什麽不順心的事嗎?”阿定奇怪地問。
陳天賜擺擺手,情緒郁郁,“我累了,真的累了。”
Advertisement
阿定不好再問,也就随了他,領他回到房間便退了下去。
陳天賜進了房間,看見梅蘭正在房裏等他,看見他便行禮下拜,“少爺。”
陳天賜心情不太好,有氣無力地看了她一眼,“以後不要看見我就拜,我看着難受。”
梅蘭聽到這話,不知所措地擡眼看他,大大的眼睛裏水汽氤氲。
“好了好了。”陳天賜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你當我沒說。我要睡覺了,你出去吧。”
“少爺,”梅蘭低垂着眉眼,小聲問他,“梅蘭服侍你淨手洗臉。”
“我自己……”陳天賜話到一半,突然嘆氣,改口道,“好。”
梅蘭聽了,忙打了熱水,絞了毛巾,細細給他擦過臉,又拉過他的手,替他将手擦幹淨。
陳天賜走到床邊,梅蘭又跟上來,替他寬衣解帶。
陳天賜好幾次張了嘴,最後都把到口的話咽了下去。
好容易梅蘭服侍完,他掀了被子想上床,卻發現床上已經躺了個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與梅蘭形影不離的秋菊。
“唉……”陳天賜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嘆氣了,“秋菊,你躺在我床上做什麽?”
“少爺,”秋菊從床上起來,掖好被子後朝他行了個禮,回道,“夜裏風涼,我在給少爺暖床。”
陳天賜聽罷伸手往床裏探了探,被子果然已經被體溫烘暖了。
“謝謝。你們回去睡覺吧。”陳天賜順口回了句,又開始趕人。
兩個小丫頭看着他,神色間分明有些奇怪,但始終不敢置喙主人什麽,只聽梅蘭低聲詢問,“少爺今夜可需要梅蘭或者秋菊相陪?”
“不用。”陳天賜想也不想地拒絕。
兩個小丫頭行過禮,剛想走,又被陳天賜叫了回來。
卻聽陳天賜似乎有些不确定地問了句,“你們剛才說要陪我睡覺?”
兩個小丫頭對望一眼,謹慎地朝陳天賜點了點頭。
陳天賜瘦弱的身子抖了抖,而後不死心地追問,“從前你們陪我睡覺的時候,或許……只是單純睡覺不做其他?”
兩個小丫頭一臉茫然,“什麽其他?”
“就……就……”陳天賜臉紅了紅,在腦海裏搜尋了好一陣,終于找到幾個自認為比較合适的說辭,“肌膚之親?或者……夫妻之事?”
陳天賜好容易說出口,卻見兩個小姑娘沒什麽反應,遂咬了咬唇繼續構思更加妥帖的表達方式。
“少爺,”沉默中只聽梅蘭低聲回話,“奴婢虛長少爺幾個月,自小服侍少爺。少爺十六歲那年,夫人指了奴婢教導少爺床笫之事。至于秋菊,原本是夫人身邊的粗使丫頭,少爺看着喜歡,問夫人讨過來的。年前她滿了十六,少爺便讓她在夜裏侍候了。”
“呵。”陳天賜聽罷愣了許久,終于幹幹地笑了一聲,有氣無力地對兩人道,“你們先退下吧。”
兩個小丫頭自然聽話的退下了。
到底秋菊年紀小,耐不住,剛出房門就忍不住出聲問梅蘭,“梅蘭姐姐,少爺自從醒過來以後就變得特別怪,從前的事記不住也就罷了,怎麽還老是問些奇怪的問題?”
“不許胡說!夫人聽到又要生氣了。”梅蘭低聲提醒了句後,兩人離開的腳步聲都變輕了。
房間裏,陳天賜抱着腦袋無力地攤在了床上。
“雖然我知道古代男人成婚早,但是這個臭小子居然已經有兩個老婆了,我……我該怎麽辦才好?”
陳天賜唉聲嘆氣地煩惱了許久,到底今天受到的打擊太多,終是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陳天賜就撇下梅蘭秋菊,帶着自己的貼身小厮阿定來到後院。
陳天賜就站在後院的走廊上,時不時拿眼看看不遠處的茅房。只是糾結許久,依舊立在那兒沒動。
“少爺,”阿定見他面有難色,趕緊上前問候,“你是不是想上茅廁?”
陳天賜點點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
這……阿定為難地沉默了。
“你……”陳天賜拿眼看看他,突然小聲地開口了,“你想上茅廁嗎?”
阿定都被他問傻了,“我……我不想呀。”
“那……”只聽陳天賜扭扭捏捏地回他,“那你一會想不想上茅廁?”
阿定疑惑地看了陳天賜許久,突然靈光閃過,低聲詢問,“少爺,你不會忘了怎麽上茅廁吧?”
陳天賜的臉“刷”地一下紅透了,“你……你不要告訴我娘。”
阿定先暗自贊了贊自己的機智,而後拉過陳天賜的手,和聲撫慰,“少爺放心,我曉得的。我們一起上茅廁去。”
陳天賜委屈地點點頭,随阿定一起進了茅房。
兩個人在茅房呆了許久,阿定絮絮叨叨的聲音一直沒停過。
“解開褲子……少爺腰帶不是這樣解的,你看我,扯開這根帶子,然後……”
“一定……要抓着它嗎?”
“當然了,不然你會尿得到處都是的。”
“一定……要抖一下嗎?”
“當然了,少爺跟着我做……少爺你怎麽哭了?”
“我……我沒事,有……有紙巾嗎?”
“紙巾?你說手紙嗎?少爺我們尿完再擦眼淚好不好?”
“我……我只是覺得有點不衛生,想擦……擦幹淨。”
“可是……好吧。少爺等我一會,我給你拿紙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