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吃飯
不管之前做過多少思想工作，姚錦舒确認了選擇理科，還是讓章老師松了口氣。姚錦舒的情況和顧熙平不同，作為一個文理科成績比較均衡的女生，她如果真的選文科的話，他就只能眼睜睜看着一個名牌大學的苗子跑到別人班上去了。如今麽，他甚是欣慰。
班裏的人員變化并不大，走了幾個決定學文科的同學，又從文科班轉過來幾個決定學理科的學生，姚錦舒覺得，她的生活并沒有很大的改變。
不對，還是有的，進入了電磁學部分以後，物理于她而言，是更加的面目猙獰了。對此，她雖然頭痛，也只好咬牙努力，自己選的理科，跪着也得學好。
她忙忙碌碌的，忽然有一天，她吃完早飯回來，就被一群人在教室門口堵住了。這事兒對她來說不常見，但也不是很新鮮，就連一起的孟莎莎都有一種見過大世面的淡定，還有功夫挨個辨認了一通，才說：“不對哎，都是生面孔，不是咱們年級的，那幾個看着老一點的是高三的，那一窩，是新生吧，發生什麽事了？”
姚錦舒也不知道啊。
但是那些人似乎并沒有惡意，而且也只是看看她——真的是看，努力看清了她的樣子，就呼啦啦的撤了。
孟莎莎張大了嘴，剛想說什麽，就聽見有人說：“真的是她啊，跟電視上好像”、“這是活的本人啊”、“聽說她在高二一直就蠻有名的呢”……
他們議論得越來越嗨，姚錦舒有些僵硬的問：“他們是覺得咱們聽不到嗎？”
“你又幹了什麽？”孟莎莎不答反問。
姚錦舒想了好一會兒，才恍然：“《琉璃辭》演到有我的部分了吧。”
孟莎莎憤然：“欺負我們住校生沒有電視看呢。”然後她又長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問：“你說什麽？你，你，你，裏面有你？”
姚錦舒點頭。
孟莎莎這裏如何一驚一乍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學校裏最近一下子多了許多對姚錦舒圍追堵截的人，有求合影的，有要求加個聊天好友的，還有直接索要電話號碼的，至于往教室送花的，幾乎天天都有。
姚錦舒不堪其擾，顧熙平的臉色就更是陰沉得厲害。他不是生姚錦舒的氣，而是忽然發現學校裏怎麽有這麽多不開眼的混球，真是讓他懶得維持風度了。
一天早上，上課之前，姚錦舒第一次走到講臺上，面朝大家，朗聲說：“耽誤各位一分鐘的時間。”
教室裏，同學們倒是都在座位上坐着，只是幹什麽的都有，她這一發話，還真是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沒辦法，他們班的這個美女學霸，平常就跟個隐形人似的，低調得常常讓人忘了她也是自己的同學，可是每高調一次，都是引來大面積的關注，也沒他們多少事兒。今天這樣，還真是頭一回哪。
姚錦舒一個字一個字的斟酌着說：“咱們同學一年多，大家都對我非常照顧，我很感謝大家。《琉璃辭》這部電視劇裏面的長樂公主，确實是我演的。但是我和娛樂圈沒有關系，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各位的同學，希望大家不要把我的手機號碼和聊天號告知他人。謝謝。”
說完了，她深鞠一躬，就回到了座位上。
在座的同學互相都有聯系方式，也許有人覺得洩露給其他的朋友算不上什麽大事。她不知道這樣行不行，但是她想，至少她應該明确的表達出她的态度，不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去說，而是在所有人面前，坦然的、誠懇的提出一個保護自己的要求。
幾秒鐘後，安靜的教室裏有了些響應，“放心吧！”、“不會亂說的！”的話讓她的臉因為感動而有些紅起來，但是也有別的聲音，比如“有什麽了不起的”或者“耍大牌呢？”之類的，雖然姚錦舒做了心理準備，卻也還是有些難過。
第一堂課是語文課，田心老師踏進亂哄哄的教室，卻什麽都不說，只是按部就班的上課。下課之後，她走到姚錦舒桌邊，輕聲說：“有心事嗎？別忘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想要的東西，都要付出代價。我昨天也看電視了，演得很好，但是我當時就想，你在學校裏可能要受些非議，你要更強大一些才行。”
姚錦舒悶悶的應了。可是中午這頓飯，她只打了一份蔬菜沙拉，卻還是怎麽都吃不下去，到底扔下筷子，提前回到了教室。孟莎莎和周曉想勸，卻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剛走到教學樓下，習慣性的擡頭，正好看見顧熙平朝外走。
顧熙平也看見了她，皺了下眉，還是趴在欄杆上問了一句：“不想吃飯？”要是好好吃飯了，這會兒肯定吃不完。想着剛才跟幾個小弟商量的事情，他在心裏罵了句不好聽的。
姚錦舒看着顧熙平，忽然就沒忍住委屈，悶悶的說：“吃不下去。”
“等着。”顧熙平丢下兩個字，又跟身後的人不知道說了句什麽，就急匆匆的下樓來。
姚錦舒真的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等着顧熙平出來，結果顧熙平指了指學校大門的方向，笑着說：“我正好也不想吃飯，咱們換個口味去。走吧，你不吃，我也要吃的，正好，我有話要跟你說。”
雖然姚錦舒一點兒胃口都沒有，可是還是跟着顧熙平朝外走去，就連要去哪都沒問。
顧熙平心中還是美美的，看，這姑娘對自己簡直要百依百順了，這感覺，真是好啊。他很想拉着姚錦舒的手一起走，可是到底沒敢，只是離她近了些，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門，他才問：“必勝客行嗎？”
姚錦舒點頭，又搖頭：“時間來得及嗎？旁邊的小吃店也可以的。”反正她也吃不下。
顧熙平把她擋在裏側，自己走在路邊，帶了些痞氣的笑着說：“一個多小時呢，來得及，我平生第一次帶女孩子吃飯，你覺得能去小吃店嗎？”
“随便你。”姚錦舒莫名又被“平生第一次帶女孩子吃飯”戳中了，心又撲騰起來。
顧熙平不在意，拉着她推門進去，點了兩份焗飯，又要了雞翅跟沙拉，才說：“披薩太慢，我做主了啊。”
姚錦舒點頭，等服務生走了，才問：“你今天有事？”
“沒事兒啊。”顧熙平把桌上的檸檬水推給她。
“不對，你那個時間還在教室裏，一定是有事情。”姚錦舒很肯定。
顧熙平忽然往前探了一大截身子，笑着問：“你很關心我啊？”
姚錦舒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她的聲音也低下來：“你幹嘛，坐好了。”
顧熙平退回去，一只手靠在桌子上，支着腮，一只手把玩着手裏的杯子，眼睛卻盯着姚錦舒：“放心，我沒事兒，是有些人沒事找事。”算是回答了姚錦舒一開始的問題。
對于他們那些兄弟們的事情，姚錦舒也不是全然不知，只是不好過問，就點點頭。
“有些人呢，就是欠修理，你不用放在心上。”顧熙平接着說，“不過你早上的那幾句話，我挺意外的。我還以為，你會隐忍不發，像以前一樣不吭聲呢。”
“我心裏也沒底，也怕這樣說會被人罵。”姚錦舒看着杯子裏的半片檸檬，“可是我想我還是需要讓別人知道我的态度，我不說，也許你會知道，可是別人不會。”
顧熙平很贊許：“這樣很好。先禮後兵，以後誰要是犯毛病，被收拾了也怨不到你頭上。”
“我知道我沒有錯，但是還是很難過。”姚錦舒的聲音更悶了，“我沒有傷害他們，甚至都不認識他們。”
顧熙平放下杯子，摸摸她綿軟的短發，聲音卻帶着幾分和神情不相宜的冷意：“紅眼病沒法治。比你醜，比你學習差，比你平庸，又沒個自知之明，這就叫醜人多做怪。”
“我後來就想，是不是我不說那番話就好了。”姚錦舒并不躲閃他的手。
顧熙平搖頭：“你不說，他們覺得你好欺負，随随便便誰都能要到你的手機號了，倒黴的還是你。不是你的錯，你怎麽着他們都有說法，咱們網上不是管這些人叫‘鍵盤俠’嗎，都是嘴上的能耐。”
說話間，吃的東西送上來，兩個人邊吃邊聊。可是姚錦舒畢竟情緒不高，顧熙平好說歹說，就算是露了個笑模樣，也還是只吃了一半，再也填不進去了。
“你看啊，你什麽都好，他們也就是幹說點兒酸話，根本礙不着你什麽。都是鳥，老母雞不住嘴的罵，也不過是抱個窩，也沒把老鷹給罵掉下來不是。”顧熙平總結道，“所以你要是真的氣到了、傷到了，他們可就真賺到了呀。你挺明白一個人，這點兒道理我不信你不懂。”
“我懂，我就是，就是，”姚錦舒想不出合适的說法。
“就是第一次發現，你身邊就有那麽直白的惡意，對吧？”顧熙平一聽就明白。
姚錦舒點頭：“你怎麽知道？”
“別的我不知道，你麽，嗯，我上了心的自然就知道。”顧熙平靈機一動，含蓄的表了個白。
姚錦舒低頭不語。
不過顧熙平也沒指望姚錦舒給他個明确的回應，吃完了自己面前飯，覺得似乎略欠了些，問：“你真的不吃了？”
這個好回答，姚錦舒說：“飽了。”
顧熙平自然的伸手拉過姚錦舒的盤子，繼續掃蕩她剩下的飯。
姚錦舒瞪大了眼睛，幾乎就要站起來，她伸手拉着顧熙平的手腕，慌張的說：“那是我剩的，你，你再要一份吧，我帶錢了。”
顧熙平“撲哧”就樂了，還沒忘了占點兒便宜，另一手抓住姚錦舒的手，輕輕晃了晃：“知道你有錢，我也有。我吃不下一整份了，這些正好，還不浪費。就是你剩的，我才吃呢。”
看着顧熙平毫不介意的把自己剩下的飯打掃幹淨，姚錦舒心中升起一種十分異樣的情緒。除了姚征，還真沒人吃過她的剩飯，那是一種不同于身體觸碰但是同樣無比親昵的感覺。她不說話，就那麽直愣愣的看着，總覺得有些什麽東西真的不一樣了。
顧熙平很堅決的推開姚錦舒的錢，付過帳後才說：“你得給我留面子。回頭一說，顧熙平第一回帶着女，嗯，女孩子吃飯，讓女孩子掏錢，我還怎麽混呢？”差點說成女朋友了，得注意。今天撩得差不多了，再繼續就不成了，過猶不及。
“那，那下次，我請你吧。”姚錦舒接受了他的說法。
“行啊。”顧熙平笑着推開玻璃門，卻沒松手，支着門等着姚錦舒出來。在姚錦舒經過他手臂的時候，他說：“珍珍，別為那些無聊的人不開心，如果實在不開心，一定跟我說，好不好？”
姚錦舒點頭：“那你，你什麽都不要做，不要因為我的事去和別人動手，好不好？”
顧熙平松開門，胳膊往回收的時候順便把手落在姚錦舒的頭發上，輕柔的摸了摸，眉眼含笑：“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香草媽媽”的地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