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獨門獨戶，當然是最好的選擇，可不說難找，要的錢更好，常寧不知道靠着賣草藥，他要攢到什麽時候，時間不夠他有想法，所以，現在的常寧沒有資格提要求，只要能找到房子，自己能買得起，能把一家人的戶口都遷進城就行。
至于其它的，常寧沒說，關于親人，親情的話題，姨媽固執，固執到急臉，常寧也不想在這事上和姨媽争執，他也沒有辦法去改變姨媽的想法，誰是什麽樣的人，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行，姨媽回去就幫你問，那姨媽這就走了。”田杏芬站起來，準備回家，剛好回去就托人四處打聽，來鄉下就是為了看外甥，至于她姐姐那裏，她暫時不要去，她還氣着呢。
“姨媽，吃了晚飯再走吧。”姨媽每次來都幫他們家解了一次燃煤之急，他們卻一次沒留姨媽吃回飯，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你姨父和冰冰在家裏等着我呢，下次再說，回去了，不用送。”常寧家的情況好轉之前，暫時永遠都只有下次。
“哎，姨媽，路上小心。”常寧也知道姨媽的想法，只能把人送出了村子。
“常寧！”一直看着姨媽消失在目光裏，常寧這才折返回家，沒走幾步，就被人叫住了，原來是大隊支書何叔。
“何叔！”常寧加快了步子向支書走過去。
“剛送你姨媽回來吧。”常家這位姨媽的好，村裏人沒幾人不知道，大家都羨慕得很，城裏有親戚不說，這位親戚還十分照顧鄉下的後輩，這夠有福的了。
“哎”說起來，現在的常寧和村支書不太熟，一下子，不知道要說什麽。
“早上你也進城了？”還好，顯然支書找他是有事的，不愁沒話講。
“哎”不會說，會答就行。
“昨天你又去山裏了？”支書摸了根自己家卷的紙煙遞給常寧。
“何叔，我不會。”就是以前會，現在他也得給斷了。
“村裏啊，就是有些人，自己好過不好過，他先不管，到先管起別人怎麽過了。”何叔也不勉強常寧，說正事要緊。
想到村裏有些人的嘴臉，何仲慶就厭煩，自己的日子不好，就也看不得別人的日子好過！
20.大家的關心
“何叔，家裏七個娃都等着吃飯，大妞都八歲了，小二也六歲了，我得送他們去上學，不想辦法不行，所以，我最近在山裏走，就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能給家裏進項的，前幾次什麽都沒找到，後來才想起來，不知道城裏的供銷社收不收草藥，所以，昨天我上山看着像的采了些，今天就是去城裏問了，人家說收，打算明天開始去山裏采藥，然後送到供銷社去。”常寧明白了，他這是上山也惹到人了，幸虧他沒有偷偷摸摸的想法，只有第一次去，那次也只是因為不想讓人知道他好了，而不是因為山裏有寶，他去尋寶。
“草藥？常寧，你是說，供銷社收這個？”何叔到是沒想到，是了，常寧現在的負擔可不小，要是不想想辦法，日子怎麽過。
想到這裏，何叔心裏也有些歉意，原本上次打算把自己去開會時省下的口糧給常寧送去的，結果，回家一看，竟給家裏不省事的婆娘已經煮了，孫子正吃得歡快，他一說，就要跟他鬧，他實在不耐煩這些老女人的手段，這事只好作罷，不作罷也不行，鬧了糧食也回不來了，雖然整件事，常寧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可見到常寧，何仲慶還是覺得過意不去，這才有了現在的好意提醒。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常寧一點隐瞞的想法都沒有，他剛問，就什麽都說得明明白白了。
“對呀，不管價格多少，總能給家裏收入。”常寧點頭，從來的想法，不瞞，大家知道，都去采也沒什麽，這草藥現在可不好采，進深山，還得知道地方，就算山是寶山，也不會一座山到處都能見到草藥，要不然，他也不會笨到摔一跤真遇到草藥後才想起草藥的作用來。
“常寧，你說，要是我們草藥種出來，會不會也能給村裏大家帶點收入？”不愧是支書，想得更遠，山裏草藥，個人去摘采一下，可以，但要是村裏人都去，這草藥能經得住幾天采，但要是，自己種了再賣，情況就不同了。
“收入肯定有，可得找懂的人來教大家。”常寧心裏也佩服支書，這位的腦子放未來幾十年後妥妥就是強人的料。
“常寧，你上山采藥，自己小心點，對了，明天晚上隊上要開會，有事要說，別忘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支書沒有再和常寧讨論下去，到是臨走時，又和常寧說了另外一件事。
“何叔，我記住了。”這回常寧就想不出來，開會是什麽事。
“行啦，趕緊回家去吧，省得孩子們心急。”何叔擺擺手。
“哎，何叔，你也慢走。”何叔就是村裏最大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
“常寧！”和何叔分開，常寧徑直回家，就要看到家時，再次被人叫住，今天怎麽了，大家都找他有事。
“彭哥？”轉過頭一看，是彭哥，給他們家悄悄送過米的彭哥，彭哥雖然叫哥，但年紀并不小，似乎是輩分的問題，要不然，孩子們叫爺，他叫叔，都不是問題。
“回家？”彭哥走過來，和他一起往家走。
“哎”常寧再一次摸不着頭腦，看彭哥的樣子，就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最近，你常上山？”還是上山的事。
“彭哥，你也聽到了些？”常寧笑起來，就上個山鬧的，有人熱鬧，有人多意，有人關心。
“紅衛村有多大，以前家家戶戶自己做飯時，村頭老李家早上吃了什麽，村尾趙小六家，不要五分鐘都能知道。”彭哥瞪了常寧一眼，知道村子小，就說三道四的老婆娘多，做什麽還不小心一點。
“彭哥，進山，我也不是只去一次兩次，以後我會常去，大家知道那也是早晚的事。”所以，從開始就沒想着瞞着，獨占。
“你這是真找到什麽了？”彭哥到愣了下。
“淺點的地方肯定什麽都沒有，往深裏走點，找到了草藥，昨天我去縣城，就是去問了供銷社那裏收不收，人家說收，我就打算從明天開始，有空就去山裏采好，再拿到供銷社，不管多少，家裏總算有收入。”說着話，兩人已進了常寧家門。
“爹！”
“彭叔！”
“乖。”
“你心裏有數就好。”彭哥已經明白常寧的意思了，草藥就在山裏，誰想去采都去，他不藏私。
至于彭哥自己到沒有一起去的打算，常寧要不是沒有辦法了，他也不贊同，那山是好進的，藥是好找的，只可惜，這是常寧家現在唯一的辦法，只能叮囑人多小心。
“彭哥，你放心吧，我有七個孩子要養，無論如何，我都得看着他們一個個長大。”常寧想去嗎，他也不想上山，正如彭哥所想的，那深山路是好走的，草藥是好采的，但不去，還有別的辦法嗎。
“行，那我回去了，這個拿去，給小六，小七熬點粥。”彭哥從懷裏掏出一個布袋，常寧一眼就看得出，和上回彭叔讓大妞拿回來的一樣，米袋。
“彭哥，我都有收入了，是不能再要你的東西了，而且今天，我姨媽也送了很多東西過來，不用了。”姨媽那裏還好點，畢竟在城市，還有辦法弄到，可一樣住在紅衛村的彭哥這點米來得就太不容易了。
“什麽收入，等你真有收入再說，你姨媽拿來的是你姨媽拿來的，我拿的是我拿的，別廢話，拿着！”彭哥再瞪眼，敢不收下試試。
“謝謝彭哥！”常寧只能再記下彭哥這個情。
“對了，彭哥，剛剛我遇到何叔，何叔說明晚讓大夥都去開會，隊上有話說。”送彭哥出去，常寧也想起了一件事。
“開會？老何好好的又要開什麽會，大家都餓着肚子，盡折騰。”說是叫哥，但年齡擺在這裏，和何叔上下的年齡，叫聲老何，叫得起。
“或許是何叔有事要和大家說吧。”常寧也不知道，所以，現在也不好說什麽，是何叔折騰還是真有事。
21.合情合理
常寧到是剛剛在何叔說的時候感覺到的，或許這個會還真重要也說不定，只不過，再重要，該做事還是得做，第二天一早，常寧背着水，往山裏出發。
呼，呼，常寧喘氣，累的，要采草藥，得先往山裏深處走，在山裏走路，是好走的嗎？要不是大山深處隐隐約約的還有路能走，常寧想進深山就更難了。
進了深山還沒有完，你還得找草藥，還好有了上次醫院羅科長的幫忙，常寧總算沒有瞎子過河，亂找一氣，等到背籮被常寧全部裝滿，常寧最後一次停下來，休息，喝口水，抹了汗，再看看日頭，已經不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應該下山了，還得再抓緊一點，晚上村裏隊上有會開，最好不要遲到。
把背籮重新背後，常寧決定一鼓作氣走下山，偶爾想想，常寧開始佩服自己強大的适應性，像現在餓着肚子上山一天的事，他居然适應得很好，因為舍不得把家裏稀少又珍貴的白面吃掉，沒有收入前，他不敢吃，得給家裏留着，背籮這樣沉人，他也居然能背着一路下山，因為，他現在所有的收入希望都在背籮裏，他背不動也得背，沒想到，背着背着，他适應得很好，常寧甚至有了自信，萬一真找不到辦法改變他現在農民的身份，他也一定能适應下來。
“常寧！”一路東想西想，不知不覺，眼前的景色已經從深山回到了村上，剛回到村上，就聽見有人叫他。
“陳哥！”迎面走來是也是熟人，同樣來過家裏幫忙的陳哥，後來去了城裏幹活，所以，這陣子都沒見到人。
“你是真進山了？”陳哥一臉不贊同。
“是呀，供銷社那邊我問了，他們收草藥，我也能有收入，剛好。”倆人邊說邊往常寧家走。
“深山你以為這麽好進的？！這兩年，大家日子不好過，山上的獵物是打的差不多了，但那是山外圍，深山裏有什麽誰知道，你別以為去一兩次沒事就萬事大吉了，要真遇到你怎麽辦？你為家裏想是好事，等過幾天，你就和我一起進城幹活，也能賺錢。”陳哥這是真為常寧着想。
“陳哥，我家裏要是能走開，我或許還能和你進城，可現在我家裏怎麽走得開。”王大娘說是讓他放心，她幫着看孩子，要進城幹活都行，可他怎麽放心。
“偏你嫂子又懷上了，要不然，讓你嫂子一起看孩子。”陳哥這次進城幹活，主要也是因為自己媳婦再次懷上，想着多掙點，為了家裏孩子包括将出生的孩子。
“沒事，陳哥，我肯定得小心，我還有孩子要養活呢。”常寧笑笑，有些話，不能講，陳哥現在有一子二女，馬上又有一個，讓陳嫂幫看孩子，陳嫂就是沒懷孩子，她也不會幫他，現在的光景，不幫別人，合理，幫了，合情，幫不幫，都合情合理。
陳哥幫在情，陳嫂不幫，在理，誰都沒有錯，錯的只是現在大家貧窮的生活。
“有什麽可別和陳哥客氣，陳哥先回家了，這個拿着，給孩子們當零嘴。”見常寧堅持，陳哥拍拍常寧的肩膀，然後遞了一紙包過來，不給常寧再說話的機會，轉頭離開。
常寧看着陳哥的背影笑笑，無聲地記下陳哥的情份。
“爹，爹，你回來啦！”遠遠的，孩子們已經向他跑來。
“這是陳叔給你們的零嘴，大妞，小二，拿着，洗了手，大家一起吃。”把紙包放石桌上打開，是糖豆，做孩子們的零嘴正好。
“糖豆小，注意別噎着。”吩咐了兩個大的一句，常寧就蹲在一旁整理自己帶來的藥材，他連藥都是別人幫着認的，自然不會什麽處理或是炮制，常寧的打算就是明天就送去縣城換錢，好歹也收入一回，給他點希望和鼓勵，要不然，他真撐不下去了。
“爹，甜不甜？”另一邊，大妞和小二嘀嘀咕咕一氣，小二拿着顆糖豆過來直接塞常寧嘴裏，大妞在一旁捂嘴笑。
“爹不愛吃甜的，你們自己吃，吃完記得洗手。”常寧笑看着孩子們。
“爹，可甜了，你怎麽不喜歡吃呢？”三兒奶聲奶氣地問常寧，幾個孩子都是一臉不明白地看着常寧。
“這是每個人的口味不同，就像三兒，你不愛吃芫荽一樣。”常寧很耐心地解釋。
“哦——”孩子們恍然大悟。
常寧也被五個孩子齊刷刷的表情逗笑了，本來就長得很像的五人，又一起做一樣的表情，光想像就很有喜感，常寧遺撼的是，這個時代還沒有手機，相機，他也努力不來，要不然，真的應該給孩子們留下這些珍貴的兒時回憶。
最起碼，要是他會畫畫就好了，可惜，他也不會。
“大妞，小二，家裏交給你們，爹去開會，回來晚了，你們就自己先睡。”
“三兒，小四，小五，乖乖聽姐姐，哥哥的話。”在食堂吃飯時，何叔再一次交待大家，晚上開會的事情，常寧把孩子們送回來安置好，又趕回食堂。
“常寧，這裏！”回到食堂，一進門口，陳哥已經先叫人，常寧過去，都是熟人坐在了一塊，陳哥家，彭哥家，王大娘家，趙大爺家。
“大家都到齊了？”看了眼四周，基本上人都齊了，看來這次的會确實重要，像陳哥這樣外出的都被叫回來，那，到底是什麽事呢。
“齊了，支書說的，必須到齊，不到的，後果自負。”不止常寧好奇，大家都在猜測着到底是什麽事。
铛铛铛——
“靜一靜，下面，紅衛村生産一大隊會議正式開始！”最前面，臨時搭起的臺上，支書看了看臺下，人基本都到齊了，敲敲鐵鐘，宣布會議開始。
“今天讓大家來，主要是為了食堂的事，最近的夥食大家心裏都有數了，馬上秋收也将要開始，前陣子，我去鄉上開了會，已經有些村裏隊上的食堂解散了，今天來，就是問問大家的意見，我們村裏的公社食堂，是要解散還是要繼續。”支書一上來，不廢話，直接主題，一下子給大家來了個軒然大波。
22.改變
“解散食堂？！”支書話音一落，原本安靜的食堂一下子人聲鼎沸，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說的。
常寧到沒有說話或者驚呼，食堂的問題，他看得清楚，一到飯點，只要是村裏人都可以去食堂吃飯，吃多少随便，浪費，鋪張，無管理，無制度，都是大問題，不解決根本維持不下去，上次的談話，不過一句話，何叔就能想到村上種植草藥，常寧就知道，何叔不會是糊塗的人。
不但不糊塗，而且很識時務，或許何叔早就已經有了想法，但并不冒頭，直到去鄉上開會，別的地方已經開了頭，回來何叔還是想過了，才有了今天的這個會。
統一大鍋飯的食堂肯定是不會再繼續了，何叔今天既然開會，就不可能再繼續，或者說，就是食堂還要搞，也不是現在這樣的搞法。
那麽，常寧就得想到自己家上了，大鍋飯肯定不好，可對他們家卻好得很，現在大鍋飯不搞了，他們家，該怎麽辦。
別的辦法，常寧之前沒想出來，現在也想不出來，還好，明天他就去縣城賣藥，吃飯問題，暫時還能頂住。
“好了，大家靜一靜，村上隊裏讨論過了，有下面兩種辦法，大家聽一聽，要哪種，舉手表決。”給大家讨論了一會兒，支書再敲敲鐘，繼續往下說。
“第一，秋收之後解散食堂，到時交了公糧，各家多少按工分把糧食領回去，以後，各吃各，各管各，第二，食堂繼續，但不管是飯還是菜都只會定時定量給，吃飽吃不飽都不管，大家想想，然後我們舉手決定。”何仲慶自然是傾向第一個辦法，但他聰明地沒有自己決定，而是給大家選擇，他相信只要有腦子的，都會選擇第一種，當然，要是出現意外，選了第二種也沒事，他也準備好了，大夥想再混吃混喝，再不會有那麽好的事。
“常寧，你覺得哪種好？”支書說完，相熟的人紛紛圍成各小圈，開始讨論自己的想法。
“還在食堂吃，聽何叔的意思食堂肯定和現在不同，那不如回家吃，自己打量，怎麽過日子。”明顯第二個辦法，食堂照樣辦，肯定和現在不同，不知道怎麽不同，不如回家關上門過自己的小日子，還踏實一點。
“我也覺的是這樣。”幾個人都點頭，大夥基本是一樣的想法。
“下面，我們舉手表決，同意各吃各的舉手！”何仲慶在臺上看大家讨論的差不多，再次敲鐘，表決開始。
“好，那我宣布，秋收後，食堂正式解散。”何仲慶其實更想的是馬上解散，可現在解散大家吃什麽，食堂這裏根本沒有能分出來的東西，土豆也差不多沒了，除了最後的紅薯，于是，只能拖到秋收完。
“我再補充幾句，過陣子，秋收開始，食堂能供應的只有紅薯，大家要是想要補餐，村裏不管，各憑本事。”光吃紅薯，怎麽幹活，可要村裏大隊統一解決，大隊是沒辦法了，只能各家管各家。
“最後，再說一件事，食堂解散，大家重新各自過日子，有些地方是連地也各家管各家，大家覺得怎麽樣？要不要也把地分了，以後，過好過壞，大家自己去努力。”何仲慶一步步推動着大家往他想好的方向走。
能把食堂解散回歸家庭，同樣，土地也能。
“這當然好，有本事的，就該過好日子。”果然，這次的建議提出來，大家不是讨論，而是紛紛贊同。
“那行，下面，我們舉手表決關于土地重新劃分個人的事宜。”何仲慶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下面，我宣布，經過紅衛村第一生産大隊全體隊員的舉手表決，秋收後，公社食堂正式解散，土地将重新劃分個人負責，具體事宜，再另行安排！”何仲慶高聲宣布。
啪啪啪——
衆人拍手，來食堂白吃白喝白拿，浪費糧食，不懂珍惜，很多人其實并不想這樣，只不過，有了第一個開頭的，大家的心裏開始慢慢不平衡起來，別人都這樣，我為什麽不能，什麽大家和小家的意識，早沒了，現在，重新讓大夥回歸小家，大家的意識也将跟着再次回歸。
這樣的氣氛中，常寧跟着大家同意，跟着大家拍手，然後心裏叫苦，辦法，得趕緊再有，草藥，明天一定得賣出去，有個好價錢就更好，要不然，他一人種地，八人吃飯，他會苦哭的！
二塊八毛三！
常寧拿着錢，快哭了，別誤會，不是因為錢少哭，而是激動的，終于有錢了！
一籮草藥，一分一分的數錢，在一分錢三個糖豆的現在，二塊八毛三，對于多久已經沒有看到錢的常寧來說，就是巨款！
先到醫院，盡着醫院挑草藥，再到供銷社，所有草藥全部賣出去，然後，常寧決定，有了收入，終于不用再舍不得，買！
牙膏，四角三分，有點小貴，但，我有錢，一條，買！
肥皂，一角八分，一條，買！
牙刷，三角一分，六把，買！
香皂，四角八分，呃，想買，但錢不夠，記着，下次再來！
還剩三毛六，現在光景，想買糧食是不可能的，今天時間不夠了，常寧打算找一天來打探下黑市的情況，糧食才是最重要的。
最後的錢，常寧原本想給孩子帶糖豆，不過，想想糖豆剛吃過，常寧打算再看看別的，就見到旁邊放着燒餅和油條，一毛錢，兩個燒餅，一根油條，還不要糧票。
“老鄉，今天你運氣不錯，這是剛上櫃的，要就趕緊，一會兒，得到消息的人過來，什麽都剩不了。”
“哎，麻煩你，同志，給我來六個燒餅，三根油條，這是三毛錢，給你！”常寧一咬牙，買！
賺錢為了什麽，最原始的，不就為了這張嘴嘛，為什麽不買！
滿滿的背籮出門，回家時，背籮最底層都沒能放滿，但常寧的心卻被厚厚地放滿了。
23.奇怪
“爹，這是什麽？”回到家，家裏最小的兩個不算，上面大的五個齊刷刷看着常寧買的東西，不管吃的，還是用的，眼裏都在放光。
“這是牙膏，牙刷，以後，早晚，我們都用這個來刷牙，小六，小七還小，暫時不用，等長大了，爹也給他們買，這是肥皂，洗衣服更幹淨，還有這個叫油條，大妞，去拿點糖出來，給大家沖了糖水，兌着油條，最好吃。”等常寧說到吃的時候，孩子們眼裏的光達到了最頂點。
這一晚，常寧家每個人面前都擺了一碗甜甜的糖水，加着燒餅和油條，最小的兩個不能吃，也香蚝的熬了碗米糊，一家人總算滿足了一回。
有了第一次的收入，常寧就不怕沒有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所以，糖，舍得，拿出來，吃，米，舍得，拿出來做！
看着孩子們就因為幾個燒餅和油條，一臉滿足的樣子，常寧忽然平和了很多，就算最後什麽辦法都不能改變現在的狀況，做農民，他也認了，累成狗，他也能堅持住！
可惜，偏有人就是要讓常寧無法平和。
第二天，常寧幹勁十足，正準備再次上山，常母來了。
“娘？”常寧完全想不出他娘來的目的。
“你昨天進城了？”也不用想，常母就不繞彎子，直接奔主題。
“前天我上山采藥，剛好夠一背籮，就背去城裏了。”他上山采藥的是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嘛，他娘還來再求證一回？
“都賣了？”常母才不管常寧的想法，自己問自己的。
“賣了。”常寧不明白，只能是她問他答。
“然後，你買東西了？”常母語氣明顯地急起來。
“買了。”這時常寧也有點明白了。
“買吃的了？”常母愛吃的性子，一直從小到大，到老，就更變不了。
“買了，買了燒餅和油條，當孩子們的晚飯。”知道常母想說什麽，常寧幹脆一次把話說完，省得她急。
“你買了燒餅和油條！你怎麽不拿過來孝敬我和你爹！趕緊拿出來，我拿回去和你爹吃！”常母急呀，一大早才聽到的消息，急匆匆就趕過來了，為的不就是這吃的嗎，特別是油條，她都沒吃過幾回呢，光想想，常母嘴裏都來口水了，恨不得，馬上就吃到嘴裏。
“娘，天氣熱，東西都不能放，昨天就都吃完了。”常母很急切，而常寧很平靜。
“你這不孝子，這是白生你養你了，現在長大了，成家了，翅膀硬了，就只顧着你這破家，你眼裏還有我和你爹嗎！”一聽好吃的沒了，常母炸了。
“娘，別急，今天我就上山采藥，采到藥，賣了就給你買，不過，這幾天家裏孩子們就沒人管了，娘，這樣，我去采藥，讓大妞，小二，帶着孩子們去家和爹，娘住幾天，等我賣了藥，買了吃的，我們一家人也好一起吃。”直沖着他娘說，娘，我們分家了，各過各的，你有好吃的時候，不也沒想着給我們送來，這話，是道理，但要說出來，怕是不僅起不到作用，反而要引來一頓麻煩。
常母急匆匆來家裏，現在放嘴臉給人看，是為了吃的，現在對付常母，堵住她的這副嘴臉，最有效的，還是得從吃的下手。
想吃的行，你先給我吃的。
萬一，退一步說，常寧也不怕，常父常母要真幫他看娃，給吃的合情合理，有來有往，你來，我便往。
“帶什麽帶，家都分了，別想讓你爹娘還得為你操心，我走了，記着，下回買了送過來！”吃的也沒有，還想讓她幹活，常母一分鐘也坐不下去了。
還想着要是沒辦法，當農民就當農民吧，吃苦就吃苦吧，認了，現在看，還是不能認啊，就一個村住着，吃點東西都安穩不了，這日子還想着在村裏平穩下去，想得美了，常寧搖頭，繼續努力吧。
“下次奶奶要是來，爹又不在的話，就像今天爹說的，奶奶跟你們要吃的，你們就跟奶奶要吃的，再不行，拉着手，往奶奶家走，奶奶肯定馬上掉頭就走。”轉過身，見幾個孩子還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常寧摸摸大妞和小二的頭。
“嗯，爹，我們記着了，下次奶奶再來，我們不怕！”就用爹教的辦法。
“都回去吧，爹走了。”常寧揮揮手，讓孩子們回去，至于他，常母來一趟，沒有打擾到他的任何計劃，只不過時間上推後一點。
“爹，你小心，早點回來，我們在家裏等你。”孩子們使勁揮手，送爹出發。
“好！”不再耽擱，背上籮，常寧上山，努力采藥，努力賣錢，努力過日子。
想到自己的日子，常寧甩開剛才常母來的不得勁，幹勁更足，這個季節，是最好的收獲季，雨水未到，雖然熱了點，但總比泥濘着不好走動強。
說到雨，常寧決定，能多采點就多采點，碰上下雨，進不了山，收入就等于暫時斷了，更加得趁着這個時候多努力了。
走在深山裏，一邊仔細找草藥，一邊，常寧又開始東想西想，從第一次進山，到現在對大山的熟悉，常寧偶爾會覺得有些奇怪。
奇怪什麽呢。
奇怪的地方還不少，明明深山處不見人來，但，隐隐約約的，常寧還能看出路來，常寧經常走的也是這些快要被淹沒的山路，不奇怪嗎。
還有，山外圍沒有野物，說是去年開始，大家日子不好，野兔，野雞這些都被村裏人獵沒了，那麽深山裏呢，之前，別看常寧和大家說沒事，其實心裏是擔心過的，可往山裏深處走了幾次，他什麽都沒遇到，沒聽到，常寧覺得這怕是根本就沒有什麽大動物的存在，有了山路在前面，現在，山裏沒有大動物，常寧覺得這也很奇怪。
奇怪的大山嗎？
常寧甩甩頭，把這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不奇怪，不奇怪，山裏就一定得有老虎，你才覺得正常嗎，沒有更好，采藥正好。
24.上學
“大妞，小二，過來，爹有話和你們說。”上山采藥，進城賣藥，賺錢，用錢，攢錢，常寧的日子過得相當充實，不過也沒忘了事情。
“爹？”兩孩子乖乖站好。
“學校馬上就要開學了，大妞，小二，你們這個學期開始都到學校上學，錢，爹給你們準備好了，書包的話，現成的，爹暫時買不起，不過，爹扯了布，請你姨奶給你們縫好了，總之，你們乖乖去上學就行。”紅衛村沒有小學，得去鄉上，每天來回，很辛苦，這也算常寧想進城的一個原因，孩子們上學實在麻煩，只是現在暫時去不了，但孩子們的教育不能落下。
學費一個學期五毛錢，兩個孩子加起來一塊錢，有了收入的常寧現在完全負擔得起，就更不會忽視了孩子們的教育問題，大妞已經被耽誤了一年，今年必須上，小二，到是明年上也行，但常寧想到大妞一個人來回鄉上和村裏，有個兄弟陪着正好。
至于其他孩子的照顧問題，本來，常母能過來搭把手是最好的，可惜，常寧不敢抱希望，他怕人來了，不是來照顧孩子，而是來和孩子們搶吃的，所以，只能再次麻煩王大娘，人情已經欠了，再欠多點，臉皮厚就臉皮厚吧。
“爹，讓小二去吧，我不去。”大妞咬嘴，她很想去上學，看書識字，她也想做那樣的人，就像姨奶，因為能識字，所以，才能做城裏的工人，才能嫌很多很多錢，讓家裏的日子過好，可她去了，弟弟妹妹們怎麽辦，家裏沒人幫爹，爹一個人會更累，她不能去，其實，學不學有什麽關系，村裏好多孩子都沒去上學，都在家裏幫着幹活，特別是女孩子，上學的基本沒有，小二是男孩子，他去就行了。
“這是爹的決定，不是和你們商量，必須都去，爹已經打聽好了，三天後，學校報名，到時，爹帶你們去，還有，去學校，必須給爹好好學習，學不好，學校學一遍，回來，爹讓你們學十遍，學好了，才是給爹減負擔，明白了沒有！”常寧嚴重警告，就怕這兩熊孩子犯混，和他反着來。
“爹，我們知道了。”常寧堅決的态度，兩孩子只能乖乖聽話。
而常寧也沒想到，不過就是自家兩個孩子上個學，竟然在村裏也能引來一陣風波。
“常寧，你帶大妞，小二去學校報名了？”九月一號這天，常寧帶着兩孩子一大早就去了鄉小報名，手續很簡單，帶着戶口本，登記好，交了錢，一人五毛錢的學費，再加上一人一塊五的書本費和雜費，四塊錢，就是姐弟倆一個學期的學習費用。
然後分班，到班級報道，速度很快，常寧估計可能是報名的學生并不多，所以，一天就能把事情弄好。
人少，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