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從茅房出來,陳天賜像打完一場仗般疲憊,危顫顫地走到回廊,扶着欄杆坐了下來。
阿定看着陳天賜通紅的眼,止不住有些擔心,“少爺,你沒事吧?是不是尿得不順暢?”
“我沒事。”陳天賜虛弱地擺擺手,對他道,“你讓我一個人靜一會。”
“少爺……”
“去吧。”陳天賜又擺了擺手。
阿定不好再說什麽,行禮退下了。
陳天賜自個兒抱着欄杆落淚。
老天呀!你是在整我嗎?為什麽別人穿越都是變成嬌滴滴的大美人,迷倒王爺迷倒皇帝走上人生巅峰。而我這樣一個安靜柔弱的美少女卻要穿成一個臭男人,一個有唧唧的男人,一個尿尿要扶着唧唧的男人?
因為原先的陳天賜撞壞了腦袋,剛穿過來的時候他都是迷迷糊糊的,根本沒察覺到身體的異樣。直到昨天他被允許下床,梅蘭秋菊替他洗澡,他才發現自己居然……居然多了一個小唧唧!
想到這裏,陳天賜的眼淚撲簌撲簌地掉下來。他變成男人了,以後都要用男人的身體生活了。他還有兩個老婆,兩個呀……
“天賜!”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突然出現,陳天賜趕緊抹掉眼淚,拿眼去看來人。
走廊那頭走來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少年一身清爽的青衣,五官俊秀,眉眼生動,看見陳天賜加快了腳步,走到他的身邊,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天賜,聽說你能下床了,我真高興。本來昨天我就想來了,怕你剛恢複不宜見客才沒來。這不今天一起床,我就過來了。”
這少年陳天賜有點印象。
在他躺在床上意識不怎麽清醒的時候,他撲到他的床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放聲大哭,“伯父伯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跟天賜鬧着玩,害他摔下馬。要是天賜死了,我就給他陪葬!”
“你……”陳天賜實在是沒有更多關于他的記憶了,“你叫什麽來着?”
“天賜?”少爺看着他的神情由喜轉憂,一把抓過他的肩,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天賜呀,你真的被撞傻了嗎?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都是我害的你,我對不起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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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這樣。”陳天賜趕緊拍拍他的腦袋,試圖安撫他的激動,“我其實恢複得挺好,就是……就是不太記得以前的事了。”
“真的嗎?”少年不确定地拿眼看他,滿滿的愧疚幾乎快從眸子裏溢出來。
陳天賜肯定地朝他點點頭,“你重新告訴我你的名字,我以後再不忘記就是。”
少年遲疑了一陣,終于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林向棟。”
“向棟。”陳天賜輕聲重複他的名字,随後笑了笑,道,“我隐約記得,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哇——”剛才一直忍住沒哭的林向棟聽到這話一下子哭了出來。
一把将陳天賜抱住,林向棟抱着他一邊哭一邊嚎,“天賜呀!你還活着真的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死了,我這輩子就要活在愧疚裏了。你都這樣了,還記得我是你的好朋友……”
“唉……”陳天賜一邊拍他的背一邊嘆氣。
他剛緩過來的時候,禦史夫人也這麽抱着他哭,真個撕心裂肺。
那時他就明白,這個被他穿越的人,被這麽多人希冀着活下去。所以,不管他本人是否願意做陳天賜,他都會盡力地活下去,為了這些希望他努力活下去的人。
兩人正互訴衷腸,消失了好一會的阿定又出現了。
“少爺,林少爺,老爺請你們一起用早膳。”
“好了。”陳天賜可算扒開了粘在身上的林向棟,“吃飯了,別哭了。”
少年人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林向棟抹了抹眼淚,聽到有飯吃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好久沒跟伯父伯母一塊吃飯了,我們走。”
兩人來到飯廳,跟兩位長輩打過招呼,一起坐下吃早飯。
陳夫人心疼兒子,也喜歡看着長大的林向棟,看見兩人坐下便忙不返地給他們盛粥夾菜。
陳長平則出聲詢問老友的情況,“向棟,你爹還好嗎?”
林向棟吃一口包子,熟稔地回話,“我爹一向都好,今早訓我的時候可是中氣十足。”
“好端端的為什麽訓你,可是你又闖禍了?”陳長平沉聲問。
“我才沒有。”林向棟不滿地回道,“今日鎮西王爺設宴招待城中的才俊,我爹也不知着了什麽魔,非讓我去赴宴。鎮西王爺什麽人呀?我生得這麽好,萬一被他……”
“咳!”陳長平輕咳一聲,沉聲訓斥,“鎮西王爺乃是我朝肱股之臣,由得你妄議?”
林向棟扁扁嘴,不說話了。
默默喝了幾口粥,突然聽陳長平道,“你爹說得有理,你吃完飯,帶天賜一起去赴王爺的宴去。”
林向棟手中的湯勺落進碗裏,濺了自己一臉粥水,“陳伯伯你沒開玩笑吧?你确定要把我和天賜往虎口裏送?”
“胡說八道什麽?”陳長平沉着臉別他一眼,“王爺雖然有些……與衆不同,但是向來任人唯才,最重要的是他從不看重功名。你們兩個不好好讀書,童試都過不了,想在京中謀個官職怕是難了。不若到王爺那裏試試,若是能在錦州謀了職務,過幾年再尋機調回來自是再好不過。”
鎮西王爺皇甫和,在大殷國皇帝皇甫祺同父異母的兄弟,也是先皇在世時第一個封王的皇子。先皇在世時他便駐守邊關,戰功赫赫,先帝親封鎮西王,賜了與京州毗鄰的錦州做為封地。這幾年邊關平靜,當今皇上便将他召回京中閑居。不過邊關軍務,依舊由他處理。
鎮西王爺自回了京州,最愛做的事便是三五不時地舉行宴會,邀請京中各家年輕公子到王府赴宴。雖然他在京中沒什麽職權,但是對于自己的封地錦州的官員任職完全可以自主。他最喜歡招攬京中那些落第的官宦子弟到他的錦州任職,而皇上又經常從錦州調人入京,所以鎮西王爺的宴會,不啻于京中子弟的第二次科舉。
林向棟的父親在吏部任職,對中間關卡最是清楚,故而才逼着科舉無望的林向棟去赴宴,只是林向棟機警,趁他不注意,直接溜到了陳府探望陳天賜。
哪裏想到陳長平跟他父親一個心思,吃過早飯就讓人備好馬車,親眼看着兩人上了馬車才去上值。
馬車之上,陳天賜拉開車簾向外望去。
道外街市熱鬧,人來人往,頗有些電視劇裏繁華的古代城市的樣子。飯桌上聽林向棟跟他的便宜爹爹說話,這裏大抵就是這個朝代的政治中心了。而此行,似乎是去一個權貴的宴會,借此謀求權位。
有那麽一瞬間,陳天賜覺得穿成男人也不算太差。在男尊女卑的古代,男人至少要自由些。這麽想着,他決定先将眼前的狀況弄清楚,于是對林向棟出聲詢問,“向棟,鎮西王是什麽人?”
“鎮西王爺是我大殷的戰神。”林向棟知道陳天賜記不得事了,壓低了聲音向他小聲解釋,“不過他現在被宣召回京,不用打戰了。他在京中沒有官職,沒事就愛三五不時地舉辦個宴會,親自替他的封地選任官員。”
陳天賜還是不太明白,“他的封地很大嗎?需要很多官員嗎?”
“這個嘛……”考慮到陳天賜已經失憶,林向棟很耐心地跟他從頭講起,“鎮西王爺的封地錦州,是所有王爺封地裏占地最廣,也是最富庶的州郡。所以,他的封地能養很多官員。京州城裏的這些子弟,比如你我這樣的,如果沒辦法考上功名,順利地做上京官,多半會選擇到錦州去做官。因為錦州富庶,待遇好,而且離京州近,回家方便。”
“哦。”陳天賜明白地點點頭,“這就是傳說中的錢多事少離家近。”
林向棟聽他這麽說話,只覺有趣,“你這說法雖然有些怪,倒是貼切得很。你老實交代,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讀了什麽怪書?”
陳天賜原想反駁,但是念頭一轉,微妙地轉開了話題,“我覺得讀書挺好的。以後我要好好讀書,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你……”林向棟驚訝地看着陳天賜,忍不住拿手去摸摸他的腦袋,“沒燒呀。難道墜馬那一下,真的把你砸開竅了?”
“向棟,”陳天賜将他的手從自己的頭上拿下來,嚴肅地對他道,“我們年紀都不小了,該為我們的未來和前程好好籌謀籌謀了。”
林向棟又愣了好一會,最後附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也對。”
兩人說話的功夫,馬車已經在鎮西王府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京州城雖大,官員們卻都紮堆住在一處,所以禦史府到鎮西王府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兩人來得有些晚了,其他赴會的公子都已經進去了。下了馬車,林向棟遞了拜帖,領着陳天賜往宴會大廳走。
宴會快開始了,時間本就有些趕,但是陳天賜卻走得磨磨蹭蹭的。
林向棟止不住拿眼看他,“天賜,你能走快點嗎?”
“那個……”陳天賜有些吞吐,“我……我想上茅房。”早上的包子有些鹹口,他這些天吃慣了清淡适應不了,忍不住多喝了幾杯茶。
“真是。”林向棟無奈嘆氣,為難一陣後,對他道,“這樣,我先去占個位置。你找個丫頭帶你去茅房。”
陳天賜贊同地點點頭。
“對了。”林向棟突覺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将陳天賜拉住,低聲囑咐,“這裏可是鎮西王府,不能亂跑。你可跟緊了丫頭,別亂走知道嗎?”
“知道了。”陳天賜好脾氣地繼續點頭,直到确定他沒有其他的交待,這才喚了一個守在回廊邊的丫頭,讓她帶自己去茅房。
小丫頭領着陳天賜走到後院,朝陳天賜指了指茅房的位置,就在茅房外的回廊上等他。
陳天賜道過謝,朝茅房走去。
王府的茅房看起來比他家的茅房寬敞幹淨許多,茅房的大門之上還端端正正地寫了個“男”字。
還分了男女,估計女廁應該在別的地方。陳天賜這麽想着,推開了茅房的大門。大門裏頭才是一字排開的隔間,陳天賜進門的同時,正好有人從其中一個隔間裏走了出來。
那人身材高大,五官十分英氣,猛然看見他進來似乎愣了一下。
陳天賜禮貌性地朝他笑了笑,越過他推開了其中一個隔間。
吸口氣,一絲不茍地一邊回憶一邊将既定的步驟做完,陳天賜拉好褲子,系上腰帶。正要出去,陡然發現剛才的男人就在旁邊盯着他看!
陳天賜心裏一個咯噔!媽媽呀!這裏有個變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