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日子還是如常一樣平靜如水
日三尊會審,你還執意如此,你讓我怎麽救你?”笙簫默站在這昏黃的燭光旁,淚水從眼眶悄無聲息的滑落下來。
而跪在地上的墨殒珂此時依舊是咬着嘴唇,不說一句話,努力讓淚水不要從眼中流出。
“既然如此,我再也保不了你。”笙簫默拂袖離去。
看着笙簫默将要離去的身影,墨殒珂卻有種釋然,這是她自己做的選擇,他自己要來承擔後果,為了要保護的人,為了愛的人,這麽做,值得。然而視野卻逐漸的模糊,眼前仿佛看到了笙簫默轉身回來的身影,青綠色的衣袖擋住了自己的視線,最終沒有了意識。
長留殿前,誅仙柱。
這是曾經多麽熟悉的場景,對于那些經歷過的人來說,這份痛或許會永遠存在。
墨殒珂被五個長留弟子帶了上來,面前高高的殿階上,三尊的玉座高聳,三個身影正坐在墨殒珂面前。而周圍圍了一衆長留弟子,有她的師哥師姐火夕和舞青蘿,還有她心中無比感激的花千骨。
花千骨一臉焦急的看着墨殒珂,幾次想走出人群,卻都被墨殒珂用眼神制止住了。
世尊摩嚴起身踱步到殿階之上。
“長留弟子墨殒珂,本尊問你,伏羲琴軒轅斧東皇鐘三神器失蹤、被毀可是你所為?”摩嚴問道。
一旁笙簫默的身影直挺挺的立着,就連白子畫都不禁吃驚,他雖了解師弟的性子,開明豁達,可是他卻有着自己的原則,但師弟對于墨殒珂的感情,白子畫早已看出來。
“是。”墨殒珂答道。
“昔日七殺殿來攻,奈落殇以血珂破了我長留結界,致你師父重傷,此事可與你有關?”摩嚴又問道。
“是,弟子乃血珂靈主,奈落殇手中的血珂是弟子提供的。”
此話一出,現場之人無不震驚,細碎的議論之聲響起。
“為何要偷盜神器,毀壞神器?”摩嚴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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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盜神器,毀壞神器乃是為了幫助奈落殇奪得妖王內丹。”
花千骨在一旁看着墨殒珂一句一句的答着,內心無比焦急,為什麽所有罪責都要自己一力承擔。
接着摩嚴一揮衣袖,就見幾件殒壞的神器還有泛着金光的妖王內丹從墨殒珂的墟鼎之中飛出,陳列在衆人面前。
“長留弟子墨殒珂,勾結七殺,企圖弑殺師尊後又偷盜神器,亵渎神器導致妖王內丹重現于世,如今物證俱齊,以上之罪,你可認罪?”最後摩嚴又問道。
“弟子認罪!”墨殒珂艱難地答出這幾個字。
“墨殒珂,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今判你誅仙柱上受七十二根消魂釘之刑,其後推赴落仙臺剔去仙身,永不許以長留弟子身份自居。”白子畫此話一出,花千骨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焦急,直接沖到墨殒珂身前跪下,“落仙臺剔去仙身,乃要承受十九重業火之刑,況且又要經受七十二根消魂釘,以殒珂的修為必定魂飛魄散身形俱滅,往三尊開恩,繞殒珂一命。”接着舞青蘿火夕,還有一衆同墨殒珂一起進入的長留弟子都跪了一地求情。
“門規如此,你們求情也是無用,全部退下。”白子畫冷冷的說道。
“慢着”從頭到尾一直保持沉默的笙簫默終于站起身來,說道:“孽徒罪犯滔天,但看在昔日的情分上,還請二位師兄準許保留她長留弟子的身份。”
“師弟!!”摩嚴吼道。
“她作出如此行徑,我也有責任,如若師兄執意如此,那我也甘願一同受罰。”笙簫默如此說道,白子畫和摩嚴也只好準許。
“即刻執行!!”白子畫下令道。
墨殒珂被綁縛于誅仙柱之上,手腳被鐵鏈緊鎖。遠處升起了幾顆閃亮鋒利的消魂釘,沖着她嬌小的身體飛來。
一顆,兩顆,墨殒珂身上漸漸顯出了無數的血點,嬌小的身軀已經被釘的千瘡百孔,鮮血順着誅仙柱繁密的花紋縫隙流到了地上。
玉座之上,白子畫默默的回頭看着坐在身邊的笙簫默,頓感不對。
笙簫默将手藏在寬大的衣袖之中,手緊緊的握着拳頭。整個人都在顫抖着,從白子畫這裏能清晰的看到,豆大的汗珠從笙簫默的額頭和面頰上流下,面色也開始變得蒼白,嘴唇也逐漸失了血色。
“師弟!!”白子畫站起身來走向了笙簫默,當他的手碰到笙簫默的身體時,心中一沉,笙簫默的身體涼的驚人。就當他将手指探到笙簫默的脈搏上之時,白子畫頓時慌了手腳。
“傀儡術!!!”
而此時笙簫默卻艱難地擡了頭看着白子畫,這是白子畫從未見過的如此悲傷的眼神。
“當初奈落殇下在墨殒珂和笙簫默身上的傀儡術早已被他解除,可現在”白子畫疑惑,可在笙簫默身上,白子畫依然感受到的傀儡術的結印。
“難道”
“這刺骨之痛,我怎能讓你承受?”
☆、唱別久悲不成悲
白子畫站在笙簫默身旁擔心不已,看着消魂釘一次次向墨殒珂飛去,只看見笙簫默的臉色越發的蒼白。
況且,這次的傀儡之術是笙簫默自己下的結印,并且還有抗拒其他內力的封印,所以若不是他自己解除,即使是白子畫要施法解除也是做不到的。
而這消魂釘之刑不同于一般的刑法,笙簫默自己也深知,即便是自己在墨殒珂身上下了傀儡術,但自己唯能替她承受七分的疼痛與傷害,而另外三分也得她自己承受。
誅仙柱上,墨殒珂承受這消魂釘之痛,這痛楚雖比她想象中的痛苦輕了些,但這幾十根消魂釘的入骨之痛仍讓墨殒珂覺得生不如死。
墨殒珂覺得自己身體之中的血液都在慢慢的向外流淌着,眼前的世界都變成了紅色,她無法看清在場之人的神情,不知他們是否唏噓于如今的自己。
七十二顆消魂釘分成八次分別釘入墨殒珂的身體,就在最後的九顆消魂釘剛剛升起之時,
一個聲音響起,“停手!!”
此時在場衆人除白子畫之外,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這才注意到高高的殿階上,中間的玉座空着,而白子畫立在笙簫默身旁。
笙簫默彙聚着掌中的內力,一道青光打下了剛要發射出去的幾顆消魂釘。
接着便艱難地用手臂支撐着站了起來,白子畫剛要伸手去扶,卻被笙簫默輕輕地推開了。
“孽徒犯下如此罪行,是我這個做師父的管教無方接下來的懲罰,由我親自執行!”此時的笙簫默臉色白的吓人,水藍色的衣領邊緣已被汗水浸透。在場的衆人都不解,他們不知道儒尊之後會做些什麽,更不知道儒尊為什麽會搞成這個樣子。
摩嚴更是直接傳音給白子畫問道:“簫默,這是怎麽了?”
而白子畫卻沒有回應,而是冷冷的看了殿階上的摩嚴一眼。
笙簫默緩步從殿階上走下,而步子卻如此的不穩,他從墟鼎中喚出了青霜劍,手持着青霜劍,劍鋒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之聲。水藍色的外袍長長的拖在殿階上,一步一步的如同海中波濤般湧動。
而此時已接近昏迷的墨殒珂被這刺耳的摩擦之聲驚醒,眼前師父一步一步向她走來,可是不知為何身形卻如此的晃動。
“師師父!!”墨殒珂小聲的喊道,看見笙簫默手中的青霜劍,墨殒珂不禁心中一沉,“難道師父要親自懲罰我嗎?”
終于,笙簫默停在了墨殒珂身前的不遠處。
“殒珂,你入長留一年有餘,自你拜入我的門下,為師自認盡心教導你,保護你。可你如今卻犯下了這許多愧對長留,愧對天下之人的事情。這消魂釘是長留和天下對你的懲罰,而這一劍是為師對你的懲罰,也是對為師教導無方的懲罰。“笙簫默緊緊握住那白玉的劍柄,直直的向墨殒珂刺了過去。
“師父,我!”還未等墨殒珂說出下一個字,只覺得這冰冷的劍鋒刺進胸口。
“啪!!”一聲清脆,驚醒在場已被看呆了的衆人。
這五顏六色的碎片崩裂在墨殒珂身前,當青霜劍刺入墨殒珂身體的一剎那,劍鋒劃斷了系着宮石的絲帶,宮石掉落了下來,摔成了碎片。
笙簫默看着眼前碎掉的宮石,一道溫熱的液體從眼眶滑落,此時笙簫默已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因為這時的他已不明白何為痛,青霜劍的劍鋒穿過胸前,不知道以後這樣的痛苦我還能不能替你承受。
“推赴落仙臺!!”摩嚴下令道。
接着墨殒珂手腳上的鐵鏈便被松開,由兩個弟子架着向落仙臺的方向移去。
而衆人也都是一起跟去了落仙臺。
笙簫默用青霜劍支撐着身體,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從地上拾起了宮石的碎片。
白子畫趕緊飛身而下,扶着笙簫默說道:“你為什麽這麽傻?你知不知道,你這麽下去會出事的!”
“你不要去落仙臺了!趕緊跟我回去療傷。”
笙簫默搖搖頭,嘴角卻微微上揚,“沒事我我能挺得住,只是不能讓她知道,這一切”
白子畫冰冷的面龐上,有了些許的動容。他從小看着這個師弟長大,他為人開明豁達,風流倜傥但卻重情重義。他自認為了花千骨他能承受一切,為她付出一切,因為他愛她。但此時的白子畫卻也明白了,師弟對于墨殒珂的情卻一點兒也不比他少。
當衆人都等在落仙臺時,白子畫才同笙簫默一起趕來。
墨殒珂被推赴崖邊,而她面前則是萬丈深淵。墨殒珂站在這裏,想哭,卻怎麽也哭不出來。
她擡手撫了自己的胸口,卻有猩紅,但卻感覺不到痛。
“行刑!!”又是摩嚴下令道。
墨殒珂慢慢的轉過身,最後看着笙簫默的身影。
“師父,殒珂所做的一切從未後悔!但這一切如果能從來一次,我想告訴你,那夜三生池畔,我就已經愛上你了!”
“從此,恐怕長留、世間再無墨殒珂,但願師父今後你能無災無難,一切安好,珍重!”
墨殒珂閉了雙眼,眼淚被強行擠出了眼眶,身體慢慢的向後倒去,落入充滿氤氲的萬丈深淵。
笙簫默的眼中,最後停留着墨殒珂身影消失的那一瞬間,接着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師弟!”“簫默!”白子畫最先沖了過去,接着摩嚴也頓感不對也沖了過去。
笙簫默就這麽在衆人面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摩嚴焦急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剛才我就覺得不對?”摩嚴扶着笙簫默的身體只覺得涼的驚人。
之間白子畫運聚掌心內力,就在那剎那間直接解了傀儡術的解印。
“傀儡術?”摩嚴大驚,“傀儡術不早就被你解除了嗎?”摩嚴對白子畫說道。
“他在自己身上和墨殒珂身上下的傀儡術,而且還下了抗拒其他內力的封印。”白子畫冷冷的說道。
“他怎麽會?他怎麽”摩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墨殒珂所受的刑法,就連自己都是無法想象的,而笙簫默卻就這樣一直承受着挺到了現在。
而在場的一衆各派掌門還有其他的長留弟子,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議論之聲此起彼伏。
此時白子畫說道:“師弟舊傷複發,需要趕緊醫治,我等就先行告退!”接着便交代了師兄摩嚴主持接下來的事情。
而自己則扶着笙簫默徑直回了銷魂殿。
“我曾以為你是這世上最開明豁達心無執念之人,可奈何,無論天上地下,人鬼神魔都終究逃不過一個情字。一念執着,便萬劫不複。”
☆、鳳凰涅槃何處歸
這落仙臺的深淵之下有十九道業火,而這每一道業火的試煉都讓人痛不欲生。
墨殒珂閉了雙眼,任憑身體就這樣落入業火之中,每一寸皮膚,在業火之中都被炙烤的失了顏色,化為飛灰随風而散。
十九道業火,就如同十九次的死亡,十九次的輪回。
“師父,為何在誅仙柱上不一劍殺了我?為何要讓我經受這樣的煉獄之苦?”
墨殒珂仿佛能聽到自己的皮膚化為焦灼的聲音,三魂七魄仿佛随着這一次次試煉逐漸消散。
直到最終血肉模糊的軀體狠狠的摔在了一塊巨大的岩石之上,至此再沒了氣息。
銷魂殿中,
白子畫一次又一次的催動內力,向笙簫默的身體中注入。
六十三根消魂釘的七分傷害還有青霜劍刺入胸口,盡管傀儡術并不會在身體表面出現任何傷痕,可到底內傷還是傷的太重。
待到摩嚴處理完後面的事情,急匆匆的同舞青蘿和火夕回到銷魂殿時,面對着笙簫默此時的狀況也是束手無策。
白子畫只得先給笙簫默服下了瑤池仙參,後又同摩嚴二人以真氣注入笙簫默體內,慢慢的帶動笙簫默自己體內的真氣運作,以恢複內傷。
萬幸的是,笙簫默到底是修為深厚,又有仙身護體,這一系列的治療下來,傷勢倒也恢複了幾分,可最終還是失掉了近五百年的修為。
白天經歷了這麽重大的事情,衆人也都倦了,白子畫便請摩嚴師兄先回貪婪殿休息,也屏退了舞青蘿和火夕,自己獨自留在了銷魂殿照顧笙簫默。
入夜,白子畫解下外袍,獨自坐在離笙簫默榻邊不遠處的矮座上打坐,看着榻上笙簫默平靜的睡顏,不禁回想起了千年之前自己第一次遇見笙簫默時的場景。
那時,他不過六七歲的年紀,被下山游歷的弟子帶上了長留山,說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而那時他們的師父剛剛接任掌門之職,看着笙簫默天資聰穎便也收入了門下。
也便從那時起,白子畫的生命中就再多出了笙簫默這個人。自笙簫默入長留開始便一直跟在白子畫身邊,無論是上課還是練劍,他都一直跟在白子畫身旁。而那時師兄摩嚴已過弱冠之年,師父有許多事情交給他去處理,所以自然不如他們二人相處的時間久。
白子畫自小便很護着笙簫默,無論是功課還是師父的責罰,當然笙簫默想要的東西,白子畫也都是盡力達到。
還記得那一次,師父要來考問功課,可白子畫找遍了整個十二偏殿也沒有找到笙簫默。不得已便自己私上了三聖殿去尋找。
剛禦劍落在銷魂殿門口,便看見院中持着一枝蟠桃枝向師叔衍遙真人行禮的笙簫默。
那時,誰都不是三尊,當然銷魂殿的尊位也不是笙簫默的,而是他們的師叔衍遙真人的。
小時的笙簫默極為腼腆,除了跟白子畫能說笑玩樂之外,很少與其他的弟子能玩到一起。可也奇怪,笙簫默卻常喜歡上這銷魂殿來同師叔說話。仔細回想起來,那時的師叔衍遙真人到是同現在的笙簫默如此相像,豁達和藹。
“簫默,怎麽又到銷魂殿來打擾師叔?不知道今天師父要來考問功課嗎?”白子畫趕緊向師叔行完禮便拉了笙簫默出了銷魂殿。
“沒事,不是有師兄在嗎!要說功課可根本沒人比得上師兄。”笙簫默邊說着,可眼中只注視着那手中開的正繁盛的蟠桃花枝。
“你喜歡這銷魂殿的蟠桃花?”白子畫問道。
“嗯嗯嗯!!”笙簫默看着他,傻傻的笑了笑。
白子畫記在了心上,繼任掌門後,便想着把銷魂殿的尊位給了笙簫默。而這件事情,使得笙簫默更是對白子畫感激不已。
閉着眼睛,回想着這曾經的一幕幕,白子畫卻隐隐有些心酸
“師兄師兄!!”白子畫被笙簫默的聲音拉回了現實。
白子畫趕緊急忙走了過去,看見笙簫默的額頭上滿是虛汗。便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燙的吓人。
白子畫從旁邊拿過手絹,輕輕的拭去笙簫默頭上的汗珠。
“師兄,不會不會是殒珂做的!她她一定是被誣陷的!”笙簫默在昏迷之中依舊還是惦記着墨殒珂。
白子畫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尚且這樣,又何苦為難師弟呢?看着笙簫默緊蹙的眉頭白子畫不禁有些心疼。想着便自己斜倚在了榻上,用自己的手臂環抱住了笙簫默。
“沒事,沒事,一切都過去了。”白子畫小聲說着,而笙簫默仿佛聽懂了一般,竟又輕輕的向白子畫的懷中縮了一下。就像小時候,夜晚窗外電閃雷鳴,笙簫默也總是這樣,裹了被子跑到白子畫這邊來說什麽也要跟師兄睡在一起。
如果,我們都能停留在那時,那該有多好
不知過了多久,墨殒珂仿佛覺得自己的嘴唇觸到一絲清涼。
而此時的她全身肌膚盡毀,容貌也早已毀掉,整個人就如同一團腐肉。全身痛徹心扉的灼燒之感,墨殒珂憑着自己的一絲力氣,睜開了眼睛。一瞬間,仿佛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已經上了天堂。
在她面前立着一只全身通透如冰的大鳥,正銜着一片樹葉,接着些露水慢慢的滴在她的口中。
而這時的墨殒珂已沒有力氣,不能動彈半分。只能看着這美麗的大鳥一次次的飛來離去飛來離去找來露水喂給她,後來又銜了幾枚青綠色的果子,放在了墨殒珂身邊,用喙輕輕的推給她,又輕啼了幾聲讓她吃下。
墨殒珂心中無比的釋然,沒想到我落到如此境地還能得你搭救。想着,便艱難地擡起了手指,觸了一下大鳥的冰羽,一瞬間觸到冰羽的那塊血肉模糊的皮膚就恢複的完好如初。
看着這樣的情景墨殒珂驚訝不已,大鳥仿佛也懂了什麽,于是它擡起她碩大的翅膀,用自己的羽尖輕輕地劃過墨殒珂的面頰,同樣,那一寸肌膚霎時恢複如初。
“大鳥,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已化為飛灰,飄散在這人世間了。”
大鳥的啼鳴回蕩在這萬丈深淵當中。
“鳳凰涅盤,浴火重生,如今,在這世間我又能歸向何處?”
☆、為伊消得人憔悴
墨殒珂不知道在這裏躺了多久,而這只大鳥就這麽日複一日的照顧着她,每天給她找來露水,銜來漿果,還不忘每天用自己的冰羽給墨殒珂治傷。
大約半月有餘,墨殒珂已可以坐起來了,身上的肌膚也已經快好的差不多了。看着這幽深的山谷,四周都是懸崖峭壁,墨殒珂擡頭看着那湛藍的天空,想着那山崖之上便是長留,回想着在長留經歷的一切,到現在想來,不過是夢一場。
師父,師姐,師兄還有所認識的所有人,他們曾經的身影如此缥缈,一觸就碎。
“師父···”想到這,墨殒珂又覺得眼中似有什麽液體。
這時,肩膀上的一絲冰涼讓墨殒珂回過神來。墨殒珂回頭看着大鳥就立在自己身邊,用自己的翅膀輕觸着她的肩膀,小聲啼叫着。
墨殒珂回過頭,微笑着看着大鳥,“大鳥,你長得好漂亮呀!你有名字嗎?你叫什麽?”墨殒珂伸手輕輕地點了一下大鳥的喙。
“啾啾···啾啾···啾”大鳥動了動喙,發出了這幾聲。
墨殒珂腦海中突然靈機一動,似乎聽懂了,“你···你說你叫···冰鸾?”大鳥呼扇着翅膀叫的更歡了。
墨殒珂曾經在藏書閣的書中看到過,冰鸾乃上古瑞獸,後因天界神魔大戰受了重傷,自此不知去向。
想着自己的運氣也實在太好了,不但自己沒有死,還得了冰鸾相救。
看着岩石後面有個碩大的洞口,想着這便是冰鸾的巢穴吧,沒想到千百年來世人都在尋找的冰鸾竟然就栖息在這。
“冰鸾,如今的我,被仙界所棄,被人世所棄,也只有你陪着我了。”想到這墨殒珂不禁鼻子一酸。
冰鸾搖晃着頭上的羽毛,用自己的翅膀環過墨殒珂的身體,将墨殒珂的身體包圍起來。再一打開,墨殒珂就看見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潔白的羽衣,不禁臉上泛起了紅暈,自經歷業火之刑後別說衣服皮膚都被燒化了,就因為太痛了,劫後重生後甚至都忘了自己赤身裸體的事情。
墨殒珂向岩石邊緣挪動挪動身子,伸出頭探了出去,岩石下面是幽深的湖水,看着自己的容貌,墨殒珂心中大驚,除了一側臉頰還有些許紅疤之外,自己的容貌都恢複了而且似乎比原來更漂亮了,可是···
墨殒珂伸手撫了撫自己的眉心,看見自己眉心之間好像出現了一個淡紅色的印記,“這是···這是什麽?疤痕?”不過看起來倒像是什麽火焰的形狀。
不過自己已經這樣了,墨殒珂就沒有再在意這些。
長留,一切還如往昔。
自那日之後,笙簫默一直昏迷了半月有餘。這半月以來幾乎每天白子畫都會到銷魂殿來探望笙簫默,還時時不忘提醒着舞青蘿和火夕給笙簫默煎藥。
不過這些在舞青蘿和火夕看來并沒有什麽用,自師父醒來,每天的大多數時間也只是躺在床上,要不就是移了軟榻,坐在窗邊,看着院中那凋落殆盡的蟠桃。
藥,一碗一碗的端進去,可從未見笙簫默喝過。
為此舞青蘿和火夕也去找了白子畫和摩嚴。摩嚴更為此氣的不行,喝道“他為了那個孽徒到底還要任性到什麽時候?”
并吩咐了舞青蘿和火夕,如果笙簫默再不喝藥,就立刻來禀告他,“再不喝藥,我就把他打暈了灌下去!!”
而同白子畫站在一旁的花千骨連忙制止道:“世尊,這等做法可千萬使不得!儒尊乃是有心結,若這樣做恐怕會适得其反!”
剛說完,一個弟子就急忙跑入貪婪殿中,說道:“啓禀尊上、世尊,此時儒尊佩了劍,說是要出去,我等阻攔不住,該如何是好?”
摩嚴和白子畫帶着花千骨和火夕舞青蘿急忙就去了銷魂殿。
剛一入殿門,便看見主殿門口,被跪在地上的一衆長留弟子圍住的青綠色身影。
“儒尊,世尊有令,決不允許您踏出銷魂殿半步,您若出去,我等便都要接受懲罰!”跪在最前面的弟子向笙簫默說道。
“師兄那裏我自會幫你,現在你們讓開!”笙簫默冷冷的說道。
“儒尊!!儒尊!!儒尊!!!您就別為難我們了!!”身前的弟子們說道。
“本尊讓你們讓開!!”說着便直接邁步前行。
“師弟!!!”聽見摩嚴的聲音,一衆弟子紛紛散開。
摩嚴停在笙簫默身前說道:“你身體未愈,回殿中修養。”
“師兄,請你讓開!”笙簫默冷冷的說道。
“我再說一遍,回去修養!!”摩嚴的聲音明顯比剛才大了許多。一旁立着的弟子們甚至還有花千骨火夕和舞青蘿都感受到了強烈的威壓。
“那就休怪師弟無禮!”說着,掌中青光閃現直接向摩嚴打去。
摩嚴一閃身,躲了開了。“你···你為了那個孽徒,竟然敢跟我動手!!”摩嚴氣的聲音都在發抖。
只見,藏青色的紗袍在空中舞動,白子畫一把上去抓住了摩嚴的手臂,這一掌便沒有打了出去。
“師兄!!師弟也是一時生氣,還請師兄諒解,況且師弟如今大傷未愈如何受得了師兄的這一掌。”白子畫趕緊勸道。
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的花千骨,拉了一下白子畫的衣袖,沖着白子畫點了一下頭,走到了摩嚴和笙簫默中間。
“千骨,有幾句話想對儒尊說,還望儒尊能夠聽聽。”花千骨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很是平靜。
笙簫默看了看花千骨,于是說道:“那你随我進來吧!”說着笙簫默便轉身走向了殿內。
花千骨一揮衣袖,将殿門關閉,笙簫默背對着花千骨立在玉座之前。
“儒尊,我想請問你,你認為你足夠了解殒珂嗎?”花千骨問道。
聽到“殒珂”這兩個字,笙簫默的心又是一陣陣刺痛。
“她是我徒弟,我自然了解她。”笙簫默側過身子對花千骨說道。
“如今看來,殒珂這兩個字是儒尊最大的心結吧!”
“儒尊,你如此的聰慧開明,能參透我與師父的心結,可為何這種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就如此的不明白?”花千骨說道。
笙簫默立刻轉過身:“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真的相信殒珂會偷盜神器串通七殺嗎?”花千骨明明看出了笙簫默臉上的動容。
接着花千骨便一提衣裙跪在了笙簫默面前,笙簫默驚得往後退了一步:“千骨,你這是做什麽?”
“殒珂所犯之罪千骨也有責任!”
“你到底想說什麽?”
“殒珂偷盜神器,并非為了串通七殺,而是···而是···”花千骨此時卻沒了勇氣,因為她更不知道笙簫默聽到真相後會作何反應。
“而是什麽?”笙簫默一臉焦急。
“而是為了得到伏羲琴中的妖王血淚滴,救儒尊的性命。殒珂與七殺殿并無勾結,一切都是奈落殇以儒尊的性命脅迫殒珂,才讓殒珂不得不照做。而最終殒珂為了不連累我才獨自一人攬下了所有罪責。”
這一刻,笙簫默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直接跌坐在了玉座上。
“原來,她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而我···而我卻一無所知。”
“千骨,本答應殒珂絕不向除我與她以外的第三人提起此事,而如今,千骨就算食言也不得不說了。”
“儒尊,就算你不為了你自己,但也請你為了殒珂好好活下去。”
“我原以為,我為了你可以放棄整個世界,可殊不知,這個世界,是你為我創造的。”
☆、灑淚斷腸與君絕
自花千骨離開之後,笙簫默就那麽一直坐着,不說一句話。或許,他需要一些時間來面對這一切,他要自己好好想想今後自己應該怎樣做,因為這條命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了。
白子畫和摩嚴後來都多次詢問花千骨到底同笙簫默說了些什麽,可花千骨也只是低頭不語,只是說道:“放心,儒尊應該不會再想不開了!!”聽到這麽說,白子畫和摩嚴便也沒有再多問。
幾日後,白子畫請了各派掌門前來長留商議要事。
大殿之中,各派掌門長老,還有各派弟子站了一屋子,可看着殿階之上依舊空着的左邊的玉座,在場的衆人都是議論紛紛。自從那次墨殒珂行刑之後當着衆人笙簫默暈在了落仙臺上,仙界衆人就開始議論,這其中是否又有什麽事情。
“此次商議妖王內丹還有殒壞神器的處置之事,儒尊不出席,恐怕有些不妥吧!”玉濁峰掌門對白子畫和摩嚴說道。
“師弟,舊傷未愈,需留在銷魂殿靜養,故才缺席,還請各位掌門見諒!”白子畫端坐在玉座之上說道。
“尊上此言恐有不妥吧!世人皆知,這神器殒壞和妖王內丹重現于世都乃儒尊的弟子墨殒珂所為。墨殒珂雖受了消魂釘之刑還被剔去了仙身,可儒尊還是求情保留了她長留弟子的身份,這不免有護短的嫌疑!”有個小派的掌門人說道。
“此話怎講??!!”摩嚴聽到此語也是面露不悅。
看着自己的掌門人這麽說,這個小派之中的一個長老,更是出言不遜:“如今談論此事,儒尊卻不出席,難道他們二人之間還有什麽別的關系?”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又是一陣議論。
“哼!不是在下無禮,世人皆知百年之前,那妖神一戰,可不是因為尊上同花千骨······”
“啊!!!唔···唔···”當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一道青光閃過,那長老已經倒在地上口吐鮮血,面前的地面上有一條血淋淋的舌頭。
笙簫默持着青霜劍側身站在玉座前的殿階之上,面色冰冷,劍鋒上的鮮血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孽徒犯下如此大罪乃是我笙簫默教導無方,一切懲罰我甘願承受,可倘若有人敢借故污蔑我長留,本尊定不輕饒!!”說着便甩了青霜劍上的血漬,将劍收回劍鞘。轉身坐在玉座之上。
見此,在場的衆人,尤其是剛剛出言不遜的那個門派的衆人立刻閉上了嘴。
接着三人便同各派掌門一起商議,這些神器和妖王內丹該如何處置,神器尚且好說,可這妖王內丹妖力十足,倘若直接由法力高深的人保管于墟鼎之中不僅妖力會擴散,而保管之人也會遭到妖力反噬。
思來想去,各門派最終決議以各門派掌門符印封印住內丹,然後将內丹冰封于萬年寒冰之下。
笙簫默今日的所作所為,令今天在場的衆人不禁膽寒,都道長留儒尊生性灑脫,風流倜傥,不料竟也有這雷厲風行的時候。
當衆人散去後,笙簫默便起身向白子畫和摩嚴行禮之後便想離去,可被白子畫和摩嚴叫住,詢問他身體是否還有不适。笙簫默從袖中抽出折扇在胸前輕搖着,臉上還是恢複了那往日的模樣,說道:“師兄,剛才已看到,還用師弟自己說嗎?”
看到笙簫默這個樣子,摩嚴雖然也不是那麽高興但到底心裏還是放心了,便起身離了長留殿。
殿中只留白子畫和笙簫默二人,白子畫走下玉座,拍了拍笙簫默的肩膀說道:“真的沒事了嗎?”
笙簫默點點頭,下一刻那笑容似有些收斂,對白子畫說道:“師兄,我有一事,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