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Chapter 68 聖誕節(上)
數月之後。
夜願站在地心大廈頂層的閣樓上,對着鏡子把金發梳起來系好,再調整角度理了理領口。今天很冷,可能是今年最冷的一天了,為了配合節日氣氛,夜願難得穿了一件顏色明快的磚紅色高領毛衣,外頭搭配着鉛白色的風衣外套。他從鏡子裏看到屋子角落的水池——天冷之後潮氣太重,裏面的水已經被放幹了,但是池底的錢幣還在,只是被泡久了之後表面有些生鏽。
夜願輕輕帶上房門走下樓梯,穿過回廊,來到三面落地窗的大客廳。冬日的暖陽穿透朝霧,在地毯上投下道道金黃色,窗邊站着一個人,正看着腳下的景色一邊喝咖啡。
“咦?您已經自己煮了咖啡?”夜願問。
晝司回過頭來,他穿了一件黑色高領薄毛衣,版型和夜願身上這件很像,但是卻被他寬肩窄腰的體型撐得很好看。他揚了揚手中的咖啡杯,又用下巴指了指廚房吧臺,說:“那邊還有。”
夜願走過去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順手加了不少牛奶——懶得打奶泡,就這樣喝好了。回頭看見主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夜願耳朵有點發燙,食指勾着毛衣領局促地問:“是不是太鮮豔了?”
晝司笑着說:“很好看,就是顯得你更白了。”
“今天晚上就是平安夜了,”晝司抿了一口咖啡,“我的禮物呢?”
夜願笑起來:“聖誕禮物要聖誕節的早上才能拆呢。”
晝司揚了揚眉毛,說:“我看你就是拿不出來,你給安息的禮物早就準備好了,還不止一個,我都看見了。”
“晚上和大家一起吃飯嗎?醫生也回來了,”夜願笑眯眯道伸出手掌,“而且,我的禮物呢?”
晝司左手修長的食指扣在杯子耳朵裏,水蒸汽暈在他睫毛上,另一只手擱進了夜願彈開的手掌心,說:“喏,拿去。”
夜願捏了捏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頭,挑眉反問:“就這樣?”
“哦?反了你,都把我自己給你了還嫌棄?”晝司假裝震驚道,“以前那個哭着說‘我想要擁有主人’的小可愛去哪了?”
“因為主人說過您屬于我了呀,”夜願拉着他的手把他拽近,然後雙手摟着他的腰說:“已經是我的東西,為什麽還要送給我做禮物,這不是太不劃算了嗎?”
晝司單手攬着他肩膀親了親:“你說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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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願問:“您今天還去林堡嗎?”
晝司說:“不,過節了,放假。”
夜願笑道:“那幹什麽去?”
晝司低頭看着他:“這就要問你了。”
夜願吃驚道:“我?”
晝司颔首道:“嗯,看你安排我們幹什麽。”看夜願一臉反應不過來的樣子,晝司說:“剛不是說了嗎,我就是你的禮物,你想讓幹什麽都可以,想讓我陪你去哪,想讓我給你買什麽,或者……”他湊近咬着夜願耳朵:“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什,什麽!”夜願吃了一驚,呆了半晌才叫起來:“太狡猾了,為什麽不早告訴我!這個到什麽時間截止?”他忽然又抓狂道,“啊啊啊,已經這個時間了,浪費了一個早上!”
晝司哭笑不得,連忙安撫他:“沒事沒事,還有一整天和一整夜呢。”
夜願原地轉了兩圈,似乎不知道怎麽利用着一天一夜的時間好,晝司提醒他道:“你不是說想要聖誕樹的?”
“對!對!”夜願複又高興起來,“找一顆聖誕樹,上面挂滿裝飾品,頂上放星星,樹下堆滿禮物,把安息、米奧、醫生、般……所有人都找來,大家一起吃飯,喝酒,聊天。”
“然後呢?”晝司問。
“然後大家躺在地毯上,開着暖爐,繼續喝酒,講故事,”夜願說,“最後就在這裏睡下,明早起來一起吃早飯,拆禮物。”
“哦,一起啊。”晝司意有所指道。
夜願看了他一會兒,不知想到了什麽,耳廓忽然透出一層紅,眼睛裏也泛着星星水光。晝司眼尖地發現了,但并沒有說什麽,只是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嘴角。
“但是,真的松樹太浪費了,還是買一棵塑料的就好,明年還可以繼續用。”夜願又說。
晝司“噗”地一聲笑出來,夜願不滿道:“怎麽了!廢土上一棵樹都沒有呢!安息從小長到大都沒見過一顆。”
“好好好,”晝司說,“買塑料的,買那種可降解塑料行了吧。還有呢?”
夜願咬着嘴唇想了一會兒,說:“沒有了,最近已經很幸福了,再多的話……”
“不嫌多。”晝司随手撂下杯子,一把将他撈到懷裏坐進旁邊的單人沙發裏,雙腳交叉把他夾在中間,長腿擱在腳凳上,像抱了一只金燦燦的大型犬。他用對小孩子的語氣說:“還有什麽,來告訴主人,主人替你實現。”
看着夜願努力思考的樣子,他忽然有些心酸,問:“你小時候悄悄幻想過的,但是沒機會實現的,沒有嗎?”
夜願被他抱着,後腦勺朝着他,聲音有些悶悶的:“您,您怎麽知道。”
“我猜的,”晝司說,“果然有吧,快說。”
“小時候您過生日的時候,夫人在船上放了煙花,我在底艙看不到,只能瞧見點影子。後來多恩少爺過生日的時候,又放了很大的煙花,可咱們因為走得早而沒有看到。”夜願低聲說。
晝司沒料到會聽到這麽一個答案——他從沒想過煙花這種他從沒在意過的東西,竟然會使得夜願意難平這麽多年。
“還有呢?”他把下巴擱在夜願肩膀上問。
“沒有了。”夜願說。
晝司猛地把夜願扮成正面對着自己,瞪着他道:“快說。”
“真沒有了,其他的都在上次日蝕號上過生日時完成了。”夜願認真道,“能和主人一起過節,知道主人愛我,大家都好好活着,我覺得很不錯。”
見晝司不滿意的表情,夜願只得道:“硬要說的話……我希望明天,明年,十年後都能這樣。”
晝司看了他一會兒,一把将他抱着站了起來,說:“同意了!現在,穿鞋,出門買塑料聖誕樹。”
地心大廈所在的大廣場上聖誕氣氛并不濃厚,畢竟要顧慮所有宗教背景的人——雖然在這樣一個時代,宗教的力量已經退化為一個符號。但一號主島上大部分是高加索人的後裔,天主教和基督教的傳統沿襲至今。從十一月開始,每家每戶的陽臺與大小商店的櫥窗都盛裝打扮,玻璃上貼着馴鹿和鈴铛,門上挂着冬青和槲寄生花環,陽臺欄杆垂吊着暖白色的星星燈——人們總需要一個慶祝的噱頭。
安息和米奧的小雜貨店就在這條街的入口。
夜願和晝司兩人來到門口,和門口踹手趴着的電子小羊打過招呼後正欲進店,還沒開門就聽到裏面說話的聲音。
安息的聲音問:“誰是窮鬼?”
米奧的聲音答道:“是我。”
安息又問:“誰是有錢人?”
米奧說:“是羊老板。”
“哼哼,”安息說,“所以你要盡力讨好我哦,比如在我修變壓器的時候,你最好嗯……把上衣脫了。”
晝司正準備邁進去的腿又收回來了。
米奧說:“修什麽修,讓晝司直接換個新的。”
晝司:“???” 推門就要沖進去。
米奧的聲音忽又響起:“嗯? 錢怎麽少了,上周的營業額呢?”
安息吹着口哨東張西望,米奧忽然翻出一條番石榴幹的采購記錄,問:“你買這麽多幹什麽?新鮮的都還沒吃完!”他對比着一大堆支出記錄,明白過來,問:“你寄給避難站了?”
晝司終于忍不住插嘴道:“喂喂,天使投資人來視察工作了。”
米奧回頭看他:“哇,好惡心,居然自己說自己是天使。”
夜願大笑道:“天使投資人不是這個意思啦!”
小小的雜貨鋪一應俱全——一排藥品貨架,一排維修零件五金,還有一排擺着最近流行起來的廢土紀念品擺件。安息跳下桌子沖過來和夜願擁抱,米奧穿着一件單衣,敞着胸口,一副完全不怕冷的樣子。
夜願說:“安息,我們要去買聖誕樹和裝飾品了,你一起來嗎?”
“要來!”安息高興道,“聖誕節!我知道的,昨天醫生給我解釋過的。”
“哦?醫生昨天就已經到了?”夜願問:“二號呢?”
安息說:“二號說他今天會帶他女兒和孫子一起來看我們,他孫子才四歲,是真正的小孩子。”
“哇,”夜願感嘆道:“二號看起來那麽年輕,都已經是爺爺了。”
“是最小的孫子四歲,”米奧解釋道:“最大的已經快十歲了。”
夜願當下震撼了片刻,又說:“不過這下安息就是哥哥了。”
“是的。”安息露出得意的表情。
“好了,快走,今天很多商店都會關門很早。”晝司說,“塑料聖誕樹,挂在樹頂的星星,彩燈,還要什麽?”
三人走出店鋪,米奧關上門鎖好,安息說:“二號女兒看着都比他年紀大了,米奧明明見過的,卻完全認不出來。”
米奧說:“變化太大,而且也已經過去這麽多年。我救過她之後她應該是在避難站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來避難站資源傾斜,人口膨脹養不下了,又把很多人趕了出來。”
“啊?可她當初被買過去不就是為了做生育資源嗎?”安息驚訝道,晝司聽到“生育資源”這幾個字,有些不舒服地皺了皺眉。
“對,當時置換了不只她一個适齡女性,七八年後站裏迎來一波生育浪潮,站內老齡化開始,青壯勞力又不夠,人口平衡再次朝反方向傾斜了。”米奧點點頭。
安息想了一會兒,說:“是呢,避難站太小了,能去的地方很有限,真的很不容易。”
“不過,她還活着真是太好啦,“安息又說,“二號找到她的時候兩人都好高興,兩人見面的時候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我在旁邊看着都哭了。”他這樣說着的時候,眼睛有意無意地瞥米奧。
米奧冷漠臉尖着嗓子學安息:“然後他說‘米奧!你看!二號都有表情了!你什麽時候才能治治你面癱的毛病!’”
晝司忍不住大笑起來,安息臉垮了:“我說話是這樣嗎?”他轉向晝司:“我說話聲音是這樣嗎?”
“不是不是,沒有沒有。”晝司連忙否認。
四人來到一個商業街小巷裏的一家派對用品店,店鋪門口擺放着一個用紅白氣球做的巨大拱門,拱門邊是一只真人大小、穿着燕尾服、舉着托盤的奇怪狐貍頭玩偶。夜願進門後和店主對視了一眼,對方原本昏昏欲睡的,立刻來了精神,在看見他身後的晝司後更是從座位上蹦了起來。
晝司給安息和夜願一人遞了一個購物框,說:“看上的就往裏放。”然後轉頭對米奧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還有一件事嘛,就只有你做得了。”
派對商店的店主觀察了一會兒,意識到晝司并非是想要買這整片商店,就放下心來回到收銀臺後方歇着了。安息在貨架間各種穿梭,不管拿什麽東西給夜願看,夜願都只一個字:“買!”
不出片刻,晝司帶着米奧,身後還拖着一顆核彈頭般的東西回來了。
晝司看見兩只小家夥的購物籃後頓時崩潰道:“挂不下的!你們以為有多大一棵樹!”
結好賬後,一條通訊請求在晝司的通訊終端上閃爍,他伸手一劃,二十九的臉便出現在投影屏上。他不耐煩道:“你們人呢?老子大早上的跑來結月尾的數據,沒一個人在家?整個地心大廈的人都放假了,沒人跟我說?”
“般哥別生氣,我們馬上回來啦。”安息把臉湊到鏡頭裏,“想吃什麽,我們買回來。”
二十九看見是他後,收起了不耐煩的表情,興致缺缺道:“叫叔。”
安息說:“二號也會來哦,還帶着小朋友,晚上大家一起吃飯,一起玩小朋友吧!”
“我們馬上就回來了,你在地心大廈稍等一下吧。”晝司挂掉通訊,說,“還有,小朋友不是拿來玩的,這個年紀的小孩兒瘋得不行,多半是玩你。”
三人扛着戰利品,米奧拖着一棵樹,懶洋洋地在商業街大搖大擺。拐過兩條街後,他們忽然看見前面圍了不少人,好像是什麽新店的開業儀式。
“休息一會兒嗎?”晝司問。
米奧把樹橫屍飲料店門口,四人進店在櫥窗邊桌坐了一排,看着街對面的馮德維恩剪彩。
安息一邊喝熱可可一邊吃零食,米奧評價道:“瞧他人模人樣的。”
“人模人樣的。”安息重複道。
米奧:“嗯,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兄控。”
馮德維恩工作剛結束,幾人便上前去挾持了他,晝司把一大口袋聖誕樹燈塞到他手裏:“正好,年紀最大的買單,接下來的交給你了。”
馮德維恩:“???”? 五人回到地心大廈的時候,馮伊安已經先到了,正坐在窗邊喝着茶在和二十九聊天。
二十九看見他們,語氣涼飕飕的:“舍得回來啦?”
瞧見米奧身後的巨大尖錐狀物體後,他又納悶起來:“什麽玩意兒?”
米奧支好樹樁底座的十字撐,再把外頭的白色網罩一抽掉,栩栩如生的松枝“噗”地彈開,直杵在米奧臉上。
米奧:“……”
夜願抱着樹揉了揉,把枝葉全部抖開,安息将一大口袋的裝飾品拖行過來,全部倒在地毯上,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
夜願環顧四周,也興沖沖的,問道:“其他人呢?”
晝司看出來了,夜願之前并不是故意編出謊話來不願給他惹麻煩,而是真的很想要很多人一起過節。他從小就只有父親,長大了之後因為自己的另眼相看而被同行排擠,許多年裏也只圍着自己轉,直到遇見安息才有了人生中第一個朋友。經過前一段時間的事,他又得到了一些類似“戰友”的人,留在了虛摩提的二十九暫且不論,其他人也都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聯系。大家能夠湊在一起吃飯喝酒,像一個大家庭一樣,就是他此刻最真摯的願望。
電梯“叮”了一聲,安息立馬從地上爬起來沖過去,:“二號!黎叔!”? 二號一把按住他額頭,安息手不夠長,撈不着他。忽然,二號背後宛如子彈般竄出一個矮小的生物,一頭撞在跟過來看的夜願肚子上。夜願吃痛彎腰,露出猙獰的表情,二號的女兒連忙上前把自家小孩拉拽開。
“對不起,”那女性說,“你好,我叫利亞。”
她按年齡而言大約四十出頭,但廢土的環境和現實的壓力顯然不那麽仁慈,她看起來比醫生和馮德維恩都要老上不少,但眉毛和下巴和二號很像,眼睛中透着柔和的光芒,看起來很親切。
“我受傷了,嗷——”夜願捂着肚子慢慢跪倒,然後向一邊歪去,躺在地毯上閉起眼睛。小朋友小步小步地湊近看他,夜願忽然睜開眼睛撲過去,小孩兒尖叫地跑走了。
二十九伸出小指撓了撓耳朵——恢複人類身份之後,他的異化能力包括超絕的聽力也在逐漸退化,但仍比普通人強一點,對這種高分貝高頻度的尖叫聲尤其敏感。
他看了一眼二號——現在該叫赤黎了,卻面不改色,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影響。
他目光掠過米奧,赫然發現他的臉色更臭了,一副耳鼓膜疼的表情——對了,在他們這一群前變異人“退役”之後,這家夥不受影響,不用多久大概就會成為整片大陸最強的人了吧。
不過百年之後,人類還是人類,地球還是地球。
“馮老來嗎?”晝司問馮德維恩。
“不,”馮德維恩說,“他和女朋友一起過。”? 所有人聽後都發出了八卦的“哇哦——”聲,就在這時,又有新的聲音插了進來。
“什麽女朋友,在哪領?”七十三和幺幺零從玄關進來,“哎喲頭兒!哎喲,有姑娘!”
“七十三!”安息歡呼道,“來幫我一起裝扮聖誕樹吧!”
七十三并沒有恢複原本的名字,他嘴上是說不記得了,叫他七十三就很好,大家也就由他去了。
七十三說:“不要,我想喝酒,我是聽說少爺這邊有很多好酒才願意來的。”
晝司揮揮手,示意随他,七十三吹了一聲口哨,走到廚房吧臺邊打開酒櫃彎腰查看,幺幺零拿了幾個酒杯,叫道:“二九,過來一起喝酒呗!”
許多年來都無比冷清的地心大廈頂樓,還是第一次歡迎這麽多人。這一頭的小朋友已經和夜願議和,并且騎在二號脖子上追着夜願發動進攻,安息興致勃勃地往聖誕樹上挂裝飾品,馮伊安和馮德維恩坐在一旁的小圓幾邊,随手給他遞松果,但實則聊天喝茶。其餘的前高級變異人們加上米奧,每人手中端着一杯內容不同的酒靠在廚房吧臺邊聊天,晝司和利亞則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幕。
利亞感嘆道:“我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有這麽一天。”
晝司說:“我也是。”
兩人對視一眼——他們來自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過着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生,卻在這一刻找到了一些相似的共性,達到了某種默契。
利亞笑了笑——她一笑眼角便有些下垂,看起來帶着點無辜,年齡也小了點。
晝司也笑了笑:“我們大概……都以為自己失去了家人,轉了一圈,卻又找到了家人。”
利亞有些意外道:“是呢。”
她并不了解他,只大概知道他是和自己父親有過什麽緣分的有錢人,來這裏過節之前內心難免忐忑。對于廢土來說,虛摩提太過遙不可及了,但父親說一切都會好起來,包括廢土。
他既然能從死亡中回來,一如他離開時那樣,甚至比她模糊的記憶還要年輕一些。這樣的奇跡都發生了……既然他都這樣說了,更多奇跡也不在話下。
“謝謝你,”利亞忽然說,“雖然具體發生了什麽,他沒有清楚地跟我說,但我知道你幫了他……謝謝你。”
晝司笑了笑:“不是我,這裏的每個人都幫過彼此,也謝謝你。”
“想吃什麽喝什麽就随便拿,不要拘束,需要別的東西跟我說一聲,叫人送上來。”說罷他也加入了夜願和二號的攻堅戰,朗聲道:“你們兩個人一起欺負夜願嗎?我來幫你打他們。”
“來吧!”騎在二號脖子上的小崽叫嚣道:“我外公才不怕你!”
樹下的安息和馮伊安。
馮伊安遞給他一個紅色綢帶的蝴蝶結,問:“以後你們就住在虛摩提了?”
“倒也不是,”安息說,“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之前米奧也問我來着。”
馮伊安問:“你怎麽說?”
“我說,在循環艇上的日子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但不是因為循環艇,而是因為和你在一起。”安息坦然道。
“哇哦。”馮德維恩說,“然後呢?”
“然後米奧說沒關系,我們就先在虛摩提玩着,吃少爺住少爺的,什麽時候無聊了再走。”安息說。
馮德維恩大笑兩聲:“我支持你。”
安息問:“醫生呢?也留在虛摩提嗎?其實番城集市也挺有趣的,我有時候還挺想廢土,想回家看看。”
他一這樣說,馮德維恩立刻坐直身子豎起耳朵,馮伊安笑眯眯道:“是嗎?我也想去安息老家看看,”他摸着安息腦袋,說:“看看什麽地方能養出這麽可愛的安息啊。”
酒櫃吧臺邊。
“其他人呢?”二十九問,“怎麽就你們兩個。”
“還沒來呢,我們倆怎麽了,別嫌棄我們啊。”七十三喝了一口加冰的金酒,砸吧砸吧嘴,“大部分人可能趕不回來,通知得太晚了。”
“而且怎麽忽然想起過什麽聖誕節了,”幺幺零說,“不過每年找個由頭能大夥一起聚一下,倒也不錯。”
二十九回頭看了看扛着崽滿屋亂竄的二號,收回視線抿了一口紅酒,點點頭:“以後大家有了自己的生活,見面的時間只會越來越少。”
七十三勾起一邊嘴角,懶洋洋地笑着,手臂大咧咧挂在二十九脖子上,引得對方皺眉且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七十三說:“別寂寞啊,我們兄弟倆會經常來找你玩的。”
幺幺零絕望地閉上眼睛——要挨揍了。
二十九幹巴巴道:“請不要經常來找我玩。”
七十三充耳不聞:“知道了知道了,我們一定會來的。”
二十九:“……”
安息忽然大叫道:“好了!”
衆人放下手中的事圍過去,兩米來高的聖誕樹上被挂滿了金色銀色的球,金色的松果,銀色的鈴铛,紅色的絲帶以及燈串。安息對自己的勞動成果頗為得意,問:“誰來挂最頂上的星星啊?”
夜願說:“東尼來吧,他最高。”
騎在二號肩上的小朋友歡呼起來,雙手捧過亮晶晶的五角星,二號拖舉着他雙腿朝前送,五角星穩穩地落在了樹的尖頂。
“很好!”安息鼓掌道:“那誰來插電?”
晝司說:“夜願來吧。”
“好的!”安息把燈串的插頭遞給他,夜願接過來送進牆上的插座,并按下了開關。
金澄澄的燈光瞬間照耀了這個角落,書上所有挂件全都熠熠反光,節日氣氛被烘托到了極點。大家站在周圍,眼中帶着笑意彼此對視,所有人的瞳孔都被照亮了。
作者有話說:
?ε?( ? <)?з 謝幕的時候大家要一起出場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