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不是英雄
第二天早上,度駁才從外面回來。
他打了個酒嗝,走路都歪歪扭扭,心裏暗罵那群喝醉了就灌未成年的醜陋大人們——以徐凡為首。
屋子裏很暗,窗簾拉着。他四下張望了一下,裏面亂的不像樣子,連桌子都被掀翻了。雖然狄阡陌不愛搞衛生,但是小洋哥可是很勤快的。
他罵罵咧咧的喊了幾聲狄阡陌的名字,然後打開了電燈。一瞬間,他看見了角落裏坐着一個人,身邊擺着幾罐啤酒和一個咬了一口的飯團。
“小,小洋哥,我哥呢?”
肖臺洋擡頭,眼睛因為不适應光亮沒能睜開。他捂住眼睛,低頭又灌了一口啤酒:“被帶走了。”
“被誰?”
“被你家的人。”
度駁噤口了,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後上前拉肖臺洋的手腕:“我們去接他回來。”
肖臺洋用力往下墜,搖了搖頭:“我不會去接一個殺人犯。”
“你都知道了?”度駁嘆了口氣,往後退了幾步,“那是狄阡陌小時候的事了,而且那也是有原因的,畢竟他從小就被軟禁……”
“既然他欠了人命,你們家的人想怎樣都沒有我插手的餘地。”肖臺洋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
度駁失望的塌下來肩膀:“你既然不想救他,也別糟蹋自己。”
“操,就算是養的貓被人家抱走了也要傷心一陣吧,我很快就會好。”肖臺洋把臉埋在雙手裏,“我就是覺得自己蠢,連看人都看不清。”
“只要他對你好,你又何必介意他對別人怎麽樣?”
“度駁,不是這個理兒。我雖然不是英雄,但也不是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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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駁頓了一下,伸手幫肖臺洋把地上的啤酒罐子撿起來抱在懷裏:“我自己去,你在這休息休息吧。”
聽見度駁的腳步漸漸遠去,肖臺洋伸手去拿啤酒,卻發現地上已經被收拾的空空如也。他低下頭,突然有點想哭,但是他沒有,而是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度駁說是去接肖臺洋,其實他并沒有,而是賴在了喬子風家整整三天。
狄家不比尋常人家,從裏面接出一個大活人何談容易?
“我說,你來這到底幹嘛的?”徐凡一腳揣在度駁的後背上,碾了幾下,“大家都準備好,就等出發了。”
“我也在等。”度駁面色凝重,手裏的游戲機卻沒有停下來,“我在等小洋哥回心轉意。”
徐凡挑眉,有些不大高興:“你別太過分啊,肖臺洋就一普通人,除了打架厲害點沒有其他用處。你幹嘛一定要把他牽連進來?”
話音未落,徐凡的肩膀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喬子風叼着煙屁股面色不善的站在他身後,罵到:“哪這麽多屁話,顧客至上懂不懂?”
這三天裏,肖臺洋的日子可以說過得渾渾噩噩。徐凡來看過他一次,并幫他請了病假。肖臺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年休假休了。
其實他經歷過不少離別,真沒有一次像這次一樣給他這麽大的打擊。
就連18歲那年離開徐凡也沒有。
胃因為不規律飲食而陣陣抽痛,他卻還是嘴裏發幹想要喝啤酒。他走到狄阡陌家的冰箱裏,裏面除了幾塊變質的面包外什麽也沒有。
肖臺洋走進狄阡陌的書房,翻箱倒櫃希望能掏出來什麽吃的。忽然,他注意到桌面上擺着一本畫冊。
猶豫幾秒,他還是打開來看了。
這都是狄阡陌無聊時的随筆畫,基本上都是一些奇妙的風景,一些在世界上不可能找到、僅存在于狄阡陌腦海中的風景。
裏面還夾雜着些許人物畫,無一例外都是自己——生氣的自己,喝醉的自己,百無聊賴的自己……在大海邊粲然而笑的自己。
肖臺洋把畫冊拿了起來,一個不小心,裏面夾着的紙片紛紛揚揚落下來。他低頭一看,是各種各樣的票根,全都是兩人一起去過的地方。
狄阡陌這個人吧,很容易吸引到別人,但是由于性格問題,卻不太容易和別人深交。他很少主動吐露自己的心聲,除了那次醉酒,肖臺洋很少能搞明白那家夥究竟在想什麽。
但是,肖臺洋卻能想象得出,那家夥很認真的把票根一張張收集起來的樣子。那樣子,比言語更可信。
肖臺洋定了定神,然後掏出手機給度駁打了個電話,對方立刻就接了。
“度駁,你在哪裏?”
“……我正準備回家。”
“算我一個。”
“你要去見狄阡陌?”
“嗯,人渣就人渣吧。”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接着傳來一個微微顫抖的聲音:“明天出發。”
挂上了電話,度駁轉頭對身後的衆人說:“就按計劃來,開始幹活了。”
第二天,狄笑按照約定來到了一個荒僻的小渡口,在這裏他要接他們的小少爺回家。
這小少爺的稱呼說得好聽,其實家裏除了他和大少爺二少爺沒幾個人真的把度駁當少爺對待。
在其他人眼裏,度駁只是個私生子。盡管夫人身份尊貴,但是人已離世。況且雜種狗終究是雜種狗,不值錢的。所以他們才能幹出随便把度駁丢在外面的行為。
随着小船撥開水面,慢慢接近渡口,他忽然發現渡口上有好幾個人的身影。
他用竹竿輕輕敲了一下木碼頭,堪堪停了下來。擡頭一看,度駁的确在等他,但是還跟着很多不認識的人。
“小少爺,這些人是……”
話音未落,一個青年突然沖了過來,動作娴熟的控制住狄笑的身體,然後在他後腦勺猛擊一下,他就失去了意識昏倒在青年懷裏。
“笑笑沒事吧?”
肖臺洋把狄笑背到岸上,手腳麻利的捆住他的手腳:“放心吧,我有經驗,只是揍昏過去,死不了。”
其他人都看呆了,只有喬子風和徐凡兩個老相識了然,嘴裏啧啧有聲。
“不愧是……”
“原混混……”
肖臺洋被他倆搞得很不好意思,紅着臉低下了頭:“你們到底還上不上船?”
落落先登上了船頭,她已經提前扮作狄笑的樣子,就連度駁這個青梅竹馬都不能區分出。
其他人陸續上船後,度駁拿起那根竹竿,輕輕敲了一下岸邊,不需要任何助力,船順着水流自動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