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憶起在那個戰亂國時候的生活。
朱鬼柳自認是很尊重張百味的,只不過她這次打算除外。
所以,在那個陽光下的戰後廢墟旁,殘破的冬青樹花香混雜着各種各樣彈藥和其他氣息的味道淡淡萦繞——
然後朱鬼柳說,“張百味,我可以很愛你;但其實我也不應該這麽愛你的。因為你對別人來說很普通,和我也只是有血緣關系而已”
“而除卻你以後的成就,現在我沒法看出你對這個世界的貢獻何在……而且就算你有點其他人沒有的有點,也是很容易在成長的時候被抹殺的”。
朱鬼柳眼睛緊緊地盯着才不到6歲的百味,誠然,對一個那麽小的小孩說這麽深奧又傷人的話,朱鬼柳做起來還真是沒意思愧疚。
只不過戰争的殘酷可不會因為人性的偉大而變得弱小。
朱鬼柳眼眸閃了一下,似是無奈,又是和自己說的。
“所以,別那麽自作主張,聽我的,別再偷偷和缪辰聯系了。我不能告訴你為什麽,但是再這樣下去會有麻煩的,知道了嗎?”。
張百味小小的腦袋縮着,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看上去是被朱鬼柳的嚴厲吓到了。
朱鬼柳嘆了一口氣,直起身來,有力的手牽着張百味的手沿着廢墟一路走回去她們的住所。
其實要說起來,朱鬼柳也還算好運的了。
雖然她是在飛機降落後又啓航飛走時,才知道這是最後一班會來這個戰亂國家的航班的,但索性她沒有正面遇上所謂的戰場——
因為她落地的位置,其實算是這個戰亂國家南部底層階級的起義士的後方的。
要是降落在北方奴仆制的舊部上的話,說不定她的人身自由都會被限制,還很有可能淪落為某一戶人家的女仆,連同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是低人一等。
所以基于以上原因,朱鬼柳是很希望南部的人可以取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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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就算她想要奉獻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可她之前也只是和研究司法,和幹過半吊子警司的人而已,現在還是個身無長物的孕婦,能做什麽?
她什麽也做不了。
不過也許女人大體都是這樣,天生在小事上的承受能力就很弱,在大事上可能因為無法接受的麻木了,反而可能表現得更好——
即使令人遺憾的是,朱鬼柳好像哪些都不太行,但沒辦法,現實的壓迫,也暫時讓朱鬼柳勉強忽略自己的心意、和那些潔癖偏執的鬼個性,熬過生産前幾個月的生活了。
朱鬼柳是個馬虎的人,也不清楚自己懷孕多久了,但她的确是知道自己懷孕了的。
所以在落地南方部的戰場後方時,她竭盡所能讓自己過得舒坦了一些。
也幸好南部多山,便于擅長記憶的朱鬼柳躲藏,所以即使沒有吃上什麽好的,朱鬼柳也還是靠她的男性僞裝,在城部撿垃圾或是販賣毒品藥品過了下來。
南部的戰場後方相對于前方不算動蕩,算起來也像是普通的哪個國家的發展階段很低的城市而已。
只有偶爾飛天盤空的飛行機還能昭示着這場戰争的還未完結——
不過因為周邊國家的安全威脅,他們是無法使用空襲戰術的,所以除非南部士兵節節敗退,不然朱鬼柳還是算安全的。
但就在這種,連口水也要愁的日子裏,朱鬼柳想起了她的生産日期,和那些生産以後該經歷的事。
她一個女人,就算再怎麽能要強,可她怎麽能夠一個人完成那些事情呢?
而且,如果她難産了,或是孩子一出生,她就遇到了那些她販賣毒品藥品和人結了梁子的人怎麽辦?
朱鬼柳一想到這而,心不由地一陣發慌起來。
然後朱鬼柳後來想到了一個辦法。
也許她可以住到醫院裏去讓人照顧——南部北部的戰争已經持續有些久,到後來也是呈現僵持狀态,偶爾有小的沖突,所以醫院裏倒還不是人滿為患。
所以要是能有護士醫生照顧,那她們的情況就好上太多了。
朱鬼柳心裏清楚,她這樣的身體,如果生産不好的話,那她又有什麽能耐可以撫養孩子長大呢?
在這個戰亂的國家,身體就是革命的本錢。
只是辦法是有了,但缺少的就是錢了。
戰争時期,無論什麽有關人能活下來的東西,的确都是理所當然起來。
朱鬼柳本來決意和以前所有的過往斷絕的,也沒想找郭斯嘉或者華國認識的誰幫忙,卻是到最後,只能缪辰求助了。
其實歸根究底,因為最早之前那個西國女人,現在因為理間深秀的關系,以朱鬼柳小心眼的性格。
她就算餓死也不會向任何一個西國人求助,加上她一向驕傲的個性,簡直難以想象她會向人低頭。
不過,朱鬼柳以為的她低頭求人,其實也并不是她想的那樣。
按缪辰的說法,他是因為抱歉當初聽錯了朱鬼柳說她的戒指是她奶奶,而非幹奶奶送的,導致了理間深秀娶她的“悲劇”而道歉的誠意,但朱鬼柳知道他那只是為了讓自己拿錢拿的安心而已。
事實上這在某種程度上還挺令人感動的。
因為這個戰亂國家的信息滞後,而朱鬼柳是在她為生産前錢的事而惱苦的時候,才知道一向是理間王子“鐵哥們”的缪辰,為了她寫了地下皇帝的故事,不過卻是映射理間深秀的所為而惹怒理間深秀的事。
缪辰想來戰亂國,卻是被他的家族周旋,讓理間深秀封殺他去了別的國家——
而缪辰在他的新書發布會上,消瘦着眼眶問着鏡頭前那個虛無的人,“現在,你在這個世界上的那裏,又在做什麽呢?”。
朱鬼柳就是見了這個,才被提了個醒原來有他這麽一號人可以幫自己的。
所以,朱鬼柳挺着她的大肚子,猶豫了幾天後,還是下定決心向缪辰借錢的。
至少,她得度過眼前的困境啊!
朱鬼柳在國際電話處躊躇了很久,才撥打了那個爛熟于心的電話。
還真多虧了她的好記性,不然事情應該會很麻煩的,如果她不記得他的聯系方式。
等待的過程中,朱鬼柳的心還是很忐忑。
即使有他在所有人面前對隐喻的她做出的承諾,但朱鬼柳從小就受幹爹的那套“沒有人能陪你到永久的”理論的影響——
虧朱鬼柳小時候還生氣呢,現在看來卻是深谙于心——
她是有一陣子和缪辰很好的,但即使有過那麽多相處,後來因為一些她個人的原因,她也可以那麽狠心地不和缪辰有任何交流。
所以她其實真的很怕缪辰只是說着玩玩的,因為她總是很相信別人,所以她真的好怕再受一次傷害。
萬幸,缪辰的私人電話號碼一直沒變,她也如約接通了他的電話。
不過撥通了電話的缪辰既像,又不像缪辰,總之瘋瘋癫癫,又挺像個姑娘問東問西的。
朱鬼柳因為有求于人,所以一直也是淡淡,但仍盡力聽着,做個好聽者的。
只是到最後,聽到朱鬼柳隐晦請求的缪辰原本要給她很多的錢,被她義正言辭地用錢多會被人盯上的話給堵了後。
此外,也不肯透露她的住處何在——
瞧,這就是朱鬼柳,從不會多要自己不要的,但也絕不會給別人自己不想給的東西。
後來朱鬼柳的情形安定下來,在南部有了自己稍微穩妥了些的居身之所、也找到了其他來錢快的工作後。
卻仍是拒絕缪辰的彙錢,和透露給缪辰她在這個國家的住址何在。
因為朱鬼柳就怕他那種浪漫的藝術家性格,會一下子控制不住他那精明的腦袋,把他的生命安全抛在後頭,跑來這裏。
只不過為了安撫缪辰,怕他出了差錯會有人找自己算賬,她還是繼續和他保持聯系就是了。
這些年來,因為有像缪辰那樣為戰亂國家的和平做出貢獻人越來越多。
朱鬼柳,或者說和朱鬼柳一樣的很多人在這個戰亂國的後方也過得還算可以。
只不過就跟華國的無神論和西國的神學奴仆制對立的那樣,有些事情就像是一些人所謂的原則那樣,是無論對錯都不可能退讓的。
所以,這個國際上有名的唯一戰亂國,在許多目光的“注目下”也還是始終戰亂着。
一切都過得也還算不錯了,除了戰亂國仍是無法和其他國進行進出人口的交流,朱鬼柳沒辦法回華國外。
其實在這裏,在百味可以勉強上學的學校找到了一份老師的工作,朱鬼柳也覺得還是很好的。
就是唯一,朱鬼柳今天聽到張百味又一次和別人說起有關西國的趣聞的時候,她知道百味肯定又是和缪辰聯系了的,不然沒人會跟他說這些話的。
張百味根本不知道她們這是在南部的實際範圍之內,不明白如果接訊員如果較真起來,她們和西國奴仆制最受益的人交談那麽頻繁,她們該如何自處?
以前缪辰在其他國家還好,可朱鬼柳聽說,最近缪辰已經搬回西國了,如果她們再繼續的話,很有可能很多事情都不好解釋了。
所以朱鬼柳生怕一不小心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才會狠狠地警告了張百味一番,這也才有了開頭的那一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