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度風雪

第13章

直到下午，江朗才找到了機會，他默默地壓低了帽檐，用胳膊肘捅了捅同桌，問道:“诶，姑娘，你認識楚玉含嗎？”

那女孩明顯瞬間就緊張了起來，結結巴巴地問道:“不認識，誰、誰啊！”

“嗨，就一個傻x呗，跟我妹妹搶男朋友，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江朗故作不屑地說道，又四下環顧了一圈，心說不要讓楚楚聽到，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女孩一聽這話，立馬興致勃勃地轉過身來和江朗聊了起來:“是啊，我跟你說，那天女的就是個神經病，自己長得不好看，還好意思和男神一桌，真是——”

“诶對了，她現在在哪個班啊？”江朗一邊裝作好奇地問着，一邊在手心裏按開了錄音筆。

“她啊，死了。”女孩不屑地說，“被我們老大和老大男朋友弄死的。”

“啊？怎麽死的？”江朗瞪大了眼睛，心中有些訝異這個學校竟然還有如此兇悍殘忍的學生。

女孩低下身子，小聲對他說道:“我跟你講啊，那個女的總跟男神一桌，男神還特別喜歡和她聊天，我們都覺得特別奇怪，尤其小玉姐，就那個——”她指了指牆角一個濃妝豔抹的胖女孩。

“小玉姐是我們老大最好的閨蜜，她不高興了，當然要收拾那個楚玉含，所以那天，我們老大把這個楚玉含帶到實驗樓樓頂上，給她好一頓打。”

“打死了？”江朗一臉驚恐地壓低聲音問道。

那女孩顯然是在江朗驚恐地表情裏找到了成就感，擡起頭格外自豪道:“那倒是沒有，她是自己吓死的。”

江朗當即眉頭一皺，心說這句話對楚楚翻案可不是什麽好事。但還是繼續聽那個女孩說下去。

“當時我們吓唬她，說把她挨打的視頻發到學校的群裏，讓大夥看看她那個樣子。然後她就大叫着跳下去了，把我們吓了一跳。”

“這種女人，真是讨厭——死了還要讓人不消停！”那女孩說着，還啐了一口。

江朗愣了一愣，道:“她讓誰不消停了？”

那女孩立刻憤慨起來，道:“那女的一死，學校差點開除我們，害得我們還被一群警察問話，多虧我爸媽有能耐，打發了那個警——”

女孩的話說到一半，身後便傳來一陣咳嗽聲，是那個瞪了江朗一眼的男生，女孩一見男孩過來，立刻閉了嘴不再說話。

那男孩對着江朗招了招手，走到走廊裏，遞給江朗一根煙，道:“哥們，你剛剛，什麽都沒聽見。”

江朗也是會辦事的，看出來局勢不适合再問什麽話，便立刻挂上笑臉點頭道:“哥們你放心，我什麽都沒聽到。”

接下來的三天，江朗靠着美色和一流的演技，套來了這個案子的所有情報，大搖大擺地回到小酒館，把錄音筆往程寒舟面前一放，道:“請我吃飯！”

程寒舟看了眼扇扇子的江朗，笑道:“少不了你的，放心吧。”

說罷轉身離開。

“姑娘，錄音筆已經被我送到警局了，今天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程寒舟站在實驗樓的窗臺上，對着空氣冷冷地道。

“什麽事情？”

“陪我去吓人。”程寒舟笑了，臉上露出一絲猥瑣來。

十分鐘後，富貴小區。

公安局的肖局長正喝着茶水看着球賽，突然電視冒出雪花來，正趕上足球賽點啊，氣的肖局長連踢帶踹好一頓處理他的大電視，直到十二點——

一只穿着紅衣服的女人從電視裏一步一步爬了出來，張牙舞爪地撲向肖局長。

“啊！不、不要過來！不啊啊啊啊啊啊！”肖局長吓得連連後退，褲子一瞬間就沾濕了一片帶着腥臊味道的液體。

“局長，為什麽不抓他們。”紅衣女低着頭，緩緩開口，每一句說出，就有一縷血絲滲出來，吓得肖局長就差給女鬼跪下叫奶奶了。連連作揖道歉。

他當然知道這個女鬼是誰，這他娘不就是前幾天那個校園欺淩案的受害人嗎，如今變成了厲鬼，竟然跑到他家裏索命了，這是不是倒黴催的呢！

女鬼越靠越近，一把掐住了肖局長的脖子，吓得他連連發抖，舌頭被咬得都快爛掉了，但還是努力地張開嘴說話。

“女、女鬼妹妹，真不是我得罪的你，誰害死你，你去找誰啊！”

女鬼慢慢靠近，空中飄散着一句話:“給我報仇，不然你會遭報應的……”

“好好好，我、我給你報仇！那幾個小子我都給抓起來，你、你別殺我啊啊啊！”

空氣慢慢恢複原樣，一把帶着血的斧頭橫在客廳的地中間。肖局長吓得哆哆嗦嗦，想拎起那斧頭卻怎麽着也沒使上勁。

他此時八成是沒看到，自己家樓下的一輛轎車裏，程寒舟正冷笑着握緊手裏的錄音筆。

錄音筆成了有力的證據，在局長的秉公執法之下，這樁案件很快被公正處理了。程寒舟嘆了口氣，有一次走到實驗樓裏。

這次，一進門他就感覺到，裏面已經沒有了涼意，那個女孩……消失了嗎？

程寒舟有些惋惜地回到茶館，卻沒有看見江朗的身影，他有些疑惑地拍了拍顏振，道:“江朗呢？”

“回家了，好幾天沒回來了。”

“哦。”程寒舟點了點頭，腳步卻一滞，江朗孤身一個人，回家幹什麽？

他爸爸剛去世，又找不到媽媽，他不會是——

程寒舟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幾乎順拐着跑了出去。

他把車子開的飛快，祈求江朗不要做傻事，可是當他“嘭”地一腳把門踹開，他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他娘的這個小兔崽子正對着一桌子好菜玩手機，看見程寒舟吓了一跳，忙把手機塞進口袋裏，露出一個牙裏帶着肉絲的微笑。

程寒舟當時就忍不住了，笑的合不攏嘴，走過去摸了摸江朗的頭發，說:“你個臭小子，吃好的不叫上我。”

江朗低下頭，有些羞澀地說:“今天是我生日，我就想……給自己過個生日。”

程寒舟一聽這話，心裏蠻不是滋味的，他坐下來，看着江朗道:“我陪你。”

江朗愣了一愣，笑道:“你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好，我告訴你啊，哥哥我取向可沒那麽單純。”

程寒舟沒好氣地給他翻了個白眼，道:“你是誰哥哥？我說你小子怎麽那麽皮啊，敢調戲你哥。”

他說着，把江朗攬進懷裏好一頓□□，心裏卻酸酸的蠢蠢欲動。此刻他無比渴望地想要抱着江朗，想把他親愛的小孩子囚禁在心裏。

“哥、哥，弄疼了。”

江朗擡起頭，有些尴尬地笑着。

程寒舟趕忙把手縮回來，低下頭摸了摸頭發，他活了這麽多年，頭一次有這種不好意思的感覺。

“你喜歡男人？”程寒舟問道。

“都行。”江朗微笑着看向他，眼睛裏有一絲迷離的情感，“如果是你啊，我就更喜歡了。”

程寒舟當時就愣在了原地，他幾乎抑制不住心裏的喜悅想撲向江朗，把他帶回自己的茶館。可他看着江朗，卻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在說真話，驚恐地低下頭。

“我……”

“哥，其實我挺喜歡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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