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理由
飯畢,陸隐江回了陸家別墅,夏矜安則被陸懷生帶着上了另一輛車去往民政局。
季月荷站在樓下目送着兩輛車離開,轉身上了樓。
陸懷生和夏矜安坐在車裏,隔着一個座位,男人的眼神平視前方,女孩把臉轉向窗外,一路無話。
民政局的人帶着他們進了影棚照相,照片洗出來一看,兩人俱是面無表情。
拿着照片坐下,工作人員從櫃臺後面遞出來好幾份材料,說是不能塗改。簽字的時候,夏矜安的筆尖抖了抖,沒留神寫廢了一張。
表格交換填寫,女孩看着男人先前填的表,上面的字跡鐵畫銀鈎,龍飛鳳舞,和自己的小楷放在一起倒不顯得不協調。
所有的材料填完交回去,裏面遞了兩個紅本本出來,夏矜安打開看,又大又圓的鋼印蓋在紅色的登記照上,兩人的表情如出一轍的寡淡,好在她今天穿的也是件襯衣,和男人的西裝也算配得上。
陸懷生兀自走出門,上了車,直接揚長而去,女孩跟在後面,咬着粉唇左右看了看,拿出手機搜了下路線,跟着地圖往最近的公交站走去。
夏矜安慶幸自己是個看得懂導航的路癡,公交站不遠,女孩找到站牌,研究該坐哪一輛。民政局的街道不在市中心,街道有些偏,此時還沒到下午,等車的人只有一兩個。
夏矜安确定了線路,在站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給柳絮撥了個電話:
“喂,安安。”柳絮接得很快。
“小絮,吃飯了嗎?”
“剛吃完,你呢?”
“嗯,我在民政局的公交站等車,跟陸懷生領證了。”女孩聲音有些低。
“什麽?!你們還真的把證給扯了?!!矜安!這可是人生大事啊!你怎麽這麽草率啊!!”柳絮的聲音毫無預兆的擴大了十倍。
夏矜安早有預料,提前把手機拿離了耳朵,等着對面的人吼完,平靜道:“你先別激動,我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我覺得這其中有問題。”
“這話你不是說過好幾遍嗎?從新聞出來之後到昨天晚上你一直告訴我有問題,既然有問題你幹嘛還要往火坑裏跳啊!”聲音又有變大的趨勢。
夏矜安及時打斷了她:“不是,小絮,你聽我說,我覺得問題不一定出在陸懷生身上。”
“啊?……什麽意思啊?”柳絮的一根筋沒繞過來。
“昨天晚上我就有這種感覺,我跟他已經把話說開了,可他并沒有什麽反應。今天陸董事長帶着陸懷生去我家,他全程都裝得很好,陸老爺子說今天就領證的時候他也直接應了下來,比我還爽快。”女孩邊說邊在心裏重新理着頭緒。
“你是說……姓陸的他欲擒故縱?其實他很想娶你對不對?!”
夏矜安有些無奈柳絮的理解力:“我的意思是,他雖然不是自願,但還是這麽做了,那就說明他肯定是有些不得已的理由。”
“不得已?你是說他是被迫娶你的?”柳絮終于有些反應過來,卻又立即自顧自地否認道:“可那也不對啊,你說你又沒錢又沒勢的,除了長得好看點兒,他娶你如果不是因為真愛那又圖什麽呢……”
“……”女孩原本正經的态度被柳絮相當耿直的話一噎,唇角無奈地勾了勾,攤上這麽個閨蜜,最大的好處就是能無意識地苦中作樂。
“而且今天陸老爺子在我家跟姨媽聊天的時候我有認真聽,發現他們聊的內容都非常粗淺,連我父母的情況都沒問過。”夏矜安接上剛才的話題,細眉微微蹙了起來,陸隐江的态度确實奇怪,看起來是和季月荷聊了一上午,其實都是些空話,她家的情況特殊,這麽多年只跟着季月荷兩人相依為命,陸隐江卻連問都沒問一句,實在是不正常。
這樣的情況,要麽是早就了然于胸,要麽是根本不在乎。卻不知道對方是哪一種。
“好複雜好複雜……有錢人的世界實在難以理解……”電話那頭的女孩情不自禁地感嘆:“安安,我不得不為你以後水深火熱的生活祈禱……”
夏矜安嘆了口氣,卻笑不出來,算起來十幾年前她也是“有錢人”,她早就見識過豪門的彎彎繞繞勾心鬥角,只是今天還是毫不猶豫地又一腳踏了進去,說不得造化弄人,只是心難自已。
公交的汽笛聲傳來,夏矜安輕聲道:“好了,我要上車了,你中午也休息休息吧,別太累了。”
“嗯。那拜拜。”柳絮挂了電話,女孩收起手機,上了車。
轉了兩趟公交,女孩按着手機導航從一條新路線到了錦天,結婚證裝在包裏,季月荷下午也去了工廠上班,本來是請的一天的假,夏矜安不想回家一個人待着,幹脆來了公司。
此時剛剛到下午上班時間,走廊沒有午飯時熱鬧,卻也偶爾有些急匆匆的身影跑過。夏矜安出了電梯往辦公室走,卻迎面碰上張骊和趙藍藍有說有笑地走過來。
趙藍藍站在張骊旁邊,笑得讨好,兩人走近,夏矜安往外想避開,卻被張骊跟着一挪,擋在了前面。
披着黑色外套的女人下颌揚起,沖夏矜安笑得挑釁:“喲,這不是夏助理嗎?今天有空來上班了啊?”
夏矜安皺皺眉:“家裏的事提前忙完了,我就過來了。”
個子高挑的女人偏了偏頭,滿臉不屑,耳垂上的大圓耳環跟着輕輕擺動,反射出刺眼的光:“我說夏助理,錦天剛成立兩年,需要的是盡職盡責的員工,像你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不行。還是說你覺得勾搭上了總裁就能任意妄為了?”
張骊的聲音不小,女孩心中反感,也不想引來更多的眼光,身子重新往走廊裏邊移了回去,繼續往前走。
張骊站在原地,沒再繼續攔着,夏矜安聽到趙藍藍在背後似乎低聲說了什麽,随即聽到女人一聲冷笑:“哼,你怕她?真要勾搭上了老板還至于這麽畏畏縮縮的麽?我看哪,是想飛上枝頭卻沒被人瞧上吧。”
夏矜安回到辦公室,雲曼不在,想起剛才張骊的樣子,女孩打開電腦,連續兩天請假,工作卻也沒堆積,顯然她不在的時候又是被張骊代勞了。
女孩在電腦前擺弄了一會,拿着文件起身去找杜秀,圓臉的女孩從電腦前擡起頭,推了推眼鏡,笑開:“矜安,你來啦?我還以為你今天又請一天假呢!”
夏矜安笑笑,拿起手中的文件直接跟杜秀談起公事,直到聊完杜秀才又神秘兮兮地問道:“那個……你跟陸總的事兒……到底是不是真的?”
女孩一愣,下意識地掃了眼周圍,沒有人注意,卻不知該怎麽回答。
她跟陸懷生其實沒什麽事,無非是一個吻,一張證而已,只是這些卻無法說出口。
她努力笑得自然,回答道:“什麽事兒都沒有,你安心忙你的吧。”
雲曼從外面走進來,看見回到辦公室裏坐着的女孩,聲音揚了揚:“喲,怎麽下午就來了?事兒忙完了?”
夏矜安站起身,誠實道:“對,之後應該不用再請假了。”
女人笑得明媚:“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