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執着

第35章 時光可待你和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一夜之間變天，好冷～注意保暖～ 謊話和情話。

時節已至深秋，霜林盡染，涼意更甚。

從神山上下來已有幾日，長生一直在研究如何讓那滴凝結了落落情魄的眼淚更好更快地發揮作用。這是惟一的希望，他慎之又慎，生怕稍有差池，功虧一篑。牽一發而動全身，情魄不補，其他的魂魄也會慢慢散盡，再加之經脈問題，他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準備充足之後，選了一個星光璀璨的夜晚，長生幫落落引星光入體，将那滴眼淚融于星光之中，直達心底——澆灌情種，再生情根，重補情魄，經脈問題也就可以随之而解。

在給自己治病這件事上，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落落一直相信長生。所以，當長生告訴落落晚上要幫她引星光入體時，落落點點頭，“嗯，我聽先生的。”不過，小姑娘還是問了一個問題，“那我以後還需要每天喝那個藥麽？”可憐兮兮的表情讓長生有些想笑有些心酸，他搖搖頭，“不用了。但是落落，在徹底好之前依舊不能修煉和運功，好麽？”

小姑娘猛得直點頭，“太好了。先生放心，我一定好好聽話。我要告訴母後去！”剛跑了幾步，落落又停下腳步問了第二個問題，“那先生，它能幫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麽？”長生臉色驀地變白，整個人僵在那裏。他竟然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希望可以落落記起來，可是如果她記起來，那這段時間他說謊的那些，又該怎麽解釋？

看長生不對勁，落落又連忙解釋，“先生，我就是随便問一問的，記不起來也沒關系。我先走啦，先生再見！”

長生仍舊站在那裏動彈不得，他那晚問落落想不想記起以前的事，卻忘了如果她真記起來以後，他的謊該如何圓？可事到如今，他已經別無選擇。就算到了現在，他告訴落落引星光入體是為了治療她的經脈問題。長生閉了閉眼，再睜開後，落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轉角處。

第二日，長生剛剛在房裏收拾好就聽到了門外落落的聲音，“先生，我可以進去麽？”長生快步走過去打開門，“落落，快進來，天氣涼了，怎麽醒這麽早？”落落不說話仔細地盯着長生看了看，又把他扶到桌子旁坐下，這才轉身對着門外喊道:“快擡進來！”

長生被她弄得一臉糊塗，一眨眼的功夫，房間的門口就被幾個大箱子堵得嚴嚴實實，“落落，這是……”

還沒等他問完，落落就站直身體對着他鞠了一躬，“先生，雖然你上次說過我不用行這麽大的禮，但是這次先生一定要接受我的感謝。”

長生站起身把她扶了起來，“落落，怎麽了？坐下說。”小姑娘搖搖頭，仍舊站着，“謝謝先生前去神山為我求解決經脈的辦法，還為此受了傷，落落感激不盡。”

長生眸色一沉，“誰告訴你的？”

“軒轅啊。”長生心底嘆一口氣，果然只能是軒轅了。

他看着門口的那些禮物和眼前的落落，一瞬間，時光仿佛倒流回落落當初在國教學院拜他為師的時候。

他強拉着落落坐下，“落落，不用謝我，也不要謝我。”

看着小姑娘疑惑的神色，長生閉了閉眼，而後心一橫，“落落，你要記得，我現在做得這些，都是應該，都是不夠。至于具體的原因，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好麽？”

落落被長生的這番話弄得更加迷惑，換了其他人，她必定還要不依不饒地問下去，可面對長生，她不知為何卻無法再問下去，只能小聲地嘀咕道，“可我只是想謝謝先生的。”

長生心裏并不好受，卻仍是笑着，“落落，如果你真想謝我，就答應我一件事，可以麽？”

落落點點頭，“先生請說。”

“将來無論發生了什麽事，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麽？”

看着長生鄭重其事的神色，落落除了答應好像再也做不了其他。

長生心裏卻絲毫沒有輕松的感覺，一切真的可以去他所願麽？落落，等你恢複記憶的那一天，你會怨我麽？會依舊不後悔當日自己的選擇麽？

白衣黑發，眉目如畫，那雙含笑的眼眸裏，深處卻是化不開的憂傷。

屋內，一雙素手斟茶，茶香氤氲，可泡茶的小人兒卻明顯地心不在焉。白帝擡頭看了落落一眼，走過去敲了敲她的腦袋，“落落，想什麽呢？泡”落落回過神來吐吐舌頭，“父皇，先生很奇怪。”白帝的手一頓，而後接過落落遞過來的茶，“哪裏奇怪了？”

“說不出來，但就是覺得很奇怪啊。”落落拖着下巴又陷入了沉思。白帝慢慢喝完一杯茶，放下杯子說道:“好了，別亂想了。再專心泡一壺茶，剛剛這壺泡得不專心。”落落撇撇嘴巴，“可父皇還是最愛喝落落泡得茶。”白帝寵溺地笑笑，“知道父皇就愛喝你泡得茶，那你還不好好地泡一壺茶出來。”

專心地泡了一壺茶出來，落落站起身，“父皇，我去找母後啦！”白帝盯着那一壺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對着門外的侍衛吩咐道，“去請人族教宗大人過來。”

長生與白帝相對而坐，中間是一壺剛剛泡好的茶。白帝斟了一杯遞給長生，“來，嘗嘗。”

長生雙手接過喝了一口，味道很是熟悉。他心裏一動，擡頭看了看正閉起眼品茶的白帝，也再次将杯子送到嘴邊，這下他心裏已差不多可以完全肯定了。

白帝放下杯子，“如何？”長生看了一眼，素瓷清茶，納一方靜雅天地，“淡而不寡，苦而不澀，入口回甘。”

白帝哈哈一笑，“這味道可熟悉？”

長生不自覺地有笑意，語氣都溫存幾分，“不曾忘。”還在國教學院時，落落便常常泡茶給他喝，那麽愛熱鬧的一個小人兒，每每泡茶時，卻又總是安靜沉穩。

“我這個女兒，泡得一手好茶。”白帝又品了一口茶，卻突然話鋒一轉，“這丫頭起疑心了吧？”

長生一怔，茶霧遮了眼睛，“是。”

白帝看向長生，“那接下來準備怎麽做？”

秋風起，自窗而入室內，将眼前的茶霧吹散。

“我會告訴落落所有的事實真相，但不是現在。現在，我要先确保她的魂魄和經脈問題都可以得到解決。”

白帝不語，半晌才開口，“雖然你是落落的先生，但是，年紀和落落差不多大。我叫你一聲‘長生’可否？”

長生垂首，“陛下本就是長生長輩。”

白帝點點頭，“長生，落落雖是我的女兒，但這是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我輕易不會插手。可落落畢竟也是妖族的公主，所以，如果不想他人插手，你知道該怎麽做。”

長生站起身，對着白帝深施一禮，“陛下請放心，長生必守護落落無憂無虞。”

白帝聽完這句話又将目光轉向桌上的茶，“天氣涼了，茶也涼得快。有時間去讓落落給你重新再泡一壺吧，熱茶喝着舒服。”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已是冬季。三十六來信給長生，神都內風平浪靜。小黑龍陪着他一起管理離宮，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着。只是都想念他和落落還有軒轅，何日能回？

長生在屋內提筆回信，暫不回神都，要等落落的身體徹底無礙。神都和離宮內的一切還要再拜托他和小黑龍。

長生将寫好的信折好，便聽到了屋外落落歡呼雀躍的聲音，“哇，下雪啦！白帝城下雪啦！”

走進庭院，紛紛揚揚的雪花自天空灑下，眼前目之所及的世界已是銀裝素裹。落落一身粉色衣衫，潔白的雪花在身邊落下，恍若夢境。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不由得欣喜異常。擡頭恰好看見站在不遠處的長生。落落臉上的笑意更甚，她伸開手，清脆的聲音響起，“先生，你看，下雪啦！”

長生同樣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嗯，下雪了。”清潤的嗓音中滿是暖意。兩只手，半空中握一片雪花；兩個人，雪地裏笑意暖暖。

這樣一個冬季，這樣一場雪，這樣一份靜谧，此景此情——

大音希聲，卻驚心動魄；大象無形，卻刻骨銘心。

平靜下是否醞釀新的變數？而她和他又是否可以承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