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二合一
眼前朦胧一片, 七葉揉了揉眼睛,這才完全清醒了。
天色暗沉,不知是天還沒亮, 或者是黃昏了?
她昏睡了多久?
七葉慢慢的從榻上起身,思緒回轉。
她這是……又被綁架了嗎?
為什麽她要說‘又’呀?
還真是她第二次被綁架了, 這次她即不擔心,也不害怕, 因為心裏有底了。
京都雖有她複活的傳言, 但是她一直閉門不出,識認她的人不多,知道她和咕咕關系,能用反召喚術的人更不多。
有些渴了,七葉看了一下四周,這是一間普通和室, 有睡榻有屏風, 屏風上搭着一件唐衣外套, 有些眼熟。
那是她的外套,七葉将外套穿在身上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屏風外面是一個起居室, 有幾個矮幾, 矮幾上放着一個茶壺和幾個茶杯。
七葉摸了摸茶壺,還有些溫度,便自斟自飲起來。
等黑晴明拿着熱茶,一手推開紙門的時候, 就看見七葉坐在那裏乖乖喝茶。
“夫人真是好興致呀!”
“還是行吧!”七葉擡頭看着黑晴明:“大概是知道綁我來的人沒有惡意才這麽有恃無恐吧。”
黑晴明坐在七葉面前,比了比手上的茶壺:“要喝熱茶麽?”
七葉直接伸茶杯到時黑晴明面前。
Advertisement
“要。”
黑晴明就着七葉手中的茶杯,小心為她斟滿,嘴上念叨着:“你還是這麽任性。”
喝了口熱茶才感覺身心都暖和了許多。
“父親、兄長、還有兩個晴明師兄都這麽寵我,我當然要任性了。”七葉說的面上毫無愧色,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
黑晴明試探道:“以後只要我一人寵你好不好?”
七葉果斷道:“不好!”
黑晴明臉色微變。
七葉得意道:“寵我的人當然是越多越好了。”
黑晴明淡淡的笑了:“真是貪心的丫頭。”
不再接話了,慢慢的喝了一口茶,七葉左右望了望。
“師兄,這是哪裏?現在是早上還是傍晚?我錯睡了多久?”
黑清明一一回答:“這是我的住處,你睡了七個時辰,現是中午了。”
“我竟然睡了這麽久……現在是中午?”七葉伸頭往外看了看,天色昏暗,飄着青紗一般的霧氣……
七葉喃喃道:“怎麽看也不像是中午,就算是陰天也不是這個樣子的。”
黑晴明緊張道:“那你有沒有感覺不舒?”
“沒有。”七葉深深的吸了口氣,坦言道:“周身舒暢。”
“這就好,師兄的努力也算沒有白費。”
七葉警覺:“這裏昏暗不明的天氣是……是你弄的?”
黑明點了點頭:“是的。這裏是師兄為你創造的世界,不知你喜不喜歡?”
“為我創造的世界?”七葉訝異的說不出話了。
“對呀,”黑晴明看像一個極盡邀寵的孩子:“這是我專為你而造,适合你居住的環境。”
“适合我居住的環境?”七葉愣愣的變成一只學舌的鹦鹉,黑晴明給她的震撼和沖擊…… 常常有一種讓她目瞪口呆的霸氣。
“怎麽?高興的話不出話了來了。”
“……”
“被吓到了?”
“師兄。”
“我是鬼。”
“我知道。”
“那麽真正合适我生存的地方是冥界。”
“我知道,所以這裏充滿了陰氣,是我按照冥界的環境的氛圍為你置辦的。”黑晴明的表情幸福極了:“以後,我和你就這樣長長久久的住在這裏,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
七葉嘆道:“長長久久呀?聽起來很不錯呀!”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可是這裏的這些陰氣又能夠維持多長時間呢?”七葉認真的看着他:“一年?半年?三個月?還是一個月?”
黑晴明執着道:“只要不斷的往這裏注入陰氣,一定能維持下去的,而且我還要不斷不斷的将這裏擴大……”
七葉一下掐住了重點:“那麽這些陰氣是從哪裏來了的?”
“……這個……”晴明言詞閃避不願多談的樣子。
七葉打量着遠處的環境,這裏四面環山,似是在一處峽谷之中。
難道這就是夜黑山中的罪谷?
也只有百鬼夜行那樣龐大的隊伍才能創造出這樣大的陰氣,換句話說,師兄和八歧大蛇的勾結……
這個猜測讓她心裏很不舒服,七葉皺了皺眉:“師兄真的那麽喜歡我麽?”
“是的,我願意用我的一切來交換。”
“那你願意在等我十六年麽?”
“你的意思?”
七葉深深的看入他的眼睛,幾乎想看穿他的靈魂:“放下你手中所有一切的計劃,讓我去轉世,十六年後來尋我……”
“哈哈哈……”黑晴明輕輕的笑了:“夫人還是這般的天真啊!”
“不同意嗎?”原本他答應的機會就不大,七葉淡道:“真是可惜。”
“時間太長了,我等不起;這個世界太大太大了,我怕我找不見你了。”黑晴明道:“如果要我相信時間和緣份的話,其實我更相信我自己的能為。”
“嗯。”七葉淡淡的道:“感覺這樣才是正真的晴明師兄。”
黑晴明打趣着:“這麽輕易就放棄了,可不像是我的夫人喲?”
“大概是相信吧!”
“相信那個晴明?”
“相信你不會成功。”七葉直言不諱:“一切有違法,皆如夢幻泡影。”
被自家夫人不輕不重的打擊到了,黑晴明倒沒有生氣:“我們拭目以待。”
“姑母姑母……”
突聞雙子的叫喊之聲,七葉訝異的看着黑晴明:“你怎麽也将他們弄來了?”
真是唯恐大下不亂嗎?
“……”黑晴明看了七葉一會兒,才确定道:“原來他還沒有告訴你。”
“告訴我什麽?”
“姑母姑母。”
見門開着,雙子一湧而入,全部投進了七葉的懷抱。
“你們怎麽也來了……”是被師兄綁來的嗎?七葉無奈道:“我馬上讓他送你們出回去。”
吉昌道:“我們不回去。”
吉平說的更清楚了:“雖然這裏有些黑,但是我們要留下來。”
七葉一時以為是小孩子的好心作祟,便勸道:“這裏有什麽好的?關鍵是留在這裏你們的義父會擔心的。”
雙子這時才發現默默站在一邊的黑晴明,他們并不怕。
吉平扯着七葉的衣袖,又比了比黑晴明:“姑母,那位黑晴明大人說他是我們的父親……”
七葉腦子‘嗡’的一聲,卻又聽吉昌道:“他還說您是我們的母親,這……是不是真的呀?”
這下七葉炸毛了。
“師兄,飯可是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欺騙小孩子是不道德的。”
姑母大人的意思是假得了,雙子的臉跨下了。
“我沒有亂說。”黑晴明的聲音不大,卻很堅定:“他們是我和你的孩子,只是保賀師兄自作主張瞞下了他們的身世,并且收養了他們。”
“……這……。”七葉混亂道:“我不信,這怎麽可能?”
“這有什麽不可能?我們是夫妻,是生孩子不可能?還是有孩子讓你很驚訝?”黑晴明追問。
“我……”七葉喃喃道:“我怎麽可能生出這麽大的孩子……”
“你生他們的時候才十四歲……”
年齡倒是對的上,但是十四歲就生小孩?開玩笑吧。
“若你還是不相信的話,可以找你的式神來問問。”
“咕咕嗎?”
“咕咕曾說過,是母親讓她來照顧我們的,咕咕一定知道姑母是不是母親……”
雙子顯然很興奮。
七葉早以淩亂,‘傳說’中的那位咕咕嗎?她能給她答案嗎?
可是當雪女扛着一個大冰塊兒進來的時候,七葉感覺自己的三觀崩不住。
雙子目瞪口呆:“咕咕被雪女姐姐凍成冰塊兒了……”
雪女姐姐?
你們什麽時候和雪女關系這麽好的?
雪女冷冷道:“她太危險了,将她凍住會省掉很多麻煩。”
“雪女姐姐可以放了咕咕嗎?”吉平請求。
雪女看見黑晴明點頭,這才慢慢化解掉自己的法力。
那大塊的冰快速的融化,最後露出一只人形的大鳥,長長的白色頭發,人類的妝容,剃眉染牙,腰間別着一把像是武器的傘,身着金色鶴羽的華麗和服,但和服之下卻被鳥的翅膀和爪子。
所以咕咕是只鳥妖。
也許是剛剛解除冰封,咕咕的思維和記憶都受到了影響,一時之間有些呆滞。
“咕咕,你事吧!”
“咕咕,這麽長時間沒有見面,吉平好想你。”
“平昌也是。”
“咕咕,你怎麽不說話呢!”
“是不是被凍傷了?”
雙子圍着咕咕噓寒問暖,一時場面好不熱鬧。
“我沒事兒,只是突然見到你們和……”咕咕的眼光看到七葉:“和主人,心裏高興。”
吉昌這時才切入正題的問道:“咕咕,那位黑晴明大人說他自己和姑母是我們的父母親,這個……是真的麽?”
咕咕并沒有回答吉昌的問題,而是默默的走到七葉面前,看着七葉許久許久……
七葉也認真的看着咕咕,試圖在咕咕身上找到一些熟悉的東西或着感覺。
但是她對這位咕咕的印象還比不上童男童女和小白他們……
“我是姑獲鳥,我是由死去産婦們的執念所化而成的。”咕咕平靜道:“我承您之執念,要照顧要兩位小主人。”
死去……産婦……執念……所化……
這每個字,每一個音、每一個詞在七葉看出回蕩,串連着進入腦中,現無限的發散思維。
這麽說,她是曾是産婦?那她生的孩子是……雙子?而孩子的父親毫無疑問是晴明了。
七葉腳下一個踉跄,幾乎要站不住,黑晴明連忙扶她的一把,七葉順勢抓着黑晴明的衣襟,掙紮:“當年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想知道,全部告訴我好不好?”
“現在願意相信我了。”
七葉斷斷續續道:“我從來……從來就沒有不相信你。”
黑晴明,莞樂一笑,扶着七葉慢慢的坐下。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黑晴明回看着一雙兒子:“你們要聽麽?”
“我要聽。”雙子異口同聲道。
“那就乖乖的坐在那裏,不許亂動。”
賀茂保憲帶着貓又和三尾狐出現在一座古宅之前。
貓又輕道:“根據其它的式神所回報,蘆屋道滿就住在這裏。”
賀茂保憲點了點頭,只吩咐道:“你們自各行事,我先進去,大概兩刻鐘就出來。”
貓又和三尾狐雖然有些擔心,但也只能依主人命令行事。
賀茂保憲一個人走進古宅。
院內一片狼藉,蔓草叢生。就在荒草間,一位蓬頭垢面、衣冠不整的老法師随随便便地坐着。
老法師手中握着酒杯,杯中注滿了清亮的酒液,在上還放着一個酒壺和別一只杯子。
老法師正是蘆屋道滿,看見賀茂保憲一人進來,嘻嘻一笑,露出一口不潔的黃牙,便熱情的招呼起來:“來啦,保憲……”
賀茂保憲将一個漏沙平置于地上,漏沙開始流動,發出‘沙沙’的響聲。
“我只有兩刻鐘的時間。”
“保憲大人還是這般性急啊!”
對這般有歧意的話,賀茂保憲并不怎麽理會,只是随手又在他倆人的周圍布下一層薄薄結界。
“這是何意?”
“我不想我們的談話被什麽不相幹的人聽去看去。”
蘆屋道滿眼珠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麽猥瑣的事情,嘿嘿一笑:“旁人看不見聽不見也是好滴。”
賀茂保憲環顧了一下四周,四周都是樹木,都是草地,草地上還沾着露珠,他想找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更別說坐的地方了,賀茂保憲無奈道:“你就是麽這招待你的客人嗎?”
蘆屋道滿呵呵一聲:“尊貴的客人自是無法體會幕天席地的風景,可惜啊可惜。”
賀茂保憲也不惱,但讓他一身華衣坐卧于沾滿露水的草叢之中,他可做不到。
置身挺直,真若一棵美麗的櫻樹,似乎傾刻之間能散下無數落英。
那個,那景色真是美極了。
蘆屋道滿慢慢的遞了一杯酒過去,賀茂保憲接過,卻沒有喝。
蘆屋道滿挑釁道:“不敢飲嗎?”
賀茂保憲挑了挑眉,直接道:“劣酒難入我之肚腹部罷了。”
嫌棄他的地方和酒,最終不過只是表明嫌棄他這個人罷了,驕傲的如同孔雀一般的性格,只想讓他一根一根的拔下他的羽毛呀。
“這就是你今天來求老朽的态度?”
“求?”賀茂保憲不以為然:“我從來不求人。”
“小子口氣倒挺大的。”蘆屋道滿反問道:“難道你今天不是為草薙劍而來嗎?”
賀茂保憲并沒有否認,道:“我是為了你手中的草薙劍而來。”
蘆屋道滿一躍而起,反手就拿出了草薙劍,展示在賀茂保憲面前,得意洋洋道:“求老朽啊,求老朽就将它給你。”
賀茂保憲看了一眼草薙劍,只是目光并不流戀。此時漏沙剛剛流盡,一刻鐘已過。順手将漏沙倒了一個個兒,又是一個刻鐘開始計時。
賀茂保憲并不着急,淡淡道:“只要我求的話,你就會将草薙劍給我嗎?”
蘆屋道滿怔,馬上道:“當然不會。”
“讓我求你,只是為了折辱我,你是絕對不會放棄草薙劍帶來的利益,對吧?”
蘆屋道滿更多了幾分自在狂妄:“這麽輕易有被就看穿了,是的,就算你求老朽,老朽也不會将草薙劍給你的。”
“我雖然讨厭做商人,但是為了草薙劍,或許可是試一下做商人的感覺。”賀茂保憲問道:“你想我用什麽來交換草薙劍?”
此話一出,蘆屋道滿的表情多了幾分急切:“老朽說要什麽你便會給嗎?”
賀茂保憲輕輕的點了點頭。
蘆屋道滿充滿暗示的話語,如鬼魅一般。
“你知道老朽要什麽的。”
賀茂保憲皺了皺眉,看起來比較忍耐:“你想要的不過是玩物罷了。”
“可就是這個玩物入了我的眼,讓我求之不得,寝食難安呀。”蘆屋道滿意喃喃道:“或者讓我玩弄一次的話,這種感覺就會沒有了……”
賀茂保喝斥:“住口。”
“喲,終于生氣了!”
賀茂保憲一直捏着拳頭,慢慢的與蘆屋道滿周旋,知道他一定奇貨可居,漫天要價,也知他對他的心思,可沒想到會是這般直接、這般下作……
“我說過我不喜歡做商人。”賀茂保憲态度溫和,語氣卻十分認真:“其實比起商人來,我喜歡做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