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爺爺托夢
我将他帶回家,安置在廂房。但自己回到屋中,卻輾轉反側,說什麽都睡不着。
從目前的情況看,我的身上應該有什麽秘密,而這個秘密和吃海鮮有關。前二十多年之所以一直相安無事,是因為我沒犯戒。
等會兒!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這次犯戒皆因茗茗和人打賭引起的,而那個放出賭注的人,是小學校長的兒子!
會不會他也是某個派系中的一員,此次就是戳中了我的軟肋,篤定我會為了女人犯了堅守多年的戒?
不行,明天一定要去鎮上一趟!
這麽胡思亂想着,不知不覺間我開始迷瞪了。但這一覺很不踏實,來來回回一直做夢。夢的場景千差萬別,有關于小時候的,還有根本沒經歷過的荒誕事。
但無一例外,都是噩夢。這期間我醒了好幾次,迷迷糊糊一直不能完全睜眼,天快亮的時候,我感覺頭頂陰風一閃,好像有個白影從屋外飄了進來。
是誰?吳德柱的事不是已經過去了麽?
我想睜眼看看是誰,心底裏認定進來的可能不是人。但掙紮老半天,身子卻死死貼着床鋪,說什麽都動彈不得。
冷汗簌簌的冒了一層,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兀然響起:“文逸啊,你過得還好嗎?”
是爺爺!
我停止掙紮,豎着耳朵仔細再聽。
爺爺的聲音再次響起:“文逸,方家一脈不能斷啊!”
爺爺在我十六歲那年就去世了,算起來已經過了八年。這八年裏,我時常想起他老人家,幻想他能有一天闖入我的夢中,讓我确定他過得好不好。
但是這麽多年,我一次都沒夢到過。所以我現在很激動,異常激動,我能感覺自己的眼淚順着眼角滑落,滴到了枕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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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您為什麽這麽說?是說我有生命危險嗎?”我問。
爺爺粗糙的老手慈祥的摸了摸我的臉,半晌才說:“我的那個舊抽屜裏,有個鐵盒子,砸開它,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
印象中,鐵盒子是爺爺的禁忌,就算再親的人都不讓碰。為了尊重他,直到他去世之後,盒子也依然躺在那個舊抽屜裏,這麽多年也沒人動過。
“爺爺,你跟我多說幾句話吧,我想你了……”
“文逸啊,記住咯,不管遇到什麽困難,你都要好好活下去,爺爺一直保護着你!”
話畢,我眼瞅着那道白影向門口飄出,片刻後消失不見。
呼!
我終于能動了!
掙紮着從床上坐起來,後背濕透,大口喘着粗氣。下意識的朝門口看了一眼,房間的門關着,就像爺爺根本沒有來過。
看了看時間,已經五點多了。我穿好衣服準備去爺爺的房間,途中路過廂房,鬼使神差的朝着屋裏看了一眼。
咦?床上被收拾的整整齊齊,鐵瞎子已經起床了麽?
但是,就在我将腦袋收回,不經意間瞥到門後的時候,瞬間頭皮炸裂,吓得我連退數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鐵瞎子的臉貼在門縫上,正一動不動的盯着我看!
他在監視我!
我狂吞唾沫,連滾帶爬的沖進了爺爺的房間。剛才的畫面太震撼了,他穿的衣服本來就邪,在昏暗的光線下尤其詭異。
但是,我沖進來之後就後悔了。如果他在監視我,就這麽貿然闖入爺爺的屋子,不是将爺爺的盒子也暴露了?
不行,得趕緊看看裏面是什麽再說。
我按照爺爺的吩咐,找了把小鐵錘将鐵盒子砸開了,卻發現裏面很空,只有一張照片。
這照片還是黑白的,邊角已經泛黃,看起來年數不短了。照片的場景很簡單,看上去像是一個山洞,黑漆漆的洞口就占了大半個篇幅,而剩下的空白,基本上被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覆蓋,是以場景單調,畫面卻顯得很擁擠。
我将照片仔仔細細看了幾遍,确定前後都沒有文字,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
爺爺是什麽意思?他一直不讓別人亂動的盒子裏,竟然就只有這張照片?但是這照片有什麽特別的?
這洞口沒标明出處,周圍也沒有關鍵性的标的物,誰能看出這是哪裏?
難道照片只是障眼法,真正的秘密藏在鐵盒子上?
我趕緊又把鐵盒子檢查了一遍,令人失望的是,盒子上什麽都沒有。眼看天色越來越亮,我将照片揣進懷裏,又把盒子放回原位,這才輕輕的從懷裏走了出去。
院子就這麽大,無論去哪兒,是必須要經過廂房的。
我深吸一口氣,再次路過廂房門口的時候,卻給我一種異樣的感覺。
我忍不住停下腳步,炸着頭皮再次朝門縫中望去,卻見鐵瞎子還是一動不動的杵在哪裏,二十幾分鐘過去了,他竟然紋絲不動!
此時天色比剛才亮堂多了,我這才發現那異樣從哪兒來。
鐵瞎子濃黑的墨鏡摘掉了,他灰白色的眼珠子如同罩着一層紗,根本無法定焦。
他沒裝瞎,是真的瞎子?
“啊——舒服啊!”
這時,鐵瞎子突然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從門後走出來,張嘴就和我打招呼:“早啊,小憋蛋。”
我目瞪口呆:“瞎子叔,你……你……”
“別總你你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他重新将墨鏡戴上。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第一次沖過去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被吓到了,但我當時太困,根本沒想理你。”
我瞠目結舌:“你的意思是,剛才你在睡覺?站着睡覺?”
鐵瞎子笑了笑,反問道:“怎麽?誰規定睡覺就非得躺着?”
我滴個乖乖!他真是個怪人!我聽過躺在繩子上睡覺的小龍女,聽過睜眼睡覺的張飛,還從沒聽過能站着,同時還睜眼睡的人!
疑惑直到吃完早飯還沒消,外面卻沸沸揚揚起來。走出去一看,是村頭馬路上馄饨店的方向。
“沒想到水開的這麽快!走,咱們去看看!”鐵瞎子将随身布包背好,招呼我出發。
一路上聽見村民議論:“聽說馄饨店老板出事了,是怎麽回事啊?”
“不知道啊,我也是聽人咋呼才跑來的,好像死了!”
“真的假的?死人了?那店老板人不錯啊,怎麽突然就死了?”
“我看咱們村最近不太平!你看看吳德柱,年紀輕輕沒病沒災那不也死了?”
“喂喲喲,照你這麽說還是別去看了,這種事兒誰說得準呢?”
很快,我和鐵瞎子趕到了馄饨店。店門口已經聚滿了人,大家人頭攢動,不住朝裏頭張望。
我費了老大力氣才擠出一條路,誰知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麽了?”鐵瞎子問。
“店……店老板的半邊臉……像是被什麽給咬了……”我忍不住吞了口吐沫,“就和僵屍片裏喪屍的牙印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