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虎毒不食子
誰也沒有想到一直低垂着腦袋的陶三會語出驚人。
陶家。
陶傑與宋春花都沒能睡死,今天晚飯前的那場問話,只多不少地給兩人造成了心理陰影。
雖然沒有失眠到去院子裏看天,不知有一團黑影正悄然從天而來,但陶三的這一嗓子卻足以吓醒他們。
“誰來了!”“小兔崽子還敢回來!”
兩人先後大叫出聲,卻只敢透過窗戶縫觀察外頭的情況。發現小院的空地上被投射了一大團暗影,模模糊糊地可以辨識是有一對大翅膀的跡象。
妖怪——
這兩個字卻堵在了兩人的嗓子口,兩人被吓到再也叫不出聲。
俯沖向陶家小院的黑影聽到了陶三的示警,它并沒有立即掉頭逃跑,而是在半空調轉了方向四周張望,似乎想要判斷要抓它的人在哪裏。
正是這一停頓給了言不周與無偃足夠的抓捕時間。
無偃并未動用法術,在這備受天地之道壓制的現世,往往越是高階的修士在鬥法中越是受其禁锢。
唯一的例外只有被默許的妖籍衙門府尹。
因此,無偃早就準備好了拿出了多發弩,在言不周以虛鏡之力纏上箭頭後,則朝着天上發射而出。
木甲宗的兵器最大的特點在于多變兩字。
齊發而出的四只箭在半空居然能呈現出環射狀,哪怕黑影調頭準備跑路,但已經被似四面圍堵。躲得過正面的那一支箭,也絕躲不過背後沖來的另一支。
‘咚!’響亮的巨物墜地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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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周與無偃當即尋聲而去,看到街上新鮮出爐的一個大坑,還沒有做什麽就聽到陶家裏再度傳來了陶三的哭喊聲。
“不要殺小八,小八只是想要保住我們姐妹的命而已。”陶三不管不顧地想要掙脫抓住她的陶傑,“是那個女人做的交易,如果她有了第二個兒子,那麽就必須用前面七個女兒的命來換。不然小九就一定會被吃掉。”
“那還了得!”宋春花聽了直接大叫出聲,“快!快!把它殺了。”
此時,陶傑仿佛清醒了一點,“娘,先等一等。淫/婦和誰做的交易,誰要吃小九?弄不清楚,我們怎麽保住小九。三丫,你快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宋春花也反應了過來,“是了,這事情一定與那個奸夫有關系。死丫頭,你居然一直都瞞着我們,真是欠收拾了,真是一天不打你,你就不老實。啊——”
正在宋春花擡手想要去揪陶三耳朵時,一貫木讷的陶三卻是機敏地彎腰一躲,反過來狠狠咬上宋春花的手。
陶三這一口足夠兇狠,直接咬掉了宋春花一塊肉,讓她發出了宛如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我要殺了你!”宋春花慘叫過後就想要相向陶三撲過去,但是混亂之中的陶傑卻已經僵直了身體。
“娘,你住手!”陶傑看似是護在了陶三的身前,其實他臀部已經瑟瑟發抖了,那裏正被一把利剪抵着。
陶三竟是随身帶着剪刀,她的身高沒法抵住陶傑的脖子,卻足夠抵住陶傑的菊花部位。
她從陶傑身後探出了半邊臉,一臉讓宋春花十分陌生的狠絕神色,“如果注定必須要死,我一定要帶你們一起下地獄,哪怕永生不得超脫,也一定要你們陪葬。你的寶貝兒子是第一個走的,你的寶貝孫子是第二個。”
下一刻,宋春花就看到她的屋子大門被從裏面打開了。陶四與陶五不知何時從窗戶爬進了她的屋子,而現在陶四正舉起剪刀站在嬰兒搖籃邊。
“啊——”宋春花再度發出了尖叫,目眦欲裂地瞪着陶四,“死丫頭,你敢!”
陶四毫不猶豫地直接給了哭喊不止的陶久一剪子,直接在他的臉上開了一道口子。
“再多說一句,我就朝着他脖子的方向去。”
“不不不。”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宋春花終于怕了再也不敢高聲說話,已經急出了眼淚。“四丫,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小九是你的弟弟啊。他還那麽小,什麽都不懂,他是無辜的啊。”
陶三聽到這一句話直接用剪刀尖戳了戳陶傑,冷冷地嘲諷到,“難道在陶家只有小九是無辜的?你們不僅認為他不無辜,還覺得為了你們的心頭肉。別說用七條命換一條命,只要他活得舒服,旁人全部死了都行。”
陶家的變故只在幾息之內,此時大門從外面被一把推開了。
準确地說,言不周的力氣足以輕易無視了門栓的存在,還順帶一手提着一只翅膀被對穿的鳥身蛇尾怪進門了。
黑影從天被擊落在地,這才看清它的身體大不過狗,但其一雙翅膀卻能将身體完全包裹在內。
一張半鳥的臉上沒有鼻子也沒有嘴,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尖尖的喙,卻還有人類的眼睛藏着一臉羽毛裏。
更加古怪是它并非完全的鳥人,鳥身的下半部分變成了蛇軀,拖着一根大約一丈長的粗蛇尾。
‘叽嘶——’鳥身蛇尾怪發出了一聲慘叫後就緊緊閉上了喙,即便血流不止卻再也不呼痛,只在聽到陶家的變故後竭力扭動蛇尾,想要去看一看裏面的情況。
言不周也就成全了鳥身蛇尾怪,等無偃把孟村長帶來,一起聽聽于六娘到底為了求子做過些什麽。
孟村長見到陶家的一院子亂象是睡意全消,這會他已經顧不得宋春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他勸勸陶三陶四先放人了。
眼先的情況注定無法善了,宋春花真想讓陶傑、陶久脫困的話,是該把那些亂七八糟的過去弄個明白,而不是在有心無心地說什麽刺激她們。
“好了,都到齊了。”孟村長瞄了一眼被綁在地上的鳥身蛇尾怪,恐怕這一蛇尾就是抽死六只狗的兇器。
孟村長沒多瞧鳥身蛇尾怪,而是認真地看向陶三,這幾個女娃娃還真是被逼上絕路了。“三丫,既然你們能聰明地忍那麽久,那不妨想想事情還沒到同歸于盡的那一步。把你知道的和想要的都說出來吧,說了,我才能幫忙想對策。”
陶三握緊了剪刀,很是擔憂地看着地上流出青色血液的鳥身蛇尾怪,加快語速地将事情從頭說起。
“這是小八和我說的,他不是那個女人與陶傑的孩子,只是借着那個女人的肚子出生。”
四年前,于六娘生怕被休只求一舉得男,水寨的那位揮春鞭被纏的沒辦法就告訴了她一個偏方。
深入水寨後,前往雲夢澤舊地的一座小野山。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那裏來了一位可以化人成仙的神仙。神仙出手不求金銀全看緣分,于六娘能去試一試求子,至于能不能求到就是她的緣法了。
從結果來看,于六娘運氣不錯求到了陶八,但那實則野山上的神仙出的一道考驗題。
神仙讓一妖物投入于六娘腹中,當它出生時必會是與陶傑小時候一模一樣的男嬰,随之長大也會與陶傑越來越像。
這種情況勢必會讓宋春花非常滿意,而且陶八長大後一定會聰慧無比,更會封侯拜相讓于六娘母憑子貴餘生無憂。
不過,所有的一切都有條件約束,于六娘不能再有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旦她生出親子,陶八就會面目全非直至變回妖怪。
不僅如此,于六娘到時必須做出選擇是殺了自己的小兒子,或是殺了先頭七個女兒代替小兒子死。
假設于六娘不動手,野山上的神仙會下凡親自取走于六娘所有子女的性命。
如果問為什麽要做如此殘忍的選擇,那就是凡事都有代價,沒有什麽可以平白得到。
神仙自認寬和給出九九八十一天的時間期限,在陶久出生後,只有三個月不到的時間讓于六娘考慮到底殺了誰。
或者,于六娘可以當場回絕這一場有條件的求子應允。
“那個女人當然同意了。”
陶三幾近是咬牙切齒地說着,她原本并不喜歡一出生就被親爹與奶奶捧在手心的陶八,卻總也難免對他多加了幾分關注。
不久之後,她就發現對這個經過十年努力才得來的兒子,于六娘有一種隐隐的恐懼與排斥。
陶三不時被叫去照顧陶八,或是因為陶八從不哭鬧,漸漸她也沒那麽讨厭這個弟弟了。後來,她察覺到了陶八異常聰明,不似從前帶過的四個妹妹,明明是剛出生的孩子卻似有八/九歲孩子的聰慧。
不過,陶八很少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出過分早慧的一面,直到于六娘再度懷孕而生下了陶久。
陶八居然提醒陶三讓她去問問兩個姐姐的情況,有沒有忽而得了重病之類的情況。
陶三清清楚楚記得清楚五個月前她得知消息時有多震驚,大姐與二姐的出嫁其實是村裏的笑話,說什麽到了荊州城過上好日子,實則是被賣到城裏給人做了小妾。
妾,就是一件貨物,随意主家發賣轉手,甚至比起很多家仆都不如。
這年頭,大宋的家仆多是簽活契,還有約滿辭工一說,但是小妾是沒這種權利的。
陶三一貫沉默寡言,在村裏根本沒有同齡的夥伴,但是當人一門心思想要打探什麽,或多或少總能查到一絲消息。
何況陶大與陶二的消息又非秘密,陶三趁着一次随于六娘去荊州城交繡活,打聽到了大姐與二姐在陶久出生後就莫名其妙地病了。
兩人的病很難說是不是野山神仙下了催命令,或是她們原本過得就不好。因為自從拿到陶大與陶二那筆所謂彩禮錢,陶家的三個成年人就再也沒管過他們的女兒孫女,壓根不曾過問任何相關消息。
“我确定大姐二姐的情況後就向小八問個清楚,他到底要說些什麽。小八坦白了那個女人的求子過程,說他是保留意識投胎的,他的親娘是一名被選中升仙的女冠,生父則是那位所謂渡人成仙的野山神仙。”
陶三看着地上的鳥身蛇尾怪,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陶八的徹底妖化。
“女冠一心想求得道成仙,則與一些聽聞選仙場傳說的人一起去野山找機緣。在前人所說的修煉場裏靜修了四個月後,她被祥雲接引上了天,卻沒想到這是一場噩夢的開始。”
所謂神仙其實是一條會制造五彩雲霧的蛇妖,被它選中的人或者小妖哪是成仙了,分明都成了蛇妖的盤中餐。
不過,蛇妖弄出選現場之局後,前來的女人女妖極少,少到女冠是第一個讓蛇妖起了淫/心的人。女冠一被五彩雲送上山頂就被蛇妖禁锢起來被迫交/歡,大半年後她懷上了一個妖胎。
女冠但求一死也不願意生下妖胎,她一直尋找自殺的機會,終是在将要臨盆時成功地一頭撞死了。
蛇妖卻非常不樂意功虧一篑。它很想知道與人結合生下的半妖會如何。要把剛死的女冠轉化成姑獲鳥——一種由産婦冤魂所化的妖怪。
在靈氣并不充裕的現世,化妖的可能性很低。蛇妖的強制轉化沒有完全成功,女冠沒有徹底成姑獲鳥,但以半妖的身體生下了一枚裂縫的妖蛋。
“有的妖怪生來就有傳承記憶。小八在蛋裏就知事了,在它半死不活的時候,那個女人正好去求子。蛇妖順勢提出了那些要求,剛好能讓小八投入那個女人的肚子,讓他能夠順利出生。
只要那個女人守住承諾,小八等于有了一個被天地承認的人類身份,蛇妖對于天地的挑戰就又多了一份成功。”
陶三說到這裏慘笑出聲,她本不該輕易信一個妖怪的話,什麽親娘求子而允許妖怪借腹出生,什麽親娘會殺死女兒保住小兒子的命。
可是,生活在陶家這樣一個不把女孩當人看的家裏,還有什麽荒謬的事情不會發生?假設把這件事捅出去,完全不難猜陶傑與宋春花的選擇。
至于于六娘,她告訴了陶三為了慶祝小九出生,決定帶她們姐妹五人去郊外玩樂。此事要瞞着宋春花進行,就說是一起去交繡品了。
“如果不是事先得知了那個女人必須二選一殺死女兒或兒子,聽到那個出去玩的消息,我應該是很開心才對。
可是沒有如果,我從荊州城回來時就留心了歇夢村的四周情況,那個女人說的郊野正是通往水寨野山的方向。明明是她貪心不足違背了承諾,卻決定犧牲女兒們的命。
不同于那三個人會選擇讓小九活,小八選了讓我們姐妹活,他想要先一步悶死小九。人都是自私的,我配合他引開了兇老婆子,但還是沒陶傑看了正着。
小八失敗了,他逃了,按照我們事前說的,他會設法回野山讓蛇妖改變想法,或是找人對付蛇妖。至于那個女人追了出去,她是怕小八去蛇妖面前亂說話,那麽陶久就真的沒命了。”
陶八有沒有讓蛇妖改變想法?
目前看來,陶家沒有死人,或多或少他都該成功了一半。
至于陶八為何要殺死六只狗?
言不周有了一個猜測,她拔了幾根鳥身上的羽毛,讓緊閉雙眼的陶八疼得又睜開了眼睛。
“我猜兩個月前于六娘追上了你,你們就遇到了來要賬的蛇妖。好歹,它算是你的生父,你說服了它最該死的是違背諾言的人類,即用于六娘的命換取時間。
你希望能保住姐姐們的性命,對蛇妖許諾無需它動手,讓你繼續于六娘的選擇,二選一讓一方活着。妖怪化形都有虛弱期,你從人變回妖需要時間穩固妖身。”
陶八聽着這一番相差無幾的推測,這會翅膀上的傷口也漸漸結痂不再流血了。
『明天就到了鳴蛇給的最後期限,我帶不回陶久的頭,它是一個都不會放過的。雖然它每隔四五個月才變出祥雲從山頭下來,距離其既定的選仙時間還有大半個月,但我不敢拿姐姐們的命去賭。
因為鳴蛇最喜歡玩弄人類,喜歡看到人類迷失在他們的欲望裏,喜歡看到人類為欲望付出死亡的代價。如果只能有一方活,我選擇讓姐姐們活。』
言不周看向無偃,這次老刀沒跟着一起來,沒了一只唠叨木鳥翻譯,這種妖怪的語言不知無偃懂不懂。
“我只聽懂大概。”無偃向言不周抱歉地笑了笑沒法逐字逐句翻譯,他只能表達基本意思,然後進一步推測蔣青與圓通的去向。
“所以說,陶八,幾天前的殺狗是你最後的掙紮。如果能找到誅殺蛇妖的高人破了死局,那麽也就不必殺了誰。可是蔣清與圓通并沒有過你的那一關,他們被你扔在了水寨裏,對嗎?”
這只鳥身蛇尾妖尚未沾染人命。
無偃在射出箭時确定了這點,才有了言不周手下留情沒有全力動用虛鏡之力把陶八弄到半死,否則哪還會讓他還有傷口結痂的可能。
陶八無力地點了點鳥喙,那個尋到他蹤跡的道士與和尚或是在問蔔上有一套,但是論及殺傷力根本無法對上蛇妖。
既然尋求殺蛇妖者無望,那麽今夜只好再來陶家對陶久下手,卻不想這次被人從半空給射落了。
『你們願意去殺蛇妖嗎?』陶八已從半空墜落的傷痛中緩了神來,反而異常興奮起來,『以你們的本事應該能與它一較高下。』
這個問題讓事情兜兜轉轉回了原點。
言不周與無偃本就是為了調查選仙場真假而來,如今陶八對着虛鏡之力起誓他所言是真,那麽就能确定所謂選仙場實為蛇妖的殺人局。
除蛇妖是勢在必行。
不過,陶八帶不回陶久的頭,會否引發蛇妖來到歇夢村大開殺戒?
以全村人的安危來賭,一點都不是言不周的做事風格,她寧願放出風去一道一僧擒獲了殺孩子的鳥身蛇尾妖,而陶家為了避禍已經逃出了荊湖北路。
這麽一來,蛇妖恐怕礙于除妖人的存在就不會貿然入村子了。
确實一如所料,距離蛇妖給陶八的期限過去半個月,随着為蔣清與圓通除妖之事越傳越盛,沒有發現蛇妖來過歇夢村。
那麽要如何快準狠地擊殺蛇妖?是勇于一爬尪山摸入蛇妖老巢?
就連陶八都不熟悉尪山的地形,只能确定蛇妖布置了不少手段。它都是在山腳下與蛇妖見面的。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七月初七就到了選仙場再度開啓的時候,不如混在一群求仙者裏面,只要僞裝收斂了氣息被五彩祥雲接引上山巅,那不正能輕輕松松殺入蛇妖老巢。
『你們想的很美。』
陶八在陶四等五位姐姐與陶傑斷絕父女關系後,他是全心全意投入了殺蛇妖之事裏,完全沒有再再多慮這是不是弑殺生父。
無疑,言不周所假設的随祥雲而上,在那種情況下蛇妖是最不會有防備,因為那是它自己選中的食物。『但是你們憑什麽被它選中?』
無偃像是看傻子看了陶八一眼,方法不是他親自提供的。“這還不簡單嗎?蛇性/本/淫,此時不用美人計什麽時候用?就是換上女裝,也不用多做其他。你認為這對貧僧而言很困難?或是對言先生而言很困難?”
陶八當下啞口無言了。對啊,他怎麽漏了這一點。
七月初七,汴京的七夕佳節一年比一年熱鬧。
亥時夜深,內城鬧市依舊燈火燦爛,游人如織穿行在勾欄瓦肆裏。
展昭完成了巡查工作,在趣書軒門口晃了一圈,聽到剛出來的一波票友在念叨着今夜沒有言先生的故事,那是非常遺憾與萬分想念。
“去年七夕,可不正是鲛人繪本初售,轉眼就一年了時間真快。聽說言先生出門采風了,不知要什麽時候才回來。”
“是啊,是啊。言先生身在汴京的時候,我們即便聽不到說書,好歹還能去花店看看美人愉悅心情,這會是見一面都難了。”
三個月了。
展昭默數着言不周已經離開了三個月,走着走着,他就走到了去年七夕正是兩人初識小巷。
沒想到今夜天上銀河鵲橋成,兩人卻分別兩地,無法坐下來一起喝杯酒,阿言和禿頭在哪裏過節呢?
“嘎嘎——”
老刀在開封府後院飛了一圈,看到展昭提着一小壇酒獨自坐在亭子裏,它拍着翅膀停到了石桌上。
“此情此景,我也能背詩應景。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展展就盡情喝,醉了也不怕,我不能背你回房,但可以叫人來背你回房。”
展昭完全沒想要醉,不過是閑下來品酒看星星,才沒打算體會宿醉的頭疼,這只聒噪的鳥從哪裏腦補的那麽多戲。
老刀見展昭不說話,它卻說得更加起勁了,“我知道你一定心煩。我也聽說了最近的江湖傳聞,錦毛鼠非常不滿禦貓之稱,他在上京的路上,專門來找禦貓一決高下,證明鼠比貓厲害。你放心,只要開盤,我一定押你贏。”
展昭終是側頭瞥了老刀一眼,聽聞木甲鳥水火不侵,就是不知道這身裝飾用的鳥毛能否一樣牢固。
看來,是到了請公孫先生配脫毛水的時候了。想來禿頂回來也不會太介意,他的木鳥朋友陪他一起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