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劇場之景曉萌為什麽叫景曉萌篇。
陸爸爸,“我給孩子取好了名字,你來看看,喏,如果是男的就叫陸雲睿,女的就叫陸雲湘”
景媽媽,“不,我說女孩就一定是個女孩!而且我要叫她萌萌!”
陸爸爸,“不行!這怎麽行!”
景媽媽叉腰,“為什麽就不行了,這孩子我生的!”
陸爸爸,“切,你生的,你一個人生的出孩子嗎……噢,好啦好啦,我知道我錯了我錯了,就叫萌萌,就叫萌萌!”
景媽媽,“我不,一個女孩子應該要知曉怎麽賣萌才可愛,所以她要叫曉萌!”
陸爸爸,“好好好,随你,随你,都随你”
于是乎,伴随景曉萌一生的大名就這樣定了下來(因為後來陸哀被迫取了齊嬈,景似月不想用陸哀取的名字,又不想用別的,只好退而求其次,選了一個,怎麽算也是他們“商量過的”名字)
陸哀(灬ε灬),“我冤枉啊,兒子!你的一生女氣的名字導致被人哄笑不是我的錯啊!我的萌萌”
景曉萌_,“哼!算你狠……”
回到家後,張析聞一臉興奮地向張稀霖重述陸駁才剛給她的溫情。
那時候張稀霖正在一樓浴室給張溪岩洗澡。
張溪岩可能因為家裏的人突然這麽齊全,所以興奮異常,所以可勁地拍着浴缸裏的橡皮鴨子,弄得張稀霖一身都是。
而張析聞就站在那裏,倚着門框說着她那些張稀霖絲毫不想聽的“戀愛經歷”。
在旁邊看着不幫忙也就算了,就光她那麽喋喋不休不停地說着,本就已經被張溪岩給鬧騰得有些火大的張稀霖更是覺得煩躁不已。
Advertisement
這是張稀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到如此鮮活的張析聞,這和她以往向往的一切很不謀而合。
再說,張析聞如此難得地敞開心扉,不論怎樣,原本張稀霖是該該高興的。
可張稀霖就是,看着她那一副有些虛榮的眼,卻第一次覺得有些反感。
看着張析聞興奮過度的樣子,張稀霖陡然想起了秦瑟要她轉達給張析聞的話。
不過想想如果由她說了,會引發兩人之間如何激烈的争吵後,張稀霖還是是忍住了什麽也沒說,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回房間去了。
半夜的時候,一向早眠的張稀霖還沒睡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幽深的天花板。
寂靜的時間空間裏,她不由地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以前的人。
她想起之前每個日日夜夜在客廳外面可以看到的母親在廚房裏的身影,和總是萦繞着柔和氣息的一切時,她的臉就不由地軟綿了下來,也閃過憂傷。
然後她又驀地想起了每次張溪岩在樓梯頂上等自己放學回來的小小身影,和總會被高大的父親因為擋住了樓梯的道路而擡腳踢到一旁的事——并不算重,但就是像踢在心裏的那樣地讓人屈辱。
而張稀霖每每想到這個就覺得恨得要命,為張溪岩的癡傻怨恨,也為父親的冷漠怨恨。
然後張稀霖的思緒又飄啊飄地,又忽地想起了父親那個“流落”在外的兒子,也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私生子。
如果這個消息在父親擔任官員的時候爆出,肯定會勁爆塗洛市的,張稀霖有時會這樣心想,但今天她卻試圖在腦海裏要回憶起那個小男孩的樣子了。
結果就是,張稀霖發現她想不起來了。
當初她怕這件事被張析聞和其他人發現,早就已經燒光了那所有的一切——反正她是誓死也不會想要去認回那個所謂弟弟的人的,這一輩子也不可能。
因為她會覺得如果那樣做的話,那就是背叛母親了。
只是今天,因為某個人相類似的經歷,所以她才會突然想記清楚那小男孩的模樣的。
不過看來,卻是徒勞。
張稀霖躺在床上,煩躁地翻了個身。
其實她已經有些困倦了,卻還是沒有辦法睡着,只能是看着房子外山路的路燈透過樹林隐約透進天花板的陰影發呆。
然後模模糊糊地,張稀霖就突然想到了景曉萌。
在今天的晚會上被他今天那個意外打扮給驚豔到的張稀霖簡直有些想不起他以前的模樣了,尤其是他不茍言笑冷然的樣子,讓她覺得有些看不透的危險感,卻莫名的蠱惑。
她不是個喜歡老好人的人,但她這樣矛盾的人,說老實話,也不會喜歡這樣危險,她無法把握的人的,而且——秦瑟也警告過她了,雖然那警告很沒必要。
不過管她呢!不可否認張稀霖的确是被他吸引到了,對他也很是欣賞,只不過是那種抑制自己欲望後很敬而遠之的欣賞了。
山林中的午夜有些冷,張稀霖蜷縮了下身子,不經意碰到了膝蓋上的傷口,這是個挺讓人誤會的傷口。
但卻是在聯誼時候,有月亮的那天,她在沙地裏被絆倒了無數次之後留下的傷口最重的地方。
至今,她還能隐約想起她跌倒後撲倒景曉萌時候他們身體緊合的觸感。
他那寬闊的背,細窄的腰部,和臀部緊實的肌肉感……
而後,她甚至還雙手抓着他的手臂,是貼着他一起走的——其實那個動作,怎麽看上去都好像是情侶間才有的動作吧!
一想到這個,張稀霖就很覺得不好意思,好像這是一種違背了什麽重要的原則似的舉動。
但張稀霖還沒想明白這原因的所在,就猛然聽到了張析聞在隔壁壓低聲音後憤怒的話語。
“什麽,什麽叫你要跟希思黎訂婚……”
“你說你不是願意的,訂婚也是假的?呵……”
“……我跟你說,我付出了這麽多,不是為了貪圖你什麽,你要這樣的話……”
躺在床上突然聽到張析聞低低地和陸駁打電話哭泣的聲音,張稀霖心裏一陣慰然。
本來她心想着還盤算着,要找個什麽樣合适的時機和張析聞談這件事的,而現在陸駁明明說了反倒不用自己糾結。
張析聞在陽臺上壓低聲息,還是沒忍住質問陸駁為什麽要為離開她。
但其實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雖然景曉萌曾是所謂的私生子,但現在陸駁的的處境才是危機。
所以即使是需要用他的婚姻去換一個秦瑟給他一個和景曉萌公平競争的機會,大概陸駁也在所不惜。
張稀霖在床上躺着,看着幽暗的天花板發呆,光想想也知道陸駁和她姐姐張析聞的的結局無非有兩個。
不是徹底斷開,就是他們還藕斷絲連着——要不然就是張析聞不舍得離開陸駁,然後纏着他。
而陸駁那樣年輕又性格不強的人,是很不容易拒絕雖略有瑕疵但高情商的人的。
再不然就是陸駁不想離開張析聞,而後花言巧語令張析聞答應先讓他假裝和希思黎在一起,然後承諾等他掌權後再和她在一起,一些有的沒的。
當然,無論哪一種事态的發展都是張稀霖不願看到的,只不過是當事人不是她,她再怎麽焦慮也沒有用處,所以她裝作并不知道那發生在暗地裏的一切事情。
畢竟她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沒有解決呢。
距離她約定醫生手術的時間已漸漸臨近,張稀霖除了要擔心她在醫院那些天,張溪岩的去處問題。
最關鍵的是她怕張析聞借着情傷的緣由,沒心情兌現她之前承諾會給她的20萬元,畢竟這是真的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當然這是後話。
總之,實習完回歸正常生活的張稀霖,也照常去學校上課,只不過會下意識地想要抵觸有關于景曉萌的事情。
似乎有種不明意味的賭氣。
但因為陸氏企業是陸氏學院的金主,對于企業領導權的更替,事關于學校切身利益的學校也對此事非常關注起來,所以要忽略他的信息反倒并不容易。
據說之前是景曉萌以為陸哀抛棄了他,才一直不願意回陸家的,而現在他知道陸氏的一連串學院都是陸哀為他母親修建後,就也漸漸地默認了回陸家的事情。
而陸駁他們着急在各個領域表現的原因,就在于秦瑟本來不願意讓齊嬈的兒女上臺,外孫家的又有争議。
本來不論怎樣都顯得勉勉強強地選擇,但現在突然有景曉萌,這個背負私生名分的、卻毫無勢力的“孫子”能成為秦瑟保證晚年仍能掌握權力的傀儡,所以使鬥争得到了激化。
秦瑟的年齡已經太老,但掌控欲還是很大。
一生榮光,她是不會允許自己不喜歡的兒媳婦在一旁虎視眈眈想要奪取她的權力的。
張稀霖不禁為被秦瑟盯上了的景曉萌搖了搖頭,心中明了,也明白了難怪當初晚會上他的臉色那麽差勁的原因。
而後,大概是張析聞自己想幫陸駁想辦法采取措施,阻止景曉萌回陸家的腳步吧!
第二天一早,張稀霖就看她一臉為難地看着自己,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樣子。
張稀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覺得自己最好是和張析聞避開的好,可她卻沒有将那點不對勁放在心上。
所以還是将醫院開具的單據拿給張析聞看了,想讓她拿出當初說好的20萬給她做手術。
然後張稀霖看見張析聞的雙眼一放光,心裏就暗道遭了!
果不其然,張析聞略想了一想平時她在陸駁出聽到的他們之間風聞,立馬開口就說,“你讓景曉萌不回陸家,我就給你錢……”
用這樣的方法為自己的男人增加籌碼,還能一石二鳥地打擊自己,張析聞的的手段簡直了。
張稀霖聞言,嘴角嘲諷地撇了撇。
只不過她竭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低頭半晌,然後擡起頭冰涼地看了她一眼,緩緩開口。
“我說過了,這些年我花的錢不過10萬,加上現在的20萬,比原本遺産裏我該有的100多萬已經少了那麽多了,你說我過分,你得了那麽多,我才要請你就不要這麽過分了吧!我們之間的事,拿別人的事威脅算什麽”。
張稀霖簡直要怒氣沖天了,眼角周邊也冷冷地笑着——就沒見過這麽“打劫”自己姐妹的人,但她還是強忍住了沒有發火。
張析聞卻像壓根沒怎麽聽懂她說的,絲毫不理會張稀霖說的話。
但張析聞知道,張稀霖是個要面子的人,不管她怎麽說,卻是不會把這種事情嚷得人盡皆知。
因為她和媽媽一樣,最怕別人用憐惜的目光看她們了,所以她很有信心張稀霖最終會泡不過她的功力而妥協的。
這點就像當初,她們媽媽的生命才會那樣無言冰冷的家庭生活中隕落的原因。
大概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所以張析聞才還是敢這樣肆無忌憚地提出這種過分的要求,固執的要求張稀霖拿景曉萌不回陸家的條件來交換那20萬元。
張稀霖不是個輕易崩潰的人,但在很多的時候,就比如現在,她就幾近崩潰。
滿腦子想着為什麽呢?為什麽她會活在這樣的家庭裏,連爸媽死後也沒能得到解脫呢!
她這一輩子,光是前半生的時光就已經這樣了:
因為缺乏愛而蒼白,因為沒有情而懦弱,甚至因為外在的錢財——就因為想活下來,她需要如此低聲下氣地和張析聞講話……
她簡直都要暈過去了。
為什麽,為什麽她不能過得潇灑一些一點?
光是那次她鼓起勇氣和張析聞說起她生病的事時,張析聞不僅沒有一絲安慰,還說出“我沒有那麽多錢給你看病”時,張稀霖就已經感到身心俱疲了,而現在,事情卻又變成這樣……
她承認,因為很多原因,她不是那麽熱情的人,但那也并不能代表她就是個好吃懶做,等着家裏人養的人吧?
而且,她自己的人生已經毀了,這是她自找煩惱才會這樣的。
但景曉萌的人生之前和他們沒什麽交集啊!
他們憑什麽這樣去剝奪他選擇生活的權利,就像那麽輕巧的奪走她賴以為生的一切那樣呢?
張稀霖并不是傻子,心裏隐隐也覺得之前懷疑過景曉萌是喜歡自己的企圖是真的。
所以張析聞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這讓一向對此不敏感多想了起來:
現在,有這麽一個機會給她——是張稀霖選擇去找景曉萌勸他別回陸家,然後張析聞給她錢讓她做完她的心髒手術。
還是張稀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尊重他的選擇後,就這樣靜靜地放棄自己的生命……
張析聞最終還是沒有給張稀霖錢。
而張稀霖也覺得,與其兩個人為難,還不如她一個人為難的好,所以并沒有去找景曉萌說話。
只不過不過張稀霖雖然沒想去找景曉萌,但最後她卻還是和他說上了話罷了。
那天的天色不算太晚,只不過張稀霖一向是個穩靜的人,還在為傍晚路過操場、偶然見到景曉萌是的激動而感到懊惱時,一下沒注意景曉萌說什麽。
而是直到他湊到面前才聽清他的話,“你覺得呢?”
張稀霖差點就脫口而出,“你說什麽!”。
但她認真看了看景曉萌難得對她擺出的嚴肅神色,還是隐約淺淺記起他剛剛問的大概問題。
仔細考慮後,張稀霖說道,“我不知道。如果從社會人來說,你父親……陸哀做到的事情值得令人驕傲”。
“畢竟,只顧自己過得好的人就算值得讓人羨慕,也不值得讓人敬重。而他做到了那樣成就,是他的善心,也是他有那樣的能力才可以做到的……雖然說什麽也沒用,但如果你也有這樣的能力——”。
張稀霖的下一句話就要脫口而出,但卻想到她的不參合原則,所以又立刻頓住。
“那你覺得我該回去嗎?”景曉萌似乎不太理解張稀霖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眼裏的哀傷讓張稀霖都不忍直視。
張稀霖當然不想他回去啊!
要是陸哀在還好,可現在光是齊嬈的刻薄,都已經是景曉萌難以招架的災難。
這讓景曉萌這樣一個心地如此善良的人怎麽能過那種,讓人無話可說的生活呢?
張稀霖閃過這樣的想法,目光閃了閃,卻只是反問了一句,“那你覺得陸駁他們怎麽樣呢?”。
景曉萌一愣,不由地陷入沉思——他們對他還能怎樣,不就那樣嗎?
不是總有辦法讓他的善意變得難堪,讓他出醜、利用他,就是一直又用施舍的語氣和他說話……
景曉萌自認一直都是用最大的善意去揣度他人。
但他們真是,連他們家的小孩都能對他這個初見的人拳腳相踢,這該是怎樣的教育才能促就的,景曉萌實在是想不通,也看不起。
他擡起頭黯淡地看了張稀霖一眼。
張稀霖的大眼睛于是眨了一下,挑眉道,“我想,這取決于你是決定用你自己的能力讓別人開心,還是用別人的能力讓自己開心……或者讓別人開心——不過我想你心裏面應該已經都做了決定,如果是那樣的話,就不要多想了”。
張稀霖淡淡的一句話頓時讓景曉萌醍醐灌頂。
是啊,他的媽媽用盡一生,不就是為了讓他好好的生活嗎?
可他現在這樣子,軟弱,猶豫,為了別人的事情而把自己的精神和身體全都透支了……他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又怎麽對得起為他付出了那麽多的媽媽呢?
或許在以後那麽漫長的生命當中,他會對于自己是否接受陸氏公司的繼承權感到後悔。
因為也許現在他可以寫選擇繼承那家公司,繼而用這陸哀留下的能力為更多人的生活締造他看不見的幸福。
但也許,他可以選擇不要繼承那家公司,現在就可以選擇自己立馬會有的幸福……
景曉萌就是在這麽慌亂茫然之時,驀地想起他的媽媽生了那麽嚴重的病離開的時候,明明那時她自己過得一點也不開心,卻竭盡全力讓他過得幸福的樣子。
而他不也是正因為不想有人重複他媽媽的病痛,才因此想當一個不僅僅是救死扶傷,更能給人帶去溫暖的人嗎?
所以他現在在做什麽,就只是這一點點小小的生活挫折就讓他慌亂了手腳?
他該繼續堅定自己的心才是,就像以往的任何時候一模一樣。
景曉萌看了一眼眼神清明的張稀霖,她也正好收回看向天空的眼目光清澈地看向他。
呵,景曉萌心想,瞧瞧她多堅定!
也許他該活得向她那樣才舒服一點,就算那踏實堅定生活的話,也許興許讓他一輩子也追不到到她了。
但不論其他,這一點雖令他感到絕望——景曉萌倒是認真考慮是否要像他媽媽那樣獨自一個人生活。
畢竟一方面他又追不上張稀霖,而張稀霖也并不是那種會遵循傳統結婚相夫教子的女人。
他也可以這樣,退而求其次。就這樣心裏藏着一個人,在那個人的旁邊,再一個人虔誠地為那個人活着做點點滴滴可能的事,就夠了。
這大概就是他能想到的,做到的,愛她的最好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