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陰謀
“将軍手中的金錠子可否借凝兮一觀?”
蜀流風捏着金錠置于眼前,眯着眼上下瞧了瞧,并未發現什麽特別的,便将它遞給了陳凝兮。
暗巷裏光線昏暗,看不出什麽,陳凝兮拿了金錠重又走向主街,在亮堂處就着光線仔細端詳。
在天乾,一枚金錠子相當于一百兩銀,是相當大的數目了。就算這皇城中不乏權貴之人,能用金錠子當賞銀的,也屈指可數。
陳凝兮手中的這枚金錠黃澄澄的,她反複摩挲了數遍都沒有發現任何花紋印記。掂了掂,倒比尋常的金錠稍重些許。陳凝兮以為是錯覺,又拿手掂了掂,确實是重了些。
天乾市面上流通的金子銀子都來自官署金銀司,每年由宮中規定數額,金銀司負責鑄造,少部分宮中留用,其餘的則都往外流通。通常往外流通的金銀錠都帶有特定年份的花紋,只有留用宮中的才會省去這些花樣。
還有一點就是,往外流通的金子通常摻入更多的黃銅,成色與分量遠遜色于宮中使用的。
這一點,蜀流風不是天乾子民,自然是不知的,但陳凝兮卻清楚得很,畢竟她與李晏大婚時,宮中曾賜下三百錠金子。那些金子與她現在握在手中的沒有任何區別。
到底是何人想要害她?陳凝兮不僅皺起了眉頭。
蜀流風一直觀察着她的神色,見她皺眉,忙問道:“可是有問題?”
“這金錠子來自宮中!”
這話非同小可,若真是宮中之物,對方的身份就可以圈定在一個極小的範圍,到底是哪位大人物想要與一個才離了睿王府的平民女子過不去?
“你确定?”蜀流風沉了聲。
陳凝兮嘆道:“我确定!”
“方才那人說,對方中等身形,二三十歲年紀,佩戴刻着馬或類似于馬的動物的玉佩,你想想,可有相符合的人?”
陳凝兮想起第一次在醫館見到李晏時,他穿着一身金絲滾邊月白長袍,金絲滾邊繡着皇室麒麟紋。麒麟像馬,那人說的像馬一樣的動物,若是沒有猜錯,應該就是象征着天乾皇室的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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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沒猜錯,玉佩上刻的應是麒麟!”
這下,連蜀流風都确定了幕後之人就是天乾皇室中人,因為,天下皆知,只有天乾皇室中人才有資格佩戴麒麟玉佩,其餘人佩戴,便是殺頭的死罪。
蜀流風走進了幾步,挨着陳凝兮低聲道:“想必你心中已有猜想,是誰何人?”
陳凝兮心中确實冒出了一個人,一個可以說在天乾皇室中身份很高的人,皇帝的嫡長子李威。只是陳凝兮與李威從未有過交集,談何而來的仇怨?
倒是李威的母後元皇後,每次進宮見面,雍容含笑的表象下,總給她一種恨不得要吃了她的感覺。還有李威的外祖元家,天香樓一事中,元湛被燒成灰燼,元老将軍受到牽連被降了軍銜分了軍權。
且元老将軍堅定天香樓之事與陳凝兮李晏脫不了幹系,這就是個死仇。元皇後與元家潛伏了這許久,未必沒有找尋機會實施報複的可能。如今,她已離了睿王府的庇護,趁着盂蘭盆節這個人多眼雜的時候下手,是再好不過的時機。
只是,這些只是猜測,且與蜀流風無關。
陳凝兮将金錠收好,擡首看向蜀流風,真誠說道:“今日得将軍相救已是萬幸,我離開的時辰過久了,春夏與白芷怕是在到處尋我,我得去找他們了。”
蜀流風作為西蜀皇室中人,自然知道內裏的肮髒,陳凝兮不願多說,知道她是不願将自己牽扯進去,也不多問,只伴在她左右朝人群走去。
才行了幾步,蜀流風突然面色一冷,朝右後方冷冷看去,若是眼神能夠殺人,想必對方已然喪命。
只是蜀流風看去的方向只有手持鬼燈臉戴鬼面的人群,并未發現有何異常。
蜀流風收回視線,朝陳凝兮又走近了些。陳凝兮也察覺有異,側首問道:“有人跟蹤?”
“此處不安全,早些尋到他們,早些回去才是。”說完,一伸手,拉住了陳凝兮未受傷的那只手,腳下速度加快。
握着自己的手寬厚溫暖,陳凝兮耳根一熱,卻也未掙脫,只是又想起了以前李晏握着她手時的樣子。眼前高大的背影卻不是李晏,再如何不想,陳凝兮心中都不可抑制地湧上了一股失落,那股失落慢慢暈開,連着整顆心都墜了下來。
右後方,蜀流風方才看去的方向,兩個鬼面人緩緩脫離開人群,朝睿王府走去。
戴着小鬼面具的人側頭問身側的人:“主子,這就走了?若王妃再遇到危險怎麽辦?”
戴着閻王面具的男人頭也不回道:“有蜀流風在,不會有問題!”
“可這不是重點啊!您再這般,王妃遲早要被那位玉面将軍拐跑,要我說……”
話還未說完,身側的男人腳下加快,幾個縱步,便将他落在了後頭,遠遠地只能聽到一句“多嘴!”
小鬼嘀咕一聲:“明明說的是大實話啊,咋還惱上了呢!”也疾走幾步,趕上閻王,“主子,王妃才離府,就有人動作,應是預謀已久。這事不好辦啊,王妃現在已不住在王府,暗衛的保護難免會有疏忽。主子,要查嗎?”
前頭傳來一聲冷哼,語氣中的冷冽更甚于玉面将軍:“沒有必要,統不過就那幾位,元家還是不死心啊!”
小鬼打了個哆嗦,這是要殺人的語氣啊,很好,最近暗衛都閑得慌了:“主子的意思是?”
“前幾日暗衛不是傳回了一個消息嗎?元老将軍既然能蠢到找西蜀皇子合作……呵……現成的證據送到手上,傻子才不用?”
小鬼一驚,暗想這元老将軍也是可悲,一生只愛軍權,臨老卻受元皇後與元湛等人的牽連,被奪了心頭肉,寒了心,也難怪他會被元皇後與李威蠱惑,派人找西蜀太子蜀天鶴合作了。
主子本想按兵不動,哪像對方竟會蠢到又來找王妃的麻煩,真是自尋死路。
然,世上事總不會如人所願,你握住了他人的把柄,他人也總能想出別的法子來害你。
陳凝兮與蜀流風頗費了點時辰方在人群中找到春夏與白芷,經此變故,衆人再沒了看熱鬧的心思,匆匆回了陳宅。
說起來時辰不算太晚,往年春夏玩瘋了,陳凝兮與春夏回來得更晚。奶嬷雖然不出府湊熱鬧,但不論多晚都會亮了燈等她們回來。今夜卻不同,奶嬷的房間一片黑魆,沒有絲毫光亮透出。
院子裏安靜得很,這很不尋常。
蜀流風一步走上前,将衆人擋在了身後。随後走到奶嬷房前,用力一推。
就着月光,可以看見裏頭空無一人。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的,不像是有人睡過的樣子。案臺上的蠟燭沒有熱度,應是暗了許久。
春夏一急,朝院子裏喊了數聲:“奶嬷!奶嬷!奶嬷,您在哪啊,都一大把年紀了,還逗我們呢!奶嬷……”喊到最後都帶了哭腔。
陳凝兮也急,但好歹心中有數,奶嬷失蹤與她在街上遭人綁架應是同一夥人所為。對方未免萬無一失,采取的是雙管齊下的做法,她這邊被蜀流風攔住了,奶嬷就成了對方最後的機會。
不論對方想知道什麽,有什麽圖謀,總歸事情是沖着她陳凝兮或是睿王李晏來的,奶嬷只是對方的籌碼,沒有達到目的,奶嬷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
想到此,陳凝兮混亂的心終于安定了些。
接下來要做的便是等對方出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