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許司南又搬回了共南新城。
兜兜轉轉,一切看上去仿佛又回到了原點。
出院那天,杜明其拎着東西就直接把車開到了共南新城。
房子還閑置着。杜明其再怎樣扮惡人,裘敏也知道他是故意的。
許司南倒是袖着手,不置之否的樣子,平靜的表情反而讓人心生忐忑。
也罷,眼下這個樣子,要裘敏撒手不管,她還真不忍心。即使只是朋友,許司南于她來說,也是不能不管的。
杜明其離開之後,裘敏把房間衛生打掃了一遍,床單被罩統統換了新的,櫥櫃底板也一起拖了幹淨。要說替有潔癖的人打掃衛生,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半點偷懶不得。
陽歷的四月底,A市已經腳步匆匆的一腳踏進春天了。這樣一個周日,窗外陽光明媚的讓人心生歡喜。
是鋪床單的時候,裘敏不知怎的,莫名的就想到跟許司南認識已經一年多了。
時間過得還真是快,轉瞬就把她的行情拖得一路下滑到谷底。
卻也不完全對,裘敏撫平床單上最後一絲褶皺,直起腰滿意的看着平整的成果呼口氣。哪裏是谷底呢,還會繼續持續的下滑的,哈。
一縷陽光斜斜的透過窗戶鋪灑在床上,金色的塵埃浮動着,在光線裏惬意的享受着溫暖的春意。
“時候不早了,中午想吃點什麽?”裘敏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轉過身,努力讓自己調整出輕松自在的表情。
許司南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十二點一刻,确實不早了:“外賣,披薩。”
真夠簡潔的。
裘敏讪讪的轉身去打電話。想想卻也釋然,想必他和自己一樣,此刻都在努力尋找一種新的相處模式避免尴尬吧。少說少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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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必勝客的高效率還真不是吹的,不過半個小時,門鈴就準時響了起來。
熱氣騰騰的披薩,蘑菇湯,薯格擺了一桌子,都是兩個人原來在一起的時候,許司南常點的那幾種。
裘敏擺好刀叉盤子,不由的就有點走神。其實許司南并不喜歡吃必勝客,僅有的幾次也都是自己犯饞,拖着他去的。還記得他笑話自己,天天嚷着減肥還非要吃這些高熱量的東西。
裘敏搖搖頭,甩開這種任何事情都能引起聯想的念頭。真是要瘋了,這是做什麽?每件事情都沾染不清的想着原來怎樣,裘敏你到底要怎樣啊!
吃飯的時候,裘敏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原來許司南點披薩單純的就是為了方便。除了拿來就吃的方便,而且以他目前雙手的現狀,吃這個真是再方便不過了。
他的兩只手都纏滿了紗布,又受不得力,是以不管是吃中餐的碗筷還是西餐的刀叉,沒有別人的幫助,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法吃的。
裘敏又晚半拍的想到,看來照顧病人還得包括喂飯在內……
裘敏還在那裏胡思亂想,這邊許司南已經吃完了兩塊,手上的紗布沾了一點紅色的醬汁,看過去分外刺眼。
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許司南看了一眼,站起身走到陽臺上用藍牙接聽。
裘敏看了眼他的背影,自己都沒覺察的籲口氣,三下五除二的吃掉手裏的披薩,開始喝湯。
“我沒事,不用來。”陽臺上的許司南突然提高了音量,很不情願的語氣。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許司南嘆口氣,沉默了半晌才模糊的嗯了一聲挂了電話。
這種情況下,多問必然不合适。裘敏假裝看不到那張陰沉沉的面孔,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要不要喝點湯?”
許司南走過來坐下,看着裘敏的表情很奇怪。
裘敏被他看的心裏忐忑,直覺的那個電話跟自己脫不了幹系。
“我媽知道車禍的事情了,一定要過來看看。”許司南低下頭,從裘敏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
裘敏松口氣點點頭:“哦,這樣。”這是很正常的反應,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許司南頓了一下繼續:“她要來看看你。”想到剛剛的對話,真是郁悶的要吐血。
裘敏驚愕的差點跳起來:“什麽?看我?”話問出口,自己也想明白了。想必是兩人已經分手的事情許司南不曾跟他媽媽說,結果導致了如今的狀況。
許司南不說話,手指敲着桌子,洩露了他心底的煩躁。
“要不,”裘敏結結巴巴的:“你媽媽來的時候,我在我那邊待着不過來。”
“她知道你住對面,”許司南否定了她的僥幸:“而且她看過你的照片。”
“那,那……”裘敏那了半天都沒好意思說完下半句——那你直接告訴她我們現在已經分了不就行了麽。
許司南拿起桌子上的煙盒,叼了根煙在嘴裏:“幫忙點根煙,謝謝。”
他現在壓不動打火機。裘敏幫他點上煙,顧不得胡思亂想這樣的舉動有沒有暧昧的成分:“那要不,我搬去虞樂陶那裏住幾天,就說我出差了。”
“她會住到你回來。”許司南深吸口煙,下了決心的點點頭:“一會兒我來跟她解釋。”
一會兒?裘敏剛挨着椅子坐下,聞言差點跳起來:“你媽媽到A市了?”
“聰明。”許司南竟還有心思開玩笑:“不出意外,她會在半個小時之內上來敲門。”
這下裘敏真的坐不住了:“那我收拾一下桌子先回去了。”開什麽玩笑,許司南的媽媽,居然要來看自己?這算哪兒跟哪兒?
看着裘敏手忙腳亂的收拾餐具,拎包穿鞋,許司南在她準備開門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你不覺得我們現在應該串串臺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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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分手啊?”許媽媽喝了一口紅酒,表情和善的看着裘敏。
“我們不太合适。”裘敏覺得自己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臉上一陣陣的發燙。這個樣子太窘迫了,不過也幸好中午聽許司南的話兩人統一了口徑。
“我覺得不會啊,”許媽媽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又看看裘敏,笑眯眯的:“我覺得非常合适。”許司南的媽媽趙敏瑜非常的年輕漂亮,看過去不過三十幾歲的樣子,加上歲月沉澱出來的氣質,屬于那種走在大街上回頭率超高的熟女類型。看到她裘敏才知道,原來許司南的長相遺傳自這裏。
“媽,都跟你說了性格不合适——”許司南出手打算搭救裘敏。
“你閉嘴。”趙敏瑜直接伸手捂住許司南的下半句,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我回頭再跟你算賬。小敏,”趙敏瑜轉臉過來,叫的親昵:“小兩口呢,床頭吵架床尾和。誰家鍋碗瓢盆挨挨碰碰的還不聽個響啊,要我說,你也別跟司南怄氣,他不對的時候你就直接動手,把自己氣着多不值得。”
小兩口?床頭吵架床尾和?裘敏張張嘴巴卻說不出話,滿腦子黑線。
“媽!”許司南的表情很是郁悶:“你先讓人家回去行嗎?我跟你仔細解釋。”
“不行。”趙敏瑜也不發火,可是臉上是這事沒商量的神色:“我才不是來聽你廢話啰嗦的。”
許司南拿他媽還真沒轍,軟硬不吃的主兒:“要不明天再說吧,我這受着傷該休息了。”先緩兵,明日再做打算。
“床在那邊,你先去睡。”許司南是她生的,腦袋裏裝的什麽彎彎繞真是瞞不過她:“我和小敏聊。”
許司南啞火了,坐在椅子上側過臉去生悶氣。
裘敏看着他,不知道自己犯了哪門子神經,竟然覺得非常的想笑。這個場面。原來也有他許司南hold不住的呀。
趙敏瑜輕拍了下裘敏的手:“你放心,以後結了婚就是一家人,小敏,我會站在你這邊的。”
裘敏覺得再怎麽困難也要開口了,不然真被當成鬧別扭意氣用事的關系了:“阿姨,我和許司南真的不是賭氣吵架什麽的,分手的決定是在雙方都很冷靜認真的前提下提出的。”突然想起春節的時候,許司南在父母面前那副快要怄死自己的樣子,裘敏突然很脫線的想要原樣的報複回來。可是這也只是想想,同樣的辦法估計氣不死許司南,還會導致某種顯而易見的可怕結果:“雖然挺遺憾,可是我們更适合做朋友。許司南這麽優秀,相信會有更合适的女孩在前面等着他的。”
這話不在下午串詞的範圍內,也是給趙敏瑜逼急了,本來真真假假的說上一通富麗堂皇,可是說到這最後面,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是啊,許司南這麽優秀,優秀到自己跟他站在一起快要喘不上氣。
許司南原本側坐在椅子上沒看這裏,聽到裘敏的話卻轉過了頭。裘敏擡眼,正迎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意味深長。
“有句老話叫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趙敏瑜又給自己倒了半杯紅酒,前前後後加起來,怕是半瓶的量都有了。遺傳的力量真偉大:“還有,司南是我生的,什麽樣的姑娘适合他我最清楚。他那些上不得臺面的爛桃花。”趙敏瑜看了看自己故作平靜的兒子,又看了看口是心非的裘敏,微微笑着閉了嘴。
這兩人之間和平分手了?分明還是波濤洶湧着呢。有誤會有心結,說明白不就完了嗎,非要這麽擰巴。
那個叫杜明其的小夥子說得對,重症還得下猛藥。
“行了,時候不早了。”趙敏瑜看了眼牆上的挂鐘,不緊不慢的放下酒杯:“我住哪兒?”
裘敏和許司南面面相觑,怎麽不住酒店嗎?
許司南站起身:“小區東大門有家酒店還不錯——”
“哪有回家還住酒店的。”趙敏瑜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可是你這兒只有一張床。”
裘敏硬着頭皮:“要是阿姨不嫌棄,就住隔壁我那裏吧。”哭。明知道是個圈套,卻沒辦法不眼睜睜的入套。
趙敏瑜滿意的點頭:“好,就住隔壁。”然後又繼續若無其事的扔出下一枚炸-彈:“我住隔壁,小敏你就住過來照顧司南,委屈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