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到底盜走了什麽
且說九穗想出了制造旱魃屍變,求以氣引氣的法子來尋覓祭祀墓穴。
言不周當然不會用這種損招,她多少學了些尋氣定位的方法,卻憑此肯定除了澤水村,初探芒砀山沒有哪個方位的氣息特別古怪。
因此,只能從已知發現蛫殼的淺坑開始查。
進山之後,三人直奔紀鑫發現蛫殼之地,以那為基點想要找找盜墓賊可能留下的蹤跡。
盡管九穗已經搜尋過淺坑四周而一無所獲,但沒有多餘線索的情況下,三人也只好聊勝于無地走一遭。
偏偏,還真就是一無所獲。
芒砀山并非高險之地,但山裏溪河交錯流淌,更多密林叢生。這都給入山尋墓增加了難度。
三人做足準備十月十五入山,展昭與祝明前前後後尋到了十幾處有人途徑的痕跡,但順藤摸瓜不是斷了線索,就是找錯了目标。
整整一個半月,三人在芒砀山轉悠着先後發現了兩處墓穴。
兩處都被盜墓賊走過一遭,但是言不周一探便确定,那兩處沒有封存過蛫殼的氣息。
祝明更是從沒被盜光的随葬品判斷,那兩個都是漢墓,并非要尋找的殷商祭祀之地。
“臘月了,眼瞅着幾場雪落下,再要找什麽蹤跡就越發難了。我們也快找了小半座芒砀山,不知能不能在新年前有所收獲。”
“欲速則不達,此事本就是三分人為七分運氣,我們的運氣可能還沒到。”
早飯過後,展昭攪着鍋裏的紅糖姜茶,這些天有意稍稍放緩了腳步,是為了照顧言不周的身體。“運氣是急不來的,指不定祝兄再外轉一圈就尋着線索了。”
這會天光放亮,看情況不多時就會下雪。
目前祝明也只能祈禱好運快來。他瞥了一眼鍋裏的茶湯,哪怕展昭說三人都喝一些驅寒保暖對身體好,但他并不喜歡喝這甜辛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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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祝明沒敢明着說不,一個半月以來,可算領教了展昭不着痕跡的水磨工夫。這位想做的,總有各種各樣讓人拒絕不了的正當理由,往往不知不覺時就掉到他的坑裏了。
“我去四周轉轉,撿些今日需用的柴火與野果,等會下雪了就不好找了。”
祝明尋了一個借口暫且溜了,心裏盤算稍微走遠些,逃避今日份的姜糖水。
帳篷後,言不周另升起一個火堆,她把換下的月事帶等物都燒了。
自從來到宋朝得了虛鏡之力,那是身體倍好,每月癸水來時也是生龍活虎絲毫不見腰酸背痛。
再說出資讓英望東招種植奇草,作為甩手東家,她所求的大多都是在日常瑣需,比如弄出比棉花內襯更好用的月事帶之物。
此時臘月風寒,言不周的心情卻仍算晴朗。
她一邊看着柴火燃燒,一邊想着與妖魔鬼怪打交道也有好處,得了非常之力生活才夠便捷。
不只一次性的月事帶,三人能在山裏轉那麽久還幹幹淨淨,也虧了從夢虛世界換來的潔身符。諸如此類小物件,往身上一貼解決不便洗澡的小麻煩。
多虧如此,哪怕是一個半月的一無所獲,三個人也能免了吃穿洗漱等瑣事增添的麻煩。
很多時候,往往看着不起眼的每日瑣事累積起來,會成為大麻煩遲遲不得解決時的最後一根稻草,弄得人們心煩意亂。
這會處理了最好別留蹤跡的血跡,就洗幹淨手走向帳篷前方。
言不周看到有兩碗紅糖姜水先被盛了出來,卻見展昭再往鍋裏多加了一塊糖。她不由笑了,祝明不喜甜怕是有意避開不喝糖水,但等一會恐怕要喝雙份糖了。
“這些日子辛苦祝兄了,我能做的不多,盡力給他添些甜頭。”
展昭的語氣不能更為人着想,看着言不周端起碗,他沒有遮掩地面露欣慰。如果祝明也能如此主動喝姜糖水,他也就不用特意多加幾分糖,使得其牢記別像孩子似的逃避該吃的食物。
“對,添些甜頭,也能取個好兆頭。”
言不周煞有其事地支持展昭放糖,還找了一個好借口,“正是取了苦盡甘來的彩頭。”
兩人相視一笑,面色沒有半點故意捉弄祝明之态。
不料祝明比想象中回來得要早,居然沒有多顧忌入鼻的甜味,他朝着展昭招招手,示意借一步說話。
還有什麽不能攤開來說的?
言不周瞄了一眼神秘兮兮的祝明,并沒有追問地好奇心,不當她面說明白的事情可能真有不少。随手,她就能給祝明編一個,比如痔瘡發作,需要應急藥物。
那一頭,祝明拿出一塊半沾泥土的手帕,“這玩意一半卡在石縫裏,那地方剛好有樹冠擋着,我瞧着那裏是雨水的死角,石縫四周都淋不到雨。
所以,這上面的東西可能還是原樣,沒有被沖刷掉多少。展兄,你覺着瞧是不是那玩意?我覺着很想事後用來擦手弄上的。”
這是一塊的淺褐色的絲帕,夾在石頭縫之中不可避免的勾絲了,但大體保存完好,并且還能完整看出手帕刺繡。
圖案不只知取材哪一本春宮圖,是一具不着寸/縷的女人身體。此物的主人平日裏該不會在大街上使用它。
展昭捏住絲帕的一角,這帕瞧着半是僵膠狀,明顯用來擦拭過粘液。
白色繡圖上可見淡黃色的粘液痕跡,不像是絲帕掉落樹林後沾上的,就該其使用者用來擦手時留下的。
“八成是你猜的那樣。”展昭肯定了祝明的猜測。沒想到會在山林裏發現此物,看來真有人在深山老林裏打野戰。
祝明得了肯定認同,卻是更多幾分尴尬。所謂更快定位盜墓賊去過的墓穴,找到他們遺留的随身物品才方便作法。
此前,言不周以破損的鞋子與碎褲腿等物件确定了方位。三人秉持一個線索都不能放過,寧可錯也絕不錯過。
“恩,額,那個什麽,此物也要給言先生拿去作法嗎?”饒是祝明不太在意男女有別,也還沒到百無禁忌的地步。
展昭指尖稍稍一緊,他也不想把什麽亂七八糟的都往言不周面前帶,可查案時必須分清主次,不能被個人喜惡所左右。
“當然得讓阿言看看。樹林裏留下的任何線索,都有可能是去過殷商祭祀墓的人留下的。”
話音落下,展昭就盡力面不改色地走回火堆邊,将絲帕遞給她而開門見山地說,“看看,這該是有人事後用來擦拭精//液殘液的。”
言不周眨了眨眼,接過像糊着鼻涕一般的絲帕,她确定展昭沒說錯話。打野戰倒也算了,但将這些東西留于山林,真是一點都不擔心可能被巫蠱之術纏身。
下一刻,言不周就微微蹙眉,再仔細觀察絲帕,其上殘留的不只是精//液,夾在其中的還有一縷未散的陰氣。不是無意沾染的,更似混合在精//液之中。
“這東西打哪來的?我們在山裏走了許久,這會入了臘月,周邊的獵戶都不怎麽進山了。
以這絲帕的繡文來看,其主人該是’講究人’。一路上,我們可沒遇到這號人物。”
言不周心生狐疑。如果是普通陰氣,僅僅一塊絲帕的殘留量,它暴露在陽光下,十天半個月應該消散了。
展昭複述了一遍祝明的發現經過,當下不必多問就知此物有異。“難道這上面還有女鬼的氣息嗎?”
“是不是鬼,這要探過才知。”
言不周覺得不會巧合地遇到另一個與殷商祭祀地無關的古怪之地。
比起扔在在半路的破爛鞋子衣物,沾有體/液的絲帕更加準确地定位其使用者途徑之地。
而所顯示的路線,與祝明撿到絲帕的地點并不在一處。
“多虧有言先生的尋路之術,否則還真難找對方向。”
祝明猜測絲帕可能是随風飄到石縫隙裏。三人又走了一天,臨近傍晚時分,祝明在沿途查探出了盜洞的蹤跡。
僅從盜洞口一探,言不周沒有感知到古怪的幹旱之氣,但是展昭迅速在四周轉了一圈,發現了一顆巨大粗壯的梧桐樹。
梧桐樹并非高得異常,故而不會似木秀于林從遠處便一眼可見。但是它非常粗壯,怕有十個壯漢手拉手,也不能圈抱住此樹。
只不過,這一棵可能有千餘年樹齡的古梧桐已經枯死了大半。
展昭從上至下認真觀察一番,導致古梧桐瀕死的原因極有可能是遭遇了雷電所擊。
都說老樹成精,千年的樹木哪怕不成精,正常情況下也還有別樣的氣息。言不周靠近了梧桐樹,她沒能從梧桐樹上感覺一絲靈氣。
祝明這會也走了過來,“我看過了,依照盜洞往往打在墓穴偏側的位置,這株古樹該是剛好在主墓正山上方。”
所謂鳳栖梧桐,殷商自诩‘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商朝的祭祀墓穴上方種植梧桐樹也屬合理。
不合理的是此樹的外形。
“可能還有小部分樹根依然存活。”
展昭站得稍遠一些,從正東面打量着樹木,其半死半活的樹皮正似一張扭曲的臉。“阿言,你有沒有覺得這樹像是在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