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番外一
無量山,霜戈堡。
書房朝陽,夏天正午日頭毒辣,消暑的碎冰被銅盆盛着擺在桌腳旁邊,融化大半的冰塊漂浮在冰水上,少年人圓乎乎的腳趾搭在盆邊,像是貪涼又怕涼,總是搭一會就縮回去,有水珠沾在他的腳趾尖,只是不消片刻就因為過熱的室溫而無影無蹤。
過臀的墨發被綴着小花的木枝挽起別在腦後,小半片後頸白皙如玉,淡紅色的內襯裏頭沒穿亵衣,興許是窩在椅子裏待久了,寬松的內襯變得有些散亂,斐川擡手翻過一頁書,上好綢緞制成的內襯便從他肩頭滑下去了一截,裸露出來的肩胛上,靳嵘前天留上去的吻痕還依稀可見。
斐川十八歲了,靳嵘在蒼山洱海的蝴蝶泉為他過的生辰,依次擺好的煙花層層點燃,火樹銀花不夜天,跳躍的光點在夜幕中鋪出另一條璀璨的星河,斐川玩得鞋襪浸濕,他性子野了不少,靳嵘幾次都沒能把他拽回來,最後不得不把他扛到肩上硬綁回去,才讓他在子夜之前吃到了唐了煮了三四遍的壽面。
春日的生辰一過,始終不安分的下路就熱鬧了起來,靳嵘輪換到無量山駐守,鄭擇和唐了都在,斐川怕熱不愛出屋,每日就自己窩在書房裏看些兵書話本,吃着侍從給他送的消暑甜湯,等到靳嵘忙完回來,他再擡腳把一身臭汗的男人踹出屋去打水洗澡。
他又往椅子裏蜷縮一點,兩條腿搭在了黑紫色的扶手上,靳嵘能披甲坐的官帽椅對他而言格外寬敞,木料偏涼,倒也是解暑的好東西,內襯被扶手勾住往上掀起了一大截,斐川揉了揉眼睛懶得動彈,他就這樣晾着大半腰背,又晃了晃搭在椅子上的兩只腳,挽到膝彎的亵褲遮不住他細瘦的小腿,依稀能看到暗紅的印記一直從大腿內側延伸到腳踝。
他竄了點個頭,到無量山的前幾天他整日整日的腿疼,熬過去之後他發現自己居然長高了,可以不用再踮腳就能幫靳嵘刮胡子,他面上不表現出來,心裏卻暗自樂了好久,斐川一直覺得自己個子矮,他私心想着不用長成靳嵘那幺高,像唐了那樣比靳嵘矮半頭就足夠了。
斐川自打春天那會過了十八歲就好像有了不小的變化,他褪了兩分稚嫩,大概也同靳嵘有些關系,他們糾纏親昵的時候靳嵘很少讓他累到,一方面是限制他射精的次數,一方面也幾乎不射到他雌穴裏頭,斐川每次都被伺候的雲裏霧裏,暈乎乎的舒服完了還不傷身,不過半年,他被靳嵘照顧着,滋潤着,慢慢的愈發漂亮出挑,舉手投足之間少了昔日的膽怯,多了三兩分引人側目的靈動。
木門吱呀的聲響讓已經快要昏昏欲睡的斐川來了精神,他扔下書本想要起身,只是蜷縮的時間久了腰腹發麻,他整個人橫着窩在椅子裏,晾在扶手上兩條腿使不上勁,他一急就差點把自己摔到,書本随着他滑稽的動作掉到了地上。
推門進來的男人連忙快步走到椅邊把他撈起抱進懷裏,夏日炎熱,靳嵘即便是着定國甲也止不了汗,斐川軟着身子被他一抱,鼻尖剛好碰到他胸口裸露處那道蓄着汗的間縫,汗味竄進斐川的鼻腔激得他皺起了整張臉,靳嵘還沒來得及低頭去親一親懷裏的愛人,就被斐川鼓着腮幫子擡手擋住了嘴。
“你!去洗澡——!”
盛甜湯的瓷碗用冰塊圍着,瓷勺和碗沿上都有淺色的花紋,斐川坐在床邊晃了晃小腿,他發梢還滴着水,濕漉漉的頭發随意一挽,光裸的上身淌着透明的水珠,新換的亵褲照例挽到膝彎,斐川骨架長開了一點,看着沒有先前那幺瘦小,脊骨和肋骨也不再是那種皮包骨頭的狀态,他若彎腰弓一弓背,肚子上還能看出來一道肉嘟嘟的褶皺。
他舀着放涼的甜湯吃得不亦樂乎,屏風後面還有嘩啦啦的水聲,靳嵘被他看着每日打理自己,不光是洗澡、刮胡子、換貼身的亵衣亵褲,連同洗頭發用皂莢的次數都被斐川嚴格規定了,靳嵘幼時在草原關外,而後入天策府摸爬滾打習武練槍,他自小就沒有過講究日子,斐川跟他厮混熟了就有了點小脾氣,盡管在床上纏綿的時候斐川可以乖得不行的趴在那給他口交,但平日裏還是總盯着他必須把自己收拾利索。
靳嵘對自身的那股糙勁是斐川執拗的地方,他跟着靳嵘走了好幾個據點,也認識了不少人,一路上靳嵘對他都仔細的無可挑剔,哪怕是喂他喝口水都會先嘗嘗燙不燙,可靳嵘對自己總是絲毫不上心,大概是征戰久了,靳嵘骨子裏不是嬌氣的人,行伍打仗也容不得他太在意衣食住行。
靳嵘的故友們見了斐川之後大都感嘆靳嵘好命,能拐帶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先生,像楊煜那樣嘴碎一點的會說斐川這是鮮花插在牛糞上,可惜了一個水靈靈的小萬花,靳嵘不跟他們計較,斐川起先還好,可慢慢的他就愈發不樂意了。
他覺得靳嵘很好,高大英俊,槍法好,騎射好,還會打仗懂兵法,除去有點不修邊幅之外挑不出別的毛病,所以他才開始日日逼着靳嵘去收拾,不用故意的打扮什幺,就保證最基本的整潔幹淨,靳嵘額前的劉海長了一點,他這回萬分小心的幫着修剪,前前後後忙活了快半個時辰,,最終幫靳嵘剪出了一個相當潇灑的發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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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到左眼的劉海擋住眼尾,靳嵘的眼窩深鼻梁高,沒遮掩的時候有點過分銳利,眼下有一撮頭發一擋,立馬顯得他年輕了不少,他若低頭俯身将斐川擁在身下,或溫柔或熱切的目光總會被頭發遮住一點,靳嵘的眼眸是深褐色的,斐川仰頭去看回回都覺得自己的魂都要被吸走,如今發絲一遮眼尾更增了幾分異族特有的性感。
靳嵘用皂角洗了兩遍頭發,又拿清水沖了一邊,斐川不光是要他幹淨,他粗糙慣了,自己從來不知道打理,以往夏天再熱他也是戰甲不離身,背上前胸總會捂出熱疹子,斐川照着醫書往他洗澡水裏加了草藥,就想讓他今年夏天過的舒服一點。
蓬蓬抱着羊皮袋子在青石鋪的地面上打滾,它長了兩圈,身子長了一些,尾巴也更蓬了一點,斐川和它一樣怕熱不愛出門,剛到無量山的那些天,斐川窩在屋裏消暑看書,蓬蓬偶爾抱着裝了碎冰的羊皮袋子被唐了拎出去放風順帶着解決生理衛生問題,它和斐川總是岔開出現的,據點裏那些不認識斐川的人還背地裏嘀咕過靳嵘屋裏那個漂亮的小先生到底是不是狐貍變的。
靳嵘披着布巾裸身出來,蓬蓬叼着冰袋子蹿到了自己的小窩裏,斐川舀起碗裏最後一口甜湯喂到靳嵘嘴裏,他還是細腰窄肩的單薄身形,只是腰背挺直了許多,不再像從前那樣下意識的弓着。
靳嵘咽下甜湯嘴角還沾了點豆沙,斐川便放了碗和勺子,順其自然的環了他的頸子仰頭去舔,嫩紅的舌尖靈巧的舔遍了男人的唇線,靳嵘呼吸一滞将他徑直兜進懷裏壓到床上,剛低頭親上就又被斐川揪住了擰得半幹的頭發。
他們都剛洗完澡,斐川沒擦身子就吃甜湯,純白的亵褲早就濕了大半,靳嵘低頭一瞥就心知不好,半透明的布料黏在斐川腿間,淺紅的性器正軟趴趴的耷拉在那,兩顆比常人小許多的精囊也顯得煞是可愛,他眨眼的功夫就硬得難受,他拉開斐川的腕子想着至少也得讨個深吻,誰料唇還沒貼上,斐川就擡腿屈膝頂了他的小腹。
“看沙盤…別鬧了……靳嵘…別鬧——你答應我的…靳…靳嵘……”尾音裏摻着點顫顫巍巍的淩亂,斐川蹙着秀氣的眉頭,他眼角染了紅暈,一雙杏眼像是雨幕洗過的天際一般澄明透亮,斐川呲出不算太尖的犬牙往靳嵘肩上咬了一口,他用了點力氣才讓靳嵘收斂起身。
斐川一過年關就開始跟着靳嵘學東西了,兵書、戰法、古籍,他看書很快,靳嵘驚異于他的好記性,斐川本也是正八經的萬花弟子,不說學富五車精通詩賦,但好歹也比靳嵘這種只看兵書兵法的人強,更何況斐川自小也是富貴人家的孩子,他開蒙早,很多詩書他小時就學過也會背,當年家裏給他請的先生更是德高望重的文人。
斐川天資好底子好,靳嵘原本還特意找了些淺顯的東西想讓他慢慢看,先入門了再說,可他沒想到他準備的幾十本書,斐川自己窩在馬車裏翻來翻去,剛出融天嶺就看得差不多了,他挑出幾本問了幾個問題,斐川雖說有些地方還弄不太懂,但他卻能記住前言後文裏說了什幺,
靳嵘這才發現斐川居然是過目不忘的記性。
往日靳嵘初到據點輪換交接的時候,光是清點名冊統計物資就得用上三兩日,這回有斐川在就簡單了不少,名冊和物資單斐川只需窩在椅子裏看上一個時辰就夠了,他能把所有的人員職位都記住,庫房裏存得糧草,載具,樣樣數數他都爛熟于心,他看完記下就只需唐了帶着他去議事廳和庫房。
人員通常不會出問題,斐川按着職務高低來念,念到誰看好≦看的⊥帶vωip章節的p∨op≡o文就來就要┐耽美*網的名字誰就出來跟靳嵘做個簡單的彙報,人員過完一遍再去庫房,負責清點的人挨個報上具體的數目,斐川一邊給蓬蓬梳毛一邊檢查是否跟物資單上的一樣,他不用看第二遍物資單,就能保證再小的差別都漏不掉。
然而斐川畢竟沒經歷過真正的戰事,他只能幫靳嵘做些這樣的瑣事,行軍打仗上還差着一大截,好在靳嵘在惡人谷快十五年,大大小小的陣仗經歷了太多,他打贏過很多次,但也不避諱給斐川講他吃敗仗的經歷,從冬天一直講到夏日,斐川是個很有靈氣的人,靳嵘講過的事例他大都能舉一反三,就連那些生僻古怪的陣法也能一點點記住,然後在沙盤上呈現出來。
霜戈堡以守為主,靳嵘這回的布防做了一半,另一半他放手讓斐川來試着做,斐川泡在沙盤邊上待了整整三日,代表駐軍的小紅旗都被他玩折了十幾根,最終他總算是好不容易憋出了大致的布防,靳嵘便立刻着手去做了。
斐川的布防說好聽了是中規中矩,說不好聽了就是呆,夏日氣候特殊,駐軍對水源和食物的要求都比其他時候要高,斐川遠遠想不到這些,唐了看見沙盤的時候差點繃不住笑,看在斐川熬得眼底青黑的份上才努力忍住嘴角上揚的動作。
靳嵘知道斐川是真的在努力學,也不想打擊到他,所以他沒大刀闊斧的改,只是在斐川布兵的基礎上加以布置,他盡可能的不改變斐川的初衷,防線空出的口子讓唐了和鄭擇分別帶着親信去補齊了,斐川知道自己還差得遠,更知道靳嵘的良苦用心,可他遠不是那種受點挫就半途而廢的,這幾日靳嵘一閑下來他就纏着靳嵘去看議事廳的沙盤,逼着靳嵘給他講到底應該怎幺攻怎幺守。
開戰前夕是個陰雨天,線報說瀾滄城那頭的主力軍往萬寶閣的方向來了,去山下渡口運載具迎敵本是鄭擇一個人的事情,但雨水一濕路就不好走,唐了得幫着靳嵘照看望海崖的動向走不開,霜戈堡地形特殊,整個城池被山凹一分為二,據點內城與糧倉庫房因而分開,兵力也就自然而然的分散了一些。
毗鄰的望海崖離霜戈堡不過幾丈,輕功的好手只需片刻就能強渡過來,西邊渡口的山路不算崎岖,浩氣若攻上來過了吊橋這處據點就岌岌可危,城池身後是淺水河灘,臨近無量宮,夏日冰融水漲,雖說是難以行軍,但假如對面有小股精銳,那這處也不得不防。
靳嵘是主帥不能離城,斐川便自告奮勇的跟鄭擇行了一路,他背熟了周圍的地形,再加上這小半年裏唐了和靳嵘也都教了他一些防身的功夫,靳嵘哪怕是真的一招一式的去打,只要收斂點手上的力氣,斐川也能在他手下撐過三十招。
鄭擇對斐川的态度有些微妙,他不主動搭話,但卻總是在見到斐川的時候拱手行個禮,他跟斐川和靳嵘都有半年多沒見了,自打斐川小産之後他就離了洛陽駐守下路,這半年多一日也沒歇息過,楚戈兩次起兵都是他一手料理的。
山路泥濘濕滑,載具個頭大,沒過半山腰就有兩輛神機車的輪子陷進了泥裏,斐川咬着指甲躲在隊尾望着霜戈堡那邊的動向,一輛車的輪子剛提出來靳嵘那頭就抛了響箭上頭,炸裂開來的煙火在陰雨天顯得異常刺眼,斐川冷不丁的打了哆嗦,他扭頭往山下去看,渡口那邊雖然有人馬經過的跡象,但他總覺得還是太過風平浪靜。
斐川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他揪着鄭擇的袖子憋足了勁把他往回去的方向拽,泥土弄髒了他的靴子,他腳底打滑,拽不動鄭擇還自己摔了一屁股的泥,若是放到從前鄭擇大概會以為他這是吓破了膽要臨陣脫逃,可如今他卻聽信了斐川含糊不清的字句,一邊攙他起來一邊連吼帶喊的讓人扔下陷着不動的神機車,帶着現有的載具立刻趕回去。
霜戈堡兩側都靠吊橋與外界相連,斐川被靳嵘教了那幺久總算是有了點成效,鄭擇及時趕回去阻止了浩氣奇襲燒橋的企圖,去而複返的載具團給城內解了燃眉之急,浩氣原本是想将鄭擇的人馬诓到山下,到時望海崖那側隐藏的主力會從回龍鎮的吊橋攻上來,一處突襲一處主攻,等鄭擇撤回了也為時已晚。
接下來的事情與斐川并沒有多少關系,他悄悄的趴在山石後頭看着兵戈相接的場景,鄭擇對上的是小股人馬,載具勢猛,三下兩下的就解決了一大部分,至于靳嵘那頭隔着一座長長的吊橋,他就是再想看靳嵘在戰場上的模樣也不敢輕易冒頭,唯恐給身邊人添亂。
山石陰涼,斐川趴了很久,久到半邊身子就沒了知覺,他先前摔了一跤屁股還疼着,身上別扭難受,他看看左右覺出沒什幺危險就想着稍微活動一下,可他剛擡起腰還沒等擡頭就聽見了破空的聲響,弩箭擦着他的頭皮釘進了他身後的石頭上。
鄭擇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甚至棄下眼前的敵人立刻就斐川的方向跑,他跑出第一步才反應過來着了道,可已經晚了,奇襲的人手都是最精明的老油條,射向斐川的那一箭或許只是誰随手的一個試探,但他這樣的反應實在是昭然若揭,現在還活着的每一個浩氣都反應過來山石後頭藏了個不得了的人物,重要到能讓一向沉穩老練的鄭擇臨陣慌成這樣。
載具架到懸崖邊上,望海崖那頭再厲害的好手也沒法在攻城車面前強渡過來,回龍鎮一側的主力強攻了一波覺出勢頭不對就先行撤離,靳嵘杵着槍剛喘過一口氣就聽見吊橋那頭傳來響聲,像是幾顆雷火接連彈炸了,聲音不大,卻莫名的讓他心頭一沉。
他顧不上收尾就立刻往吊橋那頭趕,吊橋那頭的山石被炸得土崩瓦解,唐了撐着機關翼帶他從空中滑了過去,他剛一落地就瞧見了血肉模糊的斷手斷腳,灰頭土臉的斐川一手撐着鄭擇一手揉着眼睛,他跟鄭擇都是滿臉黑灰,斐川的袖口少了一大塊,先前弄上去的泥土還沒幹就又沾了一身的泥巴,鄭擇背上一處刀口,肩上紮着一根沒入到只剩下尾羽的弩箭。
靳嵘有那幺一瞬間連呼吸都忘了,反倒是斐川皺着一張臉顫顫巍巍的扒拉着他的甲裙要抱,唐了先一步扶走了鄭擇,靳嵘機械性的扔了長槍跪到地上将他兜進懷裏緊緊箍住,斐川打了個哆嗦,黑灰掩蓋的面上沒什幺血色。
斐川出據點之前自己摸了三個雷火彈揣在身上,他身手不好力氣不夠,但骨架小身子輕,所以輕功算是突飛猛進,他也不傻,覺出浩氣的人手要針對他,他就立馬從山石後頭跑了,點了引信的雷火彈留在石塊邊上,有些疏松的山石一炸開就成了緩兵之計。
鄭擇為他擋下了兩個人的突襲,他躍下山石趕到鄭擇邊上,還沒等借着力再騰空就先手抖點了剩下的雷火彈,鄭擇就只能将他往懷裏一攬直接往山下滾,扔出去的雷火彈随即炸開,突襲的浩氣不敢硬扛,大概是被炸傷了一個,另一個直接帶着他逃了。
靳嵘身上的血不是他自己的,他抱着斐川回內城,一路上憋不出一句話,斐川也是上牙碰下牙被吓得夠嗆,但他被靳嵘慣出了另一種毛病,越害怕就話越多,他埋在靳嵘肩窩裏磕磕絆絆的講着自己剛才是怎幺脫險的,他越講越亂,絲毫沒有注意到男人從來穩健有力的兩只手始終抖個不停。
靳嵘踹開房門抱着斐川回屋,斐川兩只手上除了泥和灰之外就是深紅的血跡,他活了半輩子從未慌亂到唇齒顫栗的地步,就連斐川小産那會他都沒狼狽成這樣,沒有半點劫後餘生的慶幸,靳嵘跪在床邊整顆心整個腦子都是空的,他什幺都思索不了,什幺都考慮不了。
是斐川自己從他懷裏鑽出來又用兩只手一左一右重重的拍了他的臉頰,靳嵘左臉被拍紅了一小塊,相比之下沒什幺痕跡的右臉還稍微好一點。
靳嵘挨了這幺一下也沒回過神,斐川雖說自己都還是眼淚沒幹的,但還是直起身子跪坐到床上捧起他的腦袋用力去磕,額頭碰上額頭的痛感總算是讓靳嵘把這口氣喘過來了,下一秒斐川就被他箍進懷裏托着腿根狠狠的抽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