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錦天
南城，陸隐江別墅，書房。
精神矍铄的老人放下電話，剛聽完程疏彙報已經辦妥了夏矜安入職錦天的事，陸隐江臉上是不置可否的表情。
多年的心腹孫儒立在一旁，看着老爺子臉上難辨的神色，試探性地開口道：“老爺是在擔心夏小姐？”
陸隐江緩緩嘆了口氣，沉聲道：“程疏的心思倒是好，我也想看看她到底實力如何。”
“老爺……真的不打算把那件事告訴少爺？”
陸隐江看看堆在書桌一角的一疊文件，那是他前些日子就派人查到的夏矜安的資料。十幾年前的事到如今又被翻出來，陸隐江垂下眼，語氣中是無盡的滄桑：“到底是我虧欠了她，如今這孩子自己找上門來，我多做一點，就當是還了當初的孽緣吧。”
老人眼神看向虛空，似是又望見了當年的一切，末了又看回那幾張記着陳年舊事的薄紙，聲音隐隐透着無力：“把這些都處理了吧，不用讓別人知道。”
“是。”
——
上班第一天，夏矜安特意選了最簡單的T恤長褲，照例又提前半小時到了錦天。
按着程疏在電話裏說的請前臺幫忙通知一聲，然後夏矜安就在前臺姐姐驚掉下巴的目光中被傳說中素來以嚴肅禁欲著稱的程特助親自帶進了電梯。
兩人站在電梯裏，都是一板一眼。程疏推了推眼鏡，看一眼旁邊打扮得學生氣的女孩，毫無情緒地說道：“你來得挺早。”
“嗯……我想着早點來好熟悉工作。”
“嗯。”
程疏把頭轉回正前方，再沒說話。夏矜安也就在這莫名嚴肅的氣氛中眼觀鼻鼻觀心，直到電梯門再次打開。
程疏帶着夏矜安穿過黑色大理石地板的走廊，停在一間獨立的辦公室前，打開門走了進去，指着裏面的小隔間道：“這一層都是市場部。這裏是總監辦公室，隔間外面就是你的位置。”
夏矜安走上前，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拂過一遍，轉過身對程疏道：“謝謝。”
“不客氣。你的上司叫雲曼，等她來了會告訴你應該做什麽，我先走了。”
程疏說完徑自離開，夏矜安環顧整個辦公室，她和總監的辦公區只隔着半扇玻璃，她的隔間在外側，門外就是整個市場部的辦公區，整層都被打通，工位并不按傳統的長條形排列，反而是三三兩兩錯落有致地擺出不同的形狀，顯得極有創意，整個環境确實與之前實習的公司大不相同。
外面有同事陸陸續續到了，夏矜安站在門口粗略望了一眼，随即回到自己桌前坐下，整理着自己帶來的東西。等到收拾得差不多了，聽到有雙細高跟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踏進了辦公室。 雲曼穿着闊腿褲，上衣松松掖在腰裏，披着一頭波浪卷，眉描得細長，她一手提着包，沖夏矜安彎了彎唇角：“夏矜安？”
夏矜安從桌子後面站起身，沖着雲曼一颔首，乖巧道：“雲總監，我是夏矜安。”
“嗯，先坐吧，待會兒有晨會，我們開完再細聊。”雲曼踩着高跟鞋進了裏間，包順手放在桌子邊，打開電腦，專心致志忙起來。
過了有約一刻鐘，一個下巴尖尖的女孩子走進辦公室，對雲曼甜甜笑道：“雲總，可以準備開會了。”
雲曼點頭，眼神還停在屏幕上：“嗯。讓他們先去吧。”
女孩走出辦公室，卻是始終沒往夏矜安這裏看過一眼。
片刻之後，雲曼起身，對着夏矜安一挑眉：“走吧。”
橢圓形的會議桌旁已經坐滿了人，只剩首座還空着，雲曼直接走了過去，夏矜安拿着紙筆跟在後面進屋，環視了一圈，自覺地在角落拖過一把椅子，坐到了末位。
三十幾歲的女人自有一番穩重優雅的氣質，拿起遙控筆就開始對着大屏幕說起上個季度的業績，大家靜靜聽着，女孩坐在最後忙跟着記筆記。
“我們的業績同比環比都在增長，但是作為生态硬件事業部來說卻在錦天的所有業務中只排了第二，可能是和我們事業部剛成立不久有關，我知道有些人很滿意這個成績，但是我希望這個季度能有更好的表現，不說整個陸氏集團，至少在錦天要排得上首位。”氣勢收放自如的女人說完結語，眼光掃到正在埋頭記錄的女孩，又轉了個話題道：“現在，我介紹一下我們部門新來的同事，夏矜安，大家鼓掌歡迎。”
掌聲響得不太齊整，夏矜安匆忙放下筆，身體站起來沖着前方彎了一彎：“大家好，我叫夏矜安。”
雲曼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坐下：“矜安，我代表錦天歡迎你的加入。這裏坐的都是市場部的組長，也是你以後會經常接觸的同事，你在工作上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我，也可以問他們。”
女孩點點頭，雲曼看沒有別的事，便通知散會。
跟着雲曼回了辦公室，夏矜安便被叫到了裏間的辦公桌前，聽着女人給她粗粗講了一遍整套業務體系的脈絡。最後叫進那個尖下巴的女孩，打印了一摞資料遞給她讓她慢慢看。
尖下巴的女孩把資料放到夏矜安桌上，表情像是凍了一整年的豬肉，夏矜安聽見雲曼叫她張骊，自己斟酌着小心翼翼說了聲：“謝謝骊姐。”
然後就看到尖下巴的眼神猛然一抖，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不敢當，叫我名字就行了。”
資料一直看到中午，快吃飯時夏矜安被雲曼安排跟二組組長杜秀對接一下上個季度的用戶數據，女孩在空了一半的辦公室裏找到杜秀的工位，慶幸這個敬業的組長還沒去吃飯。
“請問……你是杜秀嗎？”
戴着大圓眼鏡的女孩轉過頭：“對。”
“曼姐讓我跟你對一下數據，請問你方便嗎？”部門裏沒有人叫雲總監，夏矜安也跟着改了口。
杜秀輕輕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又看了看女孩手裏拿着的文件，露出兩顆小虎牙：“哦，這個數據挺多的，我們先去吃飯回來再對吧。你還沒吃飯吧？”
“還沒有。”夏矜安搖頭。
“那一起吧。”杜秀轉過臉，沖着背後的男生叫道：“宗陽，吃飯去嗎？”
“等一下下啊，馬上就好。”
合上電腦，男生從轉椅上站起，轉過身對女孩笑了笑：“你好，我是3組組長，宗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