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斐川生氣時是個兔子脾氣,自己悶悶不樂的蜷在一角誰都不搭理,他原本就話少,跟靳嵘日夜相處了那幺久,靳嵘護着他慣着他,樂意什幺事情都放下認認真真的聽他說話,哪怕只是些毫無意義的閑扯聊天,靳嵘也會很仔細的去聽,斐川總算是有了點被寵成小話唠的趨勢,可這橫出的一件糟心事硬是讓他又整日整日的閉口不言。
靳嵘有錯在先,自知理虧,他連着幾日手足無措的守在斐川身邊試圖賠罪道歉,然而效果甚微,斐川最多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杯喝一口水,其他的一概不做理會,斐川平日裏最懶得自己打理的,跟靳嵘在一起之後每天早晨起床都得靳嵘伸手撈他,幫他穿衣洗漱梳攏頭發。
可自打那天晚上之後,斐川每日都是自己起床披着外袍去梳洗,別院中有取水的暗渠,靳嵘嘬着牙花子看得心驚膽戰,斐川用白嫩的雙手去拽水桶上拴着的麻繩,豎井的外頭的井沿超過他腰間,斐川個子矮力氣小,打一桶水上來能把兩個手心都磨紅。
小孩鬧起別扭,總是來得也快去得也快,可斐川是個熊孩子脾氣的大人,他極為記仇,氣性也大,打了幾次水之後,麻繩的毛刺紮進了他手心裏,他自己守着燭火用針挑,疼得直抽氣也不肯讓靳嵘幫忙,最終是靳嵘實在心疼的看不過去,直接将他整個人摟進懷裏用力箍着,幫他把刺給挑了出來。
兩三日過去靳嵘才摸清了斐川發火的根源,斐川開始自己做事,連去平安客棧取飯菜都不要唐了和夥計代勞,快到飯點的時候就自己過去,靳嵘在三步之外的地方跟着他,兩個人之間一股濃郁的違和氣氛讓一向沒心沒肺的傻愣子楊煜都不敢搭話。
連着撞見三次之後斐川主動問他是不是有事,楊煜撓撓頭又看了看靳嵘,然後一手抱着狼崽子一手拽着斐川的袖口,找了個角落帶他過去低聲詢問了一些事情,斐川始終自己拎着食盒,小狼崽扒開食盒蓋子張牙舞爪的想去摸裏頭的排骨,斐川放下食盒捏着它的後頸一拎一提,眯起眼睛毫不留情的彈了它後腿中間還沒長好的蛋蛋,靳嵘遠遠的看着,也不知道為什幺,忽然覺得下身一疼一緊。
斐川只是想要證明他可以自立,哪怕是在毫不熟悉的惡人谷裏,他也能自己把自己照看好,他看了惡人谷裏的地圖,熟悉了自己能去和不能去的地方,就沒再走丢過,碰見巡守他也不慌不忙的應對,黑鴉那邊的鬧劇早就在谷裏傳開了,現在的惡人谷裏無人不知道他的存在。
靳嵘成為斐家媳婦的傳言很快就被他們鬧別扭的消息搶過了風頭,平安客棧裏閑人最多,斐川每日跟他離得老遠,食盒再重也不讓他幫忙,斐川還是對夥計和花蝴蝶很客氣,取了飯食會道謝,只是他不笑了,秀氣幹淨的面容上多了幾分倔強的滋味,澄亮的眸子也沒有先前那種溫軟的水潤。
谷裏擺酒過年的前一天,獸王苑那頭出了亂子,殿裏走水驚了獸群,成年的猛獸竄進了幼獸休憩的地方,有幾只幼崽傷得重,獸王苑那頭沒轍了,就想起了靳嵘身邊有斐川這個人,聞羽和靳嵘一道陪着斐川去的,畢竟斐川還未入惡人谷,治好了固然是好事,一旦治不好,獸王苑那頭若是怪罪他也沒處說理。
斐川沒想那幺多,他背着聞羽給他準備的小藥箱,脫去繁瑣的外袍,盤起頭發又挽起袖子,甚至摘了身上零零碎碎的所有挂飾,連鑲銀絲的腰帶都換了,從靳嵘的短裝裏随便找了一條粗布腰帶系上,唯恐這些硬物會硌着幼崽。
熊崽的狀況還好一點,是被濺過來的石塊碎瓦傷了的眼睛和耳朵,斐川檢查了一邊已經包紮過的傷口,仔細嗅了嗅前一個大夫用的是什幺藥,沒發現什幺纰漏就開始着手幫它拆洗紗布換第二次藥,熊崽吃痛的嗚咽聲跟嬰孩差不多,斐川手指細也靈活,擦洗傷口的時候能盡可能避免弄疼它。
口服的藥拌進蒸軟的果泥裏,獸王苑的侍從都是手腳利落的,一小盆蔬果搗碎蒸至松軟,蔬果複合的口味能最大限度的掩蓋住藥物的澀苦,斐川用木勺小心翼翼的喂給它,熊崽雖然嘗出了不對,但到底是被他安撫的放松了下來,一勺一勺的吃進去,沒過多久就把木盆舔幹淨了。
小獅子的狀況就慘烈許多,靳嵘在旁邊看得眼皮子直跳,他和聞羽都屬于殺人多血氣重的,幼崽敏銳,本就不親近他們,眼下他們更是只能站在木欄阻隔的遠處看着,斐川蹙緊眉頭掀開了滿是血污的布料,已經有三個月大的幼獅慘兮兮的癱在那,已然是進氣多出氣少的模樣,被踩斷的後腿別別扭扭的歪在一邊,而最嚴重的并不是這裏,斐川低聲跟身邊人要了熱水和針線,又打開聞羽給他的藥匣摸出了刀具包。
肛口周圍的傷口已經有些感染了,這只幼獅大概是慌不擇路蹿到了哪只猛獸的腳底,也幸虧它機靈,被踩住的時候拼死往前爬了一截,這才只是被踩出了一小截腸子,而沒有被直接踩斷脊椎,斐川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他擰了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把手穩住,小刀用火折子烤過,然後仔細剔除肛口周圍的壞肉。
熱水裏兌上藥粉,斐川一點勁都不敢試,他緊張的額上冒汗,手指捧着一小截軟趴趴的腸管生怕造成第二次傷害,熱水洗淨露在外頭的腸子,他往回塞的時候實在是膽戰心驚,只能一邊死命的咬着下唇強迫自己鎮靜,一邊盡可能平穩的把手中的東西送回幼獅的體內,做完這一遭,縫合就不算什幺難事了,他先前只遇見過吃壞東西的野貓野狗拉肚子拉到脫肛,這樣的傷勢是頭一回見,他心裏也沒數。
相比之下踩斷的後腿不是難事,斐川給幼獅打上石膏包好傷腿,又找了兩塊木板讓侍從送去給靳嵘,靳嵘徒手劈成他想要的大小送還給侍從,斐川接過來連眼皮都不擡就開始給幼獅纏夾板做固定,他忙乎完這些之後小獅子倒是有了些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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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川不敢走,他在獸王苑裏守到了半夜,被血污和穢物弄髒的內襯已經髒兮兮的不能看了,聞羽見情況不錯就溜溜達達的走了,只不過走前不忘風度翩翩的擡腿賞給靳嵘一腳,靳嵘硬挨了也不吭聲,老老實實的杵在木欄外面陪着斐川等到半夜。
約莫天快亮的時候幼獅嗚嗚咽咽的叫喚了幾聲,半睜開的眼睛裏有了些活力,斐川看它有了精神就去讓侍從煮了碗米糊,幼獅自己吃不進去他就俯在地上口對口的喂,筋疲力盡的折騰了快兩刻鐘送算是讓幼獅吃飽又呼嚕呼嚕的睡了過去。
這一關過去就算是救回來了,斐川起身想往外走,他滿身滿臉都是髒兮兮的,盤好的頭發也散了,他還沒走到木欄邊上腿腳軟的實在挪不動了,他不得已的垮下身子讓靳嵘過來,靳嵘立馬翻過木欄抱他出來,斐川也難得的沒跟他鬧,頭一歪倚在他的懷裏就睡了過去。
斐川睡醒的時候是第二天傍晚,身上清爽幹淨,頭發也夾着皂角的香味,他覺出來靳嵘幫他洗過澡,倦意還沒完全退下去,他揉着眼睛起身,沒什幺力氣的腿腳踩在地上,他想了想自己跟靳嵘鬧別扭的天數,覺得氣消得差不多了就主動開口喊靳嵘來幫他穿衣服,他喊了兩聲沒聽見回應,清醒過來睜眼一看才發現屋裏沒人。
桌上只有靳嵘留的字條,上頭寫着年關谷中擺酒,他得去應酬,最多一個時辰就回來,斐川剛醒腦子還懵着,他反複把字條看了幾遍,弄清楚靳嵘這是抛下他出去喝酒了,小火苗蹭蹭蹭得就燎了原,斐川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那幺大的氣,總之他擡腳就踹翻了邊上的椅子,拿起軟榻上疊好的衣服連正反裏外都不看,直接就往身上一披,然後赤着腳奪門而出。
烈風集裏擺酒,從來都是從雪魔住處下邊的平臺上一路擺下去,按戰階高地排位落座,酒席一直延到北門那頭,酒喝到盡興了就可以直接順小路去酒池林和怡紅院,尋個漂亮窯姐小倌,醉生夢死逍遙一番。
酒液辛辣,穿腸而過,幾杯下去雲裏霧裏,酒勁稍一上頭就沒了什幺高低尊卑,江湖武人肆意慣了,戰階高低分得是戰功不是地位,靳嵘一貫沒有上位者的架子,他這一年勝仗打了不少,又帶了斐川回谷,算得上是惹人嫉妒的名色雙收,有權有勢有可心人暖床,不免又得被狐朋狗友灌上一輪。
斐川真軸起來也是十匹馬拉不回的性子,他騎了靳嵘留在別院裏的烏骓,駿馬撒開四蹄橫沖直撞的跑進烈風集,火紅的四蹄像是燃燒起來的烈焰,斐川扯着缰繩騎在馬背上,披散的長發和衣擺随風飛揚起來,赤裸的雙腳踩着黝黑铮亮的馬镫,墨色的長袍蓋住了他內裏純白的亵衣,少年人還是那般瘦弱單薄,可他偏偏能降住這匹令無數人望而卻步的烈馬。
烏骓在酒宴外圍停下了腳步,戰馬通人性,它不想沖撞赴宴的人就挑了個最近的位置把斐川放下,斐川利落的翻身下馬,白嫩的雙腳很快就被粗糙的路面硌出了紅印,自然有人注意到他,獸王苑的事情在谷裏傳開,他從靳嵘養得小孩變成了靳嵘家裏的小先生,有人想要扶他一把,或是純粹關心他怎幺赤着腳衣衫不整的跑出來,可都被他用力推開。
斐川氣勢洶洶的順着木棧道往上走,旁觀的人大都目瞪口呆,但卻無人好心去給靳嵘報個信,而是全都興致勃勃的等着看戲,就連唐了也只是撐着機關翼挑了個更好的地腳坐上去,抱着酒壇子挑着眉梢,樂颠颠的望着下頭。
酒宴不鬧就不能叫酒宴了,斐川裹着自己淩亂的袍子推開眼前擋路的人,早就沒了什幺高低座次,酒過三巡之後木棧道上全都是聚在一起喝酒畫圈的人,他一眼就瞧見了被人圍着的靳嵘,左邊有人喊着靳将軍,右邊有人舉着酒碗口齒不清的說佩服他,斐川眯起眼睛看着被圍坐在中間的靳嵘,酒意上頭使得他臉上有了些紅暈,深遂的眉眼在紅色燈籠的映襯下顯得異常英俊,靳嵘沒帶發箍,散下的發絲粗硬卻微卷,此刻正挨着站在他身側試圖敬酒那人的小臂。
斐川腦袋裏嗡得一聲不剩半點理智,他快步沖到靳嵘的桌案前,被地面磨紅的右腳徑直踩上了滿是菜肴酒肉的案幾,細瘦的手臂一揮直接擋下了對方舉過來的酒碗,瓷片碎裂的聲響像是個閘門,眨眼間身邊叫嚷喧嚣的人群就安靜下了一大半,靳嵘瞪大了眼睛還沒反應過來,斐川就劈手躲了他手裏的酒碗,幹脆利落的摔到了另一邊。
少年人裹着淩亂的袍子,衣衫不整披頭散發,踩上案幾的小腿細瘦得不堪一握,白皙窄瘦的腳更是漂亮的像個女孩家,精致的鎖骨和小片胸膛都從他沒整理的衣襟中露出來,目力好的能看見淡色的血管和脂玉一樣光滑的皮膚,目力不好的只能覺出他生得極為精致俊秀。
可他的動作卻兇狠到讓人對靳嵘産生了強烈的同情,戰無不勝的沉穩将軍被他緊緊扯住了衣領,當着那幺多人的面硬是被一個瘦小單薄的少年颠三倒四的罵着軟綿綿的狠話,斐川的聲音清亮,興許是發火的緣故,尾音裏還帶着令人心癢的顫音,可他罵的卻連始亂終棄的內容都沒有,只有讓人啼笑皆非的稚氣。
“我讓你喝!我讓你喝——!你又不管我!誰讓你走的!誰讓你扔下我過來的——!!”
酒碗的瓷片還晾在地上,靳嵘又心疼又想笑,他只能不動聲色的直起身子讓斐川揪得更有氣勢一些,順帶着稍稍偏了身子讓他離那些碎片遠一點,他做出一副被人扯着領子痛罵的低微模樣,而事實上只要他站起來,斐川不踮腳就連他的領子都夠不着。
他知道周圍的人都在看戲,他也不打算找回什幺面子,斐川要兇要罵他都受着,他不覺得丢人,反倒還心裏美滋滋的偷着樂,可他很快就樂不出來了,斐川像是真的氣瘋了,翻來覆去的數落完就氣得說不出話,他直接抄起了桌上還剩大半的酒壇,想也不想的悶頭酒喝。
靳嵘心都差點跳出來,他連忙起身去搶,地上全是碎片他又生怕斐川割到腳,猶豫之間斐川自己糊裏糊塗的灌了一肚子,見靳嵘還要搶就以為靳嵘是還要留着自己喝,斐川自小就讨厭酒這種東西,先前靳嵘醉酒的時候傷過他一次了,回憶不知不覺的鑽進了他的腦子裏,斐川怔了一下,莫名的委屈一瞬間填滿了心口。
斐川眼圈泛紅憋屈的說不出話,他不管不顧的張口咽下最後一點酒液,辛辣的滋味讓他差點被生生辣哭,他捏着酒壇邊緣掙開靳嵘的拉扯,酒壇和酒碗一樣被他狠狠的擲到了邊上,碎裂的動靜清晰可聞,濺開的酒水弄髒了他的袍角,斐川揉了一把眼角,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出來,“我讓你喝!!我他媽讓你喝酒不管我!!”
被插曲打斷的酒宴很快就繼續了下去,靳嵘急三火四的抱着斐川離開,硬着頭皮挨着懷裏人綿軟無力的推搡和拳頭,斐川幾乎是連啃帶咬的跟他撒潑,墨色長發拱得蓬起散亂,兩只赤裸的腳丫在空中亂蹬,靳嵘抽了口涼氣把斐川扶到馬上,差點把他脖子咬出血的少年還沒坐穩就一頭栽了下來。
發作的酒勁開始讓他頭暈目眩,斐川醉眼朦胧的看不清東西,燈火通明的樓臺在他眼裏變成了重影,他稀裏糊塗的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只知道一個勁的往靳嵘懷裏撲,一邊咬一邊打,暈頭轉向的把自己弄得滿臉通紅。
混亂之後聞羽拿石子砸了靳嵘的後背,又給他指了指酒池林的方向,尹遒陪在聞羽身邊正倒着酒,鴉黑長發的萬花墨客彎起狹長的鳳眸,聞羽含着酒盞的邊緣沖靳嵘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又屈肘一碰身邊的尹遒,後者愣了片刻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從腰間摸出一個圓形的小盒抛給了靳嵘。
靳嵘難得的老臉一紅,他抱着斐川快步離開,直奔小路往酒池林的方向,熱騰騰的溫泉水帶出袅袅熱氣,他抱着斐川走在路上,耳邊總能聽到旁人嬉鬧調情的動靜,女子的呻吟聲溫婉嬌媚,斐川睜着水汪汪的眸子愣神,靳嵘心裏一醋連忙将他往懷裏按了按不讓他聽別人的動靜,等到進了怡紅院尋了個幹淨的房間,斐川早就被他按得快喘不過氣。
斐川不會喝酒,他總是一口氣喝下去,品也不品,尋歡作樂的去處會點些熏香,床榻被褥上也存着甜膩的香味,斐川懵懵懂懂的摟住了靳嵘,他陷在松軟的床榻裏,頭腦迷糊的什幺都想不了,眼前重重疊疊的看不清東西,他只能聽見模糊的聲音。
男人在叫他小斐,一聲比一聲輕柔的喚着這個昵稱,斐川嗚咽一聲側過了頭,他很喜歡靳嵘的嗓音,是屬于成熟男人的,低沉穩重,同他自己的是天壤之別,靳嵘滿足了他對正常男性的一切幻想,高大英俊,能征善戰,孔武有力,最重要的是此時此刻抵在他腿間的那根硬物,粗長炙熱,不是他那根畸形短小的樣子。
斐川努力裝出一副兇狠的樣子,他鼓了腮幫子蹙了眉頭,細瘦的小腿順勢一蹬正踩在靳嵘火熱的小腹,赤裸的腳心即使隔着布料也被燙了一下,斐川本能的一縮脖子但又很快兇巴巴的仰起了腦袋,他口齒不清,醉意熏染的情況下他想要把字句都說得擲地有聲,可效果卻讓人忍俊不禁。
“滾下去——!靳嵘…靳…我……我來做…你下去!躺…躺着!”斐川腿腳軟得厲害,他連靳嵘的臉都看不清,更別提自己坐起來,靳嵘巴不得立刻就将他扒光幹了,但又實在心癢,只能言聽計從的任他折騰,斐川摸索着騎到了男人的腰間,他胡亂摸了幾下還覺得不滿意,軟綿綿的拳頭錘上了靳嵘的胸口,他邊脫褲子邊說話,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腿分開…唔……脫了——分開!分開!”
布料撕裂的聲響讓斐川懵了一下,他摸了摸兩個人赤裸的下身似乎還不明白為什幺會突然變成這樣,靳嵘扔掉兩個人的褲子撫上了斐川的腰,斐川腰細,胯骨的地方微微突出,他特意找大夫看過,斐川下身的骨骼偏女性,骨盆介于男女之間,這就預示着他連內裏腹髒的構造都和正常男性不一樣。
靳嵘整顆心都化了,屋裏沒來得及點燈,月光透過窗棂照進來,絕不算明亮的屋裏斐川卻還是一副很投入的模樣,此刻的黑暗沒有讓斐川覺得恐懼,他摸上斐川的脊椎用槍繭輕輕蹭着,騎在他身上的少年受用的嗚咽出聲,裸露的雌穴毫無阻隔的壓在他腿間勃起的地方。
斐川一點都沒有自覺,他撐着靳嵘的腰腹試圖動腰去蹭,靳嵘的恥毛紮得他花唇和陰蒂一陣刺痛,變相的快感讓他渾身發抖,他這才想起靳嵘跟他很久都沒做了,雌穴饑渴貪婪的想吃進粗長的硬物,他似懂非懂的伸手去捏了自己的陰蒂,敏感之極的肉珠被他自己揪着拉扯,只一下就又疼又爽得讓他垮下了身子。
汁水弄濕了入口,斐川胡亂的拍打着身下的男人拒絕了他的指引,他自己俯身擡臀,以一種極為別扭的姿勢将手指送進了雌穴裏,濕熱緊致的滋味讓他明白了為什幺靳嵘會喜歡這裏,他只動了幾下就勾出滿手的淫液,濕滑溫熱,争先恐後的弄濕了他的手指和手心,花唇綻開陰蒂凸起,他很快就進入了狀态,斐川昏昏沉沉的把手往更深處探想要止住癢意,可他發現自己勾不到最要命的那處。
手指抽離拉出銀絲,斐川這會才看清了靳嵘的臉,靳嵘像是快要被憋死了,額角的青筋嘴角的咬筋全都繃了出來,月光下他看不清楚,所以只能用濕乎乎的手去摸,軟綿無力的腰間盡可能擺正了姿勢,靳嵘箍緊他的腕子舔上了他的指尖,斐川舒服的打了個哆嗦,繼而主動到極點的擡起腰身對準身下勃起的肉刃一股腦的坐了下去。
撕裂的痛感,被填滿的飽脹,花心被頂到的爽利,三種截然不同的滋味交織在一起,斐川沒叫出來,他仰過頸子繃直了身體,略顯凄慘的哀叫梗在了喉嚨裏化作氣音,身體再度被貫穿的滋味喚起了他很多不願想起的回憶,他記得自己上一次被一個奇形怪狀的器具貫穿的,而那個冰涼堅硬的東西和靳嵘的性器一樣卡進了他的體內深處。
淫液澆在炙熱的傘頭上,飽嘗情事的身體禁欲太久早就急不可耐,濕漉漉的手被男人捉去十指相扣,靳嵘看他适應的不難就直接開始動了,久違的緊致和舒爽讓他低喘出聲,他試着動了幾下去頂熟悉的地方,斐川跪在他腰間被他頂得膝不沾床,沒挨上幾下就哭得喘不過氣,磕磕絆絆的跟他說要頂破了。
斐川單純簡單,身體開了淫竅不代表他自己懂多少,他不會說葷話,羞人的字句只是他心裏最真實的想法,性器進出帶着水聲,斐川扭着腰想躲,他咿咿呀呀的叫喚着太深太重,靳嵘哪能這幺容易的放過他,直接撈了他的腰重重一送,畜生一樣的玩意豁開他雌穴盡頭的入口直直的就鑿進了緊熱的宮口。
靳嵘在下一秒就捏了他的陰蒂,生怕他疼得沒了快感,靳嵘也是實在忍不住,他本想循序漸進,或者幹脆還是和以前只用手讓他高潮,可斐川這回太主動了,他連尹遒給的脂膏都忘了個幹淨,只想着把身上的人肏到尖叫哭泣。
快感是無法抗拒的,陰蒂掌管了斐川大部分的神識,尖銳爽利的快感沿着尾椎直鑿靈臺,斐川腿根抖得幾近抽搐,粘膩的汁水因而又流出幾股盡數澆在靳嵘的性器上,生理上舒服得欲仙欲死,斐川覺得自己完全被捅壞了,從上床到現在不過眨眼的功夫,靳嵘就已經将他捅到了快要無所适從的地步。
可他又很難受,心口被堵着,鋪天蓋地的恐懼和悲傷僞裝在情欲裏将他盡數侵蝕掉,他自己的性器是疲軟的,沒有勃起的男性器官軟趴趴的毫無動靜,雌穴裏橫沖直撞的性器碾着他騷浪的花心,每一次抽插都帶來極樂的快感和情潮,靳嵘的長度和形狀都無可挑剔,斐川垮下肩頸俯到了靳嵘身上,他攬住了同他一樣陷入欲海的男人,幾乎泣不成聲的埋進了他的肩窩。
他還是沒有過去那個坎,他失去了一個孩子,從他身體裏,從他被靳嵘頂開的子宮裏,化成一灘粘稠的血,從溫熱到冰涼,斐川哽咽的厲害,他不知道怎幺跟靳嵘說清自己的抵觸和恐懼,被貫穿的身體綿軟無力,內裏的快感變成了駭人的麻木,斐川哭不出聲,他縮緊了窄小的穴道像是被肏弄的高潮疊起,可事實上他只是難過的渾身都在痙攣。
混亂之中是靳嵘圈着他的腰将他壓到了身下,天旋地轉之後雌穴中的性器抽了出去,斐川睜不開眼睛,他只能聽見男人壓抑到極點的呼吸和淩亂的腳步聲,燈很快就亮了,暖黃的燭光讓他僵硬發抖的肢體緩緩放松下來,他艱難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靳嵘正重新上床,腿間挂着液體的硬物稍微軟下去了一些。
斐川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幺,也許是擔心下一個孩子也會如此,也許是害怕靳嵘因而敗了興致開始讨厭他,又或許他怕靳嵘嫌他總是哭哭啼啼的弱小柔軟,他扒開了還合不上的雌穴,花唇被他自己粗暴的分開到兩邊,斐川挺起腰胯把自己最畸形的地方暴露出,他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也被眼淚模糊了視線。
“別走…靳嵘你……別軟…幹我……別走…我不哭…嗚…我不哭了,你…你進來…….靳嵘……”斐川覺得自己大概是什幺都不剩了,尊嚴,底線,哪怕是傷心哭泣的權利,有那幺一瞬間他什幺都不要了,他只要靳嵘不嫌棄他不離開他,沒有什幺比情事更能慰藉他的少到可憐的安全感。
他等到的不是第二次貫穿,而是撫上他後穴的手指,粗硬的指節沾着雌穴裏的液體,斐川瞳孔緊縮着打了個哆嗦,他知道後穴要怎幺用,可他事先根本沒清理過,他啞聲低泣着,斷斷續續的說着髒和不要碰,可靳嵘很快就吻着他的唇将他帶到雲裏霧裏的處境,又堅決而緩慢的撐開了他窄小的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