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秋祭風波（中）
鄭姬湊上前道：“傷口還流血不止，這傷…是新傷啊！”，柳琳冷靜解釋道：“概是二妹妹勁道大了些，又扯開了方才愈合的傷口。”柳萍回嘴分辯道：“我可能是力道大了些，但我未曾碰過這小童的臉，怎會扯到他的傷口呢。”鄭姬見狀有意偏袒道：“先帶這小侍從處理傷口，甄兒尚在宗祠打點祭祖事宜，我們也莫要在此磨蹭了。”
柳萍複道着：“阿娘，您同阿姐先去，萍兒在此等候夫君，容後去找阿娘會合。”鄭姬輕描淡寫對柳琳說道：“嫁作人婦，一心就撲在夫君身上，這以後為娘只能依靠軒兒了。”
柳琳聽出她的話外之意，只可笑鄭姬母子在她眼中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對鄭姬之言充耳不聞，囑咐柳念帶嬴政乘馬車回柳府，鄭姬言道：“偏府路遠，不如先就近到大宅處置妥當後，再行安排。”
柳軒破天荒的開口向着鄭姬道：“阿娘說的甚有道理，姐姐讓文正先回府院，我們行完祀禮便去會合，可好。”柳軒此言一出，令柳琳深感意外，暗道：這孩子今日是怎的不對勁了，竟然向着鄭姬說話！轉念一想，嬴政的傷口若不及時處理，只怕是日後回留疤痕，也便同意了，柳念剛要帶着嬴政返回，見不遠處，一騎一人風塵仆仆趕來，眼中憂慮更深了一層，慢吞吞挪着小步，柳琳不知其意催促道：“念兒，讓大夫給文正要緊，動作麻利點。”柳萍換作一副小女人姿态，矯揉造作的打趣道：“莫非念兒是瞧着姑爺的天人之姿，走不動道了。”話至此處，柳琳心中有了數，原是平原君家的公子來了。男子帶高冠着霧色長服，明目朗星儀表堂堂，柳萍迎前行禮柔柔叫了聲：“夫君”，男子沉穩聲音響起，向鄭姬請安，亦向柳琳行禮，她便颔首以示回應，柳萍道：“軒兒，快叫姐夫，夫君與你可是注定的緣分，算來不論是阿姐嫁入平原君府還是萍兒嫁過去，你都應叫一聲姐夫的。”
柳琳心裏鄙夷道：總拿悔婚說事，真是無聊的很，以卑劣手段得來的還大肆炫耀，也是厚顏無恥。給了念兒一個放心的眼神，自顧自的朝宗祠走去。
宗祠內，族人以長幼尊卑之序坐定，柳琳這才知曉為何柳萍窮盡手段都要争這嫡女之位，戰國時期，嫡長子與嫡長女在氏族內有着極大的權限與極高的地位。這點從行祀禮時便可看出，尊貴如柳萍所嫁夫君為平原君公子，也要排坐于柳甄柳琳身後，柳甄列于族人之首，其次為柳琳與鄭姬。柳甄揚聲朗誦祭文，讀畢，一衆族人散祭酒，而後三拜叩首行禮。
由嫡長子主持的宗祠祭禮完畢後，便是主母所設家宴。這是柳琳第一次涉足柳氏府邸，府邸牆寬院深，頗有氣勢，其內錯落高矮樓閣，庭院設計巧如天工，各有一番景致，若無龐大財力支持，怕是連日常開銷都難以為繼。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柳琳擔心嬴政的傷情，對柳萍刻意而為之的恩愛之舉視若無睹，佯裝飲茶遠眺，不過半晌便尋了個由頭向柳甄告假，管家柳甄貼心的将她送去嬴政休息的房間，剛進門，柳念趕忙起身迎了上來，輕言問道：“姑娘，家宴上鄭姬母子可難為你了？”
柳琳眨了眨眼語調輕松道：“你家姑娘我聰明絕頂，怎麽會給她們這個機會呢。”說着擡臂拍了拍手中的食盒又道：“這不，想到你們還未進食，借口溜出來給你們拿點吃的。”，她細細察看嬴政包紮的傷勢，自責道歉道：“是姐姐腦袋不靈光，找的由頭未想後果，否則你也不用受皮肉之苦了…”
嬴政打斷道：“是我沒聽你的勸告，老實呆在柳府，與你有何幹系！但咱們何時動身回去，待在鄭姬府上，萬一不小心令人察覺到我的身份，豈不是…”他未往下繼續說，他相信柳琳已經想到了這點，不然也不會公然探望他。柳琳無奈道：“既來之則安之，是我這個時代教會我的第一個處世之道，安心休息一晚，明日念兒帶你混入侍從的隊伍中，只要今夜不生事端，諒他們在神通廣大也猜不出你的身份。”
然柳琳萬萬未想到，柳軒千方百計将嬴政帶回去也是盤算了許久，也有他的目的。
戌時已過，兩個小身影一前一後閃到暗無燈火的練武場，憑着月光那二人相貌漸明，左臉上覆着創藥兩手空空如也的孩童是嬴政，而他對面手持兩把青銅短劍的少年便是柳軒。
約摸半刻鐘前，柳軒到房內傳話說柳琳要見他，待他收拾妥當，柳軒卻将他帶入府邸偏僻的練武場內，左右瞧着怎得都不像是柳琳會交代的地方。
嬴政率先開口問道：“不知小公子叫我何事？”
柳軒失了少年童真的笑容，換上一副厭惡的冷笑，答道：“我原以為你會老老實實的做我的伴讀，可成日裏就會讨姐姐歡心，我勸你別費心機了，今日我雖不明姐姐為甚要隐瞞你的存在，但你身上概是有甚不可告人的秘密，對吧。”
“小公子誤會文正了。”嬴政唯恐柳軒做出甚子沖動之事，若一狀告到鄭姬處，怕是柳琳莫口難辨了，他極力穩住柳軒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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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軒揚聲道：“別廢話！就用師傅所教的劍法，一決高下，我若是贏了，你就麻利滾出柳府，離我姐姐越遠越好。”柳軒把手中一把劍扔到嬴政腳跟前，嬴政漠然的聲音響起：“我是你姐姐請來的，你沒資格趕我走。”
“你人都走了，我姐姐還能說甚，我可是她的親弟弟，知曉甚是血濃于水嗎？”嬴政冷哼兩聲道：“你姐姐費心留下我，若我離開也要你姐姐同意才行。”
柳軒道：“既然我苦勸無用，那咱們只能憑本事說話了！”，話罷，柳軒手持青銅短劍，靈活在腕中挽了個劍花，緊接着第二劍揮出，嬴政出劍相抗，只聽得‘咣當’一聲脆響，兩劍交叉，柳軒大力甩出的短劍正好擊在嬴政的劍刃之上。
